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穿越之千年鱼恋 作者:紫千红 文案 【悲催穿越,她成了鱼,还是丑鱼!】 “晕!穿越!”果然,人生没有最悲催,只有更悲催! 人家穿越不是名门闺秀就是绝色美女,她黑玉梨也不要求倾国倾城之姿,是个人总不过分吧!悲催地,她却变成了一条鱼,还是一池火红锦鲤中唯一一条乌漆墨黑的——‘乌锦鲤’! 鱼能淹死吗?她好想死! 生前,相识七年,结婚七年,她为他付出了所有,原以为苦尽甘来,却不想一朝功成,却为他人做嫁;十四年,最后换来了一句‘对不起,我爱的是纤月’! 她恨,她不甘心! 一朝穿越,还是因为他,她选择了做一条鱼; *** 他,西棠国最俊美、最不受宠的七皇子,却是最才华横溢;朝堂之上,成王败寇,他没得选,从小,他就明白; 宸王府邸,荷塘鱼池,是他最爱的休憩地,所有人都以为他不务正业,玩物丧志,殊不知,他钟爱的这一池锦鲤,如同那‘卧薪尝胆’,为的却只是‘鲤鱼跃龙门’; 某天,一池红鲤中,一条突兀的乌鲤却像是从天而降,刺痛了他的眼: “来人,把这该死的给本王捞出来,活蒸!” 一条乌鲤,一颗泪痣,从此改变了他的一生。 “王爷,我为你成人,你还是负了我,终归,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原来,我又犯了同样的错,如还有来世,我愿只做一条鱼!” 终于,她信了,不爱,付出再多,也不会感动于天。 【一对一,宠文,美好结局,不要被简介吓到O(∩_∩)O哈!】 ==================   ☆、001 七年之痒逢再婚   四月的天,阴郁朦胧,本该出暖花开的时节,这天,却异常的阴冷,雾色阴霾,淅沥星雨,隐隐还夹杂着冰雪的气息,这一天,注定格外的反常。   此时,素有一寸土一寸金、富丽堂皇、奢华至极的五星大酒店后‘今生’宴会厅里,一场隆重的婚礼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流光溢彩的水晶舞台上,梦幻璀璨的灯光下,一身黑的教父正宣读着神圣的誓言:   “傅子辛先生,请问你是否愿意娶邱纤月小姐为妻,无论疾病贫困,永远疼她爱她,不离不弃——”   “我…”   抬眸,望着对面白沙笼罩的梦幻新娘,男人明显有片刻的怔愣,就是这不易察觉的两秒钟,一个停顿的功夫,厅里却陡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滋滋声,转而,正中央原本播放着两人婚纱照的屏幕上却突然亮起了另一幅画面,画面上,同样是一个婚礼,新郎还是新郎,新娘却是另一个女人,两人同样的宣誓,而男人大声的‘玉梨,我爱你,我愿意’瞬间就响彻了整个厅堂。   台下,一名贵妇人起身大叫了起来:“经理?经理!怎么回事?”   此时,台边一角,突然从幕后走出一个身穿白色修身长裙的美丽女子,脂粉未施,长发披散,脸上,却明显泪痕斑斑:   “子辛,这是曾经你对我许下的誓言,你还记得吗?十六岁,我们相识,两年后,我们在一起,恋爱五年,结婚七年,而今整整十四年…第七个年头,巧的是,今天,正好是我们七周年结婚纪念日,你还记得吗?你送我的礼物就是一份离婚书、一场再婚礼?七年,我为这个家日夜操劳、做牛做马,伺候老小,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跟我离婚?为什么连一年的时间都不肯多等,非要在今天结婚?我可以接受你不再爱我,可是七年的婚姻,你对我,难道一点感情都不剩下?给我一个理由,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玉梨无声的泪如泉涌。她用父母留给她的命钱将他推上了千万富豪的宝座,七年无怨无悔的付出,七年恩爱甜蜜的生活,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一切全是假的!   三年的家庭主妇,离婚,她被净身赶出了门。不到一周,他就举办了如此盛大的婚礼!他的良心,被狗吃了吗?难道一场戏,真得可以演七年!   “玉梨…”嘴唇蠕动着,男人半天没出声。   此时,台下的贵妇人突然站了上来:   “你自己不争气,怪谁?七年连个蛋都下不来,是想让我们傅家绝后吗?你算什么?哪一点能跟纤月比?人家至少还能生个孙子!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要不是子辛可怜你,我们会让你进门?白吃白喝我们家的七年,养条狗,还知道感恩呢!瞧你说的,好像还是我们负了你似的!”   抬手,妇人就去推她:“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别打扰我们办喜事!真晦气!”   “妈,行了!”   上前,试图隔开母亲,傅子辛的口气也有些不耐:“你走吧!”   泪,潸然而下,玉梨还是有些不甘心:“就因为没有孩子吗?”   她去检查过,她的身体没有问题,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怀不上。可是医生说过,他们还年轻,就算不行,现在科技发达了,连试管都成熟了,要孩子,根本就不是难事。   就因为没能给他们生个一儿半女,就如此决绝把她扫地出门?她这么多年的付出,算什么?因为没有父母了,她才更渴望一个家,把他们全当至亲亲人,原来最后,自己不过是一个生子工具?   他的创业金,是她父母车祸的命钱啊!   他的第一桶金,第一个项目,是她三天三夜去苦求来的机会,是她放下身段陪人喝酒灌来的!   他生病一月,她天天医院家里两头跑,他出院重了六斤,她一个月却减了十斤!   这些,他全都忘记了吗?   就是因为没有生育,他就跟前女友幽出轨一年多,连儿子都生出来了?这些她都可以忍,她想要这个家,可是他却一句话没有地就非逼着她离婚,她悉心伺候了七年的一家人,最后没有一个为她说句公道话,在乎的,全都是那个刚出襁褓的婴儿!   要不是她父母还给她留了一套房子,她都要睡马路了!可他们,却斥资百万…办婚礼?   不敢置信,还是不敢置信人性居然可以冷漠薄凉至此!   泪潸然而下,玉梨的眸底呈现一派空洞,连眉心的那一点红痣都变得异常苦情的悲泣。   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男人眼底也有水意在打转,正想说些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两道尖锐的嗓音,瞬间像是两座大山压下:   “子辛,你跟她费什么话?叫保安来得了!五星酒店这什么服务?”   “子辛!别为了个黄脸婆,误了吉时!告诉他,你爱的到底是谁?让她赶紧死了这条心!”   抽了抽鼻子,男人突然抬头,道:   “对不起,我爱的…是纤月!她就是我的初恋,当初跟你在一起,也是因为跟她分手太伤心、太失意!其实,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她,没想到,两天真给了我们再次相遇的机会!”   原以为她不打他一顿也会发一通疯痛骂一顿,静谧的空间里,还回响着他带着耳麦低沉的嗓音,对面,玉清却平静地诡异,唇角甚至还带着笑:   “祝你幸福!”   转身之际,她的眸底却闪过一丝别样凌厉的光亮:   ‘傅子辛,你背弃了承诺,你负了我!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一点一滴,我都要全部讨回来!天上的爸妈见证,我要好好活着,亲眼见证背信弃义的你会有多‘幸福’!如果有来生,老死不相往来!’   “玉梨,对不起!”   步子一顿,玉梨下意识地回了下身,伴随着一声怒吼,突然‘砰’得一声巨响,她亲眼看着一颗子弹穿过傅子辛的喉咙冲向了自己的眉心:   “傅子辛,还我纤月,还我儿子!”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看到傅子辛浑身是血得倒在了自己的眼前——   ☆、002 晕,穿越成鲤?   不!   瞬间,木柱一般忘记了反应,闭上眼睛之前,玉梨却清楚地看到子弹贴向了自己的眉心,更感觉到了自己重心的逝去。   ‘不!她不可以死!她还没有看到傅氏的败落,她还没有讨回自己七年的公道,她怎么可以被一个渣男欺骗了十几年的感情、压榨了七年的婚姻后,还作为他的陪葬品?她恨!她不甘心!她不想死,也不能死!爸爸,妈妈,救救我,救救你们最爱的小梨儿…’   无声的呼喊中,玉梨仿佛真得看到了记忆中模糊又深刻的影像,一身白衣的父母和蔼慈爱地、笑着在向她招手——   一阵天旋地转,影像也像是快进的影片一样飞速闪晃而过,父母的脸庞交替闪现,玉梨头昏脑涨地想吐:   ‘真的要死了吗?要不怎么会看到去世多年的父母了呢?爸,妈,你们也知道梨儿想你们,心疼梨儿命苦,要来接我了吗?可是,我还不想死,至少现在还不想…’   像是坠入无间的噩梦,玉梨苦苦挣扎着,长大了嘴巴,却仿佛怎么都喊不出声。   又一阵晕晕乎乎的天旋地转,突然一阵疼痛传来,玉梨禁不住闷哼了一声:“疼?怎么会有疼的感觉,难不成她没死?”   一股喜悦涌上心头,玉梨倏地睁开了眸子。   突然,大大小小,成群结队的火红锦鲤箭一般身畔来回流窜,眸子陡然巨瞠,玉梨差点没一头昏了过去:   ‘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她在做梦?她掉进海里了?’   不对啊!这水,这情景,怎么不像她看到的海底世界?再说,她不会游泳啊?难道下海都不用戴氧气筒?   想到什么,她本能地想去舞动四肢,一动,晴天霹雳,她越发惊愕了:‘手,她的手呢?’   一个晃动,隐约间,她看到一个摆动的黑色薄扇形的鱼鳍。   晕倒!这是什么情况?这不会是她吧!绝对不会!   下意识地,她想要扭动身躯,结果却清楚地看到摆动加速的鱼鳍。想要呼喊,玉梨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入目所及,一片火红。   不知道是不是她过大的动作吸引了鱼的主意,此时,一片火红的锦鲤全都呈现包围姿态地围了过来,齐刷刷一片红。   以前去景点旅游的时候,她还觉得那满池子的锦鲤可爱死了,坐到石畔,就喜欢扔着鱼饵,手机噼里啪啦的拍照。   这一刻,望着周遭一片红,她可半点不觉得可爱了!   即便不懂,可隐约间,她竟然能从鱼的眼神跟动作中感受到浓浓的——敌意!   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是在做梦,还是她已经死了?   死?   猛不丁地捕捉到这个字眼,脑海中突然清晰地浮现出那悲惨的一幕,眼睁睁地看着子弹飞射而来,自己却像是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往事清晰得不容诡辩!   那现在——   难不成,她没死?她穿越了?穿越成了一条鱼?   身子剧烈地抖动了下,激起一阵啪啪的水花,晴天霹雳,玉梨又是一阵莫名的目眩:老天爷,不带这么玩人的吧!   ☆、003 鱼能淹死吗?她想死!   满目红光中,一点浓墨的黑一闪而逝,玉梨脑子又是一阵嗡嗡作响!   果然,没有悲催,只有更悲催!难道老天爷还嫌她不够惨?生前被人压榨,死了还要被虐待?穿越,就穿越吧!为什么人家穿越不是名门贵胄就是倾城国色?她也不要求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起码让咱是个人,总不过分吧!   靠之!她穿越一次,居然更惨无人道,直接被打落得连降十八级?鱼?为嘛是一条鱼?还是一池火红锦鲤中,唯一一条乌漆墨黑的——乌锦鲤!   难道因为她姓‘黑’,名字里有个‘梨’?可她的名字是‘梨’又不是‘鲤’!   晃动着微胖的身躯,黑玉梨想死得不要不要的!   为什么她的人生要这么凄惨,一片真心被践踏,到死还要给渣男垫背,穿越下,还要变成被同类中的‘另类’,生前,不被人待见,难道死后,也要不被鱼待见?   她想哭!好想大哭一场!   可是突然间,黑玉梨发现这个小小的愿望都是奢侈:因为,鱼没有眼泪。   鱼能淹死吗?她真的好想死!   对啊!死!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穿回去了?她现在是鱼,别说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已经是刀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会不会直接被吃掉?那样死去还能穿回去吗?   思绪一通纠结,黑玉梨正纠结着要不要一头撞向池壁,突然,腹部一痛,身体本能地一个侧转,便见一条硕大地红锦鲤恶狠狠地瞪着她,另一边,几条锦鲤又从各个方向横冲直撞地飞撞而来——   靠!不是吧!还真欺负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同类,还攻击她?欺负她是新人吗?不,新鱼吗?   NND,做人要卑躬屈膝,难不成做鱼,还得低声下气?   原本还很想死!   可面对这一周火焰的红,明明孤军奋战,黑玉梨的斗志却全都被挑了起来,即便是一条对一群,势力悬殊的对决,她却毫不退让。   四周轮番撞击,她也不甘示弱学着一一撞回去!   天旋地转,浑身疼痛,水底世界,一片混战。   可毕竟一对多,不消片刻,玉梨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体力不支。可眼前、四周的鱼却还是生龙活虎,如同猛兽,望向她的目光都带着虎视眈眈的凶狠!   鱼的世界也一样复杂吗?   其实,她不懂鱼的语言,只是能从它们结队的动作中感受到一点讯息。   一场混战,玉梨多少也看出了异样,她这个天外来客,是明显的不被接受的异类,而且,她也郁闷了,为什么周遭全是很漂亮的红白锦鲤,她就这么会穿,偏偏穿到了一条乌漆墨黑的乌锦鲤身上?这么突兀的‘特别’,不是招鱼嫌吗?要是她随便穿越到一条红白锦鲤身上,这会儿哪至于沦落到被一群鱼攻击的份上?   难不成她死之前,还得被鱼遍体鳞伤一次?   啊啊啊!   仰天大叫三声,黑玉梨欲哭无泪,要不要这么惨?她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忘了烧那柱香啊!人倒霉起来,当真是喝凉水都塞牙!鱼倒霉起来,说不定真能被淹死!   她做好了赴死准备,突然,所有鱼却调转了方向——   ☆、004 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玉梨一个恍惚的功夫,却见原本气势汹汹地围攻着她的鱼群突然都调转了鱼头方向,眨眼间,四周的红光全都散了去。   备战的神经陡然松了下来,黑玉梨瞬间像是蔫了:难不成,这样也死不了了?   周遭一片静谧的空荡,没有了鱼影,远处扎堆,似乎还有一点红,玉梨静谧了片刻,突然有些不太习惯了。   隐约间,似乎传来了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一惊,玉梨猛不丁地打了个冷颤:该不会是到了用餐时间,来人抓鱼烹饪的吧!   条件反射地,她就追着那一处红点而去。   不经意间一个跳跃抬眸,亭台阁楼的精致一闪而逝,角落里,黑玉梨寻了个不起眼的地儿,却又像是被人闷了一棍:   亭台,阁楼,还有雕花的围栏?锦衣的小厮?难不成是…古代?   晕啊!难怪入目所及,除了黑压压的墙壁就是黑压压的石子,这是私人府邸的鱼塘吧!这到底是什么年代啊!要是碰到个爱鱼惜鱼的书生还好,要是碰到个爱吃山珍海味的尊贵主子…可就她这个悲催的运势,会有那么好的福气吗?   玉梨的念头刚一生,突然一道恭敬、急切又略显低微的嗓音传来:“王爷,大事不好了!”   王爷?!   像是一颗重磅炸弹丢下,黑玉梨眼前一黑,未来都不敢想象了: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这种权贵公子哥,人命都能拿着当儿戏,更何况是一条鱼!   “嗯…”   又一道极致慵懒的嗓音传来,黑玉梨钻出一角的荷叶,才见池畔的石雕椅上,正倚坐着一个锦衣的男子,一身藏青色的华服,隐隐透着金色的纹路,腰间系着一条金黄色蓝纹的腰带,腰间缀着一只纯白无暇的玉佩,此时,他的手里还端着一个白玉的小罐子,整张脸半映现在水面上,墨色的头发束于冠顶,雕刻般的脸庞棱角分明,冷峻出尘,英挺的剑眉浑厚飞扬,魅惑的双眸深邃中透着锐利,高挺的鼻梁,搭配着完美的唇角,轻轻一抿,却给人无形的压迫感,慵懒的姿态难掩昂藏的身躯;暗色的衣衫遮不去满身的冷傲尊贵。   只是一眼,黑玉梨便有种窒息的感觉:好危险的男人!   “什么事?慌慌张张地?”   低沉的嗓音再度传来,隐隐地却透着一股不悦。   “回禀王爷,刚刚传来消息,宸王妃不小心被石子打中,似乎…面有破相,已经昏厥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一年有三百天不是病就是伤,要么就是在养病,或者养伤,还不如我的鱼省心!本王又不是大夫!”   男子的话音一落,一旁的管家挥了挥手:“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大夫?”   打发了手下,男人刚抓起一点鱼饵,突然又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响起。   “又有什么事?”开口,男人的嗓音已经极致不悦,他最讨厌自己休息的时候被人打扰!   “回…回王爷,太子殿下驾到!”   ☆、005 再遇老公   “回…回王爷,太子殿下驾到!”   眉头一挑,男人幽暗的眸子一眯,放下手中的瓷缸,转而握拳抵向了唇畔:“咳咳——”   下一秒,仆佣不约而同地退到了一边,一名身着修身黑衣的侍卫上前,一件披风刚搭到他的肩头,一声难掩愉悦的嗓音便传来过来:   “听闻七弟身体不适,又染风寒了?”   塘下,突闻起身,黑玉梨禁不住又是一愕:这声音——?   是她受惊过度,产生幻觉了吗?这调调,怎么跟傅子辛如出一辙?   “咳咳,有劳皇兄…挂心了!太子殿下亲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请恕为弟身体不适,礼数不周了!”   气若游丝的嗓音陡转之下,蓦然回神,玉梨都禁不住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切,这人装得可真像!刚刚还盛气凌人,这会儿去像是要立马断气似的,没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虚伪!   玉梨刚咒了一声,顶上却突然传来一声:“阿嚏!阿嚏——”   转眼便见男子缓缓起身,眉宇轻垂,一道锐利的眸光扫了过来。   霎时,她吓得半点都不敢乱动了:不会这么灵吧!她就是腹诽一下,他也能感觉到?再说,她现在还是一条鱼。   想到这个,玉梨不禁又郁闷了下。   片刻后,男人的视线才调了开去。   “七弟的身体看来真是不太好啊!休养,自是必须!就怕看再多的风景,也治不了…心头病!”   上前一步,一身暗红金文锦服的高大男子意有所指地扫了眼鱼塘,唇角淡淡地一个上扬,低沉的嗓音越发戏谑的挑衅:   “为兄的前来,自然是有好消息要与七弟分享!父皇刚刚已经颁下圣旨,赐相府千金邱纤月为本宫太子妃!三个月后,十月初十,吉日完婚!”   眸光一个交汇,黑玉梨慌遭电击:傅子辛?傅子辛!   他…刚刚说谁?太子妃?邱纤月?难不成他也穿越了?连那个小贱人也一并来恶心她了?   忿忿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沸腾了,玉梨气冲冲地想要攥拳,突然,一阵扑腾的水花迸溅声传来,同时两道目光也应声转来,霎时,她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化成灰都不可能认错的脸庞清晰地进入了视野,玉梨被一股漫天的怨气笼罩了!   这张脸,她十六岁一见钟情,爱了整整十四年。十八岁,她的父母飞机因为车祸双亡,她成了孤儿,他成了她生命中最大的依靠,他跟她走到了一起。惺惺相惜恋爱五年后,他们成婚,一直走过了七个年头!同甘共苦,他们最穷的时候试过两人吃一碗方便面,可是坐拥千万家产后,他却忘却了所有的旧情,对她弃如敝履?临了,还连累她陪葬?   想到婚礼上的那颗子弹,黑玉梨就想破口大骂。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不管是前世还是穿越,他们泯灭良心辜负她却还都可以如此锦衣玉食、有滋有味?而她,生平也没做过半点坏事,却要变成一条鱼?   ☆、006 池中多了一条乌锦鲤   或许,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公平!如同她曾经幸福得一塌糊涂的生活,突然就失去了双亲,毫无预警地就被逼离婚!   偷瞄着岸边两个临风而立、玉树临风的男子,突然间,玉梨却淡定了:   ‘鱼,就鱼吧!至少她还活着!哪怕只是一条鱼,她也要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因果报应,她要亲眼见证他的结局!’   而且,潜意识里,玉梨还抱着一股强烈的意念:也许有一天,她还能变回人也说不定!毕竟,连她死而复生变成鱼这么不可思议的事儿都发生到她身上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哪怕有一线希望,她也不能放弃!   兀自沉思中,突然又一阵十分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咳咳咳——”   伴随而来的,却是越发得意的叫嚣:   “七弟这是怎么了?为兄大喜,七弟难道都不恭喜为兄的一声?还是…心里还放不下前尘旧事?口头承诺总不比明纸诏书!这桩婚事,为兄也是没有办法,七弟可还能理解?”   听傅子辛的口吻,玉梨大约感觉到两人似乎有过节,而且,这桩婚事,似乎也带着些许说不出的…蹊跷!   难不成这个男人跟邱纤月有什么过节?可是这张俊逸到让人过目难忘的脸孔,玉梨确定自己以前从未见过!   刹那间,她便决定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自己到了他的府邸,以后她要跟他站同一阵线!   “咳咳,皇兄这是说哪里的话?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皇兄大喜之日,为弟定当厚礼恭贺!只是刚刚突然想到王妃受伤犯疾,不免焦虑,一时牵心动肺而已,咳咳!”   闻言,玉梨越发确定了自己的论断,只是对他的言论,不免还是有些恼怒!男人,蛇鼠一窝,一个德行!   “原来如此!那倒是为兄想多了!说起来,两人倒真是天上一对、地下一双啊!一个病秧子,一个药罐子;一个丑八怪,一个…”   霉灾星!   最后三个字没说出口,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两眼,干笑了两声,男人突然甩了甩衣袖:“为兄突然想起还有要事要办,就不打扰皇弟养病了!”   “咳咳…”男人又一阵轻咳,一旁的管家当即道:“太子殿下,奴才送您出去,这边请!”   暗红的身影一消失在视野,男人微微佝偻的身躯陡然直了起来,衣袖一挥,顿时卷起一阵狂风,玉梨都控制不住地翻了个滚,又一阵天旋地转:   搞什么鬼?!难不成刚刚想吐的晕眩,不是穿越,是被某人折磨的?   “王爷息怒!”   “冷风,旧事又重演了!你说…本王是不是很无用?”   冰冷刺骨的嗓音响起,黑玉梨却从寒意中嗅到了一股沉痛的悲伤。随即,便见他身后一身黑的男子上前了一步:   “再好的大夫也救不了一个想死的病人!”   “所以——”   不经意间一个垂眸,突然一条浑身泛着黑光的乌锦鲤闯入眼帘,一个定睛,男人颓废的声音顿时拔高了几个音阶:   “混账!这是什么?”   ☆、007 捞出来,给本王活蒸   点着鱼池,男人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来人!”   一个垂眸,冷风也惊诧得眸子都瞠大了几分:怎么回事?哪个胆大不要命的,居然在主子的池塘中养乌鲤?   池中,正对着男人的手指的方向,黑玉梨摇头晃脑地,还一阵纳闷:   ‘什么情况?指她干吗?还生这么大气?’   管他呢!她一条鱼,还能碍着他的眼儿不成!有火,也别冲她发啊!   心底的念头一生,却见几个奴仆打扮的小厮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王爷饶命!”   “混账东西,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吗?”   “王爷饶命!奴才不敢!奴才每天都派人来检查,早上还亲自来看过,没有异样,九十九条红锦鲤,从来都是去一补一,而且全是雄的!这儿…这儿奴才真的不知道这黑不溜秋的,是从哪儿来的!”   王爷最爱的锦鲤跟锦鲤池,他们岂敢怠慢?   “是的,王爷,奴才昨晚也来清点过,的确没发现!”   这么大条的鱼,就是繁殖,也不可能长这么快吧!再说了,这一池火红锦鲤,怎么就冒出个乌漆墨黑的?   听着上面的对话,黑玉梨瞬间风中凌乱了:‘什么?全是雄的?那刚刚那群雄鱼围着她,是毛个意思?还有,还有,全是红鲤,那她从哪儿来的?’   冷鹜的眸光扫过地上匍匐的下人落在清澈水下难掩美态的乌锦鲤上,墨子烨甩手,低怒道:   “再有下次,加倍惩处!还不把这该死的给本王捞出来!活蒸!”   他养了七年的锦鲤,每次疲累郁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都会过来坐坐,看着它们龙池中跳跃,偶尔都会触及‘龙门’——鱼池中山石的隔断,跳跃到另一片领域,他就仿佛看到了希望,连鱼都如此坚持、苦苦挣扎,他有什么不能?七年,他的隔断一再加高,却总有跳过去的!他相信,总有一日,他亦能攻成!   可是该死的,现在却突然多了一条破坏的乌鲤,像是他美丽完美的版图突然崩献出一道裂痕,深深刺痛了他的眼、他的心,美梦突然幻灭,他完全不能忍!   什么?   猛地一个激灵,黑玉梨本能地也想要逃:不要这么悲催吧!现在,她不想死了啊!她壮志未酬,她死不起啊!   哀嚎窜逃间,玉梨还是亲眼看着一张天罗地网罩了下来——   一阵耀眼的刺目,转而,她便觉得呼吸有些苦难了:‘不,不,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这边,一个奴才拽着杆,另一人便急促的收网,想要抱住网中蹦跶的鱼,两人通力合作,边收边欲离去。   擦肩而过,一点微微的红陡然闯入视野,墨子烨心突然紧揪了一下:“等等!”   转身,一个定睛,就见被渔网困着的乌锦鲤肤色如墨,却闪着别样层次的鳞鳞暗芒,一双眸子通透的闪亮,仿佛能撼动人心,最特别的是,它的眉心正中居然有一颗圆润的红点,阳光下,格外清晰,显得十分妩媚,鳍如蝶翼,分外漂亮,此时它正奋力地甩着被按住的身躯,大张着嘴巴,竟透出了一股委屈兮兮的风情。   从没见过这样的锦鲤,有那么一瞬间,墨子烨竟被深深地触动了!   ☆、008 王爷跟鱼杠上了?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曼妙的美丽身影,女孩一身粉色的纱裙,风中,长发丝带齐齐飞舞,回眸一笑,璀璨若花,眉心一点红痣极致的风情万种!   墨子烨愣住了,神情有片刻的恍惚,急躁的情绪却突然烟消云散。   ‘发什么呆啊!救我——’   瞪着面前兀自出身的俊逸男子,像是被勒住了脖子,黑玉梨简直要气煞了:再看,就要给姑奶奶收尸了!   不知道为什么,墨子烨竟好像读懂了她的心思,顿时浅笑出声:“呵呵,想我放了你?”   点头,再点头,身体晃动地更厉害了。   “可是,你坏了本王的风水!你可知这庭院、这景观、这锦鲤池,乃至这九十九条红鲤都是依据八卦、风水、方位侧算过的——”   一旁,听着王爷的自言自语,一干下人目瞪口呆,只差没风中凌乱了。   呼吸越来越紧促,眼前断片似的一黑一黑,黑玉梨有些恼羞成怒了:‘靠之,有完没完?要放就放,不放就给它个痛快!这么多话?啰不啰嗦!’   瞅着鱼儿晃动的身躯,看它正对自己的眼睛却扭动着转了方向,墨子烨仿佛能感觉到她突变的情绪,又是呵呵一笑,一个抬手示意,下人便嗖地一下冲到了池边,瞬间,玉梨便活了过来,欢快地在水里打了个转:   好险!   此时,那道暗色的身影却突然居高临下道:“本王救了你,难道都没有点表示?”   闻言,下意识地,黑玉梨想要去他脚下,刚一动,猛地又停住了:不对啊!分明是他想活蒸她好吧!他哪里是救?分明是罪魁元首!她干嘛要去感激他?   转身,她便背道而驰游向了远处的角落。   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墨子烨还是捕捉到了,眸底不自觉地闪过了一丝狭促:好有意思的鱼儿!居然会跟他生气?   伸手一个示意,一边的下人便递上了白色的瓷缸,甩手,他便撒了些鱼饵下去:本王不信,你不过来!   下一秒,脚边便围簇了一团红,可远处的一点黑,却纹丝未动!   ‘还真骨气!本王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眉头一挑,转而,他又撒下了大把!   他这一举动,可惊诧了身后一票人:他这哪里还有平日侍弄锦鲤的休闲惬意?倒像是在跟谁撒气一般!可他的神情,较之刚刚的沉痛、低落,眉梢却明显染上了丝丝愉悦!   大眼对小眼,冷风跟几个奴才都满眼惊诧,却是不约而同地摇了下头:王爷这是在跟谁呕气?怎么还跟鱼杠上了?   不停地撒着鱼饵,等墨子烨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整个瓷缸都已经空了,至少七天的伙食被他一次性喂完了!   抬眸,远处的一点黑,却像是静止在了水中一般,纹丝未动!   这一天,池畔,墨子烨呆坐了许久,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还是在等什么,直至天色渐暗,他才起身,脚边,还是一片他最爱的嫣红,这一刻,迷眼璀璨却都远不及那静止的一点黑。   ☆、009 锦鲤撑死了?   这一天,突来的这段插曲,出乎意料地,竟在墨子烨的心头烙下了浓彩重墨的一笔。书房里,提笔挥毫,亭楼池畔,合*欢树下,一个略带青涩却倾国倾城的绝色身影翩翩起舞,回眸一笑,百媚丛生,绿水池畔,一只乌鲤腾空而起,迎曲附和,眉心一点,交相辉映。   放下手中的笔,眸光却着落在了画卷栩栩如生的一点黑上,一顿,墨子烨禁不住淡淡勾了下唇角;   ‘真是中邪了!他居然会画鱼?画得还不是他钟爱的红锦鲤?’   抬手,刚想要毁去,莫名的落寞顿时涌上心头,不自觉地,墨子烨抬手抚向了那巧笑如花的脸庞;   ‘雪儿…’   眸光瞬间柔和了几分,越看,墨子烨越是觉得此画浑然天成、相得益彰且毫无瑕疵。他甚少作画,这的确是仅有的得意之作。   一下一下轻触着,像是抚摸着最心爱女人的脸蛋,最终,却画作了一声长叹,遗憾而哀怨:   “冷风!”   黑光一闪,一道身影风一般的伫立眼前;“王爷!”   “把这张画裱起来,放入密室!”黑影一现,转眼已经消失无踪。   坐到一边的软榻上,墨子烨的眉头却不由得紧拧了起来;‘三个月,能改变结局吗?必须要走这一步了吗?纤月——’   烦躁的心绪浪潮一般再度淹没了上来,这一晚,墨子烨辗转反侧、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墨子烨的心情可想而知!   心情烦闷至极,习惯性地,他又走向了后院静谧的那一片休息地——锦鲤池,而且无意识地,随手又抓了一罐鱼饵!浑浑噩噩地,刚走近池畔,耳边突然传来阵阵急切的咋呼声;   “快点!快点!那边还有一条!”   “这,这儿也有!”   “这里还有个翻肚的!”   …   抬眸,便见偌大的鱼池四周分散地站了几个下人,或是蹲,或是跪,或是正扯着渔网打捞,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个下人端着木盆。   几个大步上前,墨子烨语气不耐;“一大早,轰轰隆隆地干什么?”   该不会例行清点,要抓他有趣的小乌鲤吧!   “参见王爷!”   噗通一声,一行人齐刷刷地全都匍匐在地上,而且个个如丧考批!   一个上前,扫到盆中十几条红锦鲤,墨子烨顿时火冒三丈:“怎么回事?”   “回王爷!这些锦鲤…可能昨日太开心,嗯,一不小心就吃多了,所以…都翻肚了!”   擦着额头的汗,主管的下人差点没当场哭了,一下子被撑死这么多鱼,都不知道库里的够不够补!天知道,昨晚,他已经来换过几条了!且不算个别翻肚的,这死掉的,也有数十条啊!多年来,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什么,他的锦鲤都撑死了?那他的小乌鲤呢?这群饭桶,怎么照顾他的心肝的?!   “什么?”   正欲出声训斥,猛地想起昨日的鱼饵好像是自己丢的!扫了众人一眼,墨子烨嗓音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冷声道;   “那…那条乌锦鲤呢?可也撑死了?”   ☆、010 有骨气的玉梨!   “那…那条乌锦鲤呢?可也撑死了?”   水下,听着男人不咸不淡的嗓音,饿得肚子咕咕直叫,黑玉梨不高兴地晃了晃尾巴:你丫的才撑死了!怎么说,她也不是一条普通的乌锦鲤,她才不吃这些,这点骨气,她还是有的!   “回禀王爷,好像没有!”   一圈清浅的涟漪漾起,不用下人回复,墨子烨其实也已经看到了,顿时,竟然有种松口气的轻松感,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儿,转眼,他的心情却更阴郁了,因为他突然觉察到那闪着别样黑光的乌锦鲤肚皮似乎扁下去一些。   唇角一抿,某人的心情顿时有些不太美丽!   站到离乌锦鲤较近的一边,打开瓷罐,墨子烨又哗哗地撒起了鱼饵。见状,几个分管鱼池的下人差点没当场痛哭流涕了:   再这么喂下去,这些锦鲤可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否?多少也不够补的啊!   一边撒着鱼食,墨子烨还一边不快地喃喃低语:“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当真枉费了本王一番心思!”   这就是贪嘴的下场!真是不争气的玩意!一点饵食诱惑,居然都禁不住?还被活活撑死?这个时候,一个个地,不知道为他排忧解难,还净给他添堵?   目光不自觉地再度落到了池中那静谧的一点黑上,墨子烨的手明显顿了下;为什么它跟别的鱼儿这般不同?多少都撑死在湖面,它却饿到肚皮明显扁下了些许。   他不轻不重的一席话,却吓得一干下人直直哆嗦了半天,不确定主子是不是含沙射影,话里有话!   池畔,墨子烨静坐了下来;“都下去吧!本王想一个人静静!以后,都不用补了!”   “是!奴才告退!”   耳边,轻微的细风拂过,隐隐得还带着一股净化的特别气息,清冷的目光扫过脚边扎堆的艳红,落在一侧孤寂的一点黑上,墨子烨掏出了短笛,冷眸轻眯,浑厚悠扬的曲调如水款款流淌——   从他的曲子中,玉梨听出了一点悲伤、一些思念、一丝惆怅,似乎还掺杂着点点的遗憾跟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宛如爱恨情仇的浑然交织。   不自觉地,也勾起了玉梨无尽的前尘往事,心头的恨意、不甘翻涌而至,涌动着身躯,她极力地想要宣泄,水面上,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响过。   睁开眸子,一个若隐若现的‘伤’字一闪而逝,瞬间,墨子烨明显惊了下,手一收,陡然站起了身子,水面上,还有半片字迹正在缓缓消失;   不是他眼花?   一条鱼,居然能听懂他的曲子?   换了一个没有鱼饵、又偏离乌锦鲤的地儿坐下,双手一横,墨子烨转而换了一只曲子《相思寂寞》。   这支曲子表达地是一种被遗忘的孤独情感,如同单相思,极致渴望爱,渴望被陪。曲风斗转,玉梨自然也感觉到了,像是被一股神奇的力量呼唤着、牵引着,她不由自主地就游到了他的脚下,摇头摆尾,似要回应他的孤独相思一般!   ☆、011 这是闹哪样?   一曲终落,墨子烨阴鸷的唇角禁不住扬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好有灵性的鱼儿!倒真不是凡物!”   甚得本王欢心!没想到要你臣服脚下,居然是用了这样的方式!   他的话音一落,池中,锦鲤得意地转了个圈,仿佛在说;‘当然!’   又是一惊,墨子烨道;“你…听得懂本王的话?”   头拖动着身子往下探了探,墨子烨明白,它应该是要‘点头’的意思!只听说鹦鹉学舌,还未见过这般灵性的锦鲤,当下,他对它当真有些爱不释手。   眉头一挑,墨子烨冷哼了一声;“这是何意?用本王听得懂的方式答复!”   言下之意,当然是要它在水中写字!   他的嗓音低沉慵懒,还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尊贵与优越,口气也是命令的口吻。   玉梨自然也听得明白,当下,有些不高兴了:‘摆什么架子?游泳是现代可是最减肥的运动项目之一,要耗多少体力,他知道吗?再说,她都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   想着,黑玉梨突然觉得自己饿得有气无力了。   ‘嗯,好饿…’   沉入池底,她一动不动了!   见状,墨子烨顿时有些不悦地拧了下眉:这小乌鲤,居然又开始给他使性子了?   他还不信了!一条鱼,他还对付不了了?   抬手,刚拿起笛子,他又放了回去,转而道:“来人!”   “王爷!”   “拿根棍子过来!”   闻声,下人蹭蹭地找了几根木棍过来。扭头看了眼,墨子烨又道:“太短!太细!”   终于在下人拎了一节竹竿过来后,某人满意的点了下头,抬手指了指乌锦鲤栖卧的地方:“这里淤泥太厚了,搅一下!”   面面相觑地愣了片刻,两名下人才一前一后的靠近池畔。两人小心翼翼地擎着竹竿,生怕蹭到人,心里却不免有些纳闷:这鱼池,可是天然改建,多少年,也没接到到这样的命令啊!   两人一动,墨子烨凌厉的目光又警告地扫了过去:“嗯,认真点!小心点!”   动作一顿,前面的人才注意到池下窝着一条乌锦鲤,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幸好,差点就犯错误了!府里,谁不知道,锦鲤池可是王爷最爱的休憩圣地,这一池锦鲤,除了指定的他们这些人,谁都不能碰!   远远地避开鱼,下人用力搅了搅,戳了戳,只觉得地下硬得很,哪里有什么…淤泥?   不过主子说有,没有,也必须有!所以,他认命地搅啊搅!   刚安静下,眼前突然窜出一大截竹竿,还瞬间波涛汹涌地摇晃了起来,本能地,玉梨朝着平静的一边游去,顿时明白了某人的命令所谓何来:   晕死!这个小气鬼!   她刚躲到平静的一边,池上,某人一指,又一根竹竿插了下来,蹭蹭地,她不得不另寻他处,结果,每到一处,不到两分钟,就会风起云涌,大半天的时间,玉梨就不停地窜啊游啊,被人撵着,心里千万个草泥马在急速狂奔:   这是要闹哪样?有完没完?小人!分明是欺负她是一条鱼、跑不快嘛!   ☆、012 群鲤打架,光秃秃(1)   被搅得天旋地转,玉梨累得极致的想死,肺泡更是要气炸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湖面终于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转而,一切回归了平静。   栖息在池底的一处,玉梨大口大口地换着气,隐约看到那抹颀长的身影背身飘然离去,心里顿时窝起了一团火:   难道这一世,她就是这样的命?她不甘心!她真得好不甘心!   游离的思绪尚未归龙,突然腹部传来一阵撕痛,蓦然回神,玉梨才惊觉不知何时,几条肚子圆滚滚的红锦鲤又怒气腾腾地围到了她的身边,成伙结队地朝她撞来!   靠了!什么情况?又来?人善被人欺,鱼善还要被鱼欺?   瞬间,玉梨怒了!   老虎不发威,真当姑奶奶是病猫啊!破鱼也欺负她?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等姑奶奶翻身成人,一定把你们全都活蒸了!   迅速调转方向,玉梨无头苍蝇一般,也是蹭蹭地撞了回去。   虽然势单力薄,好歹她也做了几十年的人,急速撞击了三两下,又放缓速度作势退让,引得一群鱼不是互相撞击,就是直直撞向山石,迂回游转着,借住地势,玉梨虽然不落下风,却也没沾到便宜,不消片刻,身上红痕斑斑,乌黑的鳞片也掉了不少。   一看池中漂荡的黑亮鳞片,玉梨的火蹭蹭直冒;‘上辈子心慈手软地,也没个好下场,难不成这辈子做条鱼,还得被毁容?不!不管是人是鱼,此生,谁也别想欺负她!’   像是注射了兴奋剂,身体仿佛都泛起了红光,用尽全身的力气,玉梨奋力回击、厮杀着;   ‘歧视我,是吧!以多欺少,是吧!不懂怜香惜玉,是吧!毁我的容,是吧!我也要把你们的鳞片一一全都拔掉!’   于是,锦鲤池中,一场群鲤混战,自此拉开帷幕——   ***   书房里,锦榻之上,墨子烨随手翻着书本,唇角轻勾,眼前还不停浮现出一只小乌鲤双颊鼓鼓、气嘟嘟的样子。门口处,男子刚一站立,一道清冷的嗓音已经飘了出来:   “进来吧!”   款款而入,一身书生装扮的素衣男子微微躬身:“王爷!”   直身,墨子烨一个挥手,屋内门口所有的下人全都退避三尺,转而便听男子道:“王爷,上半年的收支已经整理出来了,盈利三百八十万两,超出预计三十万两!”   男子掏出一本账册,墨子烨却连接都没接,只是轻‘嗯’了声。   “王爷,刚刚收到消息,邱丞相近日与将军府走动频繁,似要大力拉拢!看来,是积极准备为这位乘龙快婿…铺路了!”   抬眸,墨子烨的眼神明显幽冷了几分:“奥?”   当真是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啊!   “这件事,你怎么看?”   “将军府手握十万精兵,向来中立,明哲保身,态势未明,宜静观其变!”   “恩,去吧!一切照计划进行!”   挥了挥手,墨子烨起身走向了一侧的内室,迎着墙上绝色的美人画卷,掏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月牙形玉佩——   ☆、013 群鲤打架,光秃秃(2)   “雪儿,你说我是不是错了?若是我跟纤月也早有了夫妻之实,今日之忧,岂非多余?雪儿不在,我心已死!愿以为她会替你留在我的身边,伴我残生…”   毕竟,你们有着七成的相像!   目光呆滞地定住在一点,墨子烨轻捶的拳头不由得紧握了起来:他这一生最灿烂明媚的时光,全是因为她!   终归,他却未能护她周全!   “雪儿,对不起——”   只愿雪儿的遗憾,不要再在纤月的身上重演。他这一生,最重要、最息息相关的女人一个个全都离他而去了!   母妃,雪儿,纤月!   难道他真得生逢七月,是天煞孤星的鬼命?不!他不信命!他的挚爱,他都要用自己的能力去守护!   幽幽叹了口气,摸出一支玉笛,一曲《恨离别》肝肠柔转。   ***   明明是酷夏,墨子烨却又度过了一个清冷的不眠之夜。   隔天一早,心情晦涩,又百无聊赖,拿了笛子,墨子烨下意识地就想去鱼池找点乐趣,似乎只有对着那乌漆墨黑的小不点,他的心情才能真正的畅通轻松。   刚踏足后院,远远地,就见锦鲤池畔,男男女女的奴才奴婢围了不少,嘀嘀咕咕地不知道都在干什么。   ‘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又撑死一票?’   抬步,墨子烨还不禁有些纳闷。   “咳咳!”   一个上前,下人瞬间作鸟兽散开:“参见王爷!”   “怎么,又有锦鲤撑死了?”看得这么热闹?   开口,墨子烨冷冷的嗓音明显有些不悦;又不是第一天了,怎么人还越来越多了?   知道那条小乌鲤是绝对撑不死的,这一次,墨子烨明显的不急不慢。   “回…回王爷!所有锦鲤全…全都翻肚了,唯一剩下活着的一条,还光秃秃地,半死不活,鱼鳞好像被…被什么全给拔光了!”   下人的回复一出口,阵阵压抑的低笑涔涔而起。   “什么?”还见鬼了不成?   他的小乌鲤呢?死了还是——   上前,眸光一个垂落,率先进入墨子烨眼帘地便是一只白里泛红、伤痕累累、极致惨不忍睹的红锦鲤,有气无力地栖在一处平石上,另一个熟悉的角落,一只硕大的乌锦鲤还是懒洋洋地窝在那儿,肚子又扁进去了几分,身上隐隐地似乎也带着残痕,却明显成对峙的角度。   一眼,墨子烨便了悟了几分;   ‘莫不是打架了?这小乌鲤脾气果然大的很呢!居然把对手的鱼鳞全拔了?够狠!他喜欢!一池雄的红锦鲤居然敌不过一只半大不小的乌锦鲤?当真是勇气可嘉!’   猛不丁地,墨子烨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苦苦挣扎在虎狼环绕的危境中,不得不奋力杀出一条血路。七年,整整七年了,卧薪尝胆,他的世界,看似只有这宸王府邸,无人知晓,这点有限的空间里经历了多少厮杀重生才是今日此番的景象!府里每一个人,小到烧火丫头,大到府邸管事,全是精心挑选培植的信赖之人!   “混账!渔厮何在?”   ☆、014 小乌鲤是个任性的丑八怪?   “混账!渔厮何在?”   墨子烨一声怒斥的低吼,一个下人当即屁滚尿流地冲了过来;“王爷恕罪!王爷饶命!”   猛地磕着头,他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一阵傻懵,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主子在生什么气?事实上,管理了这么多年的锦鲤池,自认极为专长的他对这等场景竟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本王养尔等是吃干饭的吗?看看你们调配的鱼食,不是撑得本王一池锦鲤翻了肚,就是饿得本王唯一残存的小乌鲤扁了肚皮?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重新调配饵食,清理鱼池,将本王的小乌鲤捞出来,单独饲养?还想再糟蹋本王一池锦鲤不成?”   墨子烨话音一落,众人脊背都起了一层冷汗,起身,便是一阵窸窸窣窣。   池下,浑身不适地粗喘着,黑玉梨撅着小嘴,还禁不住腹诽反驳道:鬼才是你的小乌鲤!   ***   一场变故,有惊无险,玉梨也算拨开迷雾见晴天,她被单独移到了一个木盆中,小小的空间孤寂却也安全。   不久,她便被搬进了一处书房,面前,某张讨厌的俊朗面孔极致清晰的放大:   “小乌鲤,你可知那一池锦鲤胜过本王的爱妃?你将本王的爱宠伤得体无完肤,本王的心血毁于一旦!你说本王是将你清蒸还是红烧呢?”   细细的竹签轻戳着静谧的乌锦鲤,墨子烨的眸底闪过一丝少有的玩味的戏谑。   猛不丁地打了个激灵,黑玉梨本能地晃动了下;‘不要!’   眸子一眯,墨子烨唇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本王还是更喜欢红烧…小乌鲤!一片一片拔掉乌油油的小鱼鳞,一定又白又嫩,油锅里一滚,定然又香又鲜美!”   听出了他言语间的笑意,转过身体,玉梨有些恼怒;‘变态!居然这么逗她?分明欺负她不会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肯定,他不会伤害她!   见状,墨子烨禁不住又是呵呵一笑;‘好有趣的鱼儿!居然真能听懂他的话、还敢跟他生气?如果它是人,该有多好!’   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墨子烨自己都吓了一跳。   轻摇了下头,一个定睛,注意到它明显圆润更为丰满漂亮、却略显短小的身形,的确不同以往细长的锦鲤,想到它眉心的红点,墨子烨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另一张绝美的脸孔,眸光不自觉地就柔和了几分:   “小乌鲤还是雌的呢!难怪脾气这么坏!如果是人,小乌鲤一定是个任性的小美人吧!”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池中的鱼儿吐着水泡,像是‘哼’了一声,似乎还很不屑的架势。   “难不成是个任性的…丑八怪?”   调笑的嗓音轻浮而过,下一秒,一团水花就迸溅而来,脚下一动,墨子烨衣袖一挥,转而已经离开鱼盆一段距离,甩手,禁不住乐得哈哈大笑:   “小乌鲤的脾气果真不怎么好!莫不是被本王言中,所以恼羞成怒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没想到,鱼,也不例外!   ☆、015 小乌鲤,乖乖听话!   ‘谁任性了?谁是丑八怪?你才是任性的丑八怪!’   不知道为什么,玉梨对这句话特别反感,明明知道可能只是一句玩笑,却不自觉地勾起了她太多的回忆。   曾经,她孤苦无依,即便结婚,有了家,也感觉是寄人篱下,所以行事恪尽职守,处处谨慎小心,最后却换来婆婆一句‘任性不懂事’,老公一句‘自始至终,爱得是纤月’,初识,他也曾戏谑,爱哭的她是个‘丑八怪’,他的初恋是‘天仙美女’,曾经,她也当是一句玩笑,从未入心,否则,她何至于沦落至斯?事实上,玩笑,或许才更是真心。   转眼,玉梨却栖息盆底,静默了!当然,她的情绪只是有感而发,并非针对某人。   而墨子烨,竟然从她的动作中感受到了明显的受伤,心下不免又是一惊。   上前,纤细的圆头竹签再度戳了戳它,换了个地方,玉梨却又一动不动了,接连几次,都是如是,墨子烨自然也知道小家伙是又生气了!   “小乌鲤?”   “小美人?”   “小乌鲤美人?”   逗弄地喊了几声,隐隐地,墨子烨仿佛能清楚感觉到玉梨静默下蓄积的愤怒正蓄势待发,连他都禁不住乐了:   生于皇室,从小就习惯了冷情,很少有人能牵动他的心绪,没想到一条小乌鲤居然能牵动他的心神,让他牵肠挂肚,给他死寂的生活增光添彩!   此时,下人端了鱼食进来:“王爷,您要的鱼食!”   “嗯!”   伸手接过,墨子烨扫了一旁的小厮一眼;“确定?”   他怎么瞧着跟以前的没什么两样?   “回王爷,这是李先生最新调配出的配方,加了虾头、小鱼肉、胡萝卜等,都是锦鲤爱食之物,食之精力充沛,不易生病,同时还可使锦鲤色泽更为饱和鲜亮、更为美观;此次,奴才们还特意去添购了活蚯蚓融入调味,已做过实验,应该是…可以的!”   “嗯!”   轻哼了声,墨子烨随即抬了下手,打发了下人,转而回到了盆边;   “小乌鲤,饿了吧!来,本王喂你!”   说着,抓了一丢丢,墨子烨撒到了她的眼前;“小鱼肉,胡萝卜,都是好东西,还有你最爱的蚯蚓呢!”   原本还听得食欲大振,又一句‘蚯蚓’使得玉梨差点没当场吐了出来,再见眼前飘着那灰白的一点点,玉梨简直要疯了;   ‘明明都要饿晕了,还拿这种东西恶心她?为嘛要加蚯蚓?她不吃!她不吃啊!谁想色泽鲜亮啊!她不是鱼!啊!啊——’   好想大叫三声!   见自己从哪儿丢下鱼饵,乌锦鲤就转到另一边,墨子烨的嗓音顿时低沉了几分:“小乌鲤!不许淘气!听话,吃饭!否则,本王可要把你丢去喂黑鹰了!”   ‘浑球!威胁我?不吃!打死都不吃!’回应一般,乌鲤摆动了下尾巴。   完美唇角瞬间抿成了一条线,墨子烨警告的嗓音拖着长长的尾音又冷了几分:“小乌鲤——”   ☆、016 挑食的小乌鲤   “小乌鲤——”   下一秒,傲娇的乌锦鲤便由头对着他变成了尾巴冲着他,一时间,墨子烨倒真拿她没辙了,心头却隐隐的怒意涌动:   “嗯,既然不乖,即日起,就先饿着,好好反省吧!”   转身之前,某人还将撒下的鱼饵捞了一遍。身后,摆着尾巴,黑玉梨郁闷又恼火;难不成真要被活活饿死?   泥马!为什么要加蚯蚓——她最恶心的东西?   ***   而后接连的两天,经常,玉梨能听到脚步窸窣的声响,某人却再也没来看过她,饿得前胸贴后背,玉梨的心情纠结得也不是一般的糟糕。   锦鲤池中,九十九条红锦鲤已经恢复如初。这天,池畔坐了片刻,墨子烨的心情却不复以往,满脑子反倒都被一只特别的乌锦鲤占据了大半,片刻后,他就起身回了书房。   进门,站到盆前,垂眸,墨子烨便见乌锦鲤一动不动地缩在盆底一角,饱满的肚皮已经明显凹进了像是半个圆,显然饿得不轻。   “小乌鲤?”   “小美人?”   “小乌鲤美人?”   接连换了三声,池中却没半点反应,墨子烨不免惊了下:不会已经饿死了吧!   拿过一边的圆头竹签,墨子烨轻轻戳了下;“死了没?”   浑身无力,原本一动不想动,是想保存点体力,被人一再幸灾乐祸地戳脊梁骨,玉梨不想理他也不行了,慢吞吞地甩了甩尾巴,蠕动着躲了开去。   见还活着,墨子烨顿时又来了精神;“小乌鲤?可反省好了?”   ‘谁要反省?’一动不动,玉梨没搭理他!   “怎么蔫蔫地?莫不是病了?”逗弄着,墨子烨已经抓过了一边的食罐。   ‘你饿个几天几夜,看你还能活蹦乱跳不?’废话!大口换着气,玉梨有些气嘟嘟地恼。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已经反省过了,就不许再闹了!乖!”   自言自语地,墨子烨抓了一丢丢鱼食撒了进去,原以为她肯定会抢抢不迭,谁知,半天,她还是一动未动。   见状,墨子烨的手顿了下;‘莫不是真病了?‘   其实,玉梨心里也是纠结的;到底吃还是不吃?吃,恶心,不吃,又饿!   吞咽了下口水,玉梨还是忍住了;真要吃了,不是一辈子都要吃这么恶心的东西?她宁可饿死!   不停地摇着尾巴,玉梨面壁思过一般,原本贴着壁面的姿势,却变成了直直面对。   这是什么意思?   看了下手中的饵食,墨子烨瞬间恍然大悟;“小乌鲤…莫不是不喜欢这食物?”   ‘你总算知道了?’   差点没痛哭流涕,玉梨点了点头。   “原来是个挑嘴的小家伙!”低笑一声,墨子烨转身,道;“来人!”   低头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下人便准备了几十种单样的鱼食,一一撒下,见乌鲤不动,便又捞出,一连试了十几种,墨子烨跟渔厮都纳闷了:   这到底是条什么样的小乌鲤?   见墨子烨眉头紧锁,面带不悦,一旁的渔厮额头冷汗直冒:“王爷,要不试试天然之食?”   “那还不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017 坏坏王爷逗乌鲤(1)   不消片刻,渔厮便拿了一个小罐子过来,打开,给墨子烨看了下:“王爷?”   “嗯!”   点了下头,墨子烨夹起一条蚯蚓便丢进了水中;“小乌鲤?”   “呀!蚯蚓!”她这辈子最怕这类的软体动物!   谁知,刚唤了一声,却见池中静默许久的乌鲤突然扑腾着蹦出了老远,水花卷动着蚯蚓,乌锦鲤被吓得四处乱窜。   眸子越瞠越大,墨子烨一脸的不敢置信,条件反射地,却已经快速伸手又将丢下的蚯蚓给夹了出来:   “乖!别怕!”   一句话,惊得渔厮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终于不再扑腾,一切又回归静谧,墨子烨回身看了下人一眼,口吻突变骤冷:“还不丢出去?”   “来人,给本王的小乌鲤换水!”   转眼,又是一番折腾。望着重新换入白色瓷盆的乌锦鲤,墨子烨一阵郁闷的头疼:“小乌鲤?你可见过怕老鼠的猫?”   摇头晃脑地,玉梨有些懵:什么意思?这个时候,她可没心情听笑话!   “呵呵,小乌鲤,你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你到底想吃什么?”   这么有趣的小家伙,他还真舍不得它就这样活活饿死了?   原来是在取笑她?!关键是她根本不是鱼,好不好?真想撕裂他那张讨人厌的嘴脸!   ‘我想吃你吃的东西!’   扑腾着,玉梨不免更是郁闷。她是满肚子的话,都说不出来啊!而且,鱼盆小,字的笔画又多,她也游不出来。   茶壶里煮饺子的滋味,她生生体会了一把!   两人大眼瞪小眼,却完全是鸡同鸭讲的干着急。   望着池中肚子凹入、可怜兮兮的乌锦鲤,墨子烨竟莫名心疼了,随即商量道:“小乌鲤?咱能少挑点食吗?万一真死翘翘了,岂不逼得本王非得把你喂黑鹰?”   闻言,黑玉梨委屈得不要不要的:什么?就不能说点好听的!给他些蚯蚓、杂草、麸皮,他能不挑食?为嘛人家养鱼的时候还都扔点蛋糕蛋黄,她吃什么都要加蚯蚓?NND,可不可以不要对鱼这么好?   很奇怪,自己似乎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墨子烨又拿起了一罐鱼食:“要不,先将就一下?”   这个,玉梨认识,是加过蚯蚓的杂和美食,他刚一抬手,她直接摆了摆尾巴:还是别恶心她了,这样她还能喝点干净的水!哎,真不知道他是来帮她还是来折腾她的?!   正踯躅间,一名奴婢端着点心走了进来:“王爷,厨房新做的油酥饼!”   “恩…”忙活了片刻,墨子烨真觉得有些饿了,随手拿过一个,便示意奴婢放下出去。   嗅着淡淡的葱油香味,黑玉梨更是饿得肚子都咕咕直叫了,眼巴巴的瞅着,就希望某人脑子能开开窍,结果,某人却突然侧身了!   靠之!   紧追着,玉梨简直想破口大骂了。眼角的余光扫到池中的异样,刚放到嘴边的饼饵,墨子烨又收了回来,脚下一动,果然,下一秒,就见乌锦鲤急慌慌地甩着尾巴追着他——   ☆、018 坏坏王爷逗乌鲤(2)   灵光一闪,墨子烨的唇角顿时微微上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一步一步,墨子烨擎着葱油饼绕着鱼盆漫行,池中,玉梨重重甩着尾巴,亦步亦趋得追撵着、绕着圈圈,明明扑腾的水花噗噗作响,某人却像是聋了一般,心里,玉梨顿时将某人的祖宗八代都问候遍了:   ‘丫的!这个时候走什么神?!为什么不看看我?这急切的小眼神啊!啊——’   欣赏够了某只小可爱急火的反应,某人终于停下了步子,缓缓回身,手中还擎着一只香喷喷的油酥饼。   见状,玉梨差点没感激得痛哭流涕了,瞪着两只大眼睛,对着他就开始不停地吞咽口水、点头;   ‘给我,给我啊!’   邪魅的唇角一抿,墨子烨却故作不解道;“小乌鲤,这是在干什么?莫不是开窍了?知道自己错了,求本王原谅?”   ‘什么跟什么?啊!愚蠢的大猪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为什么要这个时候犯蠢?’   气得肺泡要炸了,玉梨却还是一个劲儿的不停点头,乌黑的鳞片却隐隐得泛起了淡淡的胭脂色。   深深被愉悦了,墨子烨的唇角又上扬了几分:“恩,小乌鲤这么乖,不用求,本王也决定原谅你!这小身板,怎够黑鹰塞牙缝?”   ‘啊——谁求你这个?’   好想嗷嗷大叫三声,玉梨急着团团转,蹭蹭绕了两周,又重重扑腾了几下:‘笨蛋!笨死了!再上前一步啊!酥饼皮就要掉地上了!’   眼巴巴地渴望着一块饼,玉梨愁得都想撞墙了,从没想过自己会沦落成这般!谁说英雄不为一斗米折腰的?人是铁饭是钢才是真真的!   一见小家伙发怒了,墨子烨却像是捡到了宝,唇角都咧到了耳根:“本王知道小乌鲤肯定对本王感激得五体投地了,所以,不用这么用力的…表示!”   上前一步,胳膊肘自然地支到了一边,墨子烨拿着酥饼的手却技巧地放到了盆外,瞬间,气得玉梨真是求爷爷告奶奶了:   “晕倒!什么跟什么?老天是嫌她受得磨难不够多,存心找个坏心又自恋的男人来气她的吗?”   想要扑腾,玉梨顿时都觉得没劲儿了,栖息在池底,就眼巴巴地瞅着。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儿,不是活活饿死,而是看着美食、嗅着美味——等死!   “小乌鲤?”垂眸,墨子烨轻佻的嗓音刺耳。   ‘哼!叫什么叫!笨蛋!’暗咒一声,玉梨却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不经意间,头还是偏了下方向,似是赌气,更胜娇嗔。   “小美人?”   ‘叫姑奶奶也叫不醒你的猪脑子!’生着闷气,乌锦鲤又蹭得扭了下。   “小乌鲤美人莫不是…不喜欢本王对你的称呼?”自言自语着,墨子烨却被深深愉悦了,“那本王纡尊降贵,帮你起个名字可好?水仙欲上鲤鱼去,一夜芙蓉红泪多…不如叫‘月牙’可好?”   《板桥晓别》?他这是在思念谁?   月牙?囧,他还能再省事点不?邱纤月!该不会是那个小贱人吧!   ☆、019 小乌鲤怎么了?   ‘水仙欲上鲤鱼去,一夜芙蓉红泪多!’   如此深情,又掩不住地…沉痛!他念念不忘的恋人,想必很是刻骨铭心吧!不会这么巧,他的挚爱也是——?总之,不管,上辈子,她跟邱纤月就不共戴天,这辈子,打死她也不要名字里带‘月’!   猛摇着身子,玉梨心情越发糟糕了!为什么要在她饿得想死、最闹心的时候想起给她起名这茬,还选个她最恨的字?   不满意!不喜欢!还不如一条鱼呢!   明知道她饿得慌,墨子烨还故意不缓不慢地逗它:“小乌鲤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不喜欢‘月牙’这个名字?月牙弯弯柔似水,小乌鲤不觉得这个温婉的名字最适合小美人?”   月牙,多好的名字,同时又代表着‘纤月’与‘雪牙’,他生命交集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有气无力地,玉梨隐约间又嗅到了些调戏的味道,顿时有些闷闷地,缩到一角,便不动了。   “小乌鲤?月牙?小美人?”   接连唤了几声,池中突然平静了,墨子烨知道小家伙情绪又上来了,转而轻笑道;“月牙,饿了吧!试试本王的油酥饼如何?”   自言自语着,墨子烨掰了一点小块丢进了水中,池中,乌锦鲤懒洋洋地,却并未转头去吞食。   瞬间,墨子烨明显愣了一下;难道自己猜错了?   “小乌鲤?香喷喷的油酥饼来了——”   低唤着,这一次,墨子烨将饼饵丢在了它的眼前,下一秒,玉梨张口便吞了下去;‘哇,好吃!是她喜欢的微咸的味道!’   见状,墨子烨也淡淡扯开了嘴角,又碾碎了一些丢入了水中。   “小乌鲤看来很喜欢本王的餐点,再试试其它的如何?”   端过桌边的一叠糕点,墨子烨每一样都掰了一点丢入水中,果然,乌锦鲤一一全都吞了下去,还吃得颇为欢快。   当真是个好有灵性、讨人喜欢的小乌鲤!   见她凹下的肚皮开始鼓了起来,墨子烨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自顾自道;“月牙果然是非同一般的小乌鲤!”   “本王算是间接救了月牙一命,没让月牙白白饿死,月牙是不是该有点表示呢?”   “月牙就给本王游两圈以示感激,如何?”   难得多话地自言自语了半天,池中却始终没有半点反应,收手,墨子烨顿时有些不悦,冷唇转而抿成了一条线;   “月牙莫不是想过河拆桥,填报肚皮就忘了馒头之恩?”   耳边一口一个‘月牙’,玉梨气得五脏六腑都差点没移了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的缘故,吃了一点点,她的饥饿感已经消失,整个也像是重新活了过来,栖在一角,对某人的动作,除了鄙视还是鄙视:   ‘威胁一条鱼?她都替他觉得丢脸!真可惜了一张绝世男颜!’   “月牙,给本王跳个舞或者走两步,这块绿豆糕本王就赏你了,如何?”   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墨子烨不免又一阵纳闷;小乌鲤这又怎么了?一动不动?!   ☆、020 小离   跟动物沟通,果然是一门技术活!   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半天,直至有人来禀事,墨子烨才惊觉自己真是病得不轻,转而出门去忙活了。   而后接连的两天,每天,不定时地他都会过来看看乌锦鲤,拿各种美食馋它,却始终都不曾丢入。这天,闲来无事,墨子烨又端了个小盘过来,一垂眸,却见乌锦鲤刚刚圆润些的肚皮又扁了回去,当下不禁一喜:   ‘这回,肯定饿了吧!’   拿起一个菜包,墨子烨在池面上晃了晃;“月牙,想不想吃菜包?点头,本王就赏你!”   池底,呲牙咧嘴,某鱼一动未动。   见状,墨子烨又换了另一样没事;“虾仁呢?月牙?”   又是同样风平浪静的反应。   相处得久了,墨子烨多少也摸到点小乌鲤的脾气,转而丢下几颗胡萝卜粒,没吭声,却见小乌鲤张嘴便吞了下去。   拿起包子,撕了些进去,小乌鲤同样吃得津津有味。   “月牙,还喜欢吗?”   原以为气氛正好,谁知,墨子烨刚一开口,小乌鲤就背对着他游到了另一边。   猛不丁地,墨子烨像是被雷劈中,却也顿时恍然大悟;“小乌鲤莫不是真不喜欢‘月牙’这个名字?”   从来,都是多少人求赐名而不得,谁敢嫌弃,更别说一只小宠物了!原本只是逗她拖延下时间找点乐子,墨子烨倒没想到她对一名字如此介意!   果然,下一秒,就见小乌鲤回身,点了下头,瞬间,又恢复成了可以跟他沟通的小精灵的模样,特别是两片圆润的胸鳍扑闪着,如蝶翼展翅,当真是暖得人心都要化了!   “那小乌鲤喜欢什么?总不能让本王一直喊你小乌鲤吧!”   摇头摆尾地,玉梨技巧地漾起了两个圈的涟漪。   这是什么意思?   眉头紧拧,墨子烨思索道;“涟漪?圆圆?双双?”   接连说了几个,乌锦鲤都摆了摆尾巴,玉梨不禁也郁闷了;她画了两个分开的圆圈,其实想要表达的意思是‘离’。她想叫‘小梨’。   思索着,她又试图在水中划出了一只‘梨’的形状,可惜,四不像,某人当然更是没有看懂。   “小乌鲤,你的书法真得有待加强!本王的智商,当真不够用了…到底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小黑?小乌?小鲤?都太普通了吧!其实,月牙很美!”   墨子烨一通叽里咕噜,却见乌锦鲤摇头之余,竟然也点了两次,把自己的话思索了一遍,他又迟疑道;   “莫不是我刚刚的话…点到了你的名字?”   果然,下一秒,乌锦鲤便点头了。   顿时,墨子烨又像是被打了鸡血,来了精神;“小黑?小乌?总不至于叫‘小鲤’吧!”   得到点头的回应,墨子烨一阵狂晕:   “小乌鲤,虽然你是条锦鲤,也不用这般…昭示天下吧!不如,就叫‘小离’吧!离开的离!如此聪慧灵性,惟愿来世,你能脱胎换骨,脱离重生,做个真正蕙质兰心的小美人,可好?”   ☆、021 鱼身人魂   虽然此‘离’非彼‘梨’,可至少名字里没有‘月’了,玉梨也算是勉强满意,当下便点了头:   ‘但愿承他吉言,来世别再这么悲催!’   “恩,小离真乖!”   点头,墨子烨又丢了一点饵食,小乌鲤也吃得别样的欢快。   而后接连的几天,每天一日三餐外带宵夜,只要有空,墨子烨便要来喂小乌鲤,看看它、逗逗它,便成了他每日最大的乐趣。   这天,墨子烨端了虾丸过来,一低头,就见小乌鲤腆着圆滚滚的肚皮沉在水底,一副笨拙到不行的模样,扯着柳条,习惯性地在水中划拉了下;   “几时不见,小乌鲤不是有了吧?来,张嘴,喂小小乌鲤了…”   戏谑着,墨子烨已经夹起了一个特意做小的虾丸;“小乌鲤让本王见识了‘沉鱼’之姿,本王当然要好好奖励小乌鲤,来,你最爱的虾丸!”   ‘呃?(⊙o⊙)啊!’   听着他嘲弄的口吻,玉梨拖着沉重的尾巴,不高兴地甩了甩,还是张口将美味吞了下去;‘讨厌的家伙!长得人模人样的,也不知道留点口德!起了个名字也是浪费,不是喊她‘小乌鲤’就是‘小懒猪’!每次来,都变着花样笑话她胖!做不成人就算了,做条鱼被他戏谑,难道还得挨饿减肥?’   甩着尾巴,玉梨却一口一个虾丸美滋滋地吞了下去,心里却也禁不住嘀咕;‘最近天天被当猪喂,貌似真得笨了不少!养肥了会不会被人惦记?要不要控制一下?纠结!’   “小乌鲤?”   某人刚一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启禀王爷,玄真天人来访!”   “快请!”   放下手中的物什,墨子烨已经快速转身往门口迎去。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玉梨不禁有些纳闷;‘什么人?能让他这种反应?’   下一秒,回应般的嗓音已经传来;“弟子拜见师傅!”   随即,一名白发飘飘、仙风道骨的道人已经款款而至,拂尘一挥,扶起了地上的男子:“王爷不必多礼,你我师徒之缘已了!”   起身,墨子烨依旧少有的恭谦;“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能得天人指点,子烨毕生受用无尽,教诲之恩,永生不敢忘!天人请!”   想起师父临别前的叮嘱,墨子烨未再称呼其‘师父’,而改为了‘天人’!   “来人!上茶!用本王珍藏的碧螺春!”   刚招呼着玄真道人进屋,门外突然又传来一道声音;“启禀王爷,宫内徐公公到访!”   抬眸,墨子烨略显失落地看了道人一眼:“天人——”   “王爷自便!贫道在这儿恭候便是!”   知道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亲临必有要事,点头,墨子烨躬身道;“子烨去去就来!”   眸光一个逡巡,玄真天人就注意到了一旁特别的鱼盆,转眼,已经站到了跟前,一眼,便道:   “鱼身人魂!冤孽!当真是冤孽啊!”   一语中地,玉梨不禁被眼前慈眉善目、脱俗出尘的道人深深震撼住了;莫非他能看透她?   ☆、022 脱胎换骨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或许有办法能帮助她脱离苦海?   念头一闪而逝,即便有一线生机,玉梨也不想错过,拖着沉重的身子游到他面前,不停地点头、求助:   ‘天人,求你救救我,我壮志未酬,我不甘心!我不想这辈子就做一条鱼!’   似乎真得听得懂,白发仙人拂尘一挥,掐指不知道算了些什么,睁眼,便道;   “相逢也是有缘,也许这就是天意!鱼身人魂,原本就有违天道!乌锦鲤,即便贫道愿意伸手助你一臂之力,成功与否,也全凭天意,你是否愿意一睹!”   点头,不住的点头,当然,哪怕只有一线机会,她也要争取!   “好!你我也算有缘,玄真观五百年才得此一株万灵草,贫道炼制了六颗万灵丹。有起死回生、夺魂摄魄之功效。你既为人魂,自有来处,万灵丹便可助你身魂分离、回归本位,只是此法甚为冒险,不但要承受常人无法忍受之痛,还要遭受非人的无常之苦,过程也甚为危险,一旦开始,一切全凭你的造化。若能安然度过,便可回归如常,否则,便是魂飞魄散,就此香消玉殒,永世不得超生!换句话说,一旦失败,你将再无下一世,连鱼都不能做!你可愿意承受?”   非人非鱼,永世不朽,又有何意义?   重重地,玉梨点了下头,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苦她无法承受?   随即,便见道人掏出了一个白玉闪着寒光的瓷瓶,倒出了一粒绿色的药丸:   “这便是万灵丹!你一旦吞下,七七四十九日,每天,你都要承受水深火热、挫骨削皮的痛苦煎熬,当然,这种煎熬会从第一天的十二个时辰逐渐递减,直至完全消失!四十九日后,你虽然可以脱离鱼形,幻化成人,却是日出为鱼,日落成人!你要记住,你只有一年的时间,在这儿一年里,你若不能同时得到情人之泪跟情人之血,一年期满,你必魂飞魄散,反之,你就可以回到你原定的去处,过你的人生!所以,你的生机,完全掌握在你的手中,全凭你的智慧与造化!同时,你也要明白,这一年,你随时会被当做一个怪物杀掉,或者被蒸煮,或者被残害,万般皆有可能,所以,也是危险重重!贫道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你可愿意一赌?”   说着,道人已经举起手中的丹丸,放到了水中的上方。   一年?即便是半人半鱼,即便是有限的时间,也足够她做很多事了!   甚至不假思索地,玉梨已经重重点了下头。   微微一笑,道人将绿色药丸丢入了水中。玉梨张口吞下的瞬间,道人唇齿轻动,念叨着,双指一点,一道紫光直冲她的眉心而来,鱼池上方,缓缓萦绕闪起一片紫色光芒——   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暖流冲入身体,玉梨浑身的血管都像是要沸腾爆炸了一般,膨胀疼痛的厉害,咬着牙忍着,栖息在池底,它还是控制不住地翻了几个滚、扑腾了很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紫光褪去,她觉得舒服了一点,对着道人又重重地鞠了几个躬。   ☆、023 出师不利!   闻言,也知道百灵丹的珍贵,再见道人淡定的眉宇间明显渗出了汗液,玉梨大约也猜到,道人该是损耗了不少的力气,感激之情不言而喻。   衣袖一挥,天人道:   “嗯,倒是个灵性的小家伙!不枉贫道一番心血!我已将真气灌入你的七经八脉,助你催动药力,减缓痛苦。虽历经此番劫难,切勿怨天尤人,保持一颗纯善之心,必会苦尽甘来,善有善报!”   感激道人的点化与救助,玉梨又重重地躬了个身。   “恩,剩下的,就全看你的造化了!”   话音一落,道人的身影便一闪而逝地消失在了视野中,转而,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便传来,墨子烨回来了,亲自给玄真天人端上了茶;   “天人,用茶!”   墨子烨遣退了所有下人,天人点头谢过,才道;“贫道此番前来,有几句话要叮嘱王爷!”   “天人请讲!”   点头,道人拂尘来回一挥,玉梨顿时有些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子烨,紫府武相,位居人上。你命宫紫薇,富贵天然,虽命途多舛,确有帝王之相。星象变,风云起,子烨,你沉稳聪慧,行事果决,唯情关难过,命中注定有一大劫!为师此次前来,有一事要叮嘱于你,万事万物,宜顺其自然,修身养性,切忌操之过急,强行逆天!”   开口,天人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捕捉到一旁的鱼盆,他也不禁怔了下:   他算不清的这一劫,莫非与此鱼有关?   “还请师傅明言指点!”   摇了摇头,玄真天人道;“为师能力有限,能帮你的,唯此而已!子烨,对人对事,于情于理,唯重良心!凡事,问问你的心即可!”   说完,道人已经起身:   “子烨,你我师徒一场,你亦是贫道最得意的俗家门生,虽然缘浅,为师依然希望你安好!切记为师之言,不玩情、不负情,遵从本心,慎之再慎!情劫不过,一切枉然!”   送走了玄真天人,墨子烨的心头不免也打了个卡:   ‘雪牙已经不在了,难道邱纤月会成为他一生最大的劫?因为她已经成了人尽皆知的太子妃,因为他的无法释怀?’   一时间,墨子烨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女人;也因为恩师的一席话,无形间更让两人裂痕的距离变成了残垣深壑。   ***   玉梨再度醒来,是被一股针扎般的刺痛弄醒的,浑身像被火烧一般,窒息伴随着烧烤的疼痛,扑腾着,翻滚着,玉梨试图宣泄体内仿佛要炸开一般的力道。   ‘疼,好疼,好难受,难道是百灵丹发挥作用了?熬,她一定要熬过去——’   疼痛一点点加剧,玉梨咬着牙抗拒着,突然,一阵撕裂剥皮般的剧痛袭来,甩着尾巴晃动着,玉梨猛地一个蹦跶,不知道怎么地,居然从池中到了地下,天旋地转,伴随着缺氧的窒息,死亡的黑暗铺天盖地的袭来;   ‘来人啊!救我!讨人厌的家伙,快来救我啊!’   才第一天,她就出师不利、要香消玉殒了吗?   ☆、024 非礼鱼?   ‘不!她还没有成人!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她不要这么痛苦地迎接死亡!’   地上,缓慢扑腾着,玉梨的呼吸却越来越微弱。   墨子烨一走到门口,就听到了短促的扑腾声,抬眸,便见小乌鲤在地上蹦跶着,奄奄一息。   “小离!”   惊叫一声,条件反射地,墨子烨快速上前,一把抓起她,快速放进了水中。   身体瞬间注入了生命的气息,玉梨顿时又活了过来,连身体的疼痛似乎都消弭了不少,微微扑腾着,已经可以承受。   点着小乌鲤的头,墨子烨也舒了长长的一口气:   “淘气!小乌鲤,你真是太不乖了!若不是本王刚好回来,你还有小命跟本王蹦跶?看来以后…本王还得找个人好好照顾你才行!”   不一会儿,又一波的疼痛袭来,玉梨忍不住又翻腾了起来。   她一闹,水花四溅,墨子烨本能地一个躲闪,危险的眸子瞬时眯起:“小乌鲤!不许闹!”   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玉梨疼得来回打滚。   “小乌鲤——”   唤了几次,见鱼儿都一反常态地蹦跶,墨子烨不禁也有些纳闷:“怎么如此浮躁?莫不是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   心思有些烦乱,墨子烨随手便掏出了短笛,即兴吹奏了一曲。   悠扬的乐曲像是一股清泉注入心田,莫名地,玉梨的痛楚竟然消减了几分,忍着身体的不适,她静静栖息在池底,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一天反反复复地,折腾了许久,为了怕她再蹦出,墨子烨还特意名人换了加深的鱼缸。   精疲力竭,玉梨总算度过了最难熬的一天。   第二天下午,墨子烨端了美食再出现的时候,看着乌锦鲤突然凹下去的肚皮,池底掉落的鳞片,明显惊了下,撒着鱼食,戏谑的嗓音也随之而起:   “小乌鲤?这是作甚?莫不是实在太无聊了?自己跟自己打架?”   累得有气无力地,玉梨也懒得搭理他,白着他,一口一个吞着米团补充体力。   “小乌鲤果然还是‘沉鱼’的时候更漂亮!小乌鲤,虽然你不是美女,可也总要有点爱美之心啊!长得乌漆墨黑不是你的错,再不爱惜你的小鳞片,万一哪天变成光秃秃的小泥鳅,本王岂非还要背上个‘非礼鱼’的名声?”   ‘切!’尾巴对着他,玉梨摇了摇。转而又调回头来,继续大口大口吃!   处得久了,墨子烨大概也明白,这是某鱼对他表示‘不屑不满’的意思。   见她还一样的灵性,他的唇角流泻出一丝清浅宠溺的笑意。   吃了没一会儿,身体异样水深火热的痛感再度袭来,本能地,玉梨又蹭向了一旁的鱼缸,恨不得活活扒下一层皮,见状,墨子烨甚为惊讶:   “小离怎么了?很痒吗?莫不是米饭过敏?”   话音一落,他自己又摇了下头:不对啊,前些日子,她也吃过,没见她这种反应啊!   等他目光再度落回,玉梨又已经疼得在鱼缸里打滚了。   纠结着,墨子烨正惆怅之际,池中却又突然安静了下来——   ☆、025 小乌鲤思春了?   “小乌鲤?”   墨子烨刚一出声,却见静谧了没有片刻的鱼儿又扑腾了起来,时不时地翻滚着、磨蹭着缸壁,看起来似乎非常的痛苦。   指尖一抬,强大的内力汇聚其上,墨子烨突然发现自己竟无从下手,瞪着微微抬起的臂弯,自己都不免愣了下:   ‘刚刚,他居然想用内力去帮一条鱼减轻痛苦?’   想想,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收回手,墨子烨掏出了一粒药丸:“小乌鲤莫不是病了?雪蛤止痛丸,可好?”   一见那乌漆墨黑的草药丸,玉梨忍着疼痛,摇头摆了摆尾;药物都是相生相克的,她怕他的药会‘克’掉她最后的生机。   手顿了下,墨子烨拧起了眉头:“不要?”   玉梨又重重点了下头,却忍不住煎熬地又打了个滚。   “小乌鲤,不许任性!药不苦的!吃完,本王就赏你一颗糖果!”   说着,墨子烨将药丸丢入了水中。   “这个添乱的!”   气得嗷嗷直叫,怕药污染了水质,进入体内,黑玉梨转身瞄着水中的药丸奋力甩起了尾巴,试图把药丸甩出去。   “小离?”   见她似乎真得十分排斥,墨子烨迅速又将微融的药丸捞了出来,见乌锦鲤尾巴对着他,还试图把嘴巴露出了水面,他不免又愣了下:   这小家伙!这脾气!   转身,他便道:“来人!帮本王的小乌鲤换水!”   又一通忙活折腾,重回鱼缸,不消片刻,玉梨又开始疼得打滚、乱窜。一番观察下来,墨子烨大约也摸到了些规律,她会间歇性的闹腾,而且每次扑腾之时,她眉心的红点如火一般随之渲染,层层加深。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墨子烨也不敢再妄自动手,观察了片刻,便招了几名渔厮过来:   “你们经验丰富,都过来看看这小乌…乌锦鲤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最近会如此闹腾?”   随即,三个奴仆装扮的小厮便围到池畔,一一逡巡了片刻,眸光交汇间,或是拧眉,或是挤眼,或是轻轻摇了下头。   池子里,玉梨浑身的血液像是着火一般,还是不停翻腾着疏散热气。   “王爷,会不会是肚子里养了虫子?奴才可以配一副驱虫的药!”   摇头摆尾地,玉梨差点没破口大骂;‘你肚子才养虫子呢!’   虽然只是片刻的动作,墨子烨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含义,接话道;“应该不是!小乌鲤的饮食都是本王亲自经手!”   一人退开,另一人接着拱手道:“王爷,莫不是最近要变天,水底憋闷缘故?要不放回鱼塘试试?”   抬手,墨子烨直接挥了挥手;他也想过这个可能,可绝对不是主因!   此时,最后一名渔厮才道;“王爷,会不会是思*春以致身体不适?要不放两条雄锦鲤过来试试?”   晕倒!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要不要这么离谱?   闻声,玉梨只想一头撞死了!   点头,墨子烨却觉得此言甚为有理,抬眸,便见水中小乌鲤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026 幻化成人(1)   挥手,墨子烨遣退了所有的下人。此时,恰好乌锦鲤的状态也很是平静。   冷眼看了看池中的小家伙,拖着低沉的嗓音,墨子烨故意逗她道:“本王真是太粗心大意!怎么能连小乌鲤这么重要的本能需求都给忽略了?”   脑袋‘轰’的一声,玉梨的脑子瞬间有些懵:他这话什么意思?   “虽然小乌鲤黑不拉几、身又有残缺,丑是丑了点,不过还是很稀缺的!本王府邸最不缺的就是华丽漂亮、环肥燕瘦、大中小老的雄锦鲤!不知道,小乌鲤美人更钟爱哪一款?养眼的?实用派?”   瞪着某人滴溜溜闪着黑光的深邃眼眸,玉梨胸腔一股火气澎湃;‘混账!贱皮子!狗嘴吐不出象牙!就知道损她寻开心!他又想干什么?’   望着乌锦鲤眉心闪绕的红光,隐隐地,墨子烨明明能感受到她散发的怒意,却故作不知道;   “小乌鲤莫不是还不满意?不如这样可好?咱们每样来一只!一起伺候小乌鲤!”   虽然是一条鱼,她也是有‘鱼’格的!嘶嘶!直觉深深被羞辱了!玉梨怒不可遏,甩着尾巴,玉梨生气了!   “咦?小乌鲤这么开心可是同意了?小乌鲤放心,就算你长得再拿不出手,为了下一代考虑,本王也一定会帮小乌鲤寻几个样貌出挑、体力浑厚的雄锦鲤,当然更少不了同类的乌锦鲤!咱也不能生一窝,全是杂种不是?”   看着乌锦鲤气嘟嘟鼓着双颊的样子,墨子烨仿佛看到了芙蓉美人娇嗔的憨态,极致的乐不自禁。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开心了?她有那么丑吗?他才生一窝小鱼,全是杂种呢!’   气呼呼地扑腾着,玉梨转身缩向了缸边一角,恨不得把两个耳朵全堵上:‘讨厌鬼!他敢放别的鱼儿进来,她就敢全部咬死!哼!’   她真得有那么丑吗?   白色的瓷壁上突然隐隐映现出一道朦胧的黑色弧度,玉梨顿时有些郁闷地不高兴了;都说‘一白遮三丑’,她以后真成了人,不会真像现在一样黑不拉几的吧!   “小乌鲤?”   ‘哼!’摆着尾巴,玉梨猛地摇了下头;烦人的家伙!为嘛总带个‘乌’字?   “小美人?”   “小乌鲤美人?哈哈——”   见小家伙真生气了,墨子烨才收敛了逗弄的嘴角,丢了些许的糕点下去。   闭着嘴巴,玉梨却一口都没吃;哼,打人一巴掌,才想起塞个红枣?晚了啦!   见小乌鲤不再扑腾,由着她,墨子烨便转身离去。   而后接连的几天,经常,墨子烨还是能看到小乌鲤水池中打滚的闹腾,可隐约间,他又似乎发觉小乌鲤越来越漂亮,特别是眉心一点火光闪绕的时候,仿佛带着魅惑人心的魔力,让人别样平静的沉醉,有空,来看看她、逗逗她,成了他生活最大的乐趣。   而因为墨子烨的逗弄、无意间吹奏的净心曲,玉梨水深火热的日子竟变得没那么煎熬,转眼,最痛苦的七天七夜也已经熬了过去。   ☆、027 幻化成人(2)   过了炼狱般的一关,苦痛也阶梯似的递减,半习以为常,玉梨已经基本可以承受丹药的煎熬,每天数着日子,心头的希望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膨胀,蠢蠢欲动。   时间飞逝,转眼又是半月。   书房里,墨子烨喂着越来越正常的乌锦鲤,嘴角禁不住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痕:“小乌鲤最近越来越有‘沉鱼’之姿了!”   ‘讨厌!就会说她胖!’   哼哼着,玉梨腆着肚皮,摆了摆尾巴,却又吞下了一颗圆润的豆沙糕:她当然得多吃点,才能保持体力,面对苦难!   “小乌鲤——”   墨子烨刚拿起一粒苹果丁,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唤;“王爷!”   “说吧!”   随即,文远上前了一步;“刚刚收到消息,八皇子已经启程回京了!估计用不了七日,就能抵达!另外,宫中传来消息,德妃近日与御史中丞、工部尚书夫人走动密切,似欲撮合两家结成姻亲!”   手下一顿,墨子烨转过了身子;“奥?御史中丞方大人?”   “是!工部尚书是宣王的亲信,而方大人深得圣上信赖、又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膝下也只有一女。太子娶了丞相千金,德妃娘娘的确是有些坐不住了,听说已经谏言圣上举办一次御花园赏花大会,意图为两人制造机会!王爷,若是宣王得了御史中丞,那可就如虎添翼!一旦御史中丞立场变动,怕是中立一方会悉数沦陷也说不定,我们——”   “这个倒不用担心!”   眉头一挑,墨子烨幽冷的眸子闪过一道寒光;“八弟都回来了,自然有人会比我们更着急!方子安那块硬石头,是不会拿唯一的女儿做政治交易的!”   宣王回归,太子的婚礼能不能如期举行,就是个问题了!朝野之中,论势力,自然非太子跟他这个八弟首当其冲、势均力敌,而且,有他在京城,太子的目光自然就落不到他的身上,他的机会也就多了。说不定,还能在一切成定局之前,救出纤月!   “王爷,那我们现在?”   “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助宣王早日回京!”   池中,听着两人的对话,玉梨大约也理出了一点思绪,看来,这个朝廷也并不平静啊!果然,有权利的地方就免不了斗争啊!太子,不就是她前世那个冤家吗?他想…坐山观虎斗,而后渔翁得利!   果然腹黑!莫非,他也想坐这天下之主?   ***   此时,皇宫御花园一角的花丛中,墨子辛抱着衣衫不整的女人滚得昏天暗地;“纤月!”   “嗯,太子殿下,不,不可以!要是让母妃母亲看到…”   “怕什么?反正父皇已经把你许给我了!莫不是...你心里还想着别人,不愿意?纤月,你知道本宫是真心喜欢你的,但是,本宫绝对不会勉强你!”   轻搂着她的肩膀,墨子辛心头却像是有把刀在割;谁不知道她这个贱人跟宸王最是交好,一直眉来眼去的!说不定早就成了他的人!即便如此,他也要!他就是想他痛苦,他越在乎,他越要摧毁!   ☆、028 幻化成人(3)   如同他当年,毁了他最爱的女人!他也要他尝到同样的痛苦!   完全没有注意到男人眼底的阴暗,邱纤月状似生气的扭过了身子:“殿下,您在胡说什么?!您这样,真是太伤纤月的心了!”   “那你是愿意了?”   拉着她的小手,墨子辛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他就是要用最低贱、最卑微的方式占有这个女人!   一瞬间,邱纤月是明显有些犹豫的!可回眸的刹那,却不自觉被他身上金线折射的光芒刺到,转而半推半就地就被推了下去。   动作看似温柔,实则粗鲁,墨子辛占有她的那一刻,看着她眼角的泪滴,紧咬的唇瓣,却有一种疯狂报复的快感:   ‘就算宣王回来又如何?就算墨子烨在乎又如何?一切,都不会再改变!’   ***   为了让小乌鲤有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墨子烨还特意名人在浴池旁打造了一个高台莲花池,挪了小型假山、彩石跟几株微型水草过来。   盼星星盼月亮,每天数着手指,玉梨终于熬过了四十九天,想着晚上,她就可以变回人形,可以开口说话了,她就莫名的兴奋,甚至于,这一天,连东西都没有吃。   终于,她可以不用再囫囵吞枣了。   而这一天,墨子烨的心情却说不出的压抑,所以,倍显沉默。翻了一下午的书籍,傍晚时分,他刚一起身,管家便走了进来:   “王爷,太子殿下来了,好像还带了御医!”   管家话音一落,墨子烨点头,顿时拂袖捂向了唇角,同时一颗黑色的药丸也塞入了口中:   “咳咳!”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通禀声:“太子殿下驾到!”   在管家搀扶下,墨子烨正欲行礼,太子却已经等不及地冲了过来:“免了!七弟的身体像是纸糊的,越来越弱不禁风了!”   “让皇兄见笑了!不知殿下此次前来,咳咳——”   “本宫前来,自然是有好消息要与七弟分享!三日后七七鹊桥会,举国欢庆,本宫的婚礼也就凑个双喜临门、提前办了!七弟到时可一定要赏光!这不,怕七弟身体不适,为兄还特意带了御医过来!既然来了,就替七弟好好复诊下吧!”   男子一个示意,不待反应,御医已经把起脉来:   “王爷气血阻滞,气短心悸,经脉不通,气血不畅,以致四肢乏力,头晕目眩,宜净心修养、切勿动气!”   一通叨念,收回手,御医对着太子点了下头。   当即,他便道;“既然如此,本宫就不打扰七弟休息了!”   转身之际,他又想起什么地压低嗓音道:“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忘了告诉七弟!本王与太子妃琴瑟和鸣、相交…甚欢!”   抬腿,太子哈哈大笑着大步离去,身后,墨子烨的脸色瞬间青黑得像是泼了墨,转而也拂袖而去!   池中,听着熟悉又刺耳的嗓音,玉梨胸膛鼓着一股气,像是要炸了一般,急慌慌地,更是备受折磨,翻腾着,紧攥地手掌突然伸了开来——   ☆、029 初见(1)   一只白玉的藕臂陡然穿入眼帘,玉梨傻傻地愣了三秒钟,抬眸,却见古色古香的窗外,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她成功了?   原来,只要太阳下山,她就可以——   这白皙如脂的手臂,纤纤细长的玉指,她根本就不是黑不拉几的啊!   心情激动地澎湃,伸展着身躯,抬起微微颤颤的小手,玉梨摸向了自己的脸庞;光光滑滑的!没有凹凸不平!   抬起手臂嗅了嗅,淡淡的馨香沁入鼻息,嫣红的唇角顿时漾起一抹美丽的涟漪;香香的,没有腥味!她是人了!   心情激动地澎湃,玉梨站起身子走出了原本宽阔、而今却倍显狭小的莲花池。白皙的身体只裹着一层黑色的薄纱,拢过长发半遮住身体,玉梨也转去内室找了一套白色的亵衣,松松垮垮地套在了身上,腰间束起。   转身,刚想去找个镜子,突然一道白光一闪而逝,下一秒,仙风道骨的熟悉身影已经伫立眼前。   玄真天人?   张嘴,玉梨想要说些什么,一个激动,却嗯呀地居然发不出完整的音符,噗通一声,玉梨跪了下去,感激地磕了三个响头:   “玉..梨…谢…”   微微一笑,天人伸手扶起了她;   “水深火热、炼狱之苦,堂堂七尺男儿都甚为艰难,你既能熬过,必有过人之处!也不枉本道人再专程来这一遭!玉梨,是吧!”   见她点了点头,天人才道:   “星象变,风云起,万灵草,效百倍,才有了你今日的机遇三星连珠加之千年百灵草,事半功倍,一年后,才可真正助你回归本途!贫道前来,是有几件事要叮嘱于你!你虽幻化成人,却是借住了外力。换句简单的话说,你只是看着是人,本质,目前与人还是有所区别的,所以,切记,一年之内,不可与男子有夫妻之实;另外,你虽夜里成人,每夜也需在水中泡一个时辰左右,当然以你身体情况为准,可多可少,感到不适,要立刻泡水,水,就是你的命!还有,这一年之内,你要努力得到情人之泪跟情人之血!只有一个男子真心为你流泪,愿意以命相救,他的血,才能解除你体内百灵丹的余毒!所以,百灵丹有起死回生之力,却也是世上无解的毒药!你要慎记!若得有情之人,必先以情待之!这是你最后唯一的机会!”   福身,玉梨认真地点了点头,感激他的点拨之恩。   “这里有三粒星月丹,服用一粒,可让你白日成人一天,但同时你的生存时间也会缩短一月,凶险无处不在,这是给你应急,以备不时之需!不到万不得已,勿用!这件宫服,是贫道特意为你准备,遇水即隐,可贴身穿着!”   伸手接过,玉梨未及道谢,天人已经消失无踪。换上衣服,玉梨曾经怨怼仇恨的心,也因为这一场经历,而明显有了舒缓。   再世为人,她的心境已经明显不同。第一件想做的事儿,就是好好看看这个还相对陌生的‘人’的世界。   扯着裙摆,玉梨刚走出门口不远,抬眸,一张熟悉的面孔毫无预警地闯入眼帘——   ☆、030 初见(2)   脑袋‘轰’得一声,玉梨霎时愣在了当场:傅子辛?她曾经深爱多年的丈夫,化成鬼她都不可能认错的脸孔?!   虽然换了一身装束,可依旧帅气逼人,有种鹤立鸡群的磅礴气势,让人一眼难忘!   没想到出门第一个遇到的是她,像是回到了当年初遇他的时候,玉梨一阵脸红心跳,半天,她一动未动!   而另一边,初见她,墨子辛更是惊为天人,眼珠子都差点没掉了出来。   她穿得是类似奴婢的素色衣衫,长发披散,鹅蛋的小脸通透无暇,一双秀眉似蹙非蹙,乌黑的眸子闪着琉璃般的光芒,微圈的小嘴唇红齿白,水润亮泽,眉心一点微微闪耀的朱砂红,交相辉映,娇艳欲滴,如夜色精灵一般,风情妖娆,勾魂动魄!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另一张类似的脸孔,眸光不自觉地定在她的眉心,墨子辛的心陡然一沉:   “雪儿?”   像是被人当头闷了一棍,蓦然回神,玉梨脸上的血色刷得一下褪了去,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话:   ‘对不起,我爱的是纤月!’   隔着一点距离,玉梨也没听清楚,心却突然像是被刀割过了一般,因为隔得有点距离,她没有听清楚,以为他叫的是‘月儿’!   墨子辛不自觉地一个上前,条件反射地,玉梨却转身就跑。   “哎,你等等——”   “喂!站住!没听到太子殿下叫你!”   身后,呼呵的嗓音不断,像是被鬼追赶,无头苍蝇一般,玉梨见路就跑,庭院里绕来绕去,拐过走廊,见一处房门虚掩着,她便直直冲了进去,转了半天没找到躲的地方,最后,蹭蹭地钻到了床下。   墨子辛不放弃地一路追撵,整个府邸都跟着窸窣了起来。密室里听到动静,墨子烨也走了出来,刚一出门,远远地就见太子去而折返,眉头一拧,挥袖轻掩,侧身,他却抬手将他拦了下来:   “咳咳,太子殿下这是干什么?这是宸王府邸,有什么需要,还是本王效劳吧!”   言下之意,这是他的地盘,谁也不能在他的地方撒野!   “我掉了一款玉佩,回来找找!一个侍婢——”急匆匆地,墨子辛也顾不得两人的过节,一心只想知道他见到的那个女人是谁?   “玉佩?来人!沿路去帮太子殿下找找!莫不是有哪个不长眼的侍婢得罪了太子殿下?本王一定会严加惩处,让她当面给太子殿下赔罪!”   “不——”下意识地,墨子辛想要维护,转而又道;“不是,我只是想见见她!如果七弟肯割爱的话,就更好了!”   他一副前所未有的和善、甚至带着卑微祈求的口气,墨子烨都不禁吃惊了下:‘谁这么大本事能让他屈尊开口?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管是谁,这个人怕都不能留了!’   “咳咳!”浅笑着点了下头,墨子烨转而看向了一旁:“管家!把府里所有的侍婢全都叫来,让太子殿下挑选!”   不消片刻,十几名衣着藏蓝、暗红色素布衣衫的侍婢已经分列两排站好。   ☆、031 初见(3)加更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王爷!”   齐刷刷地嗓音响起,墨子辛急切的目光逡巡而去:“没有!”   眸子一眯,墨子烨的面色顿时有些不悦,此时,管家上前了一步,道:“回太子,府邸所有的侍婢嬷嬷全都在这儿了,一共二十名,不多不少!您的玉佩,掉在走廊口,已经取回来了!”   “我刚刚明明看到她了!她根本不在!她的眉心有一颗红痣!”   心瞬间像是被什么扎了下,甩手,墨子烨冷声道;“太子殿下!您不是喝多了吧!这是我的府邸!本王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不送!”   转身,墨子烨直接回了房间,眼神一个示意,管家跟一干人等也都各自散了去。孤零零地站在远处,墨子辛始终都不愿离开:   ‘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第一眼,他就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像是…雪牙!’   不死心地,墨子辛硬是厚着脸皮自己在王府又走了一圈,问了很多人,确定的确没有,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真得是他眼花、看错了吗?’   卧房里,墨子烨刚服下解药,调息了下,门外就传来管家的声音;“王爷,太子殿下在宫里找了一圈,问了一圈,现已离去!”   “恩,确定?”   “是!太子殿下并没有回宫,而是绕道去了九皇子府!”   他去了九弟那儿?九王生性阔达、不争权谋,酷爱游历,虽说明哲保身,却是跟他走得最近的!他这个时候去了九皇子府,莫不是就为了打听他府里的这个侍婢?   可记忆里,他的府邸,根本就没这么个人啊!   “恩,知道了!下去吧!”   起身,墨子烨正想去倒杯水喝,不经意间一个抬眸,却见床帘明显动了下,定神,空气中异样的气息也是别样的明显。   冷眸一眯,放下茶杯,墨子烨手一挥,房门一开一合,轻微的碰触声清楚地响过。   床底,屏着呼吸,玉梨浑身僵硬,只差没被活活憋死了!   清楚地听到了响声,她却没敢乱动,等了片刻,屋内一片静谧,她才蠕动着身体扒开一条细缝看了看,见没有动静,她才蹑手蹑脚地从床下钻了出来。   屏风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床畔的一举一动,墨子烨鹰凖的眸子瞬间眯起成了一条线;好大胆的奴婢,居然敢擅入他的房间?   磕磕碰碰地,脑子还有点晕,玉梨一个着急,突然砰得一声,手下一滑,头还磕到了床沿上:   “嗯——”好疼!真是倒霉!   揉着额角,玉梨正欲起身,突然一道黑影覆下,转而,一双绣着金线的黑靴进入了视野,条件反射地,仓皇翻身,玉梨又想跑。   虽然只是惊魂一瞥,刹那间,墨子烨还是捕捉到了她惊艳夺人的脸庞跟那眉心撩人的一点红,呼吸一紧,下意识地,他的手已经抓了过去;   “等等!”   墨子烨扯着轻薄的素色衣衫,玉梨又是急切的用力挣脱,‘哗’得一声,原本就穿得不伦不类、还有些半吊子的罗衫顷刻被扯下了大半,大片白皙胜雪的肌肤露了出来,美丽的肩胛骨上,一条栩栩如生的乌锦鲤跃然其上——   ☆、032 眉心朱砂的女人   “啊——”   转身,按着胸口的衣衫,玉梨怒气腾腾地瞠着小鹿般的眸子瞪了过去,这才看清面前的男人:是他?那个天天寻她开心的坏王爷?   奇异地,瞬间她竟莫名地松了口气。四目相对,玉梨才惊觉,男人比她曾经看到的还要卓尔不群,一身青色长衫,难掩颀长的身姿,俊逸的五官线条分明,剑眉冰眸,隐隐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魅气息,尊贵而危险,他的肤色偏白,身形高挑,宽肩窄腰,透着别样的力与美,给人的感觉,跟文弱书生跟病者根本就挂不上勾,她就不明白,怎么就能把某人骗得团团转了?   相对于她的惊奇,震撼,已经不足矣形容墨子烨的心情。   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眸子,乌黑发亮,圆润灵动,微微一蹬,不嗔而怒,仿佛连人的魂都要勾掉了一般。此时玉梨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一脚赤着,一脚还踩着一只大的男靴,额角处磕红了一块,整个人极致的狼狈不堪,却丝毫掩不住她的妩媚动人!瓷釉的雪肌,玲珑的身段,眉心朱砂一点,当真美得人都要化了。   “你?”眉心红痣?太子说得侍婢莫非是她?难怪会是那种反应!她是谁?怎么能进入看似宽松、实则戒备森严的宸王府?   即便心被深深震撼了下,墨子烨倒还没失去理智。   “放——”放开我!   衣服还被人拽着,玉梨意图开口,却又是半途而废,抿着小嘴,扭转着身躯,一手按着胸口,另一只手就捶了过去:   快放开啊!她的衣服都快被他扒光了!   抬手,墨子烨抓住了她的手腕,丝滑的触感舒适撩人,不自觉地,他又攥紧了几分;“你是什么人?你可知擅闯本王府邸,是死罪!本王现在就可以将你——就地处死!”   靠!摆什么架子?第一次见她,她是鱼,他要将她活蒸!第二次,她是人了,还想将她弄死?她是前世跟他有仇,还是今生刨了他祖坟?他到底想弄死她几回?   “哼!放…放…”   扭转着手腕,玉梨还是有些力不从心,话语明明到了嘴边,可就是发不出声来,急得她团团乱转,额头都跟着渗出了汗丝:   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她太久没说话了?   看她支支吾吾地,隐约间,墨子烨也觉察到了什么:“你…不会说话?”   “嗯,才…不是!”一句话,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玉梨又甩着手臂扯拽了起来:“放…放开我!”   明明很是恼怒地恨不得骂他两句,可开口,柔柔弱弱的嗓音却听得玉梨自己都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难不成古代女人的嗓音都是这么有气无力?难怪都被人欺负成渣渣!   眸光一闪,不经意间扫过她的眉心落在她晃动的肩胛处,脑海中两处景象自然重叠,再捕捉到她明显不伦不类的狼狈,无意识地,墨子烨已经出声唤道;   “小乌鲤?”   动作一顿,玉梨倏地抬起了眸子:他知道?   ☆、033 第一天做人,就被虐待   一个眼神,墨子烨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眸光再度落到她绝艳出尘、如桃花绽放的小脸上,定睛在那眉心一点嫣红之上,莫名的熟悉感也排山倒海地涌了上来:   “原来小乌鲤还真是个小美人!”   危险的眸子一眯,墨子烨也不免有些吃惊:‘他面前的,莫不是个小妖精?只是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呆笨、狼狈的小妖?放出去,还不立马被人收拾个利利索索!’   略带戏谑的调调猛不丁地让玉梨想起了他曾经轻浮的戏谑,双颊不自觉地就浮上了两团红云,衬得巴掌大的小脸越发艳若桃李。   瞬间,墨子烨幽深的眸光也泛起了丝丝别样的涟漪。   此时,煞风景地,一阵肚子的咕隆声嘎然而起,脸色一阵尴尬的漾红,玉梨这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   “饿了?”   低沉的戏谑头顶响起,红着脸,玉梨点了点头。   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墨子烨却始终未动;“本王若放开,你跑了,可如何是好?”   ‘呃?什么意思?她能往哪儿跑?’   抬眸,玉梨愣了下,转而摇了摇头;“我不跑!”   虽然说得很慢,好歹,她的意思是表达了出来。看她像是乖巧的孩子,墨子烨手下的力道却未感松懈:   不知道为什么,他十分害怕,怕她突然就消失无踪了。   可隐隐地,她肚子的咕隆声又不是虚假,不能忽视。   “小乌鲤的信用,着实还有待考证!”低语一声,身形一动,墨子烨抬手将床帘的一条系带扯了下来,拉过她的另一只小手,三两下捆了起来。   “你绑干什么?混蛋!你放开我!放开我——”   扭转踢打着,玉梨突然叽里呱啦了一通,眸光一个交汇,两人霎时都愣住了。   “嗯,小乌鲤的修养,更有待加强!”   挥手,墨子烨笑着打横抱起了她。怀中软玉温香,极致的绵软触感,像是捧着最心爱的宝贝,玉梨未及出声,已经被放到了床榻之上;   “乖乖等着!”   说着,墨子烨将系带一端绑到了床头之上。他刚一直身,背后一道气冲冲地嗓音便传了过来:   “喂!”   转身,瞥着玉梨滑下床的小脚,墨子烨危险的眸子陡然眯了起来:“怎么,还要本王把你的双脚绑起、嘴巴也堵上?”   虽然是鱼,终归也相处了一些时日,玉梨大约还是能感觉出他生气的调调是在哪个音阶上,就像他的平日跟生病时那完全不同的口气。   瞪着他,咬着红唇,玉梨一点点地又把小脚缩了回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时候,她可不想跟他硬碰硬!她绝对相信,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只是,好不容易熬成人,第一天就遭人虐待!她要不要这么倒霉?   见她秀眉微蹙,一脸的委屈兮兮,配上那绝色的脸庞,狼狈又妩媚的姿态,当真是说不出的楚楚可怜,不自觉地,墨子烨的嗓音也柔和了几分:   “恩,这才乖!本王的小乌鲤,就该有本王的修养!”   ☆、031 喂她吃饭(加更)   “恩,这才乖!本王的小乌鲤,就该有本王的修养!”   说完,墨子烨转身往门外走去,身后,紧紧抿着小嘴,玉梨心里却是千万个‘草泥马’在狂奔;   ‘修养!修养!修你个大头鬼!这是让她遭受着非人的待遇还得对他和颜悦色,感恩戴德?脑子进水了吧!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转动着手腕,玉梨恼火得要命,探头就想用牙去咬开那系扣,心里不免还有些纳闷;‘他为什么要绑着她?莫不是把她当妖精了?要找人来弄死她?不行,她得赶紧跑!’   正纠结焦虑间,房间的门却突然打开了,不一会儿,墨子烨就端着一个餐盘走了过来,一见她咬出勾丝的系带,先是瞪了她两眼,才在床畔坐了下来,拿起一个热腾腾的包子,递到了她的唇畔:   “素包!”   嗅着食物的香味,玉梨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原来,他出门,是帮她拿吃的了!那干嘛还要绑着她?灵光一闪,顿时也恍然大悟;   “我可以自己吃!我不会跑的!”   冲破了玄关,她的言语也开始流畅。言下之意,想要他松开绑绳,毕竟双手被吊在空中,不雅不说,还十分累人!   显然,某人可不这么想,包子往前一递,冷觅的嗓音完全是不容人拒绝:“小乌鲤以前不都是本王喂的吗?张嘴!”   抿唇,玉梨有些不高兴:鱼跟人能一样吗?   “小乌鲤莫不是还不太饿?”   墨子烨手作势一缩,玉梨快速一个探头,张口咬下了大半,顾不得其他,津津有味地咀嚼了起来。   见她吃得香甜,墨子烨有序地喂着她,唇角也淡淡勾起了一个美丽的弧度。   吃了一个包子、一块咸饼填了下肚皮,玉梨便轻轻摇了下头;“我想喝汤!”   转而,墨子烨便端起了旁边的小碗一勺一勺地吹凉,才喂着她,看她咂巴着小嘴喝下,脑海中,类似的影响重叠闪现,心,突然就像是被什么深深填满了,时不时地,他还会拿着手边的丝帕拂去她嘴角的残渣,温柔而体贴。   吃得差不多了,玉梨才轻轻摇了下头,心里其实也像是被暖流沁过;“我好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从父母车祸去世后,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婚后也是委曲求全,太久太久,她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虽然或许不是发自肺腑,这样的经历,却还是带她重温了一回爱意。   心,莫名地就有些酸。   这个世界,她更是无依无靠、孤零零的了!突然有些哀伤,脸上,不自觉地也笼上了一层沉痛的阴霾。   “小乌鲤是在跟本王说话?”   晕倒!怎么又端起架子来了?目光一动,玉梨才惊觉一切早已物是人非,而今的自己,连处的时代都不同了。   正所谓‘入乡随俗’啊!何况,这个时候,她更需要一个‘根’!   现学现用,玉梨的适应能力也是非一般人,当即口吻就低了几个音阶,还带着明显的乞求:   “王爷!”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032 许下承诺   “什么事?”   “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起身,墨子烨往门口走去,再度折回,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套浅绿色的女装跟一只白色的瓷瓶。   “小乌鲤,不想说点什么吗?”   “呃?”一句话,问得玉梨大半晕,她没什么话要说啊!   “小乌鲤变成小美人,就不想跟本王交代下?”   一句话,玉梨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件事,从她吞下百灵丹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深思,她知道,这一年,不管她意欲何为,这个男人,都是瞒不过的,很多事上,她必须要有他的帮助,而且,她这样尴尬的身份,也需要一双光明正大的手。   抿了下唇瓣,不管他听不听得懂,玉梨大约将自己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只是,她没有说丹药是天人所给,也没有道明‘她需要情人之血泪’才能真正成人。   这一刻,玉梨心中,重不重生,她并没抱多大希望,更想做的,是讨回一个公道!   “所以说,你现在其实也算人?”   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墨子烨的心里却蜜糖一般往外溢着,眸光更是无法自她身上抽离。   “嗯!”   点头,眉宇间不自觉透出淡淡的哀伤,极度的惹人娇怜。   下一秒,墨子烨便将她的小手解了开来,轻轻揉搓着她细白的手腕,将她扯到了身前:   “你叫什么名字?”   呆呆地望着他的举动,玉梨诧异地眸光一顿一顿;“黑玉梨!”   “原来姓黑!难怪是条黑不溜秋、丑不拉几的乌锦鲤,跟你的名字,倒是十足的般配!”   “哼!”小嘴一撅,玉梨有些不高兴。   “怎么,小乌鲤也爱美到不许别人说实话?”   逗着她,墨子烨拿过了白色的瓷瓶,蘸了一些药汁在手帕上。   扁着小嘴,玉梨瞪了他一下:“我又不是没有名字!”干嘛总叫她小乌鲤!   笑了笑,墨子烨拉过她,在她额角的磕伤、手腕的淤青、刮痕处给她上了些消肿去淤的药:   “本王还是最爱‘小乌鲤’!”   一语双关,玉梨倒抽着冷气,却没听出他话里的占有与宠溺。   “恩,疼!”   当然,她更不知道,自己脱胎换骨,幻化成人,不止有了一副绝色倾城、足矣魅惑众生的皮相,还足矣搅弄风云!   “乖!别动!”   擦拭着,墨子烨不自觉地还是放缓了动作:“即日起,你便是我的贴身侍妾——”   “不要!”泥马!为嘛是侍妾!   话还没说完,却被一口否决,墨子烨冷鹜的唇角瞬间抿成了一条线,转而粗粝的指腹就捏向了她的下颌:   “怎么,不愿意?”   多少也听出了他的不高兴,玉梨顿时换了另一种口吻道:“我还不算人!”   “我会等你成人!以后,你就住在我的书房,我会命人在内室为你打造一间水池,与你方便!相信我,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郑重地许下承诺,墨子烨都未察觉自己没有用一惯的尊称,而是用了‘我’!第一次,他对一个称不上熟识的女人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或许是因为她曾是讨他欢心的乌锦鲤,或许,只是因为她眉心那熟络的一点红。   ☆、033 小乌鲤不纯洁了!   心头一颤,顷刻竟像是漏掉了半拍,玉梨的眸光直了,潜意识里却滋生出强烈的抗拒:甜言蜜语,无异‘穿肠毒药’!   所以,许久,她都没有吭声。   见她乖乖巧巧地,墨子烨冰封沉寂了多年的心却明显的动容,抬手,撩开她垂落的秀发,温热的掌腹缓缓下移,定到了她衣衫的领口处,扯向了一侧的系带。   “你要干什么?”   吓得一蹦三尺远,瞠着圆滚滚的眸子,玉梨双手环胸半跪着,一副要跟人干架的模样。   唇角一勾,墨子烨嘴角的笑意越发的邪恶:“小乌鲤觉得本王要干什么?”   掌下一伸,下一秒,墨子烨便将她整个搂抱进了怀中,圈着她,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头骤然压低几分,近距离地欣赏着她无暇的容颜,胸膛内一把小火瞬间就被撩了起来。   “你,你…不要——”   前所未有的感觉,推打着,玉梨着实有些慌,可奇怪地,即便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都不能撼动他半分,炙热的男人气息如紧箍咒一般缠绕周身,她的呼吸仿佛都突然急促了起来:   “那个…王..王爷…”   原本只是想逗逗她,这一刻,她欲语含羞的模样当真是撩动了某人的一池春水,无意识地,双臂已经缠绕了过去,紧紧抱着她,涔冷的唇贴着她的水光潋冉的唇瓣,似触非触:   “本王只是想教你穿好衣服,小乌鲤这样,会让人想入非非的!”   眸光轻垂,墨子烨邪恶的目光故意逡巡过她的身前,还在她的高耸处多停留了几秒:没想到,看她娇柔楚楚,不盈一握的,身前的风光,还是很有料的!   双颊瞬间火烧一般,玉梨瞬间羞得差点没挖个地缝钻了,偏偏此时,墨子烨低沉的戏谑再度在她耳畔响起:   “小乌鲤,真是太不纯洁了恩!”   抬手,墨子烨状似责备、实则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下一秒,玉梨便羞愧地垂眸、咬紧了唇瓣:   事实上,那些罗里吧嗦的衣服,她的确是不太会穿,套到身上,就随便系好了。   因为这场乌龙,对下面墨子烨的动作,玉梨不敢大惊小怪,也不好意思出声了,半垂着眸子,就由着他一边说,一边将自己身上的衣衫都解了开来:   “要先穿短襦,束胸…然后才是襦裙…”   脸红得像是掉进了染缸,玉梨其实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对那什么襦、裙的,完全分不清楚,眼前一晃,她也还是觉得大同小异。   直至墨子烨将她的衣服扒到了最后一层,她才猛然惊觉不对劲了,香肩小露,她一把按下,倏地抬起了眸子:   再脱,她可要光光了!   “我…我自己来!”玉梨支支吾吾地,全完不知自己拿薄透的衣衫早已遮不住半点春色,大片风光早已被某人一览无余。   倒也没有强求,墨子烨直接将衣服端了过来。率先闯入眼帘的便是一件红的刺目的肚兜,霎时,玉梨的脸更是无处安放了:   ‘囧,这是要她当着他的面,穿这玩意吗?’   ☆、034 不想她知道宸王妃   见他端坐如昔,目光直锐,丝毫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思,抱着衣服,玉梨糯糯地,也没再开口,直接拉过了一边的床帘遮住了自己,脱衣之前,还抬眸觑了他一眼。   瞥着她娇俏的动作,墨子烨乐不自禁地哈哈大笑。   一手扯着帘子,一边解着衣衫,玉梨不免手忙脚乱,越发显得笨拙:“不许笑!”   没见过这么不长眼色的!居然还好意思笑她?   深深被愉悦了,墨子烨深邃的眸子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可要本王举手之劳?”   看了看自己扯着的床帘,玉梨点了下头,下一秒,墨子烨的手便伸了过去,开始,玉梨还会防备地看他两眼,见他似乎没异动,她便安心地坐下,背身宽衣解带,先将贴身的衣物换了上去。   背后一片清凉,勒着系带,玉梨却总没安全感,一个人鼓鼓捣捣地,完全不知,身后的床帘早已被放下大半,而她的小豆腐,早被人吃得连渣渣都没了。   解了系,系了解,玉梨总有种随时要掉的错觉,怎么都不满意。   看够了好戏,墨子烨等不及地伸手接过,浅笑着,三两下就帮她系了上去。倏地转身,玉梨缩着小脚,气得满脸通红:   这色胚!   春光是无限好,可景色也太撩人。   不予理会,墨子烨拽过玉梨,半指挥半动手将她衣衫一一穿了回去,一身翠色纱裙,衬得她别样的玲珑剔透,宛如一尊精致美丽的瓷娃娃,抱过她,不容拒绝地,性感的唇已经重重碾压了上去。   完全未及反应,玉梨大脑一片空白,一阵嗡嗡作响,待她再度回神,媚眼含春,如花的唇瓣却已经嘤嘤颤抖,心也似是要爆裂一般。   “小乌鲤,永远都是我的!”   点着她的唇,墨子烨俯身又给了她一个柔情缠绵的深吻。   并不明白墨子烨话里的深意,玉梨只觉得有些恼,本能地一个抬手,却见他顺势抓起她的小脚,将一双浅绿色的绣花鞋套了上去。   瞬间,心却像是被融化了一般,手,无意识地已经放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有种被人宠溺的幸福感!   拉起她,墨子烨越发惊艳于她的出尘脱俗,惊讶于那眉心一点朱砂、那抹不去的、熟悉的幻象感觉,掏出一个小瓶,墨子烨弄了一点白色的膏体,抹在了她的眉心,遮去了那一点独树的红。   点点清凉,玉梨刚一抬手,便被人拦了下来:“不许碰!本王带你出去走走,也好熟悉下环境!总不能让小乌鲤困在池中,小美人也绑在房里,恩?”   万一哪天她闷不住,跑了,他可找谁哭去?   再说,若在府里常住,早晚怕都是瞒不过去的,何况太子已经见过她!以防万一,以策安全,墨子烨决定不隐瞒她的存在!只是她这眉心一点,当真太特别、太招摇了!   这一晚,墨子烨引着她,几乎转遍了整个宸王府,只除了一个地方——后庭‘玉梨园’,那是宸王妃的住所,潜意识里,他竟然不想她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   ☆、035 为纤月神伤   绕了半夜,玉梨大约也记住了一些,起码一些重要的管事人员,她多多少少有了印象,折返的时候,她也觉得不虚此行,可是,体力却明显开始有些吃不消了。   刚拐出一边的走廊,脚下一软,她的身子就委靡了下去。   “小梨!”   一把抱住她,见她面色惨白,墨子烨不禁面露惊色。   “我走不动了,我想…泡泡水!”   气若游丝,玉梨也很是纳闷,还不到半夜,她怎么会感觉虚弱?难道是第一天不适的缘故?   闻声,墨子烨一把打横抱起了她:“别怕!”   几个大步轻点,墨子烨快速回房,转进内室,亲自将她抱进了浴池。   “好些了吗?”要不要请大夫?   浅泡了片刻,玉梨的脸色已见红润,摇了摇头,她便把整个身体没入了水中,整个人都通透活力了起来。   见状,墨子烨也稍稍松了口气:看来,她是离不开水的!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怕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大千世界,无所不有’!   泡的差不多了,玉梨才蹭蹭跑了出来,打了个哈欠:第一次可以正常睡觉,她好想趟趟!   她一转头,墨子烨已经知道了什么,扯着宽大的浴巾包着她轻拭了下,才道:   “本王的卧房连着书房!你可以安心在这儿休憩!我会安排个伶俐的小丫头专门照顾你!天亮之前,叫醒你!”   感念他的体贴,玉梨也没再推脱:“谢谢!”   随即便在他的搀扶下往一旁的锦塌上走去,躺下,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拉过薄被给她罩上,床畔,轻抚着她的面孔,墨子烨呆坐了许久许久。这一天,墨子烨没有牢动她人,就一直在床畔呆呆地看了她一晚,亲眼见证了她从人成鱼的全程。只是眨眼的功夫,他的小美人居然就变成了活蹦乱跳的小乌鲤?   第二天,墨子烨就命人在浴池一侧辟出一角,改建了一处大型的鱼池。   一夕之间,整个宸王府都沸腾了;都知道宸王有两宝,一个是条乌锦鲤,另一个便是宸王新收的梨夫人,国色天香,深得王爷厚爱,不禁对其呵护备至,还收在卧房,疼宠有佳!   ***   书房里,墨子烨翻看着最近的信函,冷风伫立一旁。   “贺礼准备好了吗?可有什么动静?”   “是!已按照您的吩咐准备了一对顶级玉如意!最近皇宫有喜,圣心自然大悦,宣王就未免有些失意了,却也算是聪明,韬光养晦,暂无动静。倒是丞相府,借着喜事,明里暗里拉拢了不少人,还有——”   口气一顿,冷风明显有些犹豫。   “说!”   “纤月小姐暗中使了不少力,最近天天陪着惠妃娘娘给太皇太后请安,深得圣心谬赞!”   抬眸,墨子烨的眸光一暗:“所以,本王是一厢情愿了?”   他以为,多少,她会有些不甘心的成分!毕竟,曾经,他们海誓山盟,美丽过!   “王爷!”   “也罢!”   挥了挥手,起身,墨子烨推开隔断,往卧室走去——   ☆、039 吃醋,同一个初恋(1)   心情很是堵塞,拎了一壶酒,一些点心,墨子烨在浴池边坐了下来;“小乌鲤,至少还有你,是不?”   低喃着,墨子烨丢了些点心进水中。   ‘他心情不好?他在为谁难过?’   很少见他如此明显的情绪,感觉到他的低沉落寞,玉梨也有些食不知味。脑海中的信息略加归拢,近乎瞬间,她便有了结论:   ‘太子大婚!他在为那个小贱人伤心?’   瞬间,玉梨便炸了毛:靠了!伤心就伤心,干嘛要跑来恶心她?还是为那个小贱人!   扑腾着,偏偏此时的她有口难言。   灌了一壶酒,醉眼朦胧间,墨子烨也注意到了她的反应;“小乌鲤是在安慰我吗?”   连她也感觉到他的伤心了吗?   “纤月…”   迷迷糊糊地,模糊的倩影若隐若现,墨子烨不自觉地嘟囔出声:“为什么不肯多给我一点时间,再多一点…雪…”   雪牙!   半趴伏在一侧,墨子烨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池中,玉梨却听得一清二楚,火冒三丈:   ‘混蛋!混蛋!为什么要在她的面前为那个女人伤心?纤月!纤月!光是一个名字,她就恨得牙都痒痒!’   曾经,她对傅子辛一见钟情,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知道他刚失恋,却不知道他失恋的对象就是邱纤月!结婚七年,她只是想要个家,为了家,为了他,付出了一切,最后,他光耀人前,她这个同甘共苦、陪他七年的糟糠之妻,却不及一个曾经得不到、离婚被弃的初恋?   为什么,这一世,换了个男人,却还是摆脱不了同一个初恋?   刹那间,曾经对墨子烨的特殊情愫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地,便是内心无法宣泄的仇恨;若不是因为她,因为那个负心汉,她又怎么会遭受今日非常的待遇?   她恨!她恨!   为什么连他也一样?他不就是第二个傅子辛吗?   这一刻,望着池畔迷醉的男人,玉梨的心态骤变,眼神都整个冷却了下去:一年,她只有一年的时间,她不需要成人,不需要来世轮回,她只要这一年的公道痛快!   墨子烨,就算你是第二个傅子辛,我也再不是前世的黑玉梨!我就赌你!   ***   因为府里的事宜,接连的两天,墨子烨都忙得脚不沾地,玉梨成人,也没再见过他。只是在他的房间,安排了春花、秋月两名婢女轮班过来伺候她,还简单添置了一些女人的物什,供她使用!   而玉梨,也借机了解了些情况,至少,知道了身处西棠国,他叫墨子烨,是最不受宠的七皇子,而不受宠的原因,听着都让人哭笑不得:   并不是因为他能力不济,而仅仅是因为他排行老‘七’,而有人批命:圣上生平缝‘七’大劫,加上他出生后,圣上昔日最爱、宸王之母贤妃娘娘卧病憔悴,几件意外的巧合,就让他早早封王、迁居出宫,沦落至斯!   从来只听说‘爱屋及乌’‘虎毒不食子’,这样的怪事,当真是头一遭。   ☆、040 吃醋,同一个初恋(2)   接连两天,都没见到某人,玉梨心里其实也有些不太舒坦地,这天晚上,吃着点心,不自觉地就打探道:   “春花,王爷最近很忙吗?”   府里,都知道王爷宠爱梨夫人,对玉梨,两个小丫头更是丝毫不敢懈怠,完全都按照墨子烨的吩咐定时来,定时交接,而且,没有允许,也不敢擅自出入。   “是的!明日太子大婚,各府走动也突然多了起来,再加上太子还派人来三催四请地,生怕王爷不去,贺礼等乱七八糟的事情,最近府里是很忙!”   “这样啊!”   闻言,玉梨也听出了小丫头口气里的忿忿。是啊!太子殿下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横刀抢了某人的心上人,还不时来显摆,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嘛!看来,两人的梁子不浅啊!倒是一个机会。   “对了!太子大婚,一定很热闹吧!不知道都有些什么安排?”   “恩,明天恰好是七月七,肯定举国欢庆。白天好像是各种礼仪、祭祀跟进宫朝拜、受封之类,宫廷礼仪居多,晚上宫宴,有表演,酒会,助兴节目,据说通宵,各府都会去祝贺,大约就随意一些了吧!”   “倒真是隆重啊!”   晚上庆祝?那个时候,她成人了啊!这倒是个机会!   “春花,我有些累了,你下去休息吧,今晚不用伺候了!”   “是!梨夫人!”   打发了侍婢,玉梨先去泡了会水,而后又带着沾水的衣服去窗口站了半天,瑟瑟地有些冷了,她就再回水里,一晚上折腾了几次,最后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虽然才几天功夫,她却基本养成了习惯,天亮之前就会自然醒来,然后去池中等待转变,日子,不知不觉,竟也适应了。   隔天,墨子烨还是没有出现。隐约间,玉梨大约也能感觉到,太子大婚,对他想必是不小的一个打击,这个邱纤月,在他心中的份量,可见一斑。   这其实,是她最为顾虑的!一个男人,心若在别人身上,再多的努力,也是枉费,曾经的她,就是血的教训,更何况,现在,她连七年的时间都成了奢望?   这一天,栖息水底,玉梨的心情明显不大痛快,自然也就没了食欲。   夜色降临,刚幻化成人,玉梨就已经明显地头昏脑涨,虚脱地半身趴伏在池中,身体也像是被一座山压着:   ‘怎么反应这么大?不会这么严重吧!’   原本只是想着凉发个烧啥的,试下墨子烨的底线与在乎程度,没想到,这下,弄假成真了,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强撑起身子,此时,门外也响起了‘扣扣’地敲门声:“梨夫人,晚餐准备好了!梨夫人,奴婢可以进门吗?”   秋月?   “进..进来!”呼喊着,玉梨都有气无力,加之隔着一段距离,门外根本听不见,依旧在呼喊敲门:   “梨夫人?”   眸光一转,翻身,玉梨将不远处的一个白色瓷罐摔到了地下,下一秒,房间的门就被推了开来:   “夫人?”   ☆、041 以病试爱,孰轻孰重(1)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惊叫一声,小丫头放下餐盘,冲了过来,吓得脸色都一片煞白,用力托起玉梨又慌慌张张地喊道:   “奴婢马上去叫大夫!来人,来——”   她刚一动,却被玉梨扯住了衣袖;“不!”   回神,猛地想起王爷的交代,小丫头当即住了口:‘王爷说过,任何事,第一时间禀告,谁也不能随意靠近梨夫人!连她跟春花,都是严格定时的!’   傻子也明白王爷多在乎她,秋月不免越发慌乱:“奴婢马上去通知王爷!”   点了点头,玉梨才收回手,表示同意!   缓缓放下她,秋月起身便往门口跑:“春花春花——”   吩咐备了马车,墨子烨便一直在前厅叮嘱吩咐事情,准备去参宴、祝贺,太子大婚,于情于理,不管什么心思,他都是必须要走这一趟的!   “王爷,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太子府还特意派了人在门口接!”   谁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墨子烨随即点了下头,故作虚弱地扯了扯衣服;“恩…”   示意地挥了下手,随即一行人往门外走去,刚出门口,一名小厮已经恭敬地迎了上来:   “见过宸王殿下,路途遥远,奴才小陈奉太子之命特意来接殿下!”   “恩,有劳了!咳咳…”   刚走下台阶,门内一个小丫头突然哭喊着跑了出来:“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梨夫人身体不适,昏倒了!”   玉梨?   脚尖猛地一动,墨子烨倏地回身,刚一张嘴,转而衣袖便遮了上去:“咳咳…快,去请大夫!”   眼神一个示意,墨子烨才大步往回走,一旁的管家下人作势赶紧跟上,搀扶间,顺势隔开了太子府的来人,故意丢下了一块带血的丝帕,进府,看到身后没人,墨子烨便飞速往卧房赶去,果然,进门就见玉梨身子半湿地趴在地下,秋月还半扶着她。   “小梨?”   上前,墨子烨一把抱起她,想起什么地,却先将她放进了水中:“快!去请大夫!去拿身干净的衣服过来!”   遣退了众人,墨子烨的目光才再度挪回水中:“小乌鲤?”   见她面色惨白,没有丝毫好转,墨子烨也有些慌了:怎么回事?   他的出现,着实出乎玉梨的所料,虚弱地拽着他的衣袖,玉梨瑟缩着身子往他身边靠了靠:   “王..王爷,冷…我想睡觉!”   “小梨,不要睡!不要…”感觉到她身体的冰凉,墨子烨又赶紧将她抱了出来,扯了一块硕大的浴巾将她整个包裹了起来。   将她身体擦干,又帮她换了身衣服,墨子烨才将她抱回床上,拉过被子包住了她:“小梨?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抚着她的秀发,墨子烨的紧张、担忧溢于言表。   此时,门外传来通禀声,是管家的声音:“王爷,秦大夫来了!”   闻声,墨子烨大约也知道了什么,看了看玉梨,扯过一条白纱,系到了她的额间:“乖,别动,不会有事的!”   转而,才提高嗓音道:“咳咳…进来!”   ☆、042 以病示爱,孰轻孰重(2)   果然不出所料,太子府下人跟着大夫管家一并走了进来。   作势虚弱,墨子烨嗓音低沉的焦急;“秦大夫,快替本王的爱妾看看!”   坐到一边,大夫替玉梨把了下脉,脸色丕变,可毕竟是宸王府首席御医,也是见惯大场面的、收回手,他又探了下玉梨的额头,才跪下道:   “王爷恕罪!梨夫人病状怪异,脉象虚浮,又有风寒之状,又…异于常人,属下一时也无法确诊,只能先开一副驱寒的药试试。”   擦着汗,他根本就不敢说,他根本摸不清玉梨的脉象。   此时,撑着沉重的眼皮,玉梨脑子却不糊涂,强撑起身子,小手摸索着抓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道:   “王爷,别离开我!别走…”   这才是她的目的,她想看看,在这个男人心中,她跟那个女人各自占的份量能有多少,她才能确定以后有的放矢的空间。   原本就容色倾城,而今又一副病态,更是娇柔楚楚、我见犹怜,一声娇嗔的哀求,任是铁石心肠,仿佛都要化了。   快速转身拥着她,墨子烨刻意挡去了所有人的视线:“好好休息!本王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陪你!”   回身,墨子烨清冷地目光一一扫过众人道:“都下去吧!病人需要安静!秦大夫,你留下!”   一声令下,众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相继退了出去!   “冷风!”   话音一落,一道黑影一闪,墨子烨眼神一个示意,冷风随即走了出去。知道他在,便不会有人擅入,墨子烨才恢复了往昔的冷凝,目光直指一边的大夫:   “如实禀报吧!”   ‘噗通’一声,男子便跪了下去:   “王爷恕罪!属下无能,切不准夫人的脉象。属下从医多年,诊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夫人这种…近乎没有脉象!不过,夫人额头滚烫,有盗汗之相,却属风寒之症!属下拿捏不准,的确不敢妄下断言!只能一试!”   刚刚切脉,他差点没吓死,这脉象,虚浮飘忽,似乎不像是人!   只是,这种话,他可不敢妄言!毕竟,这是一个大活人摆在这儿,而且,是人都看得出主子对她,那是如珍似宝!   闻言,墨子烨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他也没料到,玉梨的脉象也会存在差异。   点头,他没再说什么,抬手示意大夫起身:“先去煎一副驱寒退热的药过来吧!”   “是!”   目送大夫出门,墨子烨才扶起了床上的女人:“小乌鲤?不要吓我…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你,恩?”   瑟缩着身子,玉梨就往他身前靠去:她是真得冷,寒彻骨髓的冷。   未及开口,门外却突然传来管家的声音:“王爷,婚宴时辰快到了,再不走,怕赶不及了!”   墨子烨刚一直身,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便紧紧抓向了他的衣衫,伴随而来地,还有一阵隐忍的轻咳:   “咳咳…”   一顿,眸光一个交汇,墨子烨霎时读懂了玉梨的心思——她不想他去!   ☆、043 他另结新欢?(1)   “王爷?”   收回目光,墨子烨回身望了下门口:“知道了!”   一句话,门里门外,两人不免都有些含糊: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拥着玉梨,墨子烨将被角往上拽了下,将她整个身子包裹了起来:“还冷吗?是不是哪里不合适,着凉了?”   “恩,还好,可能带水吹了凉风的缘故…”   柔弱无骨地半靠在他的身前,像是回到了孩提时代,玉梨是真得感到了温暖。都说生病的时候,最是脆弱,果然不需。印象里最为深刻地,便是父母出事之时,傅子辛一个拥抱,沦陷了她的一生。   虽然这一刻,病是她刻意为之,心境,却大同小异。   很想问他可不可以留下来陪自己,玉梨纠结着没有勇气出声,门外率先响起了秋月的声音:   “王爷,药熬好了!”   “进来!”   接过汤碗,墨子烨示意侍婢退了出去,而后舀了一勺,试了下,才递到她的嘴边;“多少先喝一点,或许有效!”   不确定自己的身体是否有异,想着既然能同常人着凉,也该能同常人一样康复,张嘴,玉梨就抿了下去。   热热的汤药入胃,暖暖地,的确很舒服。   接连喝下了小半碗,墨子烨才收回手,扶着她躺下:“闭上眼睛睡一会儿!本王会尽快回来!”   言下之意,他肯定是要去参加婚宴的。当即,玉梨不免有些不开心,拉起被子,直接蒙起了头:   ‘是啊!她算哪根葱?居然用这么愚蠢的方式试验如此浅薄的情义!她真是脑子进水了!他近乎是这个异世,她唯一熟悉的依赖,对他而言,却未必!她又犯了原则性的错误!’   道理,她都明白,可莫名其妙地,玉梨就是特别在乎,特别想要一争长短!   感觉到她的不快,强拉下她的被子,墨子烨温热的掌腹抚向了她的鬓角:“太子大婚,本王不能落人以柄!”   很诧异居然会对一个女人解释自己的行踪,话音落,墨子烨也惊了下,可是,望着床上面色苍白、娉婷羸弱的佳人,他的牵肠挂肚也是真真的,如果可以选择,他倒真不想离她半步:   “小乌鲤要乖乖听话,不许任性,嗯?本王会快去快回!”   吩咐了春花秋月贴身伺候她,又安排了人门外保护,墨子烨才起身匆匆往外走去。   ***   太子府邸,张灯结彩,门庭若市,喧嚣的盛宴已经拉开帷幕。晚上的宴引,没有长辈的莅临,相对显得随意,内厅门口,太子跟太子妃也是早早地便盛装出席,一来迎宾,倍显亲民,又可趁机拉拢权势;二来也是可以早早接受朝拜,满足两人澎湃地不同的虚荣与私心。   “高老大人肯莅临赏光,当真是蓬荜生辉,快,里面请!”   刚迎进了最后一位贵客,管家也走了进来:“殿下,时辰差不多了!”   抬眸,墨子辛已经换了另一副面孔:“都到齐了吗?”   “回殿下,除了外巡、因天气滞阻未归的御史中丞、宸王还未到,其他贵宾都到齐了,要开宴吗?”   ☆、044 他另结新欢?(2)   “宸王?”   唇角一勾,墨子辛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瞥向了身边的女人,当然也不会忽略女人面色明显的动容与尴尬,心下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看来本宫这个婚礼,我这个七弟是不会亲自予以祝福啦?当真是枉费了本王一番心思,还亲自派人去请!心病还须心药医!七弟这次病得想必更是不轻,也没那么容易痊愈了吧!我看太子妃好像很担心、要不要亲自过去慰问一下?”   话里有话,墨子辛的口气更是尖酸。当下,邱纤月的脸色就明白煞白了一片;   “殿下这是说哪里话?殿下的七弟,自然也是纤月的七弟,纤月当然是与殿下一心,担忧,也是人之常情,若是殿下要纤月陪同慰问,纤月自然是责无旁贷!”   没有否认,邱纤月却说得冠冕堂皇,也算是表明了立场,其实,她也心知肚明,她跟宸王的过去,是他的心结。   心里明明就跟吃了个苍蝇似的,墨子辛却只是冷笑了下,此时,管家却上前回道:   “殿下,这次是您误会了!听来人回禀,宸王已经准备过府,不想王爷的爱妾突发疾病昏倒,宸王不得不半途折返,一时情急还吐了血。”   “爱妾?”   着实惊讶,墨子辛的目光瞬间都认真了几分;“你是说宸王为了一个女人…”   据他所知,他这个七弟,可是个痴情种,并不贪恋女色!加上他的身体,这么多年来,除了一个恩旨赐婚、丑得闻名的‘宸王妃’,据说从入府就迁居冷宫,也没听说,他府里还有什么侍妾!   “是!据小陈回禀,王爷对这个侍妾十分宠爱,听闻她病倒,当场就急得吐了血,已经踩上了马凳却又急匆匆地折返了!小陈也跟着去看了、暗中也打听过,说的确是一个甚具姿色、深得王爷欢心的羸弱女子,称之为‘梨夫人’,因为身体抱恙,一直深居简出,而且长住王爷的房间,可见宠爱程度,绝非一般!”   “奥?还有这种事?”   眸子眯了眯,墨子辛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却也不免有些纳闷;难不成他搞错了?   目光不自觉地扫过身边的女人,却见她也是明显的错愕,面色甚至也十分的难看,显然,也是十分震惊。   她也不知道?   这个七弟,倒真让他有些看不透了?难不成才被放逐几年而已,他就病得转性了?如果真得这么容易放下,他又怎么会因为纤月一直给他使绊子?可若他在意纤月,那这个什么侍妾又是怎么回事?   正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通禀;   “宸王殿下到——”   下一秒,一个身着白色锦衣、米色披风、身形颀长的伟岸男子便款款而至,偏白的肤色略显病态,却难掩出挑的样貌、尊贵的气质,慵懒地上前,眸光淡淡一扫,也是不卑不亢:   “恭贺皇兄大喜!家中临时有事,耽搁了些时间,为弟…失礼了!”   眼神一个示意,管家便将捧着的礼盒递了上去。   ☆、045 他另结新欢?(3)   “七弟能来,就是给为兄最好的礼物了!”   几句寒暄,不生不熟地,三人感觉都不是那么自在,不经意间目光一个交汇,邱纤月的脸色丕变,墨子烨的心也不禁跟着疼了下,却是短暂的停顿后便自然移开。   “请!”   相继入座,宴会便正是拉开了序幕。觥筹交错,一番寒暄、歌舞升平后,酒过三巡,气氛渐浓,宴会也算是进入了自由娱兴的阶段。   心里记挂着玉梨,墨子烨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想着应酬个差不多,就找个借口早早离开,场中,有人对酒舞剑,他便起身往厅外的花园走去。   刚走出门口,九皇子便追了出来:“七哥,你…还好吧!”   所有成年皇子中,论人才样貌,品性才华,墨子烨都是数一数二的。其实,成年之前,他们都是一直居住皇宫各院,那段时间,也是他们兄弟情谊最深、走动最频的时期,可也是那个时候,墨子烨与云灵国送来的小公主烙雪牙情投意合、日久生情,偏偏太子也心仪雪牙,两人为此不止一次大打出手,终于一次一发不可收拾,惊动了圣上,赐死了烙雪牙。   冲冠一怒为红颜,两人雨天同跪了几个时辰,最终,未能挽回。因为这个女人,两人也近乎成了生死冤家。   为了补偿,圣上赐了另一名异国公主佟离为宸王妃,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又逢贤妃病逝,三年孝期,各种机缘巧合,拖了四年,两人才完婚,墨子烨便遇到了相府千金邱纤月——这个眉宇间跟雪牙有着几分相似、还跟他有过童年之谊的女子。   三年,两人同样的心心相印、情深意浓,连圣上都许下口头承诺,纤月双九年华,赐予宸王为妃,没想到,最后一纸诏书,她却填补了太子妃的空缺!   当真是‘时也命也’!造化弄人!   一直都很钦佩七哥的才华,也知道他的能力,只是自从烙雪牙死后,这七年,他不止身体弱了,整个像是换了个人,低沉内敛,而且喜怒完全不行于色,墨子宇已经完全看不透他了,只是总隐隐觉得,他绝非池中之物,更非表面看起来的这么——弱!   否则,七年光阴,太子如日中天,宸王府怎么可能还屹立如昔?   想起这些,其实他也十分同情那位从未蒙面的宸王妃——雪樱国公主佟离!原本她是跟烙雪牙一样的,只因体弱多病,是雪樱国唯一的公主,更是出了名的‘丑女’,各种原由,拖了四年才被送来,刚一送来,又被赐给了宸王为妃,婚期一拖就是四年,听闻在宫里便是独居一角,爹不疼娘不爱的,刚进了宸王府,七哥便遇到了纤月,听闻两人连圆房都不曾,她无异于换了一个冷宫而已。   而今转眼又是三年,一切都更物是人非了!   侧身,墨子烨轻了下头;“还好!只是有些闷,出来走走!”   “七哥,有些事,你要想开点,总会过去的!还是身体要紧!”   很想劝他不要把女人看得太重,让他像忘记雪牙一样忘掉纤月,可终归,张了半天的嘴,墨子宇也没能说出口。   ☆、046 他另结新欢?(4)   毕竟,谁都知道,雪牙是他心底最深的痛,否则,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男子怎么会一夕之间就变成了个药罐子?想必,相继失去挚爱的女人跟母妃,对他打击太大了!偏偏七年后,旧事,似乎又重演了!   说起来,看到他如此平静的参加太子的婚礼,他着实是有些意外的!   “谢谢九弟挂怀,我明白!”   当然明白他言下之意,拳头微攥,墨子烨的心还是重重沉痛了一下,却也是转瞬即逝。毕竟七年,七年,卧薪尝胆,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情窦初开、意气用事的少年!他明白自己要什么,更知道该怎么做。   随即,两人便往院中廊桥走去。凉风瑟瑟,彩灯烛光下,别有另一番风情。估摸着时间,墨子烨心里其实也是有些焦急的。   “七哥,有心事?”   见他目光定注在一片水域,一直沉默不言,墨子宇总觉得他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正说话间,却见一抹璀璨艳红的娉婷身影款款而至,转眼已经站到廊下,见状,墨子宇便道:   “那个,我去见个朋友,失陪一下!”   刻意给两人让出了独处的时间,墨子宇却没敢走太远。毕竟,两人的关系实在微妙,弄巧成拙,就麻烦了!而且,潜意识里,他的确是更偏向跟自己更为投契的墨子烨。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再见,却恍如隔世。   半天,四目相对,墨子烨跟邱纤月都久久未语。从相识的那一刻,墨子烨便把她当挚爱在呵护,得到父皇口头允诺,他更暗暗发誓,此生要护她周全,绝不再负她!   可这一刻,满肚子的话,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甚至于,不知道从何说起。   同样地,望着他,邱纤月的心情也是说不出的酸涩复杂,半天后,她才一脸苦相道:“七哥哥,你会恨我吗?”   刹那间,墨子烨的心是动容了下的,可转而,却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随即,他便浅笑了下:   “只要你快乐,就好!”   即便不愿承认,其实,他也心知肚明,这场婚姻,若是太子一厢情愿,不会是今日的结局。她是丞相之女,又曾有圣上的口头之诺,若不是她自愿,又岂会是今日这番光景?他以为她会成为他生命中第二个雪牙,可他又清楚地明白,她不是!而且,永远也不会成为第二个了!   雪牙,是他的女人,她将一切都毫无保留地给了她,为了他,什么都不怕,甚至最后,连命都赔给了他!曾经,他无力保护雪牙,所以他想要好好护她周全,他一直隐忍克制,可终归,她把他的承诺当玩笑了,她选择了太子!   还以为自己会伤心欲绝,事实上,这一刻,他很平静,也许,他已经麻木了。   “七哥哥,对不起,圣命难为!你该知道,纤月心里是有你的,只是…听说你新纳了个侍妾?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恭喜!”   笑得比哭得难看,邱纤月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她明白,她爱得其实是眼前的男人。   ☆、047 贱人!(1)   只可惜他的身份地位——,哎,世事终归不能两全!   纤月?   嘴唇蠕动着,墨子烨几次都想否认,最终他却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毕竟跟玉梨相交日浅,再心动,这一刻,她也尚不能与纤月相提并论,只是潜意识里,墨子烨觉得这样或许对她更好!   抬眸,邱纤月更是不敢置信地满目惊诧;他居然没否认?!他当真这么快就另结新欢了?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心头怒火翻腾,瞬间,像是要炸开了锅,邱纤月美丽的脸庞都一度扭曲到狰狞,再度开口,她的嗓音都跟着拔高了几度:   “她是谁?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什么不介绍给我认识?”   急切的口吻难掩妒忌,尖锐的指甲也直直刺入了掌心;世人皆知,所有皇子中,他是最不好女色的,连明媒正娶的宸王妃都不曾宠幸!七年,她是唯一能俘获他目光的女人!他也说过,此生只爱她一人!现在她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冒出个侍妾,还深得他宠爱?   自然听出了她口气中的尖锐与不善,墨子烨隐忍的心思也不免浮动了下,多少,他还是能感觉到她的真实情绪的,却也有些无解。   玉梨的事儿,他并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所以,望着她,墨子烨沉默了。   瞬间被激怒了,上前一步,邱纤月扯住了他的衣袖,急切而恼羞;“七哥哥!”   回神,墨子烨目含不忍,却是攥着她的手,缓缓将她推了开去,当即,嗓音也明显清冷了几分:   “太子妃娘娘请自重!自古长幼有序、尊卑分明,不管我们曾经关系如何,而今,本王都该唤你一声‘三嫂’了!”   从没想过两人会走到今天这种结局,不过前车之鉴,墨子烨深知,两人不宜过于亲近,刻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远处走廊的一角,目光直直地望着桥头的两人,墨子辛阴沉的眸底涌动起戾气的寒光,因为隔着一段距离,加上是侧后的位置,从他的方向看去,两人不止举止亲密,更似幽会。   甩袖,墨子辛骤然转身离去。   另一边,邱纤月明显很受伤,当即就红了眼眶,刚想要说些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太子妃原来在这儿,当真是让本宫好找!”   几个大步上前,墨子辛冷冷地看了看两人:“跟七弟聊什么呢?这么投缘?”   此时九皇子也跟了过来,打着哈哈道:“我们刚刚正在说这儿双囍的花灯呢!做得真是漂亮,可惜是‘囍’字形状,要不,我都想弄几盏回去挂府里了!”   面不改色,墨子烨清冷的眸子眯了下,顺势也接过了话;   “皇兄来得正是时候!我刚刚正跟…三嫂请辞,想要早点回府!为弟身体不适,还望皇兄谅解!”   “七弟如此着急,莫不是太过挂念府中爱妾?”故意调笑了句,眼角的目光不咸不淡地扫过邱纤月,继续道;   “既是如此,皇兄就不挽留了,七弟自便!”   ☆、048 贱人!(2)   作揖道别,看了邱纤月最后一眼,墨子烨没再说什么,却是转身离去。顷刻,她的脸色不禁又难看了几分。   “那个…我去送下七哥!”很是好奇,九皇子急匆匆地也追随而去。   “贱货!丢人现眼!”   回神,墨子辛冷冷地觑了身边的女人一眼,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低斥一声,甩手也拂袖而去!呆愣如柱,脸色的血色骤然褪去,邱纤月瞬间石化了:   他,他说什么?   ***   另一边,病床上迷迷糊糊地,身体一热,条件反射地玉梨已经睁开了眸子。   “夫人,你醒了?”   见状,春花上前扶起玉梨,秋月转身去倒了一杯水。   伸手接过,轻抿了几口,体内别样的感觉再度清晰的传来,抬眸,玉梨靠着细枕,吩咐道:   “我不用伺候,你们都下去吧!我眠浅,有人在,睡不安稳,吩咐门外,天亮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咳咳…”   见两人面面相觑,似有难色,玉梨再度道:“我睡一下,就没事了!有事,我会叫你们!”   “是!”   看着两人退出,抚着胸口,直觉越发清晰。几次经验下来,身体本能地像是已经适应了此种状态,隐约间,玉梨觉得自己马上要变回锦鲤了!   可现在明明是夜里,难道是风寒跟药物的影响?   极力压抑着,玉梨心头也闪过一丝慌乱,该不会这样就功亏一篑了吧!   转念一想,事已至此,总不会再更差了!她决定顺其自然,随即变褪去外衫放好,进水中泡了泡,果然,不消片刻,果然预感成真。   身体不舒服,心里也不痛快,顷刻玉梨反倒有些安心了,沉寂水中,昏昏睡去。   归心似箭,出了太子府,墨子烨就飞速往回赶,身后,九皇子还颠颠追了过来。   “哎,七哥,七哥,你什么时候收了个什么爱妾?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进府,又带了个跟屁虫,墨子烨也是无语,回神,先赏了他一个白眼:“三更半夜,跟着我作甚?本王纳个妾,还得先跟你知会?回去!”   挠了挠头,墨子宇干笑了两声,“七哥,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我好奇嘛!时间尚早,就让我…”见见!   从小就跟他亲,他也是有些没大没小。   “现在不行!管家,送九弟出去!”   都被人下逐客令了,墨子宇也不好意思再厚脸皮,私心里,他其实还是有点怕这个七哥的!悻悻地,不甘心,他也只能转身,一路上却没忘记旁敲侧击的打听,却不想‘一问三不知’,出门,他一脸挫败:   “七哥都怎么调教你们的?嘴巴都跟石头似的!”连点缝都不透!   浅笑,管家微微福了下身:“恭送九爷!”   切!真没见过这么听话的下人!还盯着把他送出门?   大步回房,却见下人都在门外待命,墨子烨心下一沉;“怎么全在外面?”   莫不是小乌鲤还在生他的气?   “回禀王爷,梨夫人说要休息,天亮之前,不许人进去打扰!”   ☆、049 贱人!(3)   天亮?那不是——?   心下一惊,墨子烨挥了挥手,转而,推门而入:“小梨?”   几个大步冲到床前,一片空荡的清冷,瞬间刺痛了他的眼;人呢?   眸光不经意间扫到一旁翠色的衣衫,想起什么地,转而跑向了一旁的鱼池:“小乌鲤?”   急切地逡巡了半天,墨子烨才在里侧的一角捕捉到了她一动不动的栖息身影。   不到里侧的墙角,他只能在一侧坐了下来:怎么真变回鱼了?莫不是真得生他气了?还是病了?   “小乌鲤?本王回来了!”言下之意,可以变回‘人’了!   唤了半天没有反应,墨子烨心一揪,一阵莫名的后怕:‘怎么一动不动?不会不行了吧!’   花盆里,抓了一块小石子,丢到了池中。   睡梦中被扰,抬眸看了看,玉梨不高兴地甩了甩尾巴:不知道她不舒服吗?还吵她!   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了地,墨子烨转身拿过了一些食物:“小乌鲤好些了吗?饿了吧!让本王见见小美人,说说话,可好?”   游到他脚下,玉梨却没有食欲,寻了个临近的石子角落,又一动不动。   见状,墨子烨的唇角淡淡扬起了一个弧度:“小乌鲤,真善解人意,真乖!”   今天,他的心情确实不怎么好!   丢了些食物进水,墨子烨也端起了酒壶,灌了两口,心底挤压多年、从未也不能对人出口的心里话,不自觉地就出了口;   “我刚刚见到她了,我以为,她要跟我势不两立了…没想到,大婚之喜,她居然会介乎小梨?”   他跟太子的矛盾,是永远都不可能调和的!貌合神离,也不过是各自暂时的妥协,这一点,两人心里都跟有个明镜似的,而今,缺的,不过是一个爆发点而已,一如当初,因为雪牙,不惜性命大打出手,甚至见了红,闹成了宫中的一桩丑闻!   这一刻,墨子烨的心情是极度纠结的,同样还是因为一个女人——纤月!他跟太子,水火不容,早晚怕都免不了一场恶战,不管怎样,怕都要伤害到她了!毕竟有多年情谊,这原本就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偏偏,她对他,好像还有真情!   刹那间,他的为难痛苦,更上了一层楼,隐约间,觉得自己像是个恶毒的刽子手,专门伤害跟他有关的女子!   “难道是我错了?莫非她真得有什么…难言之隐?”   嫁给太子,真得不是她的本意吗?那他呢?他的计划要因为她搁浅、放弃还是改变、或是继续执行?他一心想护她周全,没想到,而今,她却搅到了一个最无法豁免的位置!   她心里有他!她在乎他!   不见面,心头的纠结还没那么严重,这匆匆一面,顾虑、不忍如同密集的荆棘,生生把他困住了,最痛苦的抉择,莫过于进退两难。   “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陷入沉思,墨子烨一通为难的嘀咕,水中,玉梨整个疯狂的暴怒了:贱人!贱人!男人,真TMD没一个好东西!   ☆、050 某鱼生气了!   为什么要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她为嘛要忍着不适陪他为另一个女人神伤?!该死的男人!她这一生,最痛恨地就是就是他这种男人,明明心有所属,失意之时,就在另一个女人身上舔舐伤口、寻求慰藉,得意之日,就满口的‘爱’与‘不爱’!   瞬间,像是看到了昔日的傅子辛,原本就不舒服,这会儿,满肚子的火气全被撩了起来:   ‘奶奶的!她是垃圾桶吗?还是他的暖宝宝?为什么要听他吐糟、要抚慰他冰冷受伤的心?她现在是病号!病号!’   猛地一甩尾巴,玉梨转身往里侧游去!   一阵噼里啪啦的水光溅起,蓦然回神,轻拭去脸颊的水滴,墨子烨明显愣了下:什么情况?发这么大脾气?   俯身,他又往水里看了看:“小乌鲤?怎么了?莫不是你也替本王不平?”   沉在水滴,缩在远处一角,玉梨没搭理他,却真想臭骂他一顿:不平你个头!活该!去死!   她怎么觉得男人真TMD怎么都这么贱呢?人家都嫁给别人了,他还在这儿各种纠结、为情神伤?到底是自恋到自我感觉太过良好还是爱得真一根筋地傻了?   “小乌鲤,莫不是身体又不适?”   池中,静谧得仿佛一池死水。   起身,有些纳闷,墨子烨一本正经地命令道:“小乌鲤?过来!”   翻着白眼,某鱼还是没理他!   绕到一角,墨子烨拿出了一颗她最爱吃的糖果;“小乌鲤——”   刚一开口,池中,玉梨却掉头往背离他最远处的一角栖去,张着嘴吧,墨子烨手都傻在了半空:   怎么突然对他避如蛇蝎?小乌鲤莫不是生他的气了?   反思着,墨子烨慢半拍地道:“小乌鲤莫不是不喜欢本王刚刚的话题?”   纤月?难不成小乌鲤在吃醋?!   一想,心头竟然滑过了丝丝暖流。   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半天,池中,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墨子烨脚下一动,刚绕到另一边,却见池中的乌锦鲤又蹭蹭地游到了另一侧、距离他最远的角落。   当下,傻子也明白了:小乌鲤是真的不待见他了!   池畔,坐下,墨子烨没再动,唇角却不自觉的上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笑道:   “恩,小乌鲤的脾气可真不怎么好!当真是被本王宠坏了!脾气这么坏,谁还敢喜欢小乌鲤?”   水底,气嘟嘟地,听到他的声音,玉梨都觉得讨厌了:‘不喜欢就不喜欢,谁稀罕!’   隐约间似乎能清楚感觉到她的情绪,墨子烨的心情却突然好了起来,压根就不知道玉梨的心结所在,加油添醋地,他禁不住地逗她道;   “女人呢,还是性情温顺、温婉贤惠、善解人意的更讨人喜欢!小乌鲤勉勉强强好歹也算半个小美人,不可以动不动就学人生气,明白?真该让小乌鲤见见相府千金、名门闺秀的纤月,好好跟她学下女人的三从四德!于情于理,本王都是小乌鲤的天,小乌鲤怎么可以生本王的气呢?”   ☆、051 用她换纤月(1)加更   一通叽里呱啦,墨子烨悻悻地得意,前所未有的惬意,殊不知,玉梨差点没被他活活气死,口不能言,心里却将他祖宗八代都问候遍了!   “阿嚏!”   鼻头一痒,墨子烨的目光不自觉都又落回到了手中:“小乌鲤肯定又不乖、心里是否咒骂本王了?”   任他自言自语,玉梨已经打定主意以后都不理他了!   逗弄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墨子烨也觉得无趣了。想着她身体不适,便收敛了嘴角,没再戏弄她,起身之际,心里却难免有些不舒服了!   其实,这一刻,他真得很想能见见她、跟她说说话!   隔天,一早,墨子烨就兴匆匆地来看小乌鲤,手里还端着她爱吃的点心,可惜,池中,玉梨竟然维持着昨夜的姿势、位置,任他自言自语唤了半天,她也没动一下。   这一天,墨子烨来来回回几次,却始终未能打破僵局。   夜里,早早地,墨子烨就想等着她成人,好好跟她聊聊,直至夜深人静,池中的乌锦鲤还是一动未动,当下,他便有些慌了:   “小乌鲤还没好吗?还是生本王的气了?”   她夜里不是可以成人的吗?是她生气了、不愿意还是生病的缘故?   他试图从乌锦鲤的身上得到答案,可惜,不管他怎么哄、怎么弄,丢下多少美食,乌锦鲤就像是沉睡了一般,半点反应都没有。   一天一夜后,小乌鲤的肚皮明显有些扁了下去。   见她饿了,早早地,墨子烨就端了香喷喷的饭团过来,以为终于可以打破僵局了,谁知又是一天,小乌鲤动也不动,他戳弄下,她就会游着躲到离他最远的地方,不戳弄,任他唾沫横飞,她半点反应都没有。   见状,墨子烨也郁闷了,心里却明白;小乌鲤怕是真得恼他了!   心心念念地挂着,墨子烨满脑子里都是那傲娇生气的小美人,天色刚一暗,他又颠颠地回房、准备了一桌子的美食等着了。   天色已然暗下,池中却始终没有动静,墨子烨心头的失落是显而易见的;“小乌鲤…”   她到底怎么了?该不会因为恼他从此离开了吧!   恐惧的念头刚一生,池中一抹幻化的白影陡然进去视野,近乎澎湃地,墨子烨已经喊叫出声;   “小梨!”   她终于又正常了!   心花怒放,墨子烨扯过一旁的大浴巾已经裹住了她还略显病态的羸弱身躯,抬手将她抱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塌上,温柔地替她擦拭着带水的发梢;   “好点了吗?终于肯见本王了?”   墨子烨兴匆匆地一个抬手,玉梨杏眸一瞠,随即便将他的手打了开去:“哼!我脾气这么坏,不见,你不是更开心?”   扯着浴巾,玉梨蹭蹭地擦拭了下,粗鲁的动作明显带着情绪;她本来就不是闺秀,也不温柔!   “小乌鲤这是生气了还是吃醋呢?当真…小肚鸡肠!”轻斥着,墨子烨却满眼宠溺的笑意。   瞬间,玉梨却更不开心了,蹭的一下就站起了身子,望着他,却猛地想起了什么——   ☆、052 用她换纤月(2)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在意他的话?明知道他带着逗弄的情绪,明知道跟他缘浅情更浅,明知道在他心里,她跟邱纤月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为什么她还如此的心浮气躁?   他贱,他喜欢谁、在乎谁,关她屁事?!   直愣愣地凝望着他,玉梨眼底翻涌的浪潮慢慢平静了下去。   不经意间捕捉到她的转变,墨子烨却不由得慌了下,当即就收敛了嘴角;“小梨?”   本王是开玩笑的!   果然,他的话还没出口,玉梨却突然福身行了个大礼,言语突然冷漠地陌生:“王爷说的是,我连人都算不上,怎么能跟相府千金相提并论?”   她突来的谦逊疏离,像是一记闷棍,砸到了墨子烨的头上,瞬间,他就明白,自己无心的戏谑,伤害到她了!   “不许这么说!小梨,本王丝毫没有看轻你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喜欢她这样的态度跟调调,像是…陌生人!生怕她一生气就消失了,上前,轻抓着她的小手,墨子烨已经放缓了嗓音;   “本王跟你道歉?”   反问的话语却是肯定的口气,这对内心高傲的墨子烨而言,已经是极大的让步。   自然,玉梨也不是没有感觉,抽回手,淡淡地回以一笑,不是在不在意,而是,这几天,她想得很清楚。   手下一空,墨子烨的目光明显一顿空落了下,转而直直地望向了她;她还不肯原谅他的玩笑之语?   并不知道玉梨介意的是什么,这一刻,墨子烨心头的担忧与恐慌却是绝无仅有:“小梨?”   甚至于,他都不敢再唤她‘小乌鲤’,生怕她想歪!   刻意想跟他划开距离,福身,耳濡目染,玉梨已经有些古腔:“奴婢不敢!”   闻声,墨子烨却隐隐地已经有些恼了:向来高高在上,连纤月都不敢对他拿乔,这个女人,当真是不知好歹!   他冷眸一眯,玉梨自然也不是瞎子,却依旧不卑不亢,起身,静静地道;“王爷不是心仪那个…”   小贱人吗?   差点直接喊出口,一顿,略加思索,玉梨换了口气;“相府千金…纤月小姐,为此神伤为难吗?我倒是有个两全之策,或许可以达成王爷的心愿!”   看她沉着冷静,似乎胸有成竹的架势,只觉得她仿佛跟以前不一样了,墨子烨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眉头轻挑了下:   “奥?”   他费尽心思,都无从化解,他倒想听听她有什么高见?   “用我换纤月小姐!只要王爷将我带给太子殿下,一月之内,我保证纤月小姐回到王爷身边!”   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如果他不能跟她站在统一战线上,那她还不如去太子身边搅弄风雨,总好过在他身边,满盘计划说不定最后就因为他对邱纤月的不忍而功亏一篑,她的时间有限,她赌不起!这一世,她可以万劫不复,可决不能输!她并不在乎谁上位,只要这一世的傅子辛下马!   他若选了邱纤月,便是她的敌人!   ☆、053 用她换纤月(3)   眼底的凌厉决绝不容忽视,瞬间,眉心的那一点红润仿佛都放起了万丈光芒,别样的璀璨夺目。   顷刻,墨子烨却怒不可遏,一把就抱过了她:“休想!”   紧紧拥着她,冷鹜的嗓音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带着切齿的情绪:“你最好给我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不换!我要小乌鲤!”   不假思索地,他的话已经出了口,同样的决绝,甚至还带着莫名的愤怒。   答案完全出乎意料,四目相对,玉梨也着实惊了下;她以为他这么在意邱纤月,应该是不用思考的!   “你是我的!是我的!我不给!我不换!”   肩膀都被捏疼了,瞬间,玉梨被他失控的情绪吓了一跳:“恩,疼…”   他怎么反应这么强烈?   蓦然回神,墨子烨才放松力道将她按进了胸膛:“小梨永远是我的!说,你不会离开我,永远不会!”   抿唇,玉梨没说话:因为她知道她会离开,早晚会!   倏地推开她,墨子烨的眼底已经像是覆上了一层冰,抬手,粗粝的指腹已经捏向了她的下颌:   “说!你要是再敢动这种念头,我会囚你一辈子!上天入地,我都不会放过你!”   想到要失去她,墨子烨心哗哗淌血,整个人都像是要疯癫了一般!   胸膛澎湃着,玉梨也震惊了;   “我跟邱纤月,怕是无法共存,只能二选一!未来的某一天,或许我们会以命相搏也说不定,王爷,可想清楚了?王爷若在乎纤月小姐,最好还是现在就处置了我,否则…”   以后,怕不止是为难,会是残忍!她可以现在就死,可是要她放弃前仇旧恨,她做不到!她会变成一条鱼,沦落到这个陌生的时代、非人非妖的现状,全都是因为谁?她的世界没有灰色地带!非黑即白!   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恨意,墨子烨的确有片刻的踯躅,他倒是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如此柔弱的女子,居然比他还果决!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从纤月嫁给太子那一刻起,就已经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可要是说半点都不顾念她,一时间,他还真狠不下心,至少,前一刻,他还曾犹豫!   可一迎上她决然的眼神,墨子烨就知道,这个题,再难,他也必须选择!没想到最艰难的一步,居然是她推了他一把!   目不转睛,墨子烨骤然攥紧了她的小手:“既然不能两全,我当然选…我的女人!”   邱纤月,已经不是他的了!   他会等她一年,他会等她成人,这一次,哪怕倾其所有,他要护她周全!雪牙之后,这是他再一次强烈的想要拥有一个女人!这种感觉,甚至强过对纤月!   雪牙之时,他着实有心无力,现在,他却不再是当年那个傻得沉迷风花雪月,以为有爱就足矣的王爷了!曾经他不争名利,只求与心爱之人相守,可现在,他明白,没有权势,他根本得不住、也留不住心爱之人,现在的邱纤月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或许因为她选择了太子,这一次的失去,他并没有多大的痛彻心扉。可面对玉梨,又是另一种境况,另一种心情,极致的魂牵梦绕!   ☆、054 爱恨两重天(加更)   别样的情愫掺杂着感动铺天盖地地袭来,不知道为什么,玉梨竟然信了,信了他的承诺。   凝望着他,玉梨心动了。甚至开始期待一年后,她真得可以变成人,与他厮守。这会不会是老天给她的另一次机会?另一种补偿?   无意识地,她却还是开始做梦了!心里希望的种子瞬间埋下,隐隐地开始萌芽。   唇角轻勾,玉梨笑眯了眸子,殊不知,微微一笑,足矣倾城。   此时,很煞风景地,一阵肚子空洞的咕隆声传来,玉梨瞬间又变成了那只呆萌的小乌鲤,扁着嘴巴呼了口气:   ‘这不争气的肚子!’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墨子烨,诱发了她骨子里潜藏的真性情,或许因为一无所有再也不怕失去,在他面前,她不需要假装坚强,不用很懂事,不需要瞻前顾后,更不用因为顾忌而刻意讨好,像是回到了父母健在、被疼宠的儿时,可以随性的骄纵。   他,唤起了骨子里压抑的那个真正的她,活泼、娇俏,带着些淘气,又不乏个性的聪慧,如同暗夜的明珠,别样的引人瞩目。   “饿了?”   牵着她坐到一边,墨子烨拿起筷子塞进了她手中;“都是为你准备的!青菜鸡蛋跟鸡肉!还有一些点心…试试,凉了的话,本王吩咐厨房重做!”   “嗯,谢谢!”   美滋滋地,先夹了一点青菜吃了小半的馒头,填了下空空的肚皮,玉梨才把筷子伸向了盘中的鸡腿,戳了几次,肉还是半吊着,瞪着大眼,她不免有些着急:   怎么不把肉炖的烂一点?都还连着骨头!   因为墨子烨在场,玉梨想着多少也该兜着点、注意点形象,奋斗了半天后,口水都要流下来了,鸡腿还是围着盘子在转,瞬时,她有些怒了,拍下筷子,伸手就抓了过来,张口就撕下了一条。   下一秒,一阵隐隐的笑声便岑然而起;”哈哈,小乌鲤,你确定自己是鱼吗?”   这吃相,更像是牙齿未利的小狐狸!居然被一个鸡腿急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这个所谓‘投错胎’的小家伙,当真太有趣了!连吃个饭,都能逗得他捧腹大笑?她的动作并不优雅,可奇怪地,丝毫不破坏美感,不会让人生厌!   只能说,她真是个奇特的动物,与她的人一样,奇特到让人怦然心动!   窘得双颊通红,抬手,玉梨将鸡腿堵到了他的嘴上;“谁说我是鱼,我是人!”   又笑她!就知道见缝,他肯定插针!谁让他有钱乱显摆,那么沉的银筷,能怪她吗?   轻勾着唇角,墨子烨突然在她手上舔了下,吓得玉梨蹭的一下就把手缩了回去,圆滚滚的眸子顷刻呆得不要不要的,伴随而至地,却是一阵莫名愉悦的郎笑:   “身体好些了吗?本王带你去走走?”   ***   此时,另一边,太子府邸,邱纤月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五官只差没挤到了一起,一见侍婢回来,直接冲了过去:   “来了吗?”   “回禀娘娘,太子已经出府,又去了飘香院~”   ☆、055 愿望,本王帮你达成   “什么?”   尖叫一声,邱纤月的脸庞瞬间都扭曲了:“没派人去传话说本宫病了吗?”   新婚之夜,他过来了下,却是对她冷嘲热讽,碰都没碰她一下,两人闹得十分不愉快,隔天,天都不亮,他便甩手离去,而后便再未露面。期初她倒没有多想,结果因为帕子未见红,现在倒好,宫里到处都是她的流言,他还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   飘香院!飘香院!堂堂太子殿下去那种污秽场所,也不怕掉价?!   怒不可遏,邱纤月气得脸都绿了。   微微颤颤地,侍婢低声回道:   “派人去通禀了…殿…殿下说,他又不是大夫,然后甩手就走了!还说…跟飘香院的霞儿姑娘约好了,不能爽约!”   “秋霞?那个人尽可夫的…小贱人?”混账!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本就有气,见侍婢慢半拍地点头又摇头的,邱纤月更是一阵恼火;“行了,都下去吧!”   偌大的宫殿,空荡荡地,冷得像是冰窖,揉着手中的丝帕,她的心也是哇凉哇凉的: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男人吗?只是婚后,怎么就突然像是换了个人?   ***   宸王府邸,墨子烨半拥着玉梨,两人漫步在静谧清冷的庭院,却是暖暖的温情萦绕。望着天边的圆月,满目璀璨的星空,玉梨也不禁感慨万千:   “好美!”   可是相较于这皎洁月色,她当真更怀念那烈日晴空。   玉梨刚想坐下,却被墨子烨拉住了,转而,他先坐下,将她拉到了腿上;“凉!”   心头暖暖地,笑着,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玉梨靠在他的肩头,赏着明月,鼻头却突然有些酸酸的感觉:   “以前,最想晚上两个人一起看月亮,现在,却好想白天可以出去疯玩…果然,得不到的,总是最美好!”   快节奏的都市生活,繁忙污染,这样的星月、双人都是奢望,没想到,曾经的梦想倒退了千年,却突然成了真。   玉梨一时情不自禁的感慨,墨子烨却突然嗅出了猫腻,抬手便转过了她的小脸,一脸严肃:   “你想跟谁看月亮,恩?在本王的怀里还想着别的男人?”   颌下一疼,玉梨突然惊觉某人这大男子主义的毛病真是严重到不行!也难怪,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悲剧啊!   清浅一笑,玉梨撒娇地握住了他的手:   “小肚鸡肠!我是说…我是鱼的时候!现在,我不是人了吗?愿望当然就不一样了!除了你,我哪儿敢去想别的男人,还不‘把我捞出来活蒸了’?”   这一刻,她打心底里感激这个男人,虽然历经波折,她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想到当初,她都不禁觉得好笑,幸亏,他没对她这条鱼痛下狠手!   圆圆的眸子眯成了月牙,却是满满的感激。   回攥着她纤滑的小手,墨子烨替她拉好披风,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你的愿望,本王都会替你达成!明晚,带你去逛夜市,可好?”   想着她大约是憋坏了,白日不能,退而求其次,总可以!   ☆、056 红颜祸水   因为这个承诺,隔天,玉梨兴奋了一整天。   是夜,刚刚成人,她就已经亟不可待;“春花,王爷呢?”   “回夫人,在书房呢!铁少将军来访,似乎有要事…王爷交代了,要奴婢好好伺候夫人!晚饭已经好了,要端进来吗?夫人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奴婢去办就是!”   “恩,也没什么事,先吃饭吧!”   心里有个念头,玉梨只是勉强垫了垫肚皮,盘算着夜市也该有小吃之类的吧!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房间里,玉梨等得不免有些焦急:‘该不会今晚出不去了吧!’   从异世醒来,她就没出过这方圆的地儿,她是真想出去看看。   正掂量惆怅间,房间的门突然打了开来,起身,玉梨便冲了过去;“王爷!可以走了吗?”   接住她扑来的身子,墨子烨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怎么毛毛躁躁的?一点样子都没有!”   被宫里人看到,怕是又要指责他家教不严了!   退回一步,玉梨有模有样地福了福身,还拖着长长的嗓音:“玉梨见过王爷,王爷万安!”   规矩嘛!她会!或许是多年的自力更生养成的习惯,很多东西,她一看就会,再恶劣的环境,她都能很快适应,而且,不会过多抱怨。   瞬间被她逗乐了,墨子烨牵起了她:“你啊!”像个孩子!   “王爷,可以走了吗?”   眼里的急切不言而喻,玉梨是真怕出去晚了,迎接她的,就是一条空巷。   “还要等等!”   见玉梨满脸失落地嘴角都瞬间耷拉了下来,墨子烨才陡然抬高嗓音道:“你总要换身衣服,打扮下吧!”   闻声,玉梨瞬间笑靥如花,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没觉得什么不妥。   “你这样出去,是想把满城的狂蜂浪蝶都引回来吗?”   她一身明透低调却奢华的宫衫,别样的出尘脱俗,妩媚丛生,这样出去,还不吓坏一城老百姓?而且,她的容颜太出众了,根本就是过目不忘!   拉着她坐到一侧,墨子烨吩咐人送来一套朴素的衣衫,给她换上,又替她梳了个简约的发型,换了一支玉花簪。回眸,越显清艳脱俗的容颜眼前放大,墨子烨也不禁有些郁闷了;   当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明眸皓齿,娉婷秀雅,如此千娇百媚,早晚怕也是藏不住的!   “怎么了?很难看吗?”   见他眉头都拧了起来,玉梨更郁闷了;该不会又要折腾她一遍吧!现代,都是是看脸的世界,何况是‘无才便是德’的古代?女人,不就只剩下姿色了?   虽然不愿意肤浅,玉梨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事实上,女人也是更喜欢赏心悦目的男人,如同他,往那儿一站,就是一道鹤立鸡群的风景!   “不!小乌鲤…太惊艳了!你的眉心…”   眉心一点嫣红,如同当年雪牙的一颗红痣,即便面容随着时间践行模糊,都始终难忘。她就更不同了,容色艳冠群芳,连性情都说不出的动人!   红颜祸水,当年的雪牙都被冠上了此等名声,若她现世——   ☆、057 偶遇,风起(1)   他好不怀疑,太子若见到她,别说换纤月了,定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不,太子已经见过了,那一眼,他就足够失常了!若是他知道她果然在他的府邸——   猛不丁地,墨子烨的心头就滋生出一股清晰的、不好的预感!   摸了摸眉心,玉梨也说不出的感觉:她现在的样子,连她看了都觉得动人,的确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幸好生在古代,若是现代,她眉心这一点红,怕是要奇怪了!像是婴孩的小娃娃眉心点上的‘祝福’,说是象征富贵,有‘遇难成祥’的美好寓意。   现在,她就是身处古代,眉心似痣非痣的红点也是天生带来的,不知道是不是也同样有着美好的命数呢?   其实,有一点,玉梨始终都没想明白,难道世间真有万灵丹这般神奇的丹药,一年后就可以把她生生变成人了?   她现在算什么?人、鱼、还是妖?   她说不明白,只是知道,自己不懂什么所谓的法术,也不能随心所欲的转换,倒像是介于人与鱼之间,比人还要矮上一级!   想不明白,她也懒得浪费脑细胞,既然来世没牵挂又没念想,她也就顺其自然了!只是这日子,着实无聊,除了吃睡,好像只有等死似的,没工作做,没有手机玩,也没电视看!白天这不得以的‘锦鲤’生活,反倒让她少了空虚的多思。   轻抚着她的脸庞,墨子烨叹道;“还是修饰一下吧!”   这样出去,不知道会粘多少眼珠子回来!   “嗯,好!”   用发丝、帽子比划了下,因为一点红正在眉心,遮,肯定是行不通的,最后,两人商量着在眉心贴了璀璨的金银色半珠摆成了半花状,修饰掉了那与生俱来的一点妩媚。   随即,两人才出府往闹市走去。   虽然不是重大节日,街道上,却并不冷清,灯红酒绿的,同样不乏小商小贩,一路走来,玉梨像是逃出球笼的鸟儿,拉着墨子烨就是一路小跑:   “这是年糕吗?我要吃这个!七爷…”   因为不能唤他‘王爷’,不能直呼其名,又不习惯哥哥妹妹的,他的名字又有‘爷’的谐音,玉梨便随下人一起称之为‘七爷’!   玉梨一个回眸,身后的墨子烨笑着,冷风已经开始掏钱,一边小贩也是乐呵呵地:   “漂亮的小姐,买二送一,您拿好!”   惊艳于她绝色的姿容,小贩都不禁多看了两眼,还多送了她一块。   “谢谢!”捧着热乎乎的炸糕,玉梨咬了一口:“呼,好烫…豆沙的呢!”   豆沙虽然略显粗糙,还带着豆粒,却比现在精磨的还要美味,古人的智慧,传承的文明,当真不可小觑。   “慢着点!”   跟着她,墨子烨丝毫不敢放松,抬手抹了下她沾了豆沙的唇角,眼底全是宠溺,看她孩子一般笑得纯真,他竟也别样的开怀。   “又香又甜!你要不要尝一口?”   玉梨刚将油纸包着的年糕递过去,伴随着一阵疾风,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叫:“七哥?”   ☆、058 偶遇,风起(2)   猛不丁地,吓了一跳,又像是被什么撞了下,身子一歪,手一滑,油腻的年糕直直甩向了墨子烨:   “哎——”   刚一伸手,半空,玉梨又收了回来,见他锦衣上已经蹭了油渍,很是歉意:“脏了!对不起,我…”   她就不该大街上吃这种东西!   “没事!”   扶着她,掏出一块手帕,墨子烨帮她擦了下指尖:“还想吃吗?要不要回去买?”   心突然像是被什么撩了下,玉梨的眸光都有片刻的缓滞,呆愣地摇着头,目光却无法从指尖抽离。   而一旁,被当空气冷落了半天的男子下巴差点没整个掉下来,逡巡的目光同样呆滞地一顿一顿;   “七…七哥?”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冷情冷心、连说话都怕累着的宸王吗?   惊艳于玉梨的姿容、墨子烨的宠溺,墨子宇全然不敢置信:多久没在墨子烨的身上看到过人气,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可这一刻,他的眼里,俨然已经不是一成不变的一潭死水!   斜了他一眼,墨子烨才微微转正身躯:“又不是孩子,怎么还莽莽撞撞地?”   “那个…突然看到七哥,我惊讶吗?七哥,你身体不要紧吗?这位漂亮的小姐——”   往前探了探头,墨子宇满脸疑惑。   “把眼珠子收回去!她是本王的爱妾玉梨!”板起脸,墨子烨少有的严肃。只是遇到子宇跟他的朋友,隐约间,他已经感觉到,她,藏不住了!   “她就是那个梨夫人?”惊叫一声,墨子宇抬手一点,又呵呵干笑着赶紧收了回来:   “果然倾国倾城!失礼!九弟墨子宇见过夫人!”   不知道要说什么,对面前颇为阳光的男子,玉梨并不讨厌,便点了下头:“你好!”   这夫人夫人的叫着,感觉真是怪异!这辈子最恨名不正言不顺的小三,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沦落到了个‘妾’!此一时彼一时,玉梨也只能认命!   几个人又闲话家常了片刻,墨子烨便带玉梨离去,刚转身,她便感觉到他面色的沉重。   “我们回府吧!”   点头,玉梨没再说什么,上了马车,玉梨才轻声道:“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小乌鲤怕是再也藏不住了!没想到第一天带你出来,就碰到熟人!若只是子宇还好,他身边那个宋公子,诗酒风流,交友广博,是有名的公子哥!”   嘴巴,怕是不牢靠!一旦传出去——   不自觉地,他拥紧了她!   这些时日的听闻眼见,玉梨心里其实也了解了个大概,大约也能猜到他在担心什么,抬眸,星光璀璨:   “王爷会不会觉得…小梨是个麻烦!有些麻烦,其实,是可以丢弃的!”   “高处不胜寒!要得到最珍贵的东西,就不能怕麻烦!本王,舍不得!”   七年,他的心都没如此波澜,他怕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跟她一样的小乌鲤!这一次,不同于七年前,没有母妃的牵挂,他愿意与她生死与共!   片刻后,玉梨深思道:“王爷,有备无患!”   ☆、059 偶遇,风起(一身鱼腥味)   不觉得自己还会遇到比他更合适的男人,虽然快了些,玉梨也想要摆脱现状,于人于己,都该助他翻盘。   “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墨子烨知道自己的计划要全面提前了,只是,而今的局势,对他而言,其实并非最佳。并不知道他的筹谋,玉梨却知道他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病弱无害。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看来,本王是无法再屈居幕后了!小梨可愿陪本王赌一把?若赢,你我长相厮守,若输——”   命都不保!这是一场起手无悔的死局!   墨子烨的话还没说完,玉梨已经接了过来:“风雨同舟,生死同穴!王爷若不负我,小梨定不负王爷!”   坚毅的眸光交缠,十指紧扣,瞬间仿佛汇集成一股巨大的力量,一眼万年!   相视一笑,玉梨轻道:“王爷可有什么打算?”   “总是隐匿人后,谁又会注意到我的存在?当务之急,自然是解除禁咒,怕是要跃身人前,才能争得一席之地!”   他现在需要机会!   皇家人情本就凉薄,连父子都没亲情可言,何况其他?他韬光养晦,也是为了储存实力。皇家,没有圣恩盛宠,没有权势,注定要被潮流吞没。   “王爷,枪打出头鸟!您衷情水中的锦鲤,若要看得清楚,与其打捞出来弄得人尽皆知,何不让潮水退去,鱼都露出来了,再尽情欣赏?”   一点即通,墨子烨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了几分:的确,原本,他也是计划先挑拨、暗中拔掉太子跟宣王的主力,等两人斗得两败俱伤之时,自己再‘渔翁得利’的崛起。而今要将计划提前,他想到的是化解自身危机,虏获众人目光,这样,的确如同那出头的‘鸟’,容易招摇;若是换了让太子或者宣王出错,一方倒塌,用对方的颓败自然将自己推出,岂不更自然,谁又会知道自己的心思?   “小乌鲤不止是个小美人,原来还是个小才女啊!”   轻嗤一声,玉梨觑了他一眼:“王爷又取笑人家!”   一路上,两人的气氛格外的热络,状似闲话家常,每每却都直击重点,当真是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度过了一个别样难忘的交心之夜。   ***   果然不出所料,不到三天功夫,宸王沉迷女色、腻宠新欢,被一个绝色侍妾迷得神魂颠倒、半夜还外出游玩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更为离谱的是,各种八卦版本全都演绎了出来,一时间,近乎成了全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天,玉梨刚一成人,墨子烨便颠颠地走了过来:   “小乌鲤,若不是亲眼所见,本王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如外界所言,被小妖精迷了眼睛、中了邪术天天在做梦!”   攥着她的小手,感受着她真实的体温,他的心绪也开始平静,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头:“如此特别的小乌鲤,也不枉本王为你背一次黑锅!本王都还不知道小乌鲤是甜是咸,倒是先惹了一身鱼腥味!”   ☆、060 偶遇,风起(宠出来的美)   一语双关,墨子烨说得轻挑。   这外面的风,刮得也是厉害!   他打心底里宠她,的确不假,她容色倾城,也非虚言,只是,她现在连人都还算不上,外面居然就传出‘他身体抱恙,是因为被她榨干的缘故’?这‘小祸水’的名,她是担定了!这‘纵情声色、自暴自弃’的名,他也跑不了!   “到底是谁替谁背黑锅?”这两天,她也有所耳闻,才替自己叫屈呢!他自己装得跟个啥似的,为毛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瞬间,玉梨便想到了曾经的傅子辛,明明是他旧情难忘,婚内跟初恋勾搭成奸,却反而怪她不在乎他?她还能怎么在乎?她只差把自己的心都掏给他了,可是有了问题,他不试图跟她解决,却去外面找安慰?   她就不懂了,渣男都是什么思想?自己管不住自己,伤害妻子还能厚着脸皮把责任全推给老婆?也好意思?!   当然,能听出他的玩笑口吻,轻捶了他一下,玉梨眸底全是不自觉的娇俏。女人的美,都是男人宠出来的!不管是一句话,一个拥抱,都可以让女人十分满足,就像这一刻,嘟着小嘴,她的眸子也是笑的,当真是眉目如画!   “哈哈,先吃饭,免得饿坏我宝贝小乌鲤!”   自从可以成人,她一般都是晚上吃东西,拿着披风披到她肩上,墨子烨陪她坐到了一边,每次看她吃饭,他都觉得无比幸福,偶尔,也会跟着她一起吃一点。   ***   此时,太子府里,邱纤月认真地摆了一桌子美食,还亲自下厨做了一样糕点,梳妆打扮后,挂了两个香囊上去。   “殿下来了吗?”   “菜凉不凉?凉的,赶紧去热!”   “哎,那个花瓶不要摆在哪儿…换百合花…”   …   一通忙活,邱纤月一转身,就见侍婢回来了:“殿下到哪儿了?”   “回禀娘娘,殿下说圣上寿诞在即,要去挑选寿礼,在外面吃,顺路要去飘香院见九王爷跟几个朋友,晚上就不回来了,让您…不用等他!”   侍婢的话一落,转身,邱纤月气冲冲地将一桌子食物全都推到了地下:飘香院?九王?他是想去打听那个吵得沸沸扬扬、传说中‘国色天香’的梨夫人的吧!这两天,她就看他心神不宁、问东问西的!   梨夫人?梨夫人!从哪儿蹦出来的贱婢!居然能拉着子烨罔顾自己的身体、陪她夜游?墨子辛,混账!什么东西!娶了她却晾着她,让她天天独守空闺,连府里下人都敢背后议论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生活跟她想得完全不一样?她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出身高贵的太子妃吗?他不是该喜欢她、捧着她、疼着她的吗?为什么不是众人羡慕、万众仰望,而是所有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眼光在看她?   这是什么该死的鬼日子!才几天功夫,她的心里却时时刻刻全是——后悔!   “娘娘喜怒——”瞬间,所有仆役全都跪了下去。   ☆、061 准备贺礼   “滚!滚!都给我滚下去!”   怒吼一声,甩手,邱纤月又将手边的一个花瓶摔得稀巴烂,拖着长长的宫衫,脚下一个踉跄,气得她又一通疯踩地嗷嗷直叫:   “啊,啊!”   混账!连衣服居然都跟她作对?从小到大,她就没输过!哪来的贱皮子,凭什么跟她争?她是相府千金,是这些年墨子烨身边唯一的女人,她就不信一个侍妾还能翻出花来?   ‘忍住!忍住!怎么能为了一个贱人拉低自己的身价?墨子烨那么冷情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移情一个新人?说不定是特意做给别人看的呢?对,她不是刚刚才嫁给太子吗?他的举动,一定有深意,不能轻举妄动!’   深呼吸着,邱纤月的情绪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   另一边,玉梨吃过饭,墨子烨就吩咐人送了一些书籍、玩物过来,翻看着,玉梨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结:   “这是...什么?”   绣篮?汗!这玩意,她哪儿会?十字绣都够考验她了!这是什么书?繁体!晕,它认识她,她却是个半吊子!   “都是给你解闷的!笔墨纸砚、琴棋书画,女红刺绣的,但凡女孩子喜欢的,都帮你准备了一些!小乌鲤最喜欢干什么呢?”   抬眸,玉梨愣愣地看了他两秒,道:“吃喝,玩!”   “啊?”懵了一下,墨子烨转而哈哈大笑:“哈哈…”   看她愁云惨淡的模样,墨子烨大概也是猜到些什么;“小乌鲤是女人吗?我怎么听着…像养了头小猪呢!”   抿唇,玉梨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她会做账、设计、编程,关键是他这儿有吗?   上前,墨子烨抱了抱她:“好,本王错了!本王忘记小乌鲤是天上掉下来的了,不该对小乌鲤要求过高!”   说着,他心里还是禁不住乐颠颠地,疯狂想笑。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管家的声音:“王爷——”   收手,墨子烨瞬间也恢复了一派冷凝:“恩,进来!”   “王爷,圣上寿礼名录已经整理了出来,还请王爷定夺!”上前,管家递上了一个纸册。   接过,墨子烨随口问道:“可知太子跟宣王送什么?”   “属下已经打听过了,据悉太子四处寻访画作大师张一林,似要求一《百寿图》;圣上爱玉,宣王准备的是一座天然翡翠玉雕成的‘寿星公’!属下等商议,我们的延年益寿南海‘血珊瑚’跟万里河山藏百寿的‘苏锦绣’,都是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   张一林?那个号称西棠第一魂、万金难求的神笔画师?太子倒真是有心啊!   “嗯!对了,让你办的事儿,办好了吗?”   翻了翻名录,墨子烨却总觉得这些东西珍贵却未免俗气,来来去去,年年如此!圣上寿宴,是个大好的机会,要不被人遗忘,他就要在必要的时候稍稍展露下头角。   “已经放出风去了!说梨夫人身染怪疾,不能见光!”   “嗯,下去吧!”   没想到他考虑的挺周全,闻声,自然,玉梨也想到一块去了,只不过,她想得是——借力打力,大庭广众,先助他解咒。   画作?   有了!   ☆、062 名冠帝都   水消笔!   猛不丁地,玉梨想到了服装设计手工常用的一种遇水即溶的——水消笔!如果这个时候也有这种类似的画料,那《百寿图》就是最好的契机!   “王爷——”   附耳,玉梨把自己的全盘计划大约跟他说了下:“不知,是否可行?解铃还须系铃人,若可成,到时候,只要寻个有名的‘天师’开口,不止可解王爷之困,还会让圣上觉得这些年委屈了王爷,积攒一些补偿的情谊。”   点头,墨子烨也颇为震惊:“一箭三雕!可行!一定可行!剩下的,本王会去解决!只是你让本王送的贺礼,会不会太——”   “王爷大可放心!何等奇珍异宝,圣上没见过?听闻圣上英明神武、勤勉为政,想必也不是个小肚鸡肠之人!出奇,才能制胜!”   东峨西棠南允北离,西棠既然能成为鼎力的四国之一,想必君主也不会太过差劲儿,虽然有些迷信,却也不能否认或许,他也算是好皇帝,毕竟,京城的繁华也是一种证明。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在自己寿诞之上因为贺礼责怪一个用心的儿子?   终于,墨子烨还是赞同地点了头,随后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   ***   而后接连的日子,不时会有人上门,找着各种名目想要一睹玉梨之风采,虽然都暂时推托掉了,可却堵不住悠悠之口,流言更是越传越夸张,什么‘容色倾国,百年不遇,得之可得天下’的谣言都出来了!   墨子烨也着实头疼,他知道,要平息,必须要将她公之于众,可一旦将她引出,怕是也后患无穷。   这天,玉梨成人,看到的就是某人拖着腮,一脸沉思。   悄无声息地移动着碎步,绕出内室,玉梨自他身后扑了过去,冲着他耳边大叫了一声:“哈!”   蓦然回神,拽着她的小手,墨子烨将她拖到了身前:“淘气!”   “你怎么都不害怕?”   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有他陪着,嘟囔着,玉梨坐了下来:“怎么,有心事?”   拿了一个素包咬着,玉梨还抬眸觑了他两眼,见她没心没肺地、一脸娇俏,墨子烨抬手比划着点了点她:   “你倒是心宽地很!这几天,本王的门槛都快被生人踩烂了。太子跟他手下那几个权贵公子,轮这前来,寻着名目到处打听你,你现在,当真是京城第一红人,名冠帝都了!”   太子几次来,暗里还打听他府里眉心有痣的侍婢,显然对她一见难忘,要是真让他们见到了——   可她这个大活人,也不可能藏一辈子!   “小梨,本王想举办个宴会,将你一并引荐给众人,可好?”与其一个个来试探,不如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也省得总惦记!   一个侍妾,也这么大反应?古代人的脑子,当真不知道里面装得是什么。   早晚,她也是要直面的!   略加思索,玉梨瞬间点头如捣蒜:“事有轻重缓急,一切,还是等过了圣上寿宴再说吧!王爷如此惆怅,该不会是…怕我跟着别人跑了吧!”   ☆、063 皇宫寿宴(1)   “王爷如此惆怅,该不会是…怕我跟着别人跑了吧!”   歪着脑袋打趣着,玉梨原本就只是开个玩笑,逗逗他!谁知,话音一落,墨子烨突然伸手就将她抱进了怀中,一切快得她都不知道怎么发生的,嘴巴大张,玉梨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要是敢,我就将他碎尸万段!除非我死,小乌鲤永远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阴森低语着,墨子烨的眸子仿佛都在放绿光。   猛然间,玉梨意识到,这个玩笑,真不能开,每次说到,他都像是被踩着尾巴的老虎一般,太认真了!   撒娇地搂着他,玉梨放低了嗓音:“王爷,人家不敢,更舍不得!”   在现代,再含蓄,男女朋友搂搂抱抱,也稀松平常,可古代,除了眼花女子,尊卑之别,女人对男人还是略显拘谨的,像玉梨这般随性活泼、小动作不断,每每都勾得墨子烨浑身神经都在痒!   雾里看花的暧昧,有时,比赤果果的爱情更牵心动肺。   瞬间,抵着她的额头,墨子烨的口气就柔和了:“小梨,我要你做我的女人,真正的女人!现在是,以后,更是!”   心突然疼了下,玉梨却有些酸涩地,哭笑不得:因为她知道,现在,她算不上,以后,更不确定。   可是这一刻,嘴边的大实话,就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她说不出口,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恩…”   但是隐约间,她也开始有了期待,希望的源泉也像是滚滚涌入了心头:“王爷,要了小梨,就不能再有其他的女人!玉梨的爱,付出,就是全部;收回,便一丝不留!”   未来如何,她不知道,可是,爱情的底线,她不会因为朝代、为任何男人放宽。这一年,听天由命,权当考验了!   她的要求,是过分的,却也让墨子烨十分的敬佩,四目相对,捕捉到她眼底的认真,他也郑重地点了头:   “好!用天下女人换一个独特的小乌鲤,值!”   这一刻,他的脑子里压根就没出现过已经成为有夫之妇的——邱纤月,更没想过有一天,她决绝的爱,当真是半粒沙不容的——摧枯拉朽!   房间里,两人又度过了一个曼妙特别的花前月下夜。   ***   圣上寿诞在即,各府也都相继忙碌,两人也算是渡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   转眼便到了圣上寿诞,宫里虽然没有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却也显得格外的热闹。白日,宫廷议事照旧,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盛宴还是一如往昔,安排在晚上。   这也是一年为数不多、墨子烨可以朝拜父皇的日子。   对这个父亲,他一直很崇拜敬仰,却也仅限于儿时,骨子里他是渴望父爱的,可因为自己生于七月,又排行老七,这些自己无从更改的选择,就对自己疏远,这一点,让他心里不免会有疙瘩。特别是近些年来‘冷遇’,一而再的‘痛失所爱’,潜意识里,多少,他还是有些意见的。   房间里,整理着衣装,墨子烨的面色明显的凝重。   ☆、064 皇宫寿宴(2)   似是感觉到他的情绪,玉梨眼神一个示意,春花跟秋月便缓缓退了出去,上前,她接手,帮他整理好系扣,调整了下腰带跟配饰:   “王爷心有不定?”   淡笑着,墨子烨摇了下头:“只是,有些感慨!”   拥着她,浮躁的心竟瞬间像是平静了下来;“乖乖等我的好消息!不许乱跑!”   “是!”一本正经的福身,玉梨唇角却满是笑意:“世事多舛,瞬息万变,十指亦有长有短,王爷要看开一些,多加小心!”   很诧异,她似乎总能读懂自己的心思,墨子烨点了点头,不由得哂笑出声:“小乌鲤这是要本王学你…没心没肺?”   “王爷!”状似嗔怒,玉梨瞪了他一眼,又取笑她?   “哈哈…本王该走了!等我回来!”心情瞬间轻松了许多,看了看窗外,墨子烨才缓缓推开了她。   点头,看他离去,玉梨心底暗暗乞讨他好运!   ***   一年一度的歌舞盛宴,缤纷绚烂,宴会厅里,觥筹交错,一派欣欣向荣的盛世之景。   龙椅上,灰发威严的中年男子神采奕奕,也是别样的笑逐颜开,歌舞过后,圣上便端起了酒杯:   “又是一个丰收的年度,感激上苍佑我西棠,来,众爱卿,陪朕共饮一杯,预祝来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圣上万福!”   举杯一饮而尽,此时,一边的公公上前道:“圣上,礼册都整理好了,请圣上过目!”   伸手接过,随手一翻,皇帝便道:“众爱卿一番心意,朕甚喜,可有什么新奇的玩意?”   垂眸,公公略显迟疑:“这个…”   “怎么了?”他一顿,皇帝的热情也被撩了起来,这还用吞吞吐吐的?!   略一思索,公公的头低了下去:   “圣上,要说特别的,当然该属太子殿下的《万寿图》,此图特别之处在于,乃是画魂大师张一林之作,听闻太子几次亲自上门,才求来的!”   闻声,墨子烨冷笑了下。   此时,台下果然有大臣开始附议:“圣上,太子殿下一片孝心,当真天地可表!应该重赏!”   墨子烨眼神无意的一瞥,另一名大臣也跟着站了起来:   “陈大人说得是!圣上,张大师的作品可谓万金难求,传世之作,据说而今还不到十幅,全部流落于各国皇室,但就签名,便是一绝。今日大喜,不知可否让臣等开开眼界?!”   台下一片赞同的声音哗然而过。   此时,又一名大臣一搭一唱地站了起来:   “圣上,难得皇子们一片孝心,是圣上之福,也是我西棠之福。臣觉得,该给所有皇子们一个同等表示孝心的机会!”   一听,是人都明白,这是怕太子一人抢了风头,各位其主,却也算各自有理。眼见歌舞完了,闲着也是闲着,皇帝当即点了下头:   “恩,主意不错!权当助兴了!”   一个眼神,结果名册,一旁的公公随即道:“抬贺礼!太子殿下,张一林大师的《百寿图》,恭贺我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065 皇宫寿宴(3)   一边,服侍的奴才开始拆画卷的塑封,谁也没有注意到,另一边角落,负责上菜的奴婢又换了几个冒着热气的大盆进来,看似为温酒准备,实则空气里已经一派水气迷蒙。   捧着画卷过来,在众人探头探脑间,诺大的百寿图缓缓映入眼帘,随之而起的,便是一阵赞叹涟涟的唏嘘:   “哇,当真是鬼斧神工!”   “妙!实在是妙——”   画作远看是一个巨大的‘寿’字,实则每一笔都是一个别样造型的‘寿’字组成,浑然天成,又独具匠心。   两名奴才擎着画卷两旁绕了一圈,让众人都看过之后,才再度摆正,转向正对圣上。   远远地看了下,皇帝端起酒杯,嘴角的笑意还没成型,却见画上的一角好像消失了,眸光一顿,皇帝起身往前探了下头。   见状,公公的眼睛也瞬间直了:怎么回事?   觉察到异样,坐在前面的几名高官也不自觉地回眸,眨眼的功夫,原本的百寿图,竟变成了一个硕大而刺目的‘七’,瞬间,或是惊愕起身,或是瞪得眼珠子差点都没掉出来,太子也瞬间吓得脸都绿了,直接从座位上冲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抚触着,他整个风中凌乱了,画卷是他提供的最好的笔墨纸砚,是他亲自封存的,怎么突然会消失了一部分。要是整个消失了也罢,偏偏剩下的,是个“七”!奋力的擦着,纸上的墨字却连化开或者晕染的迹象都没有。   台下,一片禁若寒蝉的静谧。台上,皇帝的脸色已经像是掉进了粪坑!   当然,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取回的画半路就被掉了包,墨子烨先找能工巧匠仿造了一副完全一模一样的,而后同样的封存,进宫后,贺礼登记之时,又把原本的那副图掉了回来,真正的张一林的大作,早已化成了一摊灰。   当然,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有人异样、指责的目光都直愣愣地望向了太子。   “你倒是孝顺!当真是朕的好儿子!寿宴上居然触朕的眉头?我看你是巴不得气不死朕吧!”   “父皇喜怒!儿臣惶恐…儿臣真不知道…”   噗通一下跪了下去,墨子辛的脑子还是一阵嗡嗡作响:“父皇恕罪!是张一林,一定是他搞得鬼!儿臣马上把他拿下问罪!”   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圣上更是恼怒:   “行了!他只是个画师!没有你的授意,他能画出这样的画来?滚!给朕滚出去!朕不想再看到你!”   “圣上喜怒!”   “父皇!儿臣真是冤枉的!这画…如此蹊跷…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搞鬼栽害儿臣,或者是…或者是有人不祥,才出此诡异之事,连累到儿臣!父皇明察啊!”   闻声,圣上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冤枉?你再给朕狡辩!张大师的画,千金难求,难不成你还能拿错第二幅?有人不祥,谁?谁?”   他疼爱、看重的好儿子啊!居然在寿宴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犯他忌讳、还抵赖推诿?   ☆、066 皇宫寿宴(4)加更   此时,一旁的宣王唯恐天下不乱地道:“皇兄说得不会是七弟吧!”   一句话,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引到了墨子烨的身上,瞬间,又是一阵涔涔的抽气声:   真是雪上加霜、哪壶不开提哪壶!   淡定起身,墨子烨不卑不亢道:   “皇兄这话说得…未免太牵强附会了吧!父皇,儿臣又不是第一次来参加寿宴,若真有所谓的‘不祥’,不也该出在儿臣自己身上、早发生无数回了?再说,皇兄送什么贺礼,还要经臣弟之手不成?父皇明见!”   虽然不待见他,觉得碍眼,可圣上的确不能说什么。   此时,丞相站了起来:   “圣上,斗转星移,相生相克,命数也会随之改变!今日乃吾皇寿诞之喜,福星高照,定然能冲破一切不祥!不如,晚点再找天师重批一下…兴许,这么些年,已经化解了也说不定,皇上,还是继续看看…其他皇子的孝心吧!”   坐回,圣上对着台下,抬手轰道:“滚到后面去,朕不想看到你!拿走,拿走,烧了!”   不一会儿,看过了宣王精致的玉雕,圣上的面色明显好了些。赏析过后,伴随着一通嘹亮的嗓音,两名小公公抬着一个方桶进来:   “宸王殿下,‘一桶姜山,福寿延年’!”   顿时,台下便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的低笑声。见状,圣上也颇为好奇:“拿上来!”   抬眸来来回回逡巡了一周,皇帝满眼惊奇:“这是…什么东西?”   压低嗓音,公公也一脸难色:“回圣上,是…生姜!做菜的一种…佐料!”   “啊?朕吃过吗?”   “圣上,您吃的都是切过的!所以——”   点头,皇帝着实惊奇,毕竟连大臣都送的是古董字画、珠宝玉器,第一次收这么一团奇怪的东西,对他来说,十分新鲜,不自觉的,已经出口:   “子烨!为何送朕此物?”   墨子烨刚一起身,太子的声音先尖酸的传了过来;“七弟,你太抠了吧!父皇大寿,怎么能送一桶不值钱的烂姜?!”   “皇兄此言差矣!孝心,怎能以贵贱、金钱衡量!父皇,您看桶中之物,形状如何?”   “层层叠叠,如绵延起伏的山河!”   “正是!儿臣以铁桶镀金,内置半岛今年盛产的生姜,经过特殊加工、处理,可保百年,亲手排成四山,代表西棠四座高低起伏闻名的山河,寓意我西棠‘一统江山、固若金汤’,另外,儿臣也算久病成医,无意间得知,姜,味辛,性微温,可驱寒,儿臣知父皇经常熬夜拼看奏章,易入凉气,特制天然姜糖丸于峰顶,取之泡水,常饮,便可强身健体!儿臣财力微薄,自然不能与皇兄相提评论,只能以此廖表孝心,愿父皇永统江山、益寿延年。”   都说人老多情,一句话,带着一点心酸,再加上公公摘过来的‘姜糖丸’,皇帝的心当真被触动了下,第一次,认真正视了下自己忽略太久的儿子,当即道:   “好!这份礼物,甚得朕心!赏黄金一百两!”   ☆、067 第一次吵架(1)   话音一落,太子的脸色明显就不好看了!   “父皇!”很不甘心,他一同不值钱的烂姜抢尽风头,太子未免有些失意。   “行了!少说两句吧!”   一声呵斥,这一晚,圣上对太子明显有些不待见的厌烦,一旁,丞相,几次从中当和事佬的化解,太子也算是勉强转危为安,墨子烨也没再动作,只是,心里,不免会有些不太舒服:看来,丞相是已经站在这个乘龙快婿一边,成了他的绊脚石了!   宴后,圣上便迫不及待地招了天师进宫,出门的时候,墨子烨还跟林天师打了个照面,大约,他已经明白,诸事可成。   书房里,天师便为圣上批算了下。   “天师,张天师曾言朕生平犯‘七’,最忌讳见‘七’跟‘七’有关的事物,逢七亦有大劫,不知今晚寿宴之事…是否会给朕带来厄运?”   “圣上,张天师所言,只是前半段,逢七有劫,双七却可解。天之府库,奎宿星移,奎宿,属木,木生火,圣上本属火命,主吉祥,逢七,也可自然化解!无碍!”   “这就好!这就好!”   呼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什么地,皇帝又问道:“天师所言,逢七有劫,双七可解,何意?”   难不成,逢七的劫难,其实完全可化解?   点头,天师一本正经道;   “圣上的大劫已过!许是有命理带‘双七’之人无形中已经替圣上化解了灾难也未尝可知。此劫,已解,无碍!”   “双七之人?”低喃着,皇帝的目光转向了一边的公公。   玩空心思地,公公也只能半猜测的附和道:“圣上,该不会是宸王吧!宸王排行老七,而且是七月生人!”   他的话音一落,天师便顺势接过了话:“若是如此,极有可能!圣上若要得到确切的答案,可将宸王生辰给贫道,贫道一算便知。”   不一会儿,便有人递了张纸过来,掐指算了算,道人接话道:“宸王属木,的确是旺圣上的!”   一瞬间,皇帝的脸色明显变了下;这些年,他倒真是错了,冷落亏待他了!   挥了挥手,一行人相继退了下去。   ***   墨子烨一回来,玉梨便急匆匆地冲了过来;“王爷,您没事吧!可还顺利?”   一直提心吊胆,其实,她是怕出什么纰漏、牵累他的!   “诚如预期!”   点头,墨子烨心情其实有些复杂。父子亲情,本是天性,没想到,他要得到点父爱的关注,还需要用手段!   “太子虽然被斥,可因为丞相的一力维护调解,却也并未受罚!”   这也是他心里不快的地方,因为他生于七月、排行老七,父皇就冷落他多年,而今,太子当众送了他这样一份贺礼,最后却不了了之。同是儿子,圣上的偏颇,多少,让他有些‘不平’的情绪。   “王爷,喜欢与不喜欢,也是需要时间过渡的!”疼宠了那么多年,圣上怎么可能一下子把爱全部收回去呢?   一顿,玉梨转而直击重点;“王爷,要搬倒太子,恐怕先要分化丞相!”   ☆、068 第一次吵架(2)   丞相乃当朝一品,权势近乎是几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有他这个保护伞在,太子就如虎添翼。   闻声,墨子烨却明显拧起了眉头,潜意识里,他并不愿意!   他很清楚,太子跟丞相之间最重要的纽带便是——邱纤月,要分化两人,率先伤的肯定就是她!   “你有什么想法?”   玉梨感觉到了,自然看得也透彻,她却没有迟疑:   “要达到目的,自然也要有个同等分量的人。丞相将军,一文一武,均位居一品...听闻林将军唯一的女儿林小蝶十分骄纵,但凡喜欢的一定要得到,而且从不与人分享!”   只要让她跟太子勾搭上,她跟邱纤月就不能共存!将军丞相,两人势均力敌,是都不能得罪的;而两位千金都是大家出身,自然都不会屈尊做小,可一山难容二虎,再加上两家的权势,且不说圣上为平衡权利不会答应,恐怕宣王也要大力阻止,这样,既能造成丞相与太子的嫌隙,还能彻底阻绝太子对将军的拉拢!   她不需要太子与林小蝶相爱,只要两人爱昧一段时间,足矣!   思绪一转,墨子烨就知道她的意图缩在,当即却沉下了脸:   “你把这个念头打消了吧!本王不答应!权势,本王要,本王可以去争!可太子是太子,她是她,太子必须下位,可她的幸福,本王不想破坏!”   毕竟是陪伴自己渡过了一段快乐时光的女人,潜意识里,墨子烨还是念旧情的!   虽然可以理解,玉梨却不能接受,莫名地就有些恼火;   “有丞相在,他会眼睁睁看着太子下位吗?或者,王爷也依葫芦画瓢?说白了,你就是心里有她,舍不得!那更简单了,王爷娶林小蝶入府得了,不用分化丞相,也能与之抗衡了!哼!”   人家的老婆,他操哪门子心?   一句话堵得墨子烨有些哑口无言,即便不想,却不得不承认,她的话,在理。见她直冲的态度,霎时也未免不高兴,只觉得她是被自己宠坏了,才明知道他的心思,还跟他说这种话?!   “你再给我说一遍?玉梨!你不要曲解本王的意思!你也是女人,女人应该更能理解、同情女人,不是?”   即便是敌对立场,原则上,墨子烨不想破坏纤月与太子一双人的幸福。   “不愿意就不愿意!摆什么架子?您是王爷,您说了算!”   在乎就在乎,干嘛还对她摆脸色?权当她狗拿耗子,总行了吧!气冲冲地,玉梨突然也烦躁了,甩手,就往门外走去。   “小梨——”下意识地,墨子烨伸手想去扯她。   “走开啦!我这种蛇蝎心肠、满肚子坏水的坏女人,你以后还是离我远点,免得被我祸害!”   推开她,玉梨转身往门外跑去:咸吃萝卜淡操心!他要清高,他要受罪,他是死是活,关她屁事?她生哪门子闲气?!   一口气冲到后院,玉梨却的确气得肺泡都要炸了!   屋内,墨子烨也是,瞪着门口,脸色一片铁青:这小乌鲤——   ☆、069 第一次吵架(3)   这一晚,原本初战告捷的两人,却兀自生了一肚子气,直至最后,谁也没跟谁说一句话。   隔天一早,圣上便派人送了一干封赏过来,还宣旨宸王只要身体许可,随时可以进宫请安、参与朝廷议事儿,看似一道普通的圣旨,却包含了太多的深意。于是下午时分,便陆续开始有官员登门造访,一下子,冷清出名的宸王府突然热闹了起来。   原本跟玉梨闹了点别扭,墨子烨的心情就有些不快,被一行人再一折腾,他的心情就更糟糕了!可是,他也明白,民为国之根本,他若要成事,明知是小人,越是不能得罪,一天,他也是能应付就应付,心里却也不免嘀咕:   这风向,转得可真快啊!   这天晚上,因为忙碌,墨子烨错过了玉梨成人的时间,等他回到房间的时候,某人已经出去散步了,于是一整晚,两人又兀自冷战中蹉跎了过去。   接连的几天,因为心里有气,玉梨都没理他,而琐事缠身,墨子烨几次想跟她缓和近,或是被打断,或是根本找不到机会,几次三番,连想跟她说句话都成了奢望。   这天,难得空闲,墨子烨上朝归来,顺道搬了一些礼物进来清点。   特意的,他坐了池畔,果然,他的人才坐下,小乌鲤的尾巴就对了过来:相处久了,墨子烨也明白,这是小乌鲤生气、不愿意理他的意思!   晃着手中的珠花簪,墨子烨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才自言自语道:   “这翡翠珍珠玉花簪,造型独特,!是个女人怕都是爱不释手吧,不知道本王送给谁才合适呢?”   嘀咕着,眼角的余光还扫了扫池子,而后,他又换了一件:   “马大人送的月锦纱也是上等佳品,百金难求,这等月牙纯色更是极品中的极品…都是给各宫娘娘用的,本王要来做什么好呢?”   垂眸看了下,水中还是一如往昔的平静,墨子烨不禁也有些郁闷了:难不成小乌鲤都不喜欢?   想着她向来好吃,随手,他便拿起一边的点心晃了晃,“南国进贡的榴莲糕,宫里送来的鲜荔枝,也不知道又没人喜欢…过几天,看来也只能扔掉了,哎,浪费啊!”   池下,听着,玉梨脸颊鼓鼓的,口水却要流出来了;‘要丢就赶紧,干嘛竟拿些好东西来馋她!讨厌死了!她才不会为了两斗米折腰!浪费,也是他遭天谴!哼!’   眸光不经意一瞥,突然一串艳丽如玛瑙一般的红色香珠闯入眼帘,淡淡的清香别样的沁人,触之冰凉丝滑,猛不丁地,墨子烨就想到了邱纤月手上的那一串,那是她最喜欢的,这种特别的玉石珠,据说是带着天然的香气,珠子都是红色系,深浅不一,香味、颜色,都因人会产生细微的差异,格外神奇,因此十分珍贵,也颇受欢迎。   不自觉地,墨子烨已经低喃出声:“馥香珠,纤月最喜欢…”   原本想说,纤月最喜欢的东西,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谁知,话未完,池中却突然扑腾了一声——   ☆、070 第一次吵架(4)   一顿,墨子烨眼底顿时闪过一丝惊喜:居然…有反应了?   灵光一闪,霎时,他改变主意,故意逗她道:“馥香珠,天富异香,纵观我朝,恐怕也不得几株!若是没人要,送给纤月也好,她肯定喜欢坏了!”   边说,墨子烨还不停地往池中瞄,果然,不一会儿,小乌鲤就甩着尾巴游躲到了十万八千里远。   情不自禁地,心里就乐开了花,墨子烨还盘算着:恩,总算弄到一样她心仪的,估计晚上肯定找他讨要了!至少,他若找她说话,她应该不会拒绝了才是!   此时,正好又有客人来访,心情舒畅了,墨子烨将手串随身携带,便起身走了出去。   ***   此时,另一边的太子府里天翻地覆,只差没炸开了锅。   寿宴之后,圣上对太子明显颇有微词,宫里几次议事,他想要表现,每次开口,邪门地,都触了皇帝的逆鳞,惹得龙心大不悦,接连的几天,圣上都没给他好脸色,一消一涨,太子府顷刻就冷清了太多。   原本就郁闷,结果每天回来,太子妃不是哭哭啼啼各种抱怨,就是喋喋不休各种纠缠,这天,朝上刚受了气,刚进门,太子妃又堵在了书房,一句话不和,两人又吵了一通;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答应今天要陪我去上香的?现在又反悔?”   “你烦不烦,我说了没空!改天!”   “改天?改哪天?天天糊弄我!你到底帮我当什么?从我进府,你可曾问过我半句?天天出去鬼混!你知不知道,下人都怎么说我?”   “你有完没完?就知道吵吵吵!当真是妇人之见,我都焦头烂额了,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会儿?滚!给我滚!”   …   吵得面红耳赤,最后,邱纤月直接被轰了出去。   何曾受过这等委屈,一时气愤不过,邱纤月直接跑进了皇宫,谁知半路就碰到太后,一时冲动,一股脑地全都哭诉了出来。不巧,刚回宫里,又遇到了前来请安、等候的圣上,一下子,事情就闹开了。   “这子辛,真是枉读圣贤书,放着贤妻美眷不顾,居然夜不归宿、还流连烟花之所?当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居然还吵架吵到宫里了?简直丢人现眼!   慈安宫里,一见圣上颇有微词,邱纤月也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不禁一力想要弥补:   “父皇喜怒!其实,都是纤月不好,太子为国事日夜繁忙,劳心劳力,是纤月不懂事,不能体谅,总以家中小事惹太子烦忧,才吵了两句嘴,太子素日对纤月温柔体贴,十分照顾,是纤月不该,一时委屈就加油添醋乱说话,还望祖母、父皇恕罪!”   偏偏此时,她越是想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到了皇帝跟太后的耳中,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行了,你也别替他兜着了!朕看太子当久了,是越来越膨胀了!来人,宣太子进宫!”   眉头紧拧,皇帝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转而才看向一旁雍容华贵的老人家:“母后,您不是说先皇留得手抄佛书缺失了一角、甚是遗憾?昨日儿臣见子烨笔锋刚正,苍劲有力,颇具大家风范,让他一试如何?”   ☆、071 贱女人,扯他后腿   让宸王续写先皇留书?这是何等的荣宠?而且还能给太后嫌殷勤,当真是一举两得的美差,是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邱纤月自然也不傻,当下心便‘咯噔’了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   闻声,太后的口气是颇为质疑的:“宸王?他的身体不是一直欠安?”   笔法若要苍劲,体力起码是要保证的!他行吗?佛手,是先皇亲手抄录,也是最后送给她的礼物。若不是临终前,先皇不小心洒落了一点水渍上去,而今也不会缺失一角了。只因缺失的一角正好有‘致吾爱’的‘爱’字,她一直觉得是个遗憾,一直想要补上去。   这是先帝留给她的‘爱’,无可替代,她不想‘缺’失!   “这些年的修养,想必大有好转!昨日书房议事,儿臣看他写了几个字,颇有先皇之风,再说子烨也是皇家子孙,续写先皇遗物,总不算玷污,也代表了对母后的一片孝心,总好过其他外人…不是?儿臣今日过来,除了给母后请安,也是想跟母后说这件事,了却母后一庄心愿也好!母后若是答应,儿臣离开宣他进宫!”   “嗯!这话倒是在理,烨儿,是个好孩子!试试也好——”   太后一松口,皇帝一个眼神,一旁的公公福身便缓缓退了出去。   一边,邱纤月的脸色却明显有些不太好看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太子就匆匆赶到了慈安宫,一见邱纤月,他的心也顿时沉到了湖底:   “儿臣给太后请安,给父皇请安!”   起身,邱纤月也给他行了个礼,顺道也给他使了个眼色,想提醒他说话注意分寸,结果心里正气愤,他也没细看就把目光收了回来!   “起来吧!皇儿最近很忙吗?怎么不见来给太后请安啊!”开口,状似闲话家常,皇帝的口气明显有点冷。   除了过年过节、重大日子,各皇子并无惯例要求要给太后请安,一来是怕打扰老人家,二来也是诸多不便,相对而言,太子,其实已经是请安最勤、机会最多的了。   闻声,墨子辛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当即便认错道:“儿臣不孝!望太后父皇恕罪!”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一愣,条件反射地,墨子辛心里已经开始敲拨浪鼓,生怕自己说错什么,慢吞吞地,边反思边游移道;   “回父皇,儿臣都在南中枢跟几位大人处理政务…”   “从下朝处理到隔天上朝?太子当真是勤快!勤快地夜不归宿,连太子妃都冷落了?”   瞬间,墨子辛就明白了,心放下了一半,却也禁不住气得暗骂道;‘不懂事的贱女人,果然,扯他后腿了!她想害死他吗?’   最近这是怎么了?做什么错什么,简直倒霉透了!   面上不敢有丝毫反应,抱拳,他正欲请罪,门外却突然传来通禀声;   “启禀太后,宸王殿下到了!”   宸王?他来干什么?瞬间,墨子辛的心情雪上加霜,越发不美丽了!   ☆、072 一记耳光   “宣!”   进门,见太子跟邱纤月也在,同样地,墨子烨的眸光也顿了下,却是处变不惊地继续行礼道;   “儿臣参见太后、父皇!不知父皇召儿急臣进宫,有何吩咐?”   “不急!你先去一边等着!”   抬手,示意墨子烨起来,皇帝的目光再度调回到了两人身上;“身为一国储君,万民之表,就该有储君的样子!当初是你们求着朕——”   刚想要说是他们二人坚持情同意和、苦求自己赐婚才成全这桩美事,猛不丁地,扫到一边的墨子烨,皇帝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曾经答应太子妃成年之时,要赐给宸王为妃的!   无意识地看了墨子烨一眼,见他面色平静,顿了下,皇帝才继续道:“修身养性,成家立业,家和万事兴!太子不该因为公务冷落太子妃,因为别的…就更不该了!我西棠国的诸君,必须要有储君的姿态与气度,礼仪规矩,责任操守,该有的有,该守的守!”   言下之意,夫妻和睦恩爱,也是必须!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知错!”   “太子妃也是!要贤德宽容一些,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吵闹不休,传出去成何体统?体谅、包容,才不失夫妻之本!”   起身,邱纤月也应道:“是——”   “朕以后再也不想再听到什么风花雪月、乱七八糟的事儿,你们好自为之!”   凌厉地警告了一声,皇帝才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   目送两人离开,墨子烨心里也不禁闪过一丝疑虑:‘风花雪月?冷落?父皇的话,明显是话中有话!莫不是他对她不好?他去眠花宿柳了?’   瞬间,墨子烨的心头是闪过一丝愤怒的,却也是眨眼的功夫,转而却被无尽的无奈取代:‘她既来宫里哭诉,定然是对他有情有愿…他又杞人忧天做甚?他自己的事儿,都还没摆平呢!’   不自觉地,他又想到了那还不搭理他的小乌鲤,收回目光,眉头不自觉地轻拧了下,瞬间的表情,皇帝恰好捕捉到了,心头不由得再度升起了一丝愧疚之情,当然,他并不知道,他此时的拧眉,究竟是为谁,下意识地就认定了是因为太子妃。   望着他跟最爱如出一辙的脸孔,再联想到当年的雪牙,这些年对他的冷落,他身体微微显出的病态,无不一点点地啃噬、折磨着他日渐苍老的心。缺失多年、无尽的父爱破闸一般就涌了出来,随即转入了正题:   “子烨,先皇留给母后的佛经缺了一角,朕宣你进宫就是想看看你能否补上…”   这一天,因为商讨修补之事,墨子烨滞留在了宫中——   另一边,刚一回到太子府,关起房门,又听闻了墨子烨进宫的目的,墨子辛大发雷霆,两人又大吵一架,盛怒之下,一个耳光,他就甩了上去:   “贱货!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当本王是傻瓜,不知道你的心思?还是你真以为自己是国色天香的相府千金,本王就稀罕你、要供着你?邱纤月,我告诉你,本王的原配是故去的秦氏,你充其量就是个填补!管我?呵呵!”   ☆、073 吃醋闯祸的小乌鲤(1)   捂着脸颊,邱纤月不敢置信的满目惊诧,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墨子辛带着些报复的快感,却也掺杂着莫名的愤怒,轻蔑地瞄着她,压低了嗓音道:   “本宫是一国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会看得上你这种水性杨花的贱货?若不是想看他难受,想尝尝他的女人,你以为本宫会娶你?”   “你…你无耻!”   脸色一阵乍青乍白的难看,邱纤月气炸了,当即就抬起了手:她跟宸王发乎情止乎礼,从来没有逾越半步,她的一切,都给了他,他怎么能说这种话?   一把拦下,墨子辛笑得更加邪恶:“怎么,想打我?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不可攀的相府千金?你不过是我穿过的一双破鞋而已!”   甩手,墨子辛转而便将她推了出去:   “想去告状,你尽管去!邱纤月,我劝你最好想清楚,老老实实地,你还能安安稳稳做你的太子妃!拉本太子下水,你以为有你的好果子吃吗?还是后悔了,想再回去找你的旧情人?哈哈,随便!就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多看你两眼?还有你那个老爹,丞相又如何?看他是替你讨公道还是偏帮本太子?你,最好还是给我安分点!惹火了本太子,不休了你,也纳个十个八个妾回来,有你的好果子吃!”   原本不想这么快撕破脸皮,接连的不顺,墨子辛也懒得再应付,怒吼一通,随即拂袖而去,身后,瘫坐在地下,邱纤月捂唇一阵隐忍大哭。   ***   而这一天,墨子烨一直在宫中滞留了许久,除了帮太后填补佛书,被圣上留下叙话,最后还特赐慈安宫一起用膳。他的表现沉稳低调,话并不多,却可圈可点,这一切,对他而言,自然也是好的转变,只是夜色渐暗,他心里不免就有些思家心切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出宫,墨子烨当真是一路小跑,急匆匆地进门,怀中揣着馥香手串,一手还捧着太后所谓要赏给宸王妃的珐琅蝴蝶步摇,不想,迎接他的却又是一室空冷。   当即,心就凉了半截:又躲着他?小乌鲤莫不是还在生他的气?   一边椅子上坐下,墨子烨等着,也是各种伤脑筋的头疼。   一杯茶下肚,屋外还是没动静,他不禁有些坐不住了:天天大晚上逛院子,他的王府有那么大吗?   “来人,去给本王查查,梨夫人在哪儿?”   “呃?”一顿,小厮才拱手道:“王爷,夫人说心情不好,晚膳都没吃,就出府了,说是去逛南街夜市…散散心!”   “什么?”该死!   倏地起身,墨子烨脸色丕变:“谁准她出去的?她一个人?为什么都没人来通禀?”   她那样出众的容色…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是春花、秋月陪着!”两个小丫头,顶什么事?   “备马!立刻派人去找——”一群废物!他养得都是些什么蠢货!   ☆、074 吃醋闯祸的小乌鲤(2)   大哭一场,邱纤月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不知不觉间,她绕到了皇宫、转回了相府,却都是过门不入,心头,酸涩的悔恨如浪潮翻涌,可是她太明白了,墨子辛说得半点都没错,俗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已为人妇,哪里还有她的后路可走?   漫步无的逛着,潜意识里,她也不想回那个牢笼一般的地方,天下之大,仿佛都没了她的容身之处,也没脸再去找墨子烨,街上,她也是走一步算一步。   心情不好,拉着下丫头出来,玉梨就是一通胡吃海喝。从街头玩到街尾,她的心情才算舒畅了一些,正准备打道回府,突然一拨人疾驰而过,生生将玉梨跟春花撞到了路的两侧,一个踉跄,玉梨呼喊着往一边撞去:   “哎呦!”   对面,春花也跟着尖叫了一声;“小姐!”   随即,远处的秋月也跟着往这边奔来,现场有些混乱,玉梨本能的一抓,不知道扯到什么,却还是抵不住倒了下去,正欲出声,一声尖叫却先行响起:   “哎呦!”   呃、不疼?   睁眼,玉梨才发现自己一个男人当了她的人肉靠垫。春花秋月跑过来,一左一右急匆匆地拉起了她;   “小姐,您没事吧!摔到哪里了?”   “你他妈的,怎么回事?”低山的男人捂着衣服窜起,玉梨才惊觉自己手里还攥着男人的腰带,烫手山芋一般蹭得就扔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   原本还想破口大骂,一见玉梨,男人顿时换了一副面孔:“这是天上掉下个小妲己吗?小美人,你这儿投怀送抱的,热情得把本公子都撞伤了,想怎么赔偿啊?嫁给本公子做妾如何?”   上前,男人嬉笑着就想动手动脚。   “哎,你干什么?!”上前,春花秋月护在了玉梨的面前。瞅着面前人模人样的男人,玉梨的心里蹭蹭的冒火:   做妾!做妾!都是不要脸的臭男人!   前面,两个丫头护犊心切地还在与男人拉拉扯扯,瞬间,怒了,上前,玉梨推开了两人,柔笑道:   “公子想要赔偿,是吧?”   点头,男人笑得一脸邪恶,口水都差点没流出来了:“本公子会好好疼你的!”   “好,我让你疼!”   男人的手刚一触到她的脸上,玉梨一脚就踹了上去:“想占我便宜,你TMD怎么不去死?”   正有火没地方,霎时,拳打脚踢地,玉梨的气全都撒到了面前一身华服、长相猥琐的男子身上,一愣,随即两个小丫头也上前帮起忙来,三人砰砰地一时间竟打得男人明显的应接不暇。   “来人!快来人,把这几个恶女人给本公子抓起来!”   “干什么呢?”   伴随着男人的呼喊,凌厉的喊叫,见远处似有男人跑来,玉梨赶紧拉住了两个丫头:“有人来了,快跑!”   转身,三人蹭蹭逃开,一路小跑——   一口气跑了一条街,玉梨才松开两人,喘了口气,往回看了下,此时,春花突然指着前方,喜道:   “夫人!王爷!是王爷!”   被追得有些狼狈,闻声,像是看到了救星,玉梨心下也一阵狂喜:“走!”   当真,天无绝人之路!   抬手,正欲上前,牌坊口处,突然一道红色的身影侧面扑出,直接扑进了墨子烨的怀中,脚下,瞬间就像是粘上了万能胶,三人顿住了,眼睁睁地看着墨子烨跟女人转向了一边的岔路拐角!   心里,又是一团火蹭蹭直冒:他来跟女人约会的?   ☆、075 他把馥香珠给了太子妃?   他来跟女人约会的?混账!混账!这个骗子!   像是被爱人欺骗了,一时间,玉梨整个人都不好了,转身,就往另一边走去。   “夫人!我们不去找王爷吗?”   “你们家王爷正快活呢!过去干什么?当电灯泡吗?”开口,玉梨明显带着情绪。   “啊?”点灯…泡?是什么?   春花一个诧异的功夫,秋月也上前了一步:“夫人,慎言呢,那可是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回眸,玉梨更是气得眼珠子差点都没掉出来:邱纤月?!   难怪,难怪她不过提个主意,都要被他训斥?看他们这卿卿我我的架势,不知道暗度陈仓多久了!   此时,远处,墨子烨正拿着手帕给邱纤月拭泪,两人又有些侧身的方向,看着就更为亲密了。   “好像是!太子妃出嫁之前,奴婢在府里见过几次…只是,她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谁家约会还带着棒槌?   “快走吧!免得长针眼!”拉着两个小丫头,玉梨蹭蹭地往背离的方向拐去,心里却吞了个火球似的,嗓子都冒烟:   他肯定是来给她送那个什么破香珠的!   自从看到了两人,玉梨就开始恍恍惚惚的,原本稍缓的心情也跟着再度沉重了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那名男子便带了手下几个打手追了上来:“就是她!抓住!带走——”   “你干什么?放开!”   “不要碰我们小姐!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是…”   …   闹轰轰地一通挣扎间,突然一道冷佞的嗓音背后传来;“光天化日地,怎么回事?”   一行人瞬间作鸟兽散开,玉梨转身,就见太子带着两个身穿官服的男子过来,四目相对。墨子辛着实惊了下,瞬间双目放光:   “是你?”   闻声,一名衙役便上前道:“太子殿下,您认识这位小姐?”   “她是本太子的…朋友!”   随即,另一名衙役便上前,斥道:“怎么回事?”   是人都听到刚刚的对话了,为首的男子大气也不敢再吭一声:“没什么,没什么…一场误会,我们跟小姐闹着玩的!小姐掉了玉佩,我们来送的!走,走,赶紧走——”   拽下腰间的一块玉佩塞到丫鬟手里,男子挥手,一群人屁滚尿流地飞速离开了。   “小姐?”   扫了眼,玉梨随即道:“算了!玉佩赏你跟秋月了,你们看着办吧!”   没想到,在这儿遇上墨子辛了,回身,玉梨还是行了礼:“多谢太子搭救!”   玉梨刚一转身,墨子辛再度追了上来:“小姐,你去哪儿?我送你吧!”   另一边,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的两人,许久,都是相对无言,一个泣不成声,一个感慨难语。   片刻后,见她的泪止住,墨子烨才开口道:“出什么事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想起白日宫里的情况,再见她满脸悲凄,隐约间,他也感觉到了什么:“夫妻总没有隔夜仇,示个弱,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回去吧——”   若是让太子知道她跑出来,还遇到了他,怕是火上加油,几百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下意识地,墨子烨言行举止都跟她保持了距离。   “烨哥哥,他打我…”   倏地回身,墨子烨着实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抽噎着,邱纤月的泪更是啪嗒啪嗒掉个不停。见她满脸委屈,墨子烨脚下也突然像是压了千斤重担,再度抽过她手中的丝帕,帮她试了下泪:   “好了,别哭了!许是…气头上,他才失了手!毕竟他是国之诸君,以后,别跟他对着干,恩?天色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府吧!”   不知道两人为了什么,可墨子烨清楚,不管如何,这件事上,他都是无能为力的!以墨子辛的身份地位,按理说,不应该啊!   “烨哥哥,你是不是也嫌弃我了?”   “怎么会?别胡思乱想!”   挥手,墨子烨招来了一名手下:“安全护送太子妃回太子府!不必到门口!”   “属下明白!”   “烨哥哥,如果我不是太子妃了,你会…”你还会要我吗?   泪漪涟涟,邱纤月略显迟疑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手下突然出声道:“王爷,是梨夫人!”   墨子烨一个抬眸,果然就见玉梨跟两个小丫头疾步奔驰而来,身后似乎还追着几个男人,再也顾不得邱纤月,墨子烨抬腿就迎了上去,看清男子的面孔,他猛地刹住了步子:   太子?   另一边,玉梨边走还边回头:“你不要跟着我了!真得不用送我…我是偷跑出来的,你这样,会害死我的…”   愁得头都大了,早就逛得够够的了,偏偏连家还回不得,眼见墨子辛像跟屁虫一般,玉梨心里就跟吃了个苍蝇似的!他不知道他这张讨人厌的脸,是她最想千刀万剐的吗?   “我再送你一程!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小姐,我真得很想跟你做个朋友…”   “你又想说我长得像你见到的那个人?太子殿下,你认错人了,我真得不是!”   因为墨子烨好像很忌讳她眉心的一点,所以出来的时候,她特意用了几层的粉膏遮了去。当然记得初成人时两人见过一面,玉梨刻意转正身子,想让他瞧个清楚。   瞬间被迷得晕乎,墨子辛的嗓音又跟着沉醉地低了几分:“小姐…我就想认识你!”   清楚地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墨子烨的脸色都变了几变。   无语问苍天,翻了几个白眼,玉梨刚要说什么,眸光不经意间一瞥,熟悉的身影陡然进入视线,倏地回身。她也止住了步子。   街道上,隔着一点距离,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隐怒的恼火。   不自觉地,玉梨撅了撅小嘴,几个大步上前,墨子烨白了她一眼:“见过皇兄!没想到在这儿遇上,真是好巧!”   心情大好,太子也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七弟啊!是好巧!大晚上的,七弟还劳师动众地。不知所谓何事?”   直身,墨子烨冷佞的目光却瞪向了玉梨:“愣在那儿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过来!”   一声冷斥,惊得在场的太子跟衙役一愣一愣的。   却见下一秒,玉梨就垂头走了过去。见她衣衫不整,领口还有些开启,头发也略显领略,眸子一眯,一把拖过她,墨子烨扯下身上的披风整个裹到了她身上,紧紧抱住了她:   “让皇兄见笑了!内人身体欠安又贪玩,不懂规矩,本王是出来接她的!”   “内人?你说她是——”   晴天霹雳,墨子辛的脸色瞬间青黑一片:这明明是他先看上的女人啊!   “玉梨,还不给太子殿下请安?”   示意地捏了捏玉梨的腰侧,墨子烨狠狠瞪了她一眼,才将目光调向太子:“她就是本王的侍妾梨夫人,皇兄不是一直都想见见她的吗?原想等过些时日,她身体再好些,就引荐给皇兄认识的,没想到,在这儿倒碰上了…”   随即,玉梨也不得不再上前,又给墨子辛行了个礼:“玉梨给太子殿下请安!”   NND,为什么要一晚上给她最讨厌的人行两次礼?   的确,没想到会偶遇太子,这一刻,玉梨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平静,毕竟,太子的眼神跟反应,都在传递着一个信息,他对她——有兴趣,这一点,她看得明白。   换作现代,她没什么好怕的!现在这个时候,他跟她可真是云泥之别了!而且,潜意识里,她抗拒与他再有所交集!   闻声,墨子辛嘴角抽搐着,半天却都没有回应。   搂着玉梨,墨子烨心头也不免一沉。当即道:“夜寒露重,臣弟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不由分说,他便拖着玉梨转身快速离去。   身后,墨子辛愣在远处,一旁,望着目不斜视急速离去的两人,邱纤月嘴巴半张、眼底瞬间盈满愤怒:   ‘他就这么走了?他居然…看都没看她一眼?’   失魂落魄地,脚下一动,突然被什么硌了下。垂眸,一串红色的香珠闯入眼帘,弯身,她便捡了起来:   馥香珠手串?这不是女人戴的吗?是他掉落的?送给那个女人的?!   冰凉的珠子刺痛掌心,邱纤月的心里更是泳腾起无尽的愤怒,眸光一转,扫过街道中央还伫立如山的熟悉面孔,落在已经的一头,心里更像是有把刀在割:   ‘为什么一个个,都这么对她?她付出了那么多,她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她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她从没输给过任何女人!’   ***   一路直奔回府,房门一阖上,墨子烨的脸就拉了下来,拖着她就甩向了一侧的镜子:“谁准你出府的?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指着她衣服破口的一角,他就来气:黑灯瞎火地,全府出动去找她就得了?她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还该死地惹上了太子?以后,这麻烦日子,怕是来了!   镜中,脏兮兮的面孔陡然闯入眼帘,玉梨拿起手帕蹭蹭抹了两下,连带着,连眉心的遮掩也一并擦了去。   见她还有心情整理,墨子烨更是恼火:“都干什么去了?怎么弄得?还不说!”   转身,玉梨委屈兮兮地回瞪了他一眼,才道:   “你这么凶干嘛?有人想调戏我,我还等着吗?就把他给打了…然后,他就派人追我们…”   难怪会跟太子在一起,想必是被他撞见搭救了吧!看着她绝色的容颜。想着她一个柔弱女子大晚上的出去,居然不顾危险还去跟男人打架,墨子烨惊出一声冷汗、气得要死要死的:   还有比她胆子更肥的吗?   “你给我过来!”开口,嗓音瞬间冰冻三尺。   猛不丁地,玉梨就打了个冷颤:干嘛?   “过来!”   见墨子烨伸出了手,玉梨怯怯地望了他两眼,才将手搭了上去,一把拽过她,抓起一本奏章,对着她的掌心就是砰砰两下:   “任性!淘气!不听话!”   瞥到她不整的衣衫。墨子烨甩手又是两下:“你知不知道这样多危险?”   她这点小身板,若是遇到个会点武功的,都不够人塞牙缝!万一被人抓了去,只要关上一天,她就整个要翘辫子了!   想到这些,墨子烨下手更是重了些:“知道错了吗?”   掌心一阵酸疼,脑海中突然浮现他跟太子妃卿卿我我的一幕,猛地抽回手,玉梨突然也有些恼了:   “是啊!我这么坏,又不听话,我走,走得远远的,以后都不给你惹事、让你闹心,总成了吧!”   甩手,扯下披风,玉梨三两下砸到了他身上,转身,就拉开了衣柜。   “玉梨!”   快速扣上柜门,墨子烨一把抱住了她:“这是干什么?胡闹!”   “是啊!我胡闹!我不懂事!你还拦着我干什么?赶紧把我扔了,你就什么心都省了!也没人给你惹事,惹你生气了!谁听话,你找谁去!明天,我就去河里自生自灭!反正,我命苦,比不得人家大家闺秀,本来也是每人要的!”   拳打脚踢地,玉梨言语满是委屈,原本想出去散散心,结果散了一肚子气回来!对别人各种温柔体贴,对她就又打又骂的,她还欠他的不成?   “小梨?”   “你放开!放开我!等我被人吃了,你就开心了!”   捶打着,玉梨也火大,低头,墨子烨一个吻就重重地碾压了上来:“你说什么!有本王在,谁也别想动你!本王要你…小乌鲤,永远都是本王的!”   “我不要你!”   猛地推了他一把,玉梨气冲冲地,再想要说什么,突然眼前一黑,脚下就跟着一软,无意识地,她的手已经捂向了心口;   “恩…”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难受?   “小梨?小梨,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见她脸色瞬间一片煞白,眉心的红点似乎也微弱地黯淡了下去,一把抱起她,墨子烨几个大步冲到了一边的泳池,抱着她就跳了下去。   “小乌鲤?”   轻拍着她的脸颊,墨子烨满眼担忧,不一会儿,却见她缓缓睁开眸子,眉心的红点似乎又闪耀了起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宝贝儿,你还真是会折磨人!本王不过轻轻打了你两下,你就要吓掉本王半条命?”   抚着她光滑如丝的脸蛋,墨子烨的目光柔得都能滴水。   “哪里是轻轻,很疼!”抬手,玉梨娇俏地将那一点红痕都没有的手心摊到了某人面前。   看他如此紧张自己,玉梨心头的气也瞬间畅通了大半。拉过她的小手,墨子烨低头重重亲了一下:   “你啊,以后别这么任性,本王疼你都来不及!现在太子已经看到你了,以后,怕是少不了麻烦!本王不是怕麻烦…只是你现在的状态,万一被人知道了,或是被人抓起来锁住…本王都怕来不及救你,不要让我失去你,恩?”   隐约间听出了他言语间的真心关切,玉梨轻轻点了下头,突然就扑进了他的怀中:“你也别不要我。别让我离开你,好不好?我想你只疼我一个人!”   受宠若惊,墨子烨轻柔地抱过了她:“好!”   转而,笑着,点了点她的小脑袋:“贪心!不过,本王喜欢!”他不会让她离开的!他怎么舍得?他要强大,他要用自己的力量,好好守护她!   “王爷,若是太子要我,你会不会…”其实。她有些怕,怕太子强行索要!   “不会!你是本王的侍妾,是本王名正言顺的女人!本王若不想给,谁能奈我何?”不自觉地,他已经拥紧了她:   除非他死!他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一无所有的王爷了!他的女人,他可以保护!   ‘可是,这样,太子肯定会给他穿小鞋的!’   心知肚明,心思不免惆怅,可听到他这番话,玉梨还是很开心的!至少,他的答案,没让她失望,既然他不愿伤害邱纤月,就走一步看一步,她再想别的法子吧!   贴靠在他的身前,玉梨只觉得这个怀抱很温暖,温暖地让人贪恋:“王爷,以后我不会再偷溜出去、给你惹麻烦了,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嗯,乖!这才是我的小乌鲤!”   抱着她,墨子烨也同样的心思,这两天,他的日子也是度日如年:“对了,有东西要送给你!”   说着,他便摸索着掏出了一支珐琅的簪子,再去摸,香珠却已经找不到了,当下,他也不敢再提,只是拿着蝴蝶簪道:   “喜欢吗?”   抿唇,玉梨又想起什么地,有些不开心:“好的,就送别人,不好的,就打发我!哼!”   一把夺过,玉梨起身,蹭蹭地跑了出来:亏她刚刚还感动了下!怎么都把这茬忘了。   “小梨!”   一把拉住她,墨子烨才道:“这簪子可是太后赏的!进贡的珍品!”   是给宸王妃的!他都没派人去给那个女人。她还敢嫌弃?   见她甩着步摇,似乎真不怎么高兴,他却甚是疑惑:“什么叫,好的,送给别人?”他送什么给谁了?   猛不丁地,想到什么,他抬手点了点她的小嘴:   “小心眼!本王逗你的!你若喜欢馥香珠,本王明天就给你弄个十串八串过来!这个,还是还给本王好了——”   “才不要!送出的东西哪有收回的?”   见她藏到了身后,墨子烨乐得哈哈大笑。此时,门外突然传来通禀声:“王爷,有您的一封信,说是您的红颜知己送来的!”   ☆、076 赐宸王两个美妾!   红颜知己?   一听,墨子烨明显愣了下;谁?   玉梨却也脸色丕变,甩手,就将他推了出去:‘混账!混账!刚刚还答应只疼她一个?邱纤月不说,又来了个红颜知己?她脑子被门挤了吧,居然觉得他是洁身自好的好人?’   气冲冲地,转身,玉梨就想躲开。   “小梨!”   一把抱住她,墨子烨也有些凌乱:“你先不要多想!本王,哪里有什么红颜知己?”   这是哪来的,添乱的!   见他说得一本正经,眉头都拧了起来,挣脱不开,玉梨便由着他推向了一边的椅侧。抽过外套包了下,墨子烨才朝门口走去,转而拿了一封信进来,却没拆开,先递给了玉梨:   言下之意,让她看!   接过,玉梨也不矫情,直接打了开来,上面只有两行娟秀的字迹:‘亥时三刻,黄花树下,不见不散!知名不具!’   “旧情人约你见面呢!都‘知名不具’了!骗子!都是骗子!”   一个甩手,玉梨将纸张砸了过去,起身,又有些气冲冲地,哪个时代的男女都是一样的!亥时三刻,欺负她不懂时间吗?至少她知道肯定是晚上!   眸光一扫,墨子烨自然知道是谁,不自觉地就已经说出了声:“纤月?”   两人不是刚分开,她怎么突然约他?   步子一顿,回身。玉梨更气了,两人藕断丝连地,难怪他不忍心下手了!   也好,早点让她看清真面目,省得她又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拉开衣柜,取了一套干衣服,玉梨蹭蹭地往屏风后走去,三两下换好,拉开被子躺下,便将整个头都盖得严严实实的!   “小梨…纤月跟太子出了点问题,被打了,她找本王,可能有什么要事,本王去去就回!”   墨子烨说一句,玉梨的被子就卷两下,不一会儿,已经裹得像是蚕茧。坐下,墨子烨也被她的孩子气弄得无语,拉着被子道:   “小梨,不要这样!”   好不容易扯下她的被子,玉梨却捂着耳朵叫道:“要去就去,跟我说什么?走开啦!”   反正他又不会听她的!都被打了,这会儿更可怜了,他更舍不得下手了!讨厌死了,为什么换了个男人,这个女人还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瞬间,玉梨的情绪是爆发的,甚至带着无法言喻的情绪,墨子烨都被她的火气吓了一跳,半天,一动未动。   拉着被子,玉梨又把自己裹了起来:   为什么男人总为了别的女人抛下自己?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是倒过来的呢?除了爸妈,谁还会真心疼爱她?她付出再多,也捂不热一颗不属于自己的心!他若不合格,她也不会再浪费真情!   暗暗地,玉梨已经下了决心!   望着她,手里拿着信,墨子烨一坐就是半天,转而,便起身走了出去。   轻微的开门声响起,玉梨倏地掀开了被子,泪如雨下: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让人失望?   起身,玉梨收拾了两件衣服,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她的手顿住了:‘她没有家,连朋友都没有,在这个世界,她就是个多余的,她能去哪儿呢?’   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怜,可她没有犹豫,支开了门口的守卫,玉梨刚回房拿了包袱,一转身,就见墨子烨出现在了门口,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下;   ‘他没走?’   ‘她这是要干什么?’   眸光定在她身前的包袱上,墨子烨顿时火冒三丈,甩手,关上房门,一把夺过她手头的包袱扔了出去,拉过她的小手,又是砰砰重重两下:   “谁跟我说不会再偷溜的,恩?本王真是把你宠坏了!转眼,你就敢跑?是不是要本王拿根链条把你缩到水里?”   气煞了!没想到自己去吩咐人传个信的功夫,她居然就——   缩着脖子,玉梨疼在手心,却甜在心头:他没走?他真得没走?   接连打了几下,见她低垂着头,竟然不吭气,墨子烨才一把搂过她:“你想去哪儿,恩?你这任性执拗的小脾气,出去还不被人生吞活剥个几千次?”   真不敢想象,刚刚他若是去赴了约,后果会怎样?   “王爷可以为了别的女人抛下小梨,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为了她把我送给别人?不走,等着被人奚落、笑话吗?反正你也不疼我,就会骗我、打我!”   说着,玉梨滚烫的泪直接砸了下来。梨花带雨地,又娇嗔可人,瞬间看得墨子烨一颗心都拧了起来:   “本王只是派人去通告她一声,免得她空等!本王怎么会骗你?以后发生任何事,不许再动这种念头,你可以生本王的气,可以不理我,但是,绝对不能走!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再有下一次,我就直接把你绑起来,明白?”   温柔地帮她拭着脸上的泪滴,墨子烨放缓了嗓音:“别哭了,恩?本王哪儿也不去,在这儿陪小乌鲤,行了吧!”   拉着她坐下,墨子烨当真是怕自己一眨眼,她又跑了,这一晚,当真半步都没再敢离开。   另一边。黄花树下,两人曾经约会游玩的地儿,邱纤月坐到过了亥时,一直到深夜,她始终不愿相信,他不来,直至天明,她才失望的离去,心,却已经凉透。   回到太子府,听闻太子回来。还临幸了一个下等的、姿色平平的小妾,她的心里更跟吃了个苍蝇似的,情绪,却莫名地平静了!   而后,接连的几天,宣王办了几个差事甚得圣心,加上宸王突然崛起,太子就不免很是闹心,宫里,惠妃也是恨铁不成钢:   “你最近怎么回事?看看你一身酒气、胡子邋遢的,哪里还有点太子的样子?难怪你父皇对你意见颇多!辛儿,你到底在干什么?难道忘记幕后跟你说过得了?酒色财气,现在都不能沾!当务之急,是宝座!不明白?”   恨得压都痒痒,惠妃也急得团团转:   “烟花之地,也是你去得吗?你去就去了,还闹得满城风雨,连你父皇都知道了?还有那个太子妃,你怎么连自己的女人都搞不定?你知道为什么后位一直空置多年吗?因为圣上重礼重孝念旧情!你怎么能放着太子妃不管去外面…你不是存心想气死我吗?”   “母后恕罪,儿臣知错了!儿臣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母后,我爱上一个女人,只要把她弄到手,儿臣不当太子也没关系的!”   墨子辛话音一落,一个耳光重重甩了过来:“没出息!什么女人让你这么失魂落魄的?本宫现在就赐死她!”   “不要,母后——”   “你?你简直——?”气得浑身哆嗦,转而,惠妃却改变了主意:   “你不想想,你若是成了一国之君,以后要谁不行?现在,若是被人夺了太子之位,你再喜欢,有什么用?母后不管你喜欢的是谁,想要谁?想要就去自己争!这么自暴自弃有什么用?到底是什么人,让你颓废成这样?说来听听,母后帮你想想办法…”   随即,墨子辛便将玉梨的事儿大概说了下。   “奥?宸王的侍妾?”   瞥着爱子,惠妃当真恨不得再扇他两巴掌:她怎么生出这么不争气的玩意,每次总喜欢宸王的破鞋?还爱得跟捡了个宝似的!不过想到最近宸王的得势,再见他如此消沉,惠妃也觉得这或许也是个机会!   毕竟,对她而言,女人什么的,都无所谓,只要儿子风光。是太子,才最重要!   略一思索,她便道:“一个侍妾,有什么难的?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你父皇突然对宸王判若两人!现在宸王正得势,你明抢,且不说理不理亏,行不行得通,你父皇就不会答应!可若是宸王失势了,你要他一个侍妾,还不是手到擒来?你父皇也不会知道。知道了,最多也就是斥责你两句…”   “母后的意思是——”的确,果然旁观者清,一句话,如醍醐灌顶。   “你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依葫芦画瓢!能让圣上亲见,胜过万千言语!”   “儿臣明白了!儿臣这就去安排!”   瞬间像是打了鸡血,起身,墨子辛俨然已经另一种状态。   ***   不到三天的功夫,宸王沉迷酒色、夜夜笙歌的消息就传遍了皇宫大院。是人都知道宸王有一绝色爱姬梨夫人,闭月羞花,养于深府,甚得宠爱,而且两人不分黑白,寻欢作乐,气得宸王妃病重,宸王身体也外强中空。   这天,墨子烨去给太后请安回来,刚一进府,身体就倍感不适,抓心挠肺地,某个地方也火热肿胀得难受:   怎么回事?   “冷风!扶我回房!”   “王爷,您怎么了?”见他额头都冒出了汗,冷风当即道:“快,叫大夫!”   快速将他扶回房,冷风帮他倒了杯温水:“王爷,您吃什么了?”   一句话,墨子烨的脑海中顿时窜入一副画面:慈安宫里,邱纤月亲自帮他们每人泡了一杯花茶,难道茶有问题?可为什么?   此时,大夫也匆匆赶了进来,替他把了把脉:   “王爷,您血脉愤张、体温骤升…这是中了迷情香的反应,您现在需要的是…女人!”   “迷情…香?”   大白天的。谁给他下这种药,干什么?略一思索,他便猛地想起了近日又突然穿得沸沸扬扬的流言:   不好!   虽然拿捏不准,隐约间,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儿正欲发生。   “快!帮我逼出来!”   冷风刚一动,大夫起身拦了下来,“慢着!王爷,此药一旦入体,唯女人可解,逼不出来,反而会加速药效的发作!不如。找梨夫人过来!”   在府里,还缺女人吗?   当然,墨子烨是心知肚明的,别说白天,就是晚上,他也不能碰小梨!   而且,潜意识里,他觉得事有蹊跷,绝对不能用女人来解,起码这个时候不能!   “不!这件事,恐怕没这么简单!这个药多长时间…不能让它发作,本王怕…这是一个阴谋!”   太后的寝宫,怎么会出现这种污秽?今天,他除了太后的寝宫,可是哪里都没去过,什么东西都没多吃!   他实在不愿相信,太后宫里的一杯茶,邱纤月的一杯茶,会陷害他!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明白了!宫中流言!他一定是想让父皇亲眼看到我银乱、坐实我沉迷酒色、不务正业的谣言!快!准备冷水!想办法一定要帮我压住!”   已经惹得开始撕扯衣服,看着他额头的汗,冷风也急了:“王爷!”   此时,一名暗卫也如风闪现:“王爷,圣上出宫了,似是朝宸王府的方向而来!”   果然不出所料!   “秦大夫!想想办法,快!”   “王爷,迷情香药效烈,却支持维持一个时辰!为今之计,属下只能强行封住你的穴位,暂时遏制药姓!这样,两个时辰之内,您将武功全失!两个时辰后,药性还会继续发作。”   “来吧!先过眼前这关再说!”   果然,众人才准备好一切,墨子烨刚摊开奏章,看了不到两页,门突然被打开了。   进门,一见墨子烨在批示奏章,太子跟太子妃的脸色当即就变了,而圣上却瞬间满面笑容。   “儿臣参见父皇!见过皇兄,太子妃!父皇亲临王府,儿臣有失远迎,父皇恕罪!”   “无罪!无罪!起来!是朕心血来潮,想过来看看荷花!听闻宸王府里锦鲤跟荷花可是一绝!朕不请自来,没吓着皇儿吧!”   “父皇哪里话?儿臣高兴都来不及!”   让出一条路,墨子烨引着皇帝走入。他的书房极其简单,除了书画没有半点艳俗之物,也相对朴素一些,目光逡巡而过,皇帝也不免嘘了一口气:   “嗯,皇儿的书房是简陋了些,倒是干净风雅!好,好!”   见他正看着各府奏章,桌上的纸镇还是多年前自己赏的四个豹头之一的金钱豹,边角已经磨得圆润,皇帝当即点了点头:   “宸王勤勉公务,赏文房四宝两套,玉器摆件十件,以资奖励!”   “谢父皇隆恩!”   闻声,太子跟太子妃的脸色都已经十分难看了,见皇帝坐下,太子才道:“父皇难得来府,怎么不见宸王妃亲自出来相迎?”   提点着,太子有意想让圣上想起这茬,最好能见到玉梨,证明传言非虚。   “父皇恕罪,王妃久病不起,一直在宫里静养,前些日子又受了伤,行为有些失常,面貌又丑陋,实在是怕…冲撞了父皇!”   “既是病了,就免了!朕只是过来走走,看看花,赏赏鱼,对了,荷花锦鲤在哪儿?”   不满地看了太子一眼,皇帝明显还是向着墨子烨的。而且潜意识里觉得太子造谣生事、在搬弄是非,今日,若不是他一力鼓动游说,他根本不会过来,而今,倒越发觉得那些流言都是无稽之谈!   随即,一行人便转向了后院。   见偌大的院子,干净却并不奢华,一处锦鲤池也是大方简单,没有铺张的修葺,荷花也不是太子口中的妖娆稀有。一切,都很普通,当下,皇帝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反倒越发觉得太子夸大其词。   “这荷池锦鲤,的确算是一景…还算别致….”   一路走来,圣上只觉得他的府邸过于简陋、仆役也少得可怜,想起这些年的冷遇,对他的愧疚,不免又多了几分。   看着皇帝的脸色,太子忿忿地拧了邱纤月一下,给她使了个眼色,不得已,她才上前道:   “父皇,难得如此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不如请宸王的妃妾一起出来赏赏鱼,跟月儿一起聆听下父皇的教诲,可好?”   当然,她这么做,其实并不主要是为了太子,更重要的是,只有让皇帝能除了这个女人,不管是于宸王还是太子,她才有机会!   第一次,墨子烨挺大她的嗓音,有些从骨子的厌恶。他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她对他暗下黑手。   自然也不会不明白太子妃的意思,都说无风不起浪,皇帝的确对外面传言的‘梨夫人’颇为好奇,他怕再来一个‘烙雪牙’!   他的目光刚一转,墨子烨就上前了一步;   “这个,恐怕要让太子妃娘娘失望了!父皇,儿臣不比太子,府里可没有三妻四妾,只有一妃一妾,王妃身体抱恙;小妾出身贫寒,对民生疾苦很是同情,每日,除却身体不适,初一十五会去上香拜佛,其他时日便习惯去四门救助院帮忙施善…一般不再府里,儿臣不知父皇今日前来,所以并未阻止——”   他只有一妃一妾?闻声。邱纤月更不是滋味了。   “好!好,此举甚好!皇儿持身修正,内人贤惠淑德,朕心甚慰!倒是太子跟太子妃,该好好跟宸王学学,不要沉湎声色,闻风是雨!”   另一边,太子也急了:“父皇,儿臣没有——”   拽了他一下,太子妃盖过了他的声音:   “父皇教训地是,尔等知错了!只是,七弟辛苦,该多个人伺候,王府也略显冷清,该多个人照顾打理,一妃一妾怎够?父皇,您还是赏两个美妾给七弟为好,一来可以让七弟心无旁骛、无后顾之忧,二来多个人,也多份希望早点传宗接代,就不会像今日,妾室出府,都没个人来接待父皇了!”   ☆、077 他背叛了她(1)   “太子妃,言之有理!”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墨子烨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在邱纤月身上多停留了两秒;她居然能出这种馊主意?   不假思索,他已经急切出声;“父皇,太子才是国之根本,儿臣体弱,素好静修,府里如此足矣,如此厚恩,只怕无福消受!”   真是添乱!若是让玉梨知道,还不闹翻天了?   墨子烨越是抗拒,邱纤月就越发恼怒:好歹他也是个王爷,居然想专宠一妾室?   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她心里的悔恨也如万蛇钻心:如果当初自己选择了他,该多幸福!她得不到的,那个女人也别想安安稳稳坐享其成!   同样地,已经偷鸡不成蚀把米,而今略挽颓势。又能一举两得,太子也极力促成道:   “父皇,儿臣也觉得太子妃所言甚好!父皇挑选的人,必定是宫中美眷,才貌并佳,七弟身体不佳,更需有个知心人帮忙才是!”   虽然两人的目的不同,却殊途同归,都想拆散墨子烨跟玉梨,造成两人的嫌隙。   眉头微拧,瞬间,墨子烨自然也想到了:“父皇——”   “好了!一点小事,有什么可争的?太子所言有理,这宸王府着实冷清了…”   叹息着,皇帝心里却是补偿心理在作祟,加上近日太子频频出错,天师一句‘宸王旺他’,再看到他酷似昔日最爱的脸庞,皇帝突然间当真是一门心思为他盘算:他这么多皇子,成年的也不少,却一个孙儿都没有!   “来人,赐宸王千两黄金,修葺府院,另赐蝶衣蝶舞姐妹于宸王为妾,照顾宸王衣食起居!”   “父皇?”   圣上金口一开,墨子烨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跪地道:“儿臣谢父皇…隆恩!”   这个旨,谁都看得出来,他接得似乎不太情愿。   当下,太子跟太子妃都冷笑了下。示意他起身,皇帝才开口道:   “子烨,严于律已,是好事!只是,女人嘛,再喜欢,也不能专宠,会恃宠而骄的,对你的名声,也不好!蝶衣蝶舞姐妹品性纯良、擅长歌舞,入宫也有些年岁了,朕看容色出挑,也是十分懂规矩的,赐予你,只是为妾,多少也能帮王妃分忧、帮你打理下内廷,朕呢,也不要求你一定要喜欢二人,只是让他们跟你临时补个缺!侧妃之位不都还空着吗?朕不会干预,到底也还要你喜欢才好!”   一番苦口婆心的宽慰家常,圣上的爱子之情表达的很明确,当下,墨子烨就展露了笑颜:   “儿臣明白了!谢父皇恩典!”   这是第一次,墨子烨从面前威严的老人眼底感受到…父爱!   “嗯,时间也不早了!朕也该回宫了!太子跟太子妃忙了一天。也早点回去吧!”   斜睨了两人一眼,皇帝的口气明显有些凉,原本二人就高高在上,却还拨弄是非,再见宸王府略显破旧,对比着两人华衣锦服。皇帝心里的秤不免就偏了:   想着自己才刚补偿、对宸王好一点,太子就对其打压,如此没有容人之量,一朝得天下,还怎么将其发扬光大!   起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   “儿臣恭送父皇——”   不消片刻功夫,宫里就传来了圣旨,恩赏了一堆金银财帛,同时送来的还有两名如花似玉、一红衫一黄衫、有着几分相像的两名女子。   接过圣旨,又折腾了许久,府邸总算才平静了下来。   生怕玉梨听到什么,墨子烨没敢在自己常呆的私人书房,而是去了另一边的小书房,揉着脑门,他当真是头都大了:   “赏赐都清点好了吗?人呢?”   “回王爷,都清点入库了!两位夫人…安排在了后院最大、却离书房最远的听风阁跟观海阁!”   “嗯,很好!吩咐下去,这件事…先别再梨夫人面前提起,私下也少议论!另外,派人给本王盯住这两个女人,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常,都要回报!派个严厉的嬷嬷去指点下他们规矩,除了她们的寝室跟后花园。最好哪儿也别让她们去!”   弄这么两个碍眼的东西进来,真是麻烦!偏偏圣上赏赐的人,多少,他都得给面子,供着!   “属下明白!王爷放心!”   “恩——”   刚挥手遣退了管家,墨子烨便一阵心浮气躁。隐隐地,火气又窜涌了上来,眨眼的功夫,额头已经开始冒汗:   “快!准备凉水!去叫大夫!”   “王爷!”   扶着他,冷风一脸焦急:“快!”   指挥着下人,快速将浴桶抬了进来,大夫赶来的时候,墨子烨已经泡了进去,气息也跟着缓和了许多,大夫帮他把着脉,他的目光转向了冷风:   “去地库,取些冰来!”   一个时辰,他熬得过去!   “王爷!”异口同声,冷风跟大夫明显都有些不赞成。   “王爷,没想到这迷情香的药效这么厉害,再加上刚刚的强行压制,已经明显反噬了,圣上不是刚赐了两个侍妾吗?不如——”   “不行!本王忍得住!”瞪了大夫一下。墨子烨再度催促道:“快去!”   猛地收回手,墨子烨又鞠了水泼到脸上:“你也出去候着吧!”   知道这种药都有时效,除了女人,也没别的方法解,可潜意识里,墨子烨就是抗拒。他说不清楚是因为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骄傲不愿屈从,还是因为心有余悸而害怕犯错。   无力地哼唧着,墨子烨着实如万蚁钻心,皮肤像是要爆裂一般,难受得厉害。   屋外,飞速取来了冰块,冷风却被大夫拦了下来。   “秦大夫?”   “没用的!药效太厉害了!王爷内力深厚,可对这种药却反其道地会催化,再加上刚刚强行压制,若是没有女人…冰火交碰,水深火热之苦不说,只怕王爷熬过去,人也废了!”   “那怎么办?你也知道,除了梨夫人,王爷是不会碰其他女人的!可是梨夫人,除了王爷,我们谁也找不到啊!”   手中捧着冰,冷风却也急出一身汗,这是活人要被尿憋死?   “去叫两个夫人过来吧!药效如此之猛,一会儿怕还要烈,但凡迷情之物,多少有些迷幻作用,到时候…把人送进去吧!”   摇头,秦大夫也只能出此下策!   “这儿,王爷清醒后,会杀了我们的!王爷向来清高,不好这个——”   “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儿吗?反正圣上赏来的人,王爷早晚也必须要临幸的!难道要我们随便找个丫鬟奴婢过来?还是眼睁睁地看王爷等死?”   秦大夫压低嗓音一通低吼,冷风也瞬间哑口无言了!   “这个罪,我担!”秦大夫大义凌然地一出口,冷风也当即点了头:“我陪秦大夫!”   甩手,他便将手中的冰,挥手招来了一名小厮,附耳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   鱼池里,久等没有丝毫动静,玉梨不免也有些着急,毕竟,墨子烨在书房的前半段对话,她都是听到了的。   ‘这么久了,皇帝还没走吗?他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怎么屋里静悄悄地,这么反常呢?’   度日如年,又担心他。来回撺掇着,玉梨也心有不安,一方面,她希望他赶紧回来,另一方面,又祈祷天快点黑。她就可以成人了!   并不知道墨子烨是有意避开她,玉梨一直空等,可这天,偏偏连聊天的小丫鬟都没有了,她不免心急如焚:   ‘莫不是皇上突然造访,出了什么问题?会不会跟她有关?’   猛不丁地,她就想到圣上来,可能就是为了查他的作风,那八成跟自己脱不了关系,越想越担心,玉梨想到了天人所赐的那三粒‘星月丹’。   日已过午,夜色可期,现在用,着实太浪费了!可心头的焦虑担忧,更是折磨人。纠结万千,最后玉梨还是等不及了。   药就在她隐身衣的腰带里,可现在她是鱼,怎么才能取出来呢?   没办法!玉梨只能试着去撞假山的菱角,试图摩擦肚腹,想要将腰带里的药磕出来。接连试了几次,撞得天昏地暗地,终于,一个红豆大小的药丸掉了出来,张口。玉梨就吞了下去。   体内像是一团火在烧,半天,玉梨也是疼痛不已,接连打了几个滚:‘怎么回事?不是可以成人吗?为什么她现在还是乌锦鲤,反倒周身疼痛无比?’   翻腾了半天,试图呼喊,却始终喊不出声,玉梨也是想死得不要不要的,不自觉地又用身体去撞击假山的棱角,试图缓解痛楚,终于一番折腾,精疲力竭、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这么痛苦下去的时候,所有的痛楚一消而散,顷刻,憋闷的气息也吐了出来:   “咳咳…”   成人了!她真得成人了!   迎着窗外还尚好的眼光,玉梨一阵新潮澎湃的激动:星月丹真得可以!   她是何其有幸,得遇天人!双手合十,玉梨先感恩的祈福了一番,才起身,擦拭着换了一身衣服,简单整理了下,便匆匆拉开了房门,屋外,正巧有一小丫鬟路过:   “…给梨夫人请安!”   惊讶于她出尘脱俗、肤若凝脂的美貌,小丫头看了她许久,才呆呆行礼,眸光还时不时偷瞄她。   “王爷呢?看到王爷了吗?”当想问她皇帝走了没?小丫鬟已经凌厉地接过了话:   “回夫人!王爷在北院的小书房,领皇上的赏呢!”   ☆、078 他背叛了她(2) 078 他背叛了她(2)   “领赏?”这么说,他没事了?   “是啊!皇上刚走,就吩咐公公来,赏了很多金银珠宝,还有两个——”   没想到玉梨如此和善,一时兴奋,小丫头差点说露嘴,当即干笑了下,才接话道:“两个…两个漂亮的玉花瓶!”   说完,她便低下头:好险!   难怪王爷这么疼宠梨夫人,真是太漂亮了!若是让王爷知道她说错话惹夫人不高兴,还不打断她的腿?   咬着唇,小丫头一阵暗自嘀咕。   “这样啊!好了,没你的事儿了!对了,可以去帮我叫春花或者秋月过来吗?谢谢!”   虽说时不时晚上去溜达一圈,可府里,她着实还有些调向,还是有人陪着好点。   倒是她瞎担心。想着已经化险为夷,玉梨顿时也放下了心,还想着不能白白浪费了一颗药,既然成人了,她就要好好珍惜这短暂的白日光阴。   “夫人客气了!奴婢马上去!”   战战兢兢地行了个大礼,小丫头转身一路小跑,逗得玉梨一阵闷笑:古代人真有意思啊!她不过就说个‘谢谢’,至于吓成这样吗?   有了熟悉的丫鬟陪伴,玉梨心里也像是有了底,吩咐了一声,便相携往小书房奔去。   因为从没有人在白日见过玉梨,她这一暴于光下,就宛如那朝阳下怒放的牡丹,艳冠群芳,一路走来,只听到各种窸窣赞叹。   管家只吩咐了下人‘不许在梨夫人面前提两位新夫人’的事儿,所以,春月秋月也并不知道此时小书房里正在发生着什么,玉梨让引路,两人就一路给引了过去。   路上,走走停停,对这庭院景色,玉梨也有些好奇,所以走得并不快。   绕过庭院的小道,想起什么地,玉梨突然问道:“对了,宸王妃住哪儿?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她?”   何止是没见过!入府这么长时间,她好像听到的次数都不多,今天要不是太子提起,她也没想到过这茬,整个府里,这个人,感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般。   宸王妃,不该是他的正室吗?想到这点,玉梨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换作现代,她就是个‘小三’啊!她真是讨厌死这个身份了!可是,这个朝代,她若想寻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怕是比‘变成鱼’还要难上千百倍。怎么说,人家也是正妻,想着自己可能也没明天,玉梨就想好好跟人家和平共处。   “夫人恕罪!”   噗通一声,刚刚还一前一后引路护送的两人突然都跪了下来,玉梨不禁也是一惊:“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我就是随口问问…”   起身,看了看周遭,春花压低嗓音道:   “夫人,王爷很厌弃王妃,整个府里,都知道!所以,奴婢们都不敢提起,您也别打听了!王爷会生气的!王妃从入府,就一直幽居冷宫,王爷跟王妃,空有夫妻之名。您别多想!”   奥?倒没想到,会是这样!难怪他不愿她出来见驾,还说她久病不起、样貌丑陋,怕冲撞了皇帝?   看两人瞻前顾后的,似乎忧虑颇多,玉梨随即笑了笑:“我没有什么想法。就是无意间听人说起,不免有些感慨…王爷,对王妃,一直这么无情吗?”   毕竟也是结发夫妻啊!他当真这么冷血?   一听,一边的秋月似乎不满意了,当即接过了话:   “夫人,这话,奴婢听了都要替王爷叫屈了!王爷可是我们西棠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又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宸王妃,是异国进献的番邦公主便罢了,还体弱多病,是学樱国出了名的丑女!入宫晚,还一直不招人待见…七年前,是圣上硬指给王爷的!若不是我们王爷心善,说不定这辈子,她都嫁不出去、得老死宫中!”   “喔?她有这么丑吗?那王爷也愿意啊?”她怎么觉得他不像是会屈就的人呢!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从三年前王妃入府,就一直幽居冷宫,除了有人定时去送细软,我们从未踏足,也没见王妃出来过…具体如何,谁也不清楚,王爷也吩咐过,任何人不许打扰王妃静养!”   “你不是说七年前赐婚吗?怎么三年前才入府?”这女人也太好欺负了吧!这样独守空闺、被人遗忘,都没意见?   “是七年前赐得婚。因为王妃年纪小、加上身体的缘故吧,原本说是一年后完婚的!不巧赶上宸王的生母贤妃娘娘病逝,所以守孝三年,三年前才迎娶入府。因为王妃奇丑,所以,王爷的婚礼都被人诟病了许久…刚进府。王妃就病了,迁居冷宫后就一直没再出来,后来,王爷认识了相府千金…这些年,王爷也从未去过!”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么多年,都不招人待见!原来是被强塞的!可生得丑,也不全是她的错啊!   哎,现代,都是靠脸吃饭的年代了,何况是这个时候?   “夫人,我们王爷真得是个好人!这么多年,每次王妃有什么事,王爷都派人去处理的!换了别人,估计早就把她休了,而且这么多年,王爷一直都是一个人…直至遇到夫人!王爷对夫人,当真是顶顶的好…奴婢都没看到过王爷这么在意一个女人!”   点了点小丫头的头,玉梨也笑眯了眸子:“就你嘴巴甜!改天。让你家王爷多赏你几锭银子!”   “谢夫人!夫人,拐过那道门,就是北院了…”   “那我们快走吧!”   嬉笑着,玉梨也想要早点见到他。   “夫…梨夫人?”   三人刚一拐上走廊,不远处一名小厮摔了餐盘,吓得屁滚尿流。转身蹭蹭跑开了。   抬眸,玉梨不免愣了一下;这是怎么了?她有这么吓人吗?   无意识地,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难道是因为忘了遮这个?   不自觉地扭头,她看了两名丫鬟一眼,大眼瞪小眼,春花秋月也一阵很是无辜的摇头,她们着实也纳闷:   难不成也是被光下夫人越发惊艳的姿容惊到了?   “奇怪!走,我们去看看——”   说着,玉梨已经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刚拐出一边的过道,就见那名小厮冲到了门前围堵的一行人中,嗓音还有些颤:   “不好了!梨,梨夫人来了!”   “什么?”转身,冷风跟大夫都急了。   一句话,不远不近,玉梨刚好听清楚:他们在干什么,还怕她知道?   她才加速走了几步,冷风跟大夫相继迎了过来:“见过夫人!”   “免礼!王爷在吗?我找他有事!”   见一边还站着几个小厮奴婢,玉梨隐约觉得书房大约应该就在那个位置附近:只是,大白天的,关着门干什么?他们也是,堵在门外干吗?   玉梨脚下刚一动,冷风就横臂挡住了她的去路:   “夫人,王爷,王爷正在见贵客,现在...不便打扰,晚点,属下再替您传话!”   见状,一旁的大夫也赶紧帮腔道:“是的,是的…冷护卫说得对!夫人,您还是回去吧!看到您抛头露面,王爷…王爷会生气的!”   见两人把路堵得水泄不通,还神神秘密地,玉梨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真得?”   不约而同地点头,两人嗓音都拔高了几分:“真的!”   踮脚,玉梨又往前探了探头,脚下还有些犹豫:“那两个侍婢是谁啊?我怎么好像没见过?”   关键是,衣服好像不是宸王府侍婢的服饰啊!   “这个…”   两人不自觉地都回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大夫才道:“这两个是管家刚招进来的,等着王爷…面审!”   “对,对,新来的!面审!”点头。冷风一阵附和,两人的脊背却都不由得起了一层的冷汗。早知道这样,他们就去找梨夫人!现在这个紧急的关口——   “喔…”   点了下头,即便觉得不对,玉梨也米坚持,想着万一真有重要人或事儿。就不好了!反正她也不急于这一时:   “那你们帮我转告王爷一声,我在…”花园等他!   话还没说完,过道里,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啊!王爷——”   晴天霹雳,霎时,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僵住了,冷风跟秦医生也恍遭雷劈,额头当场就冒了汗,直直的目光全都转向了玉梨。   脸色一片煞白,半天玉梨一动未动,楼道里,各种暧昧地似是床板桌椅晃动咯吱声,掺杂着男女强弱的粗喘若隐若现:   “恩…”   “王爷——”   目光定注在那阖起的房门,傻子也猜到,里面现在正在干什么了!   狠狠掐着自己的手臂,玉梨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脚步自然地向前移去。   “夫人!”   一左一右,冷风跟秦大夫还是当了上去,却不自觉地全都低下了头!   冷眸怒瞠,玉梨却瞬间拉下了脸:“让开!”   “夫人!”抱拳,两人言语哀求,却一动未动!   顿时,玉梨嗓音也霸道了几分:“让开!再不让开,我就告诉王爷。你们两个调戏我!”   一句话,惊得两人一愕,失神的功夫,玉梨已经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蹭蹭地直奔门口。屋内,清晰柔媚的嗓音再度传来:   “嗯,王爷…这儿…”   “啊——”   玉梨刚一上前,两名侍婢就当了上来:“喂,你是谁啊,干什么?”   “滚开!”   猛地一推,玉梨抬脚就踹开了房门,别样的气息扑鼻而来,脚下一顿,玉梨瞬间就红了眼眶——   ☆、079 他背叛了她   下一秒,她却蹭蹭地闯了进去。   床上,听到动静,被吓了一跳,两名侍婢快速扯过衣服挡住了自己,迷幻中,墨子烨也被惊醒,却还明显有些迷迷糊糊的犯晕,隐约间看到朝思暮想的身影,不自觉地念叨了一声:   “小梨?”   刺目的光亮刺得他头疼眼也疼,瞬间,他明显恍惚了片刻:白天,怎么可能?   地上,到处散落着三人的衣衫,床榻上,三人衣衫不整,屋里,还充斥着狼狈得让人恶心的气息。若不是亲眼所见,玉梨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骗她!他还是背叛了她!’   就连当年傅子辛的背叛,她也只是道听途说,而今亲眼所见,强烈的视觉冲击,勾起了她无数的痛苦回忆:   她真是傻!天下第一的大傻瓜!她居然相信一个男人会守身如玉等她成人?她居然相信他的承诺?她居然因为担心他出事忍受痛苦、浪费珍贵的丹药、时间白日成人?   气冲冲地,从浴桶里舀起一盆水,玉梨甩手泼到了他身上:   “墨子烨,你无耻!”   “啊——”身上被迸溅了些许,两名侍妾惊得大叫出声,一边缠着被子,一边尖叫出声:   “你是谁啊?干什么?”   “你好大胆子!居然敢直呼王爷名讳?”   “来人!快来人啊!把这儿疯女人丢出去!”   瞬间清醒了些,望着眼前的一幕,墨子烨瞪得眼珠子差点都没掉出来:这是什么情况?   条件反射地,他伸手就抓过了一旁的衣服。   ‘把我丢出去,是吧!’   原本心里就有气,两个女人还气势凌人地吵吵,又舀了一瓢,甩手,玉梨气冲冲地就泼了过去:   “谁是疯女人!好好洗洗你们的破嘴吧!哼——”   倏地抬眸,墨子烨更是云里雾里有些搞不清楚了:“小…小梨?”   差点喊出‘小乌鲤’,一顿,墨子烨却还是本能地转了。   晴天白日的?怎么回事?   简直懵圈了,无意识地,墨子烨已经伸手去揉了揉眼睛。见状,玉梨更是火冒三丈:   “不许你叫我的名字!无耻!混账!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砰得一声将瓢砸到他身上,扯着裙摆,转身,玉梨大步离去。   门外,听着屋里噼里啪啦的响动,冷风更秦医生也不敢擅入,脖子一缩一缩的,额头冷汗直冒,屋内,两个女人被泼了一身水,极致的狼狈不堪,也是气得脸红脖子粗,扯着墨子烨的胳膊,哭哭啼啼就闹了起来:   “王爷,您看她,太无礼了,你要替我们出气啊!”   “是啊!王爷,她居然敢直呼您的名字、还拿水泼您,实在太可恶了!一定要严惩!”   “是啊,太没规矩了,人家好怕!”   …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一搭一唱地,墨子烨的目光却落在自己古铜手臂上的一只纤白玉臂上,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药效因为发泄已经散得差不多,墨子烨的理智也逐渐归拢,却还像是被人闷了一记,整个脑子都嗡嗡作响。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大夫的呼喊:   “王爷,您好点了吗?要不要属下进去…跟您把把脉?”   一句话,醍醐灌顶。墨子烨猛地一个甩手,脸色一阵乍青乍白的难看,再见面前两个衣着稀少的女人,自己赤果的样子,幽黑的眸底顿时涌动起一股狂烈的怒意。   “王爷?您怎么了?该不是也被那个疯婆子气到了吧!也不知道哪来的泼妇,人家全身都湿透了。王爷,你要给人家出气啊!”   “王爷?”   “滚!都给我滚出去!”   气得肺泡都要炸了,起身,墨子烨套上衣服,三两下,就将两个女人拖下了床:“来人!给我拖出去!轰出去!”   “王爷,衣服…”   “王爷…”   点着地下两个女人,衣服、床铺,墨子烨看哪儿哪儿碍眼:“都给我扔出去!扔出去!”   从没见过墨子烨发这么大脾气,一行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吭,快速拖着两个女人,拾起衣服打着滚往外跑,喧闹的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跳进浴桶,墨子烨蹭蹭鞠水泼着自己,模糊的画面一点点进入脑海,无意识地,他已经伸手抹向了自己的头发;   ‘湿的!真的是…湿的!’   小梨,真得是小梨来过了!   快速冲洗着自己,墨子烨怒不可遏:混账,谁,谁自作主张?   目光不自觉地扫过一边凌乱的床榻,嗅着空气中无法磨灭的气息,夸着肩膀。墨子烨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小梨,小梨都看到了——’   快速搓洗着自己都觉得脏污的身体,墨子烨一时急得额头都冒了汗:这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能见光了?再加上这两个侍妾,这下,他可真是长千张嘴、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从头到脚洗了两遍,墨子烨换了一身纯白的衣服。才往门外走去,拉开门,冷风跟秦大夫已经跪在那儿了:   “王爷,让属下帮您把把脉吧!”   “王爷,一切全是属下的主意,与秦大夫无关!”   “不!王爷,是属下善做主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墨子烨的火气顿时也涌了上来,一人一脚踹了上去:“文远不在,你们两个倒穿起一条裤子来了?连本王的主儿,都敢先斩后奏,还有什么,你们不敢做的?”   “属下知错,属下不敢!”   气得牙都痒痒,可墨子烨也明白,他们这么做全是为了救自己,自己的左膀右臂,再气。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就砍了,瞪着地下的两人,抬腿,又是一人一脚:   “弄两副药送过去,本王不想以后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要是再出意外,你这个庸医。直接给本王滚蛋吧!还有你,把这间书房给本王填了,填不好,你就把自己埋进去,也不用出来了!”   “谢王爷大恩,属下遵命!”   冷哼了一声,墨子烨才问到:“梨夫人呢?谁告诉她这些的?!”   “王爷,属下不知!看到她的时候,梨夫人已经带着春花秋月出现在门口了…原本我们想打发夫人离开,谁知——”   说着,秦大夫兀自垂下了头:早知道梨夫人在,他们也不用冒着杀头的危险找别人啊!   “行了!去办本王交代的事儿吧!”   甩手,墨子烨快速往一边拐去。   ******   一口气跑出了很远,阳光璀璨,玉梨却恍若置身冰窖、整个世界仿佛都要坍塌了,一处花坛边,呆坐下来,泪水模糊了双眼;   ‘又不是第一次被劈腿,为什么她的心还是这么痛?他算什么?充其量也就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男朋友,她难受什么?’   心里忿忿的叫嚣不平,可她的心却痛得哗哗淌血,像是被人一片片撕下了一般。   仰头,望着浑浊的天空,如同她的心,也是灰色的一片。   她在期待什么?他是王爷!就算不得宠,也一样位高权重!有几个女人算什么?可TMD他怎么这么无耻,大白天的居然跟两个女人——   渣渣渣!贱男人,怎么不去死?为什么一个个地,都变着花样的恶心她?说得比唱得都好听,却欺负她无权无势、没靠山没背景,欺负她半人半鱼的不便。   太可恶了!   见她似是很伤心,两个小丫头的心情也跟着十分低落,对望了一眼,才上前道:   “夫人,您别难过…”   “夫人,王爷…王爷也是没办法的!皇上赏的人,王爷若不碰,那可是欺君大罪啊!王爷其实一直很疼夫人,都千叮万嘱我们要好好伺候夫人的…”   “是啊!是啊!夫人,您别伤心了…我听说王爷将这两名侍妾,叫什么蝶衣蝶舞的,安排在最偏远的院落。王爷肯定是不心仪她们,才会如此安排!”   “是啊!是啊…”   …   两人原本想要安慰她,毕竟也是自己的直接主子,不想两人越说越多,最后什么底都露了出来,原本还不知道两人的身份。潜意识里还为他找借口,有迷情香的原因在作祟,这下,玉梨更是气炸了,起身,便质问道:   “你们说什么?这两个女人…是皇帝赐的?”   难怪刚刚盛气凌人地,那么嚣张!她还以为是两个颇具姿色的奴婢!猛不丁地,玉梨想到了门口那两个衣着不同的小丫鬟,瞬间恍然大悟。   “夫人恕罪!夫人饶命!”捂着嘴巴,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两人‘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们两个干什么?腿软啊!都给我起来!”   一手拉着一人,玉梨就想将二人拖起来,这个时候了,她们也来惹她烦心吗?   “夫人,王爷交代不让告诉您…我们一时情急就说漏了嘴,夫人,您可千万不要跟王爷说是我们说的,他会把我们赶出府的…夫人!”   说着,两个小丫头已经吓得哭了起来。   “不许哭!”   混账!混蛋!居然还想全府串通瞒着她,当真欺负她白天是一条乌锦鲤,什么都不会知道吗?   点头,看着身前两个侍婢,玉梨认真地指点着,威胁道:   “你们一五一十地都给我说清楚。一个字也不许露,我不会告诉你们王爷谁告诉我的!可你们要是再哭下去,或者闭口不言,我不告诉你们王爷,也会被人看到告诉的…都给我起来!说!”   她要看看他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她!   ☆、080 拿鱼冒充小乌鲤   蹭的一下,两人全都跳了起来,抽噎着,看了看彼此,随即才将管家大致的吩咐跟听来的讯息给玉梨讲述了一遍。   “奥?你们是说今天圣上来的时候,太子跟太子妃也在侧?”   赐侍妾的意见,还是两人提的?   “是啊!太子素来与我们王爷不睦,每次上门都冷嘲热讽地,竟说些扎心窝子的话刺激王爷,恨不得我们王爷一命呜呼,真是讨厌死了!”   “最讨厌的还是太子妃!以前她来王府玩,王爷都配着她、各种好招待,没想到,她最后甩了王爷嫁给了太子不说,还这样…太无情无义了,亏得王爷当初一片赤城,掏心掏肺地养条狗还知道感恩恩…”   “是啊!幸亏老天有眼,王爷的身体虽然不好。却总算都撑了过来!”   “夫人,皇上赐的两位夫人,王爷若不碰,就是蔑视圣上,有抗旨不尊之嫌,会被杀头的,王爷早晚都要临幸的!您就别难过了…”   “是啊!宫里来的主子,最是难伺候!我们也膈应着呢!管家都说,接了两尊活菩萨,要我们小心办事…”   …   的确是良心被狗吃了!他念这人家旧情,人家塞他两个小美人!活该!   最TMD的郁闷的是,为什么最后恶心的人变成了她?墨子烨自作自受,还连累她跟吃了个苍蝇似的!   皇帝赏赐的人,不能推,是吧!那她总能选择吧!   心里各种情绪翻腾,玉梨突然也觉得不舒服了:“我都知道了,这些话,以后别对别人说了,私下也别说,小心祸从口出,明白吗?”   “明白!谢夫人提点!”   其实私下,她们也不敢说,就是过命的几个小姐妹偷偷嘀咕两声。而今见主子护着,两个小丫头心里更是对她无比的好感!   “恩,我有些不太舒服!春花秋月,扶我回去吧!”   心口像是结了个疙瘩,堵得呼吸都苦难了,玉梨的预感果然成真了,走了不到两步,双脚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再也拖不动,不得已就坐了下来:   “我有些渴,春花,去帮我那杯水!秋月,去房里帮我拿件衣服!我休息下,再走!”   “是!”   打发了两个小丫头离开,玉梨撑着身体,转向了一边最近的客房,先是泼了点水在自己身上,而后循着记忆中最近的路线去了一角空屋里的一座天然水池,攀爬着泡了进去。   怎么会这样?   身体的痛感消失,不适感却一点点加重,玉梨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变回鱼了,果然不出所料,片刻后,她竟然就变回了‘乌锦鲤’!   她吃了星月丹啊!而且太阳已经开始走下坡了,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个时候变回乌锦鲤了?而且最要命的是,她现在不是在书房的鱼池,也不是卧房的浴池,而是荒院,这下,可怎么办?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就够伤心欲绝了。还来这么一出?连老天都要亡她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的异样都是前所未有过的,再联想到伤心事,玉梨也只觉得自己倒霉透了,这样也好,省得去面对他了!趁这段时间。自己也能好好想想!   ***   另一边,回到书房,没见到人,又去卧室找了一通,还没见到,墨子烨只差没把整个王府给翻遍了,只是他做梦也没料到,他见到的人,此时俨然又变回了小乌鲤。   所以,任是王府找得鸡飞狗跳,依然没有半点动静。   屋里,春花秋月还跪在地下,也是满脸忧愁。   不一会儿,侍卫回来,也是如丧考妣:“王…王爷!”   “怎么样?找到人了吗?门卫那儿去问了吗?”   摇了摇头,侍卫垂下了头:“前后偏门都问过了,说是无人出府!”   “无人出府?”怒气腾腾地,墨子烨又将目光转向了一边:   “你们两个,再给我想清楚!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看到人了?怎么分开的?在哪儿分开的?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没说?找不到梨夫人,本王就把你们两个丢进军营、发配边疆!”   无比恼火,墨子烨也有些晕乎,似真似假,一时间,他都难辨了。   “王爷饶命。我们说得都是实话!是杏儿来传话找我们去伺候夫人的!夫人我们带她去小书房我们就去了…然后…”   “然后夫人大闹了一通后就跑了出来,我们一直跟着,夫人在花园里呆坐着片刻,哭得很伤心…然后就让我们扶她回房休息!可半路…”   秋月一抽噎,春花又赶紧接过了话:   “半路夫人说不舒服想休息下,就让我跟秋月去给她倒水、拿衣服。我们回来,夫人就不见了…王爷,我们没撒谎,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啊!”   她哭了?   心骤然揪疼了下,墨子烨的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不见了?一个大活人还能飞了不成?”   不见?大活人?   一缕夕阳的余晖照入,瞬间像被什么蛰了下,转身,墨子烨几个大步冲向了一旁的小型鱼池;   ‘空的?’   转身,他又蹭蹭出门,回卧房里里外外细细检查了一番:没有?   她能白天成人,会不会又变回鱼了?一个大活人不见了?为什么他的小乌鲤也不见了?   额头一阵冷汗直冒,转身,墨子烨的嗓音都有些微微颤抖:   “本王的小乌鲤呢?谁!谁把本王的小乌鲤拿走了?”   明知道她是自己跑的,他也不得不寻个保护她的借口。当即,一干人等全等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来人!传令封闭王府各门,只准入不准出!有狗洞也得给我封死!派人全府找寻梨夫人!还有,即日起,找到小乌鲤之前。全府谁也不许杀鱼、吃鱼!立刻派人去找,一定要把本王的乌锦鲤找回来!要活的,找到,立刻通告本王,谁也不许乱碰!”   “是!”顷刻,一行人作鸟兽散。整个王府再度喧嚣了起来。   书房、内室,几个玉梨常去的地方,墨子烨连柜子、床底都翻遍了,可她整个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每次看到手下摇头,他都恨不得将他们全都大卸八块了!   夜色降临,整个王府却灯火通明,墨子烨亲自带人挨个地方找人,因为他明白,晚上,是找人最好的时机。   可整个王府犄角旮旯,能藏人的地方,他全都派人找了,最后还派了嬷嬷去了王妃幽居之所打探,都没有半点踪迹。   回到房间,望着那空寂的池塘,墨子烨的心也一阵哇凉哇凉的!   小梨去哪儿了?他真得失去她了吗?为什么都不给他个解释的机会?   望着一边桌上的美食,他满脑子全是她夜晚幻化成人的娇俏,她总是一成人就先奔桌边,一定要先吃块点心垫下肚皮,再去擦拭穿衣,然后美滋滋地享用她的晚餐..   她总喜欢蹭到他身边,拿食物塞他,还美其名曰‘王爷辛苦,犒劳你的!’   事实上,是她根本不爱吃!   一句话不合心意,她就不理他;惹她生气了,她就拿尾巴对着他;犯错了,她才扯着他的衣袖撒娇…他的小乌鲤,就是这么可爱!   “王爷,时辰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或许等夫人想通了…就自己回来了!”   回神,看了管家一眼,墨子烨哭笑不得:想通?可惜,她不是一般人啊!   这一刻,他真是悔不当初;他不忍破坏纤月的幸福,他的幸福,却被她生生摧毁了!   血气翻涌,墨子烨的眼底陡然闪过一丝冷冽的阴鸷:“下去吧!”   管家刚一转身,突然想起什么地,墨子烨又直起了身子:“等等!”   “王爷?”   “找到本王的乌锦鲤了?”   “这个…属下马上去核实!”   转身,管家还一通纳闷:王爷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还惦记乌锦鲤!   出门,管家直接跑了一趟厨房;“有黑色的锦鲤吗?王爷的鱼丢了!”   走向一边的养鱼池,管家逡巡了一通,随即点了其中的一条:“这个是不是差不多?”   “管家,这是…鲫鱼,做汤的。跟观赏的锦鲤还是…有区别的!锦鲤池在里屋——”   “喔,不一样吗?我看都一个模样!这样,你去找个懂鱼的,去弄一批乌锦鲤回来,挑个差不多的先给王爷送去,梨夫人不在,王爷正心情不好,小宠物又丢了,也真是邪门!谁敢动王爷的鱼儿?这让我查出来,先剥他一层皮!快去啊,我等着呢!”   拳打脚踢地将人轰出去,管家又看了看几个鱼池:有区别吗?他怎么觉得都长得一个模样恩?   不消片刻功夫,一名小厮就端着一盆黑压压、大小不一的乌锦鲤回来了:“管家,您要的乌锦鲤,我给弄来了!您看够吗?”   “不用这么多,一条就够…”   垂眸,管家一阵头大:这大大小小的,选哪个合适啊?   “管家,您说这黑压压地,放个阴地,找都找不到,有什么好看的?王爷咋就喜欢养这个,还就养一条?”   他还真是第一次见人这么养鱼的!这鱼,是群体动物。养得越多,越容易活,就养一条,不孤独死了?稍微丢点食,保准被撑死!   “废话那么多!王爷的喜好,也是你敢揣度、能点评的?”   “小的知错!管家恕罪!”   “行了!赶紧地,挑一条最漂亮、最活蹦乱跳的!别刚送过去,就翘辫子了,不是自找晦气吗?”   ☆、081 再见,恍如隔世   “行了!赶紧地,挑一条最漂亮、最活蹦乱跳的!别刚送过去,就翘辫子了,不是自找晦气吗?”   挥着手,管家也是惆怅:幸亏是一条,要是多了,大小一比不就出来了?想蒙混过关都不成!   “这个…管家,不知道您要雄的还是雌的?”   “啊?”一句话,把管家也问了个愣头青:这还分公母?这个,他还真不知道啊!   此时,一边负责照顾锦鲤的小厮上前插话道:“应该是雄的吧!王爷以前养的红锦鲤…可都是雄的!”   虽然不知道这乌锦鲤从哪儿蹦出来的,可他觉得应该也差不多吧!总不至于这么出奇,刚巧就是个个例吧!   想到一块去了,三人一同点了下头,随即,一边的小厮就单独捞出了一条乌锦鲤:   “这条怎么样?”   管家是看不出区别的,只觉得大小差不多,另一边的小厮附和的点了下头:“我觉得甚好!”   顿时。管家也觉得可以:“恩,是很不错!关键是,我们说总哪儿找到的合适呢?”   “王爷的鱼不都是养在内室?不如就说…准备换水、清理,才把鱼捞出来的…府里一忙,给忘了!”   “嗯,在情在理,就这么办了!跟我走!”   挥手,管家领着一名小厮蹭蹭地折回了内室:“王爷,王爷,乌锦鲤找到了——”   “找到了?快端进来!”   起身,墨子烨瞬间像是又活了过来:“小乌鲤?”   一个定睛,满头黑线瞬间砸了下来:这是他的…小乌鲤?   看着盆中明显修长、丑不拉几的鱼儿,墨子烨回身,冷佞的眸子瞬间眯了起来:“在哪儿找到的?”   “回王爷…鱼厮定期换水、清理,给捞了出来…刚刚忙着找梨夫人,负责的人又恰巧出去了,不知道这茬,所以——”   嗯,编,再继续编!   此时,隐约感觉到不太对,管家也上前帮腔道:“王爷,您看这乌锦鲤,活蹦乱跳的,多漂亮!王爷养得就是跟一般的,不一样!”   “王爷,您要是不满意的话,奴才再去给您找个更漂亮的?”   瞪着身前一唱一和的两人,墨子烨的眸子仿佛都能射出冷箭了:感情,这是随便弄了条糊弄他吗?他要那么多漂亮的乌锦鲤干什么?   “这是本王丢失的乌锦鲤吗?”   开口,墨子烨的嗓音冷飕飕地,两人不约而同地缩了下脖子,吞咽了下口水,管家硬着头皮道:   “应该…是吧!”   莫不是王爷真能看出区别?他对比了下啊,这条,比大的不小,比小的不大,看着也圆润饱满,这还没有对比的,王爷的眼睛,不至于这么尖吧!   “应该?到底是还是不是?想清楚了,再回答本王!”   当即,墨子烨的口气又冷了几分,警告的口气也不言而喻。   当下,两人擦着冷汗,大眼对小眼,都不敢吭声了。   “公母都不分,这么丑的鱼也敢拿来鱼目混珠,冒充本王的小乌鲤欺骗本王?你们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的乌锦鲤眉心有一点红,想必他们都没注意到吧!再说,他的小乌鲤只是条鱼吗?是吗?是吗?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一听,两人顿时明白了,却也不禁暗叹自己运衰:原来真是雌的,难怪王爷一眼看出来了!   “奴才不敢。王爷饶命!”   “王爷恕罪!是属下见王爷心情不快,才自作主张!”   “哼!一个个地,全都把本王当摆设了吗?”想起白日冷风自作主张,这会儿管家有来搀和一脚,墨子烨气得脸都青了;   “下去!每人领二十大板以儆效尤,再敢欺上瞒下、善做主张。全部给我撵出宸王府!”   “谢王爷开恩!”   擦着汗,两人掉头快速消失无踪。   望着眼前的鱼儿,墨子烨的心却又像是被刀深深刺了一下——   ***   而后接连的两天,每天,墨子烨都在带人搜寻,把王府每个有水的地方都搜遍了,厨房里、杂物间,但凡有乌锦鲤的地方,每条都仔仔细细过了一遍筛子,偏偏,荒废的那处院角,他几次路过都擦肩而过了。   一无所获,墨子烨的魂像是掉了,整个人的心情也不好了,不是寒着一张脸,就是动辄大发雷霆。所有人都知道,梨夫人的失踪,伤了王爷的筋骨了。   这天,书房里,对着空空的鱼池,墨子烨又是一呆半天。   “王爷,蝶衣蝶舞两位夫人过来给您请安,说是熬了莲子汤,想亲自端给您——”   回神。墨子烨的眼底一丝戾气一闪而逝,起身,他随手抽过了一本折子:“去回了!告诉她们,本王最讨厌办公的时候被人打扰!让她们滚!”   要不是因为这两个女人,他怎么会失去小梨?   想着,墨子烨的心窝子就疼得厉害!要是可以交换。他宁愿用府里所有的女人换一个小乌鲤。他的小乌鲤,到底去哪儿了?会不会有危险?是不是真得气得再也不会回来了?还是已经被别人豢养了?   攥了下拳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上的一旁点心,又停了下来;“小梨最爱的花生糖…小梨!”   幽幽叹了口气,起身,墨子烨又烦躁地在屋内踱起步来:他到底怎样才能找到她?   ***   一直昏昏沉沉地,玉梨也是伤心欲绝,加上不知道怎么回事,许久,她居然一直都是鱼,连夜晚都不曾改变,身心难受,又突逢异样,她更是又是纠结又是担忧。   她不会就此老死在这个荒废的空院吧!   每次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她都好像呼喊,可身体就像是被圈在了某处,怎么都无法动弹,又饿得难受。栖息在水滴,玉梨觉得自己也是可怜的要命;   爹不疼娘不爱的,成了鱼还要被人伤害,还得等死?她上辈子是刨了祖坟,这辈子要这么凄惨?   还有,星月丹。为什么会这样?   接连纠结了几天,猛不丁地,玉梨想到了上次的伤风感冒,也是,她吃了药,就反常了一段日子,莫不是,这药,她身体也要适应一下才能正常?   这么说来,这一颗,倒不算浪费了!   苦日子过多了,玉梨也练就了自我安慰的乐天本事,遇到什么事,很快都能快速适应,这一点上,她自己都说,自己比打不死的小强还小强!   没有办法,她也只能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祈求上苍,一边等待某个死没良心的早点发现她、赶紧救她于破落之中啊!   心情低落,墨子烨不免有些郁郁寡欢。这天下午,闲来无事,他便又坐到了久违的锦鲤池边,喂着一池的红锦鲤,他却满心祈求突然再来一条乌锦鲤刺痛他的眼儿才好。   从过午坐到了夕阳西下,他才落魄地起身,一个人在院中溜达着,重温着所有与玉梨在一起的记忆,试图在熟悉的地方找寻一些他的踪迹,越到晚上,他越会兴奋,总期待着她会突然站到他面前,哪怕再泼他一盆冷水也好。   浑浑噩噩地逛到半夜,回到房间,墨子烨下意识地又去看水池,细细找寻了一圈,最后却也只能化做一声无声的叹息。   时间一点点流逝,墨子烨的心也一点点凉透。他不知道去哪里找,被一股极度的绝望笼罩着,顿时都有种了无生趣的感觉,一夕之间,就仿佛再度变回了那个无欲无求的冷血动物,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   这天,习惯性地又去锦鲤池边坐了片刻,刚起身,走了没一会儿,就见那两个缠人的女人从另一边走来,懒得应对。墨子烨就调转了方向,一路避开地往很少走的小路拐去:   这两个不知好歹、惹人厌烦的女人,怎么跟个苍蝇似的?看来,他得找个法子快点收拾了!   想要绕路回书房,墨子烨还刻意转了个大圈,不知不觉地,就越走越偏。穿过花园,就穿向了闲置的荒院角落,隐约间,他似乎竟然听到了水声。   池中,身体烧得难受,玉梨本能地扑腾了许久,精疲力竭之时,居然化成了人形,迎着那一缕柔光,看着自己细白的手臂,她也一阵莫名的激动:   白天?她终于又可以成人了!   “咳咳…”   费力地爬出,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折腾太久,她浑身的筋骨竟都像是被人抽掉了一般,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   门外,听到动静,墨子烨也有些纳闷:这个破院,地处一角又有偏墙遮掩,一直荒废着。他也没修缮,扔了点杂物,也是灰尘遍布,怎么会有人?   “谁?谁在里面?”   甩袖踏入,墨子烨一抬眸,水中边趴着的熟悉身影瞬间刺痛了他的眼:小乌鲤?   不敢置信地,墨子烨还傻傻地闭了下眼,转而,几个大步就冲了过去,试探着伸手,转而一把抱起了她:   “小梨?我的小乌鲤!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多久了?我以为我失去你了…小梨!”   失而复得,紧紧抱着她,墨子烨眼底都禁不住有些酸涩,差点没被勒死,玉梨可没他那么激动,倒是心里的气,自动自发的瞬间涌了上来,抬手,用力地推了推他:   “咳咳!走开!你稀罕你找?骗子!骗子!我走了不更称你的意?咳咳…”   “小梨,你别生气…”刚想解释,猛然捕捉到她苍白的面色,墨子烨转身就替她遮去了光芒: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082 让人恶心!   这是他的小乌鲤吗?她这么虚弱,是不是被光晒的?还是…该不会又有人想为他排忧解难,弄了个假的来滥竽充数吧!   眯着眸子,墨子烨上下来回逡巡了她一番,除了面色有些白,眉心有些淡,两颊有些消瘦,其他地方倒真是一模一样,不自觉地,他伸手就去抹她的眉心,想看看能不能擦掉。   他一个用力,疼得玉梨冒火,抓过他的手,张口就咬了下去:“你干嘛掐我!咬死你!”   掌上一疼,墨子烨嘴角却流泻出一丝浅浅的笑意:这不吃亏的小脾气!   抚着她的秀发,墨子烨的嗓音瞬间柔和了:“果然是本王的小乌鲤!”   “难道我还有假的吗?我都这么虚弱了,你还欺负我?咳咳…”讨厌死自己这个时候虚弱,跑都跑不了。玉梨不禁越发委屈。   “你怎么了?怎么白天也可以…本王真是疏忽,搜了王府几遍,却独独错过了此处!害你吃苦了吧!你怎么跑这个地方来了?”   抿唇,想起往事,玉梨更难受了,不自觉地,就抽了抽鼻子:早知道,她才不吃药不去找那个刺激,吃这个苦!   “好,好,我不问了!我先抱你回去,再说!”   这个地方脏兮兮地,她又梨花带雨地,墨子烨看得一颗心都要拧起来了!可再多的感触,也抵不过此时心头愉悦的澎湃,拿过一旁的衣服凑合着披了下,墨子烨才小心翼翼地抱起她。   墨子烨刚一将她抱出,整个王府就炸开了锅:“梨夫人找到了,找到了——”   回到内室,见她面色不佳,墨子烨下示意地就想抱她去泡泡水,一到池边,玉梨却霎时搂紧了他:   “你干什么?”   “抱你泡泡水啊!”她不舒服的时候,不都是泡一下就好很多吗?   “恩,不要!”她这次不舒服是因为吃药的缘故,泡水有什么用!   眸光不经意间一个轻垂,突然,池中一条乌锦鲤刺痛了她的眼,挣扎着,玉梨就跳了下来:   ‘这是什么?他居然弄了一条乌锦鲤替代她?他居然用一条‘鱼’就取代了她?’   伤心!真是太伤人心了!   气冲冲地,强撑着身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玉梨一把推开了他,扶着一侧的摆设就往门口走去。   “玉梨?”   几个大步上前,一把抱住她,墨子烨急了:“你这是干什么?”   看她摇摇晃晃的,他心都要碎了,俯身,他再度打横抱起她,就往床榻走去。   “你走开!走开!你不要碰我!你太可恶了!我才离开一下下,你就弄条乌锦鲤鸠占鹊巢来恶心我,在你心里,我就是一条可有可无的‘鱼’吗?既然如此,你干嘛还要拦着我?你现在如花美眷什么都有了,还留着我这个怪物干什么?干什么!”   一想起他干的那些恶心事,玉梨就有些控制不住地想发疯,一度被压抑的遭受背叛的情绪一股脑也全都涌了出来,捶打着她,玉梨恨死了这个讨厌的时代:她为什么穿到这里?为什么不让她死了得了?   还以为终于遇到一个疼惜她、会在意她意见的男人,没想到,八字都没一瞥,他就把她打落了地狱!简直比傅子辛还可恶!人家好歹也还骗了她几年,给了她些许快乐的时光!   可恶!可恶!太可恶了!   她说过这辈子就算做鱼、万劫不复,也绝不装聋作哑、自欺欺人!   她的嗓音虽然不大。却也够一干人听个清楚,闻言,墨子烨的心也揪疼了下:她怎么这么说自己?   抱过她,按在胸口,墨子烨抚着她如瀑美丽的秀发,低头轻吻了下。却故意抬高了嗓音道:   “宝贝儿,瞧你病得都糊涂了…怎么还跟本王的小乌鲤争起宠来了?”   示意地用力抱了她下,墨子烨才缓缓松开,道:“不管小梨是什么…都是不能取代的!小梨不在,本王又失去了小乌鲤,很伤心,才随便找了一条,聊以慰藉!”   他也是睹物思人,暗中祈祷,或许有一天,池中的乌锦鲤也能变成她也说不定!   “以后,不要这么说自己,恩?本王不该让你伤心…”   抚着她的脸颊,墨子烨却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毕竟错,已经犯了,只是轻语道:“不管怎样,先好起来,再说,恩?”   此时,正好,秦大夫也来了,墨子烨便道:“让大夫帮你把把脉吧!”   抬眸,玉梨却缩回了小手:“不用了。我就是有点累,还有…饿了!吃点东西睡一觉就好了!”   想着大夫瞧不瞧得出来还不一定,开了药,她也是不敢随便吃的,毕竟,自己的身体对不同药物的反应规律。她还拿捏不准,怕吃了药,又出什么幺蛾子!   闻声,墨子烨也突然想到了她的异于常人,当即挥袖遣退了所有人,吩咐人给她重新准备了热水、美食,让她梳洗整理。   一路亲力亲为,墨子烨的目光都不敢离开半分,下人刚端了粥进来,他就亲自喂到了她嘴边。   这会儿,玉梨看到他,可不似以往的喜悦,而是看什么都不顺眼,可是身体实在太弱,她也不想动,随即,她便抿起了唇。   “怎么了?不喜欢吗?”   “你去忙吧!叫春花秋月来伺候我就行了!”   这是赶他走呢!一见她疏离的态度,墨子烨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春花秋月正在关禁闭!”   其实。两人正在被罚到厨房里帮忙了。   “为什么?”   “弄丢了本王的人,不该受罚吗?”   冷哼一声,墨子烨看了她两眼:对两个奴婢,她倒好像挺关心的!   “不关她们的事儿,是我支开她们的!你放了她们吧!”玉梨的嗓音一软,墨子烨的声音就硬气了起来:   “这是在求我?张嘴!”   顿时。玉梨就明白了:小人!居然用这个威胁她?   黑琉璃的眸子瞪着他,玉梨却缓缓张开了小嘴,一口一口将美味的鸡汤粥全都吞了下去。   不一会儿,倦意就涌了上来,抬手,她敲了敲太阳穴。   “困了?”   “嗯…”怎么这么累?   “那就好好睡一觉!本王在这儿陪着你——”   “春花…”   眼皮都打架了,还惦记两个奴婢?心里有些吃味,墨子烨没好声没好气地道:“放了!”   不一会儿,床榻上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轻抚着那纯透的绝色容颜,墨子烨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深不见底的眸子也满是暖暖的爱意——   ***   玉梨再次睁眼,是被一阵喧嚣的嘈杂声吵醒的!   “蝶夫人,舞夫人,夫人在休息,你们不能进去!”   “我们是来看姐姐的,你敢拦着我们?”   “夫人恕罪,王爷吩咐,谁也不能进去打扰…否则要拿奴婢们问罪的…”   “夫人,有什么事,什么话,还是让奴婢们代为转达吧!”   …   玉梨刚一起身,听到的就是这番言辞:靠了!还找上门来了,想干嘛?   掀开被子,玉梨走了出去:“春花秋月!”   “梨夫人!”   转身退回,春花护着玉梨,秋月转身去取了一件披风,搭到了她的肩上。   抬眸,扫了一眼门口两个花枝招展、珠光宝气的艳丽女子,玉梨挺起身子、直接下逐客令道:   “二位已经看过了,可以离开了!”   初见,光顾着慌乱吵架、又有纱帘半遮掩,两人并未细看玉梨的姿容,而今一见,着实震惊了一番。   眸光一个交汇,随即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扭着柳腰就走了过去:   “瞧姐姐这话说得,怎么…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好歹我们也是圣上赏得人,大家以后都要在一个锅里吃饭…王爷自然免不了要多宠幸我们几分,不过,王爷如此凶猛…哈哈,想必也是不会冷落姐姐多少的!”   “是啊!是啊!所以姐姐…还是多吃点,好好养病才是!不该操的心,就少操些。王爷,有我们呢!要不,下次,连踹门的力气恐怕都没有了,哈哈..”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还惺惺作态地端了一罐子恶心巴拉的汤出来。   见两人一副幸灾乐祸、小人得志的架势。玉梨原本还气冲冲地心情却瞬间平复了下来,长袖抚唇,笑着轻咳了一声:   “咳咳…这么说来,我真该好好感谢两位妹妹了?哎呦,两位妹妹真是体贴,这天天伺候王爷,夜夜春宵,本夫人的身体可真有些吃不消了呢,这王爷也毕竟是王爷,我也不好往外赶不是?有两位妹妹…努力,我总算可以好好养会病了,真是打心眼里感激!王爷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骨子里的血统就高人一等,不比乞丐,什么嗟来之食都吃!王爷说了,这倒贴的、送上门的免费晚餐,吃了,就想‘吐’!”   斜睨着两人,玉梨作势一脸嫌恶地挥了挥手,一语双关。   骂人都不带脏字,瞬间,低头,两个小丫头都乐了。对面,两个女人脸色却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说什么?”   “你才让人恶心,想吐!不要脸的贱人!”   猛地摔下手中的汤碗,红衣女子气冲冲地上前推了玉梨一下,反手,玉梨就踹了回去:“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欺负她,门都没有!   “你敢踢我?”飞身上前,两个女人冲着将玉梨推出了老远,一个踉跄,没站稳,玉梨顺时蹲坐到了地上。   顿时,春花秋月也急着冲了过来:   “夫人,有话好说!”   ☆、083 这话,什么意思?   两人挡在玉梨身前,拦下两名女子,此时,两人带的随身侍婢也冲了过来:“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拦夫人!”   “关你们什么事?是你们夫人夫人先推我们夫人的..”   现场瞬间一阵混乱。   原本就是大病初愈的感觉,玉梨觉得浑身没劲儿,而今更是势力悬殊,被推到在地,玉梨有些恼,这欺负人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坐起身子,她下意识地想去脱鞋,谁知刚一动,隐约似乎听到了窸窣的脚步声,顿时,她又收回手、半躺了回去:   “好了,别打了!春花秋月…”   果然,眨眼的功夫,墨子烨就带了家丁走了进来:“干什么?这都干什么?”   见满地的碎片。几个奴婢也是衣衫不整,再见玉梨躺在地下,火冒三丈,上前,墨子烨甩手就是两巴掌:   “你们好大的胆子!谁准你们擅入本王内室的?是想拆了本王的房间吗?”   “王爷恕罪,臣妾不敢!我们听闻姐姐病了,好心来看望,姐姐不领情便罢了,还羞辱我们!”   捂着脸颊,红衣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地,墨子烨这一巴掌,下手可丝毫没留情!   “是啊!王爷,夫人的婢女还推我们夫人…”   闻声,小丫头也不服气了,春花正欲出声,却被玉梨一把拉住了,扭头给她使了个颜色。   果然,下一秒,墨子烨的嗓音又冷冽了几分;   “没规矩的东西!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来人,拖下去,赏十个耳光,帮她张长记性!”   “王爷饶命!”   “来看人,把碗看到地下去了?被羞辱,羞辱得主人跌倒在地?我看你们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吧!进了本王的府邸,就得守本王的规矩!本王的书房内室是禁地,没有本王的允许,谁也不许踏足!还不给我滚?还要本王请你们出去?”   没想到自己才离开片刻,就出了这等纰漏,墨子烨当真也恨得牙都痒痒。   “王爷?”   还想要争辩些什么,绿衣女子拉着红衣女人,将她拖了出去。   墨子烨眸光一个示意,管家随即派人进来收拾屋子。身后,春花秋月还扶着玉梨,倒也颇为机灵,都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架势。   “来人!调几个侍卫过来,守住各处院门,以后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擅入书林院,违者,格杀勿论!”   抬眸,管家明显惊了下,随即才道:“是!”   让两人一闹,玉梨纠结的心反倒瞬间平复了不少:事情虽然出乎意料,可毕竟发生了,再恨,时光也无法倒退!她唯有两条路可走,要么狠心离去,要么自己忍!而且她太明白,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她这样无根无基、半点背景的没有的,必须有棵大树才好乘凉,虽然这颗大树烂了一角,对她而言。却好过没有!   想通了,玉梨的理智就慢慢回笼了。   上前,墨子烨接过了她,抬手帮她整理了下凌乱的秀发;“本王大意了,有没有伤到哪里?好点了没有?”   坐回床头,玉梨先板着将他的手给推了出去:“死不了!”   一听她精气十足的嗓音。墨子烨就感觉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乌鲤又回来了,唇角忍不住轻勾了下,转而再度握着她的小手,把玩了起来;   “虽非本王所愿,本王终归是辜负了小梨!本王错了,本王不该惹小乌鲤生气,更不该让小乌鲤伤心…这两个女人,是圣上所赐,本王拒绝不了!”   他特意用了‘圣上’而非‘父皇’,两人除了父子关系更是君臣关系,他接收,是因为不能拒绝,而非自己意愿。   这点,玉梨已经知道了,却生生把他话里的意思弄拧了,当即就跳了脚:“要宠就去,跟我说什么?要我忍气吞声,供着她们,门都没有!”   原本还想着原谅他,好好解决问题,一句话,玉梨气得毛都炸了!古代男人女人,怎么这么没底线?皇帝赏头猪,他是不是也照上不误?   明知道时代缘故。玉梨却始终接受不了:真是,还让不让人好好处了?   被吼得一愣,墨子烨赶紧伸手抱住了烦躁抓发的她:“小梨,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按住她乱舞的手臂,墨子烨才幽幽叹了口气:“本王的意思是…暂时不能赶她们出府!我不会再碰她们的!”   他原本就没打算碰!   “只是,要解决两人。怕还得想过妥善的法子!”毕竟是皇上所赐,他也不好直接给弄死了?   “解决?”他的意思是——?   瞬间,玉梨的口气就委婉了太多!   “难不成,你以为本王乐意府里多两个煞星?毕竟不是知根知底之人,难保不会被人收买!小乌鲤是对的,本王真不敢一时心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要你不离开,天仙下凡,本王也不要!”   太子费尽心机促成此事,且不管什么目的,这两个人,都留不得!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嘟囔了一句,想起他刚刚那一响亮的一巴掌,玉梨的唇角也禁不住上扬了起来。愚蠢的女人才会去对付女人,聪明的女人该去征服男人!在乎她,才会想要保护她!只要他的心还在,她就不会走!   “以后,本王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她们欺负你!只是这段日子,你不免还要委屈些,不想见她们,就少出书林院,有什么需要跟本王讲,或者等本王有空。陪你再出去!”   这两个女人,看起来也不是善茬!的确,宫里出来的,能善到哪儿去!   “这个王爷倒可以放心,我白天也蹦不出这鱼池,晚上,碰面的机会,也不多吧!”说着,玉梨撒娇地扯了扯他的衣襟;   晚上,他不会还要去应付吧!   似乎读懂了她的意思,墨子烨将她小手按在了心口:“晚上,本王陪你!对了,现在是白天,你怎么——?”   白日,见她,比夜里更加璀璨夺目。以为自己已经经历风雨,虽然不见得能坐怀不乱,至少,可以冷静自控了,没想到,还是会为她心跳加速,骤然起火!曾经年少轻狂的心,瞬间像是又活了过来,深沉的渴望直抵心扉——他要这个女人!   “我担心王爷,就强行吃了…伤身体的药!吃一次,可以白天成人一天,这药副作用太大,所以会特别虚弱,还有些不可预料的后果,就像这次,几天夜里也变不成人,这一年,我只有三次机会!”   抱着她,墨子烨越发心潮澎湃:“那以后不许再吃了!本王不会有事的,本王可以等,本王不要你冒险!”   他要是因为强行吃药伤了身体成了人,他岂不要哭死?   心里甜滋滋地,玉梨终于还是回抱了他:“王爷,你打了她们…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这个男人,她要!既然要,她就要牢牢抓住,一次。她可以勉强原谅,若还有下次,她就不需要任何解释了!   “这个倒不至于,还能去父皇那儿告我一状不成?”她们也配?   “只不过,传出去,本王迷恋小乌鲤、偏宠的罪名。怕是跑不掉了!”点了点她的小脑门,墨子烨笑得轻狂。   “偏宠?有吗?”   为什么什么罪名,还都要沾着她?好像她真是红颜祸水、在世苏妲己似的!抿着唇瓣,玉梨心里却说不出的喜悦,她就喜欢他偏心!   “这一巴掌下去,怕倒给了两人吃里爬外的借口!不过,也不能总让本王的小乌鲤受委屈,不是?”   言下之意,打了,他并不后悔!以前,他的王府,虽说不上铁板一块,也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这两个人,再加上几个侍婢,却成了好大一个缺口!   “那王爷打算怎么办?”   “在彻底解决之前,当然打一巴掌,也得塞个红枣!”要不,岂不是给别人可趁之机?皇上赐的人,若这么快出了问题,他也免不了要落人口柄!   略一思索,玉梨当即便道:“那王爷就宠幸那个绿衣女子吧!”   “你再给我说一遍!”   倏地抬眸,墨子烨的脸瞬间拉得比马还长:她这话,什么意思?   “王爷。我说得是…假装!又不是让你真得…”看他生气,玉梨还挺高兴的,不过,这脾气,也够吓人的!   在他心口画着圈圈,玉梨难得撒娇道:“我巴不得王爷只疼我一个!”   没想到自己也能说出这样的话,还娇滴滴地自己浑身都起鸡皮。不过,某人既然喜欢,她也该适时的勉为其难。   “恩,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嘿嘿一笑,玉梨轻道:“当然是分崩离析、祸水东引,凡事,不患寡只患不均,不是?”   圈着他的颈项,玉梨附耳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而后才道:“王爷,您可答应过,以后晚上都要陪着玉梨的…君子一诺,可是驷马难追!”   捏了捏她的下颚,墨子烨笑眯了眸子;“鬼灵精,不想本王动真格的,还拐弯抹角!吃一堑长一智,此生,绝不再负小梨!”   以后,他一定会谨慎行事。   “晚点,我就去听风阁、观海阁走一趟!”   ***   另一边,太子府里,听到手下的回禀,邱纤月掏出一锭金子递了上去:“奥?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继续帮我打探!”   只要两人之间有了间隙,她一定会有可乘之机!   ☆、084 挑拨离间   这么点事儿,就沉不住气了?一个侍妾敢对王爷撒泼,能成什么气候?墨子烨最厌烦无理取闹的女人,再大的恩宠,又能撑到几时?   抚着手上的戒指,邱纤月的嘴角扬了起来:早晚,他会明白,她才是那个最适合他的女人!   太子!太子?太子算什么?既然她得不到太子妃该有的荣宠,那就换个能让她得到的人来做太子也不错!墨子辛,你一定会后悔今日如此待我!   ***   此时,太子书房里,近乎同样的一幕在上演,拍着桌子,太子暴怒起身:“什么?没有?怎么会没有?你到底有没有派人认真去查?”   他亲口说她每天不是去上香就是去布施行善的?怎么会查不到地点行踪?   “回殿下,宸王府门口,我们全天候派人盯着,除了偶尔有杂役出入,真得没有您所说的类似夫人之类的女子出现。四门的救助院我们也去看了。收留了不少贫苦残疾灾民…不时会有人去施善,但您所说的年轻女子…从未听说!”   “难不成…这些全是推脱之词?”宸王在撒谎?这可是欺君之罪!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啊!   心情格外的激动,墨子辛匆匆从桌后走了出来;   “这样,明天你派几个精明干练的人去宸王府门口盯着,各个门全要盯着,连眼皮也不许给我眨!出去的人是谁,都给我打听清楚了记录下来!先盯几天,本太子要看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另外,你再派人去四门救助院走访一下,看经常去布施的都是些什么人,最好,也能拿份名单!低调着点,别弄得人尽皆知!走露了风声,本太子唯你是问!”   “奴才明白,奴才马上去办!”   ***   宸王府里,墨子烨先陪玉梨吃过了晚膳,两人又吃着水果说了一会儿话,管家缓缓走了进来:   “王爷,梨夫人!”   “什么事?”   “王爷…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开口,目光扫着玉梨,管家的口气明显含晦。   “嗯,拿进来吧!”   闻声,管家还顿了下,主子不怕梨夫人生气?   “王爷?”   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墨子烨随口道;“没事!梨夫人若喜欢,就留下!”   闻声,玉梨才知道两人口中的东西指的是什么,当即道:“王爷,戏要做全套!”   哪有这样,让她挑完再去哄人的?被人知道,还不前功尽弃了?不过,见他有此意,她还是心花怒放的!   “也对!小心为上!还是小乌..小梨想得周到!那不用了!也该本王上场了!”   点头示意了下,随即,墨子烨起身走了出去。   ***   听风阁里,见王爷到访,还带了赏赐,蝶衣自然喜不自禁:“蝶衣给王爷请安!”   “快起来!东西放下,你们也都出去吧!本王要跟蝶夫人说说话!”   说着,墨子烨还主动将蝶衣搀扶了起来,受宠若惊,蝶衣笑得整个下巴差点都没掉下来。   “王爷稍作,妾身给您沏茶!”   “不用忙!本王特意过来看你的!而且,美人如画,看你就足矣!”你沏得茶,本王敢喝吗?   “王爷——”   “今天让你受委屈了,可还疼?没生本王的气吧!”   “妾身不敢!”说着,抚摸了下脸颊,蝶衣还觉得有些火辣辣地,这下,她可真是有些云里雾里,瞧不明白了。   下一秒,墨子烨解惑的嗓音已经低沉而起:   “本王也舍不得。只是,本王也没办法!梨夫人的泼辣,你也见识过了!为了上次的事儿,她现在还在跟本王闹,你跟蝶舞去找她,不是给本王添乱吗?”   “王爷。你是堂堂一国王爷,还怕她吗?”听着,蝶衣有些愤愤不平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本王又本非常重要的名册跟一把钥匙在她手中管着呢!也是本王不小心。梨夫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有些东西白纸黑字就危险了,所以本王就让她看了看,她就记住了。有她脑中的名字,本王才能转换出门路,本王大半的家产现在可都攥在她手中呢!若不供着她,万一她有个什么,本王的财路全断了,所以,今日不管谁对谁错,本王都得拿出点威风,给她面子,你可能理解?”   “是妾身鲁莽,给王爷添麻烦了!”行了个大礼,蝶衣不禁暗叫了一声;难怪!   “你不往心里去就好!”   眉头一挑,女人再度道:“王爷,难道您要被她制一辈子?”   看她面色的转变,墨子烨也不禁感慨,这个女人,的确是有些脑子的,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他才继续道:   “就是因为不能!所以本王现在才供着她。才能想办法早点套出所有的信息啊!所以,以后你们少去惹她,面上委屈就委屈点,千万不能伤害她,私下,本王会好好补偿你的。明白?”   说着,墨子烨指了指一边的锦衣玉器。   “妾身明白了!妾身遵命!妾身不会让王爷难做的…”   难怪,王爷对她这般恩宠,一听说她不见了,满府邸的找,还以为他是贪恋她的美色,原来,本质在这儿呢!她还纳闷,这么没教养的女人,王爷怎么会喜欢的?   一切的疑惑仿佛瞬间捋顺了,蝶衣更加柔情万千道:“王爷,那今晚,您是不是可以留在听风阁….”   果然不出所料,点头,墨子烨就接了过话:   “这个当然!你这么娇艳,本王怎么舍得走?不过…在这儿之前,本王还得跑趟观海阁,最好的锦缎给了你。本王也不能太过偏颇,也不能太过委屈你的好妹妹,不是?”   墨子烨一副例行公事的架势,听得蝶衣瞬间双眼冒花,笑得花枝乱颤:“应该的!王爷的心意,妾身明白!”   这个时候。她可不能落个‘小气’的名声。   喜滋滋地,蝶衣亲自将墨子烨送出了门,才急匆匆地又跑回了宫中:“来人,快,准备热水,点熏香,把我最漂亮的衣服、珠花都找出来——”   听风阁,一片胡天海底的忙活。   ***   转去另一头的观海阁,墨子烨用了同一番说辞,相对于蝶衣的反应,蝶舞明显显得静谧很多,也没旁枝细节地多问。   以前,从未认真观察过两人,这一刻,墨子烨不得不佩服玉梨的用心,就简单见了两面,就知道两人谁更性急,谁相对没有主张。   坐下,墨子烨同样跟蝶舞聊了片刻,安抚了她一些,随即示意手下替两人斟了自带的梨花酒:   “这是今年新酿的梨花酒,微甜,不醉,本王知道你受委屈了,本王就敬你一杯,权当赔罪!”   “妾身不敢!妾身陪王爷喝一杯!”   虽然性子不似蝶衣张扬,蝶舞的喜悦,却也是写在脸上的,三两杯酒下肚,她也含羞带惬地道:   “王爷,天色不早了,不知今晚是否可以——”   “当然!夫人盛情,本王怎好推却?来人,把本王给夫人的鲜花送进房间,顺便把熏香也点上,上酒菜,本王要跟夫人再多喝几杯!”   “今晚不用伺候,都下去休息吧!没有本王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   特别地殷勤体贴,墨子烨替蝶舞夹菜的时候,一粒米粒大小的药物顺势也丢进了她的酒中,遇水即化。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墨子烨就哄着蝶舞去沐浴,让后陪她回了房间,屋里,鲜花熏香的气息迷漫,不一会儿功夫。蝶舞就晕晕乎乎地哼唧了起来;   “嗯,王爷——”   “本王在,乖,听话…对,躺好…”   …   扶着她躺下,墨子烨替她拉好被子,就快速退出,将里侧的薄纱幔帘放了下来。床上,女人醉眼迷恋地抓着自己的衣服拉拉扯扯地翻滚着,口中还不停地嘟嘟囔囔,明明就是一个人,却仿佛滚得十分开心似的!   屋外,墨子烨又耐着性子坐了片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悄然离去。   ***   此时,听风阁里,蝶衣准备好一切,梳理着头发,等得火急火燎:“你,再去看看,王爷走了没?到哪儿了?”   “是!”   侍婢刚一转身,就见另一名贴身丫鬟急匆匆跑了进来:“夫人,夫人——”   不自觉地,她也停下了步子。蝶衣整理着身上的衣服,笑道:“王爷是不是到了?”   跑得直喘,侍婢却一个劲儿的摇头。   “红枫,到底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啊?”蝶衣急火火地,一边,小丫头赶紧倒了杯水过来。   “夫人,王爷留在观海阁了!”   “什么?”摇着侍婢,女人有些疯狂;“不可能,你有没有打听清楚?!”王爷明明说要在她这里的!   “是真的!观海阁的灯都已经熄了!听说…是舞夫人极力挽留,还亲自准备了宵夜,把下人都打发了,也不知道跟王爷说了什么悄悄话,就把王爷给留下了!奴婢刚刚跟王爷身边的奴才打听…他们也说不清楚,说是只听到四个字——受人蛊惑…还是什么的!”   “受人…蛊惑?”   此时,一边端着水伺候的小丫头适时插了句嘴:   “夫人,为了今天的事儿,王爷都当众动了手,心里定然是十分恼怒的!舞夫人该不会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了您身上吧!她若是受人蛊惑,岂不直指…你才是…”   主谋!   点到即止,丫头的意思明显不过了:王爷这是对您有意见才不来的!   ☆、085 小乌鲤,想本王了?   面面相觑,所有人无不有志一同。一句话,蝶衣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太清楚,今天的事儿,墨子烨私心里还是怪罪她们的!而且,她也明白,事实上,她的确是主谋,蝶舞是妹妹,除了小她半岁,也是个软性子,所以两人在一起,多数都是她拿主意。   只是没想到,她会在背后捅她软刀子!   想必,她一定是不知道墨子烨答应要在她这儿过夜的!不,或者,她正是因为知道。而她也想挽留,才刻意泼她脏水,才能留下王爷。   也是,王爷本来对此事颇有微词,也因为不得不打了她们而愧疚,前来解释补偿,若是错不在她,岂不对她更是歉疚?   这贱皮子!她倒是小瞧了她!   “夫人?”   “算了!都下去吧!来日方长,我不信还会输给她!”挥了挥手,扯着头上的珠花,蝶衣却有些恨得咬牙切齿!   在宫里,天天守着空闺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个机会,还遇到一个这么玉树临风的王爷,她可不能坐以待毙。再多的锦衣玉食,也比不上有个正常的男人啊!在宫里都尚且能熬出点头,更何况,是个小小的宸王府?还会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   此时,同样地,内室里,玉梨其实也是极度的坐立不安。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心里也是极致的七上八下,生怕给她们制作了机会,墨子烨会把持不住自己。   “哎——”她是不是错了!   甩着一本书,玉梨又站了起来。他不至于这么…没抵抗力吧!哎,男人哪个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否则,古往今来,怎么会遍地嫖客?他不会吧!   脑子里,两股力量在不停的打架,玉梨也快被折磨疯了。   重重叹了口气,玉梨刚一转身,似乎听到了有人喊‘王爷’,条件反射地,她蹭蹭跑回了桌边,刚把书搥到眼前,房间的门也打开了。   明显感觉到了她粗喘的气息,墨子烨眸光一个定睛,瞥到她手中俨然拿反的书籍,顿时忍不住轻笑出声:   “哈哈,小乌鲤怎么还不休息?莫不是在等本王?还是担心本王?”   坐下,墨子烨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   砸下书籍,玉梨撅起的小嘴隐隐泄露了些许的笑意:“谁担心你了?自作多情!我是..在看书,不困…”   见她死鸭子还嘴硬,墨子烨一个伸手,将她扯进怀中,抱到了腿上:   “看书?看什么书这么入迷,恩?”反了都不知道?   “嗯,是——”   其实,就是随手抽了一本,玉梨压根不知道自己看的什么,一个顿卡的低头,却还不至于连正反都不知道,蹭得转回。瞬间羞得一张小脸都像是整个掉进了染缸:   晕,怎么会这样?真是窘死了!   点着她的小脑袋,墨子烨却乐得哈哈大笑:“承认想本王就这么为难?怎么,怕本王有去无回?”   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   “不是…”   轻轻摇了下头,玉梨随即将身体靠向了他的颈窝:“只是,我想睡前再看你一眼…”   看到他。心,才算落地!   这一刻,玉梨心头的幸福是无法言喻的,如果不亲身经历,她永远不知道被一个人关爱、在乎的感觉可以这么美好!   “谢谢…”   拥着他,玉梨不自觉地低喃出声,谢谢他的爱!这个特别的男人,她要!   “傻瓜!竟说傻话!小乌鲤日后有得是好好答谢本王的机会!”   四目相对,墨子烨的眼底满是激情的火热,他不是没有欲望,只是,雪牙之后,他再也没遇到过如此心动之人!   “当务之急,还是小乌鲤的身体要紧!两人暂时算是稳住了,一时片刻儿,应该不会再找小乌鲤的麻烦,本王会尽快想个办法,彻底给两人寻个妥善的去处!只要小乌鲤不再吓本王,天塌下来,本王也扛得起!”   十指紧扣,墨子烨在她唇畔落下许诺的轻柔一吻。   “嗯,王爷,凡事,您也要多加小心!这次。太子的诡计胎死腹中,俨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必然有损圣上对他的信任,想必他不会就此罢休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虽然换了个朝代,看来这勾心斗角、阴谋算计也不少啊!   “本王明白!本王不该妇人之仁。当真该早点听小梨的话才是!现在,可还要安排林小蝶与太子的相遇?”   看太子妃如此一心一意,居然为了太子算计自己,日后他若要争一席之位,这水火之势恐怕是难免了。原以为争夺权势与夫妻关系不会有太大关系,即便他失去太子之位,两人依然可以做一对恩爱夫妻,现在看来,他顾忌她身为女人的幸福,却忘了她身为妻子的职责。他们,已经没有旧情可言了。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她的一记迷情香,无异于在他心口扎了一刀,生生毁了他对她多年的情谊。   “这个,我觉得倒没有必要了!因为,我们有个更好的选择——”   “奥?谁?”   张口,玉梨却又突然住了嘴;这个主意,会不会有损他尊严?   见状。墨子烨疑惑了下;“怎么了?”她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王爷,我说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一听,墨子烨顿了下,眉头转而一挑:“又是馊主意?”   她的花花肠子,哪来那么多?   转而却还是点了下头:“说来听听!”权当解闷了!虽然她的主意多是拐弯抹角的,不过。也都不失为好办法。   “红衣夫人!”   “蝶衣?”惊叫一声,墨子烨都懵了下;“你想促成太子跟蝶衣?”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让他宠蝶舞?让太子跟蝶衣?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见他冷鸷的眼神,玉梨心里也有些敲拨浪鼓,嗓音认错地低了几分:“我也知道让王爷自己给自己扣绿帽子,不太好…”   一听,墨子烨顿时明白了她吞吐的原因,不由得哭笑不得地撇了撇嘴;“本王从来不曾承认!又何来绿帽之说?只是本王不明白,这样做,有何好处?”   是她们自动请缨愿意纡尊降贵来服侍他,他可不稀罕!即便机缘巧合地碰了,也只能怪她们自己命苦!她们若是安分,他当然不介意多养两个人,可现在看来,怕是——   “王爷,两位夫人可是圣上当着太子的面赏赐给您的!而今你偏宠绿衣夫人,那红衣夫人定然不会太高兴!我看她性情急躁,颇有些高傲之气,怎么能受得了自己不如人的事实?而且那个人还是跟在她身边的妹妹?若此时,有人施以安慰关怀…恐怕,两人是一拍即合了!不管太子太子妃出于什么目的塞两个美人给王爷,若促成此事,至少也是…反将了二人一军!而且,有个确定的‘内鬼’,总比漫步目标要好吧!”   这么恶心她,她也不能让她好受了,她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她气嘟嘟地撅着小嘴,墨子烨大约也是猜到了什么,笑着拧了拧她鼓鼓的脸颊:   “好,这次就听你的!本王就当自己戴回绿帽给小乌鲤赔罪了?”   若是这件事儿能成,到时候,他再随便塞个高官的小妾给太子,他的名声——   一个无德无名的太子,能坐太久?若是太子之位空出,朝堂的格局,可真是说不定了!   ***   观海阁   隔天醒来,蝶舞就像是翻阅了万丈高山一般,浑身疲累的厉害,撑起身子,见自己衣衫不整,整个床上也是极致凌乱,纱帘外,一丝流泻的日光已经明显有些刺眼。   头重脚轻地。撑着脑袋,她努力回想昨夜的事情,脑子里全是各种翻云覆雨的旖旎画面,扯着衣袖,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   当然,她做梦都没想到。这些画面,不过是她自己的幻象而已。   “来人,来人——”   不一会儿,房间的门就推开了,几个小丫头走了进来:“舞夫人,您醒了!”   “嗯!什么时辰了,王爷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此时,贴身侍婢绿柳指挥着丫头端水过来,她也转身边去拿了衣服,边回道:“巳时了,王爷一早离开的吧!夫人,王爷刚刚又派人送了好些赏赐过来,说是夫人辛苦,犒劳夫人的!”   “是啊!许是知道您太累了,王爷还吩咐不让奴婢们打扰呢!王爷可真疼夫人!”   “看来,王爷是真得很喜欢咱们夫人啊!”   “那当然,夫人貌美如花,性情又柔顺,哪个男人会不喜欢?难不成还喜欢自讨苦吃、去喜欢那撒泼成性、到处泼水的梨夫人不成?”   “嘻嘻…”   …   几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地,听得蝶舞心花怒放:“就你们嘴甜,都有赏!”   “谢夫人赏赐!奴婢们都是实话实话,我们嘴巴怎么能跟夫人比?还是夫人厉害,把王爷哄得三魂都丢了两魄!”   领着侍婢走入,蝶衣听到的便是这番言辞。心里不禁就撺掇起一股隐隐的怒气。再嗅着空中起明显污秽的气息,当下,脸就像是被驴踢了一般:   “妹妹真是好福气啊!都日上三竿,居然才起客梳洗打扮?”   她倒不知道笨嘴拙舌的她,嘴巴原来这么厉害?居然能把宸王哄得五迷三道的?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   ☆、086 赏小乌鲤的同类   “姐姐,你来了?快进来坐!”   热络地拉着蝶衣坐下,蝶舞还有些兴匆匆地道:“姐姐快看,王爷赏我很多东西…原来王爷那么对我们是有苦衷的…”   絮絮叨叨地,蝶舞把昨夜墨子烨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说完,还不住点头道:   “姐姐,王爷是喜欢我们的,昨晚还在我这儿过夜了呢!只要我们多体谅王爷,不去闹,不给他添麻烦,王爷以后会宠幸我们,对我们好的!”   看她笑得跟得了疯病似的,还各种炫耀,蝶衣心里就跟针扎似的,她说这些,她难道会不知道?装得多天真似的,背后却捅她刀子。要不这些哪儿轮得到她?   冷笑一声,蝶衣道:“妹妹说错了吧!你确定是‘我们’,不是‘你’?”   终于感觉到不对了,蝶舞这才收敛了笑意:   “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从入宫,我们就在一起,承蒙姐姐照顾,我一直都把你当亲姐姐的!姐姐是不高兴王爷疼我吗?这些赏赐,姐姐若喜欢,都可以拿走!姐姐这么漂亮,王爷以后一定也会去姐姐那的!”   说得冠冕堂皇,蝶舞心里其实也有些失落:毕竟,她太清楚,论手段,她是比不过蝶衣的!她怕,怕王爷去了她哪儿就再也不过来了!   说得倒是好听!   心里存了疑影,这一刻,再看她,蝶衣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怎么会?我们情如姐妹,当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以后王爷过来,你多替姐姐说些好话,让王爷长往听风阁跑跑,姐姐就感激不尽了!”   “当然,我一定尽力!我们姐妹要共同进退!”   笑得天真无邪,一瞬间,蝶衣也犹豫了下,怕有什么误会,也没撕破脸,寒暄了几句,却也是带着一肚子的火气回了宫。   ***   自从玉梨归来,墨子烨的心情又开始眼光明媚了。   这天上完早朝归来,拿了一些点心,他又坐到了鱼池边的座椅上;“小乌鲤,又想本王了吧!来,赏你的,抹茶糕,红豆馅的嗯!”   池中,甩着尾巴,玉梨好想翻白眼;自从那天书拿反之后,每次见面第一句,肯定都是这个:   拜托,他出门之前,还来跟她打过招呼好吧!要自恋也不用这样啊!   抱怨归抱怨,她还是张口将美食吞了下去:嗯,这个很好吃!   摇头摆尾地,她又往前游了下,言下之意,她想吃!   可某人,却坏心眼地不再往水中丢;“小乌鲤,这美食,是用来品的,不是来狼吞虎咽填饱肚皮的,尝过,就算了。恩?再吃,加再多的水,小乌鲤也得变沉鱼啊!所以,乖,给本王跳个舞,顺便减减肥?”   晕!刚把她的食欲勾起来就让她减肥?这坏心眼的家伙!   扭头。玉梨别过了身子,还不是转下,看他两眼。   霎时,又逗得墨子烨哈哈大笑:   “小乌鲤,本王知道自己玉树临风,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不用偷偷摸摸,本王特赦…不收你钱!”   他是会读心术吗?跟鱼沟通,也这么顺畅?   一阵羞赧的燥热,玉梨不好意思地侧转了身躯。此时,门外突然传来管家的声音;   “王爷!”   ‘又要忙了吗?’顿时,不自觉地,玉梨已经一本正经地转回,竖起了耳朵。   收敛了嘴角,墨子烨才慵懒出声道:“进来!”   “什么事?”   “王爷,奴才刚刚出去办事,突然发现,门口多了很多陌生的乞丐,而且一路跟踪来去!回来,奴才派人去各个门口看了,都被盯住了。但凡有人出去,总有人打听…似乎,有人在监视王府的一举一动!另外,他们好像特别注意府里的女眷。总会打听,是不是梨夫人?”   “奥?知道是什么人吗?”   “这个,暂时不知,不过看起来,训练颇为有素,不像是普通人!”   略一沉思。墨子烨就大概猜到了什么:“去,派两个奴婢坐马车,去一趟北门的救助院,记住,要过而不入,看看这些人是否跟着,有什么反应?通知冷风立刻来见我!”   “是!”   眨眼的功夫,冷风已经站到面前,随即,墨子烨便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属下明白!”   转眼便一阵风地消失了!   回眸,墨子烨脸上的凝重瞬间又被一股温润取代,又去过一点抹茶糕,丢进了水中,学着她道:   “小乌鲤,院中的荷花开得正好,本王现在要陪绿衣夫人去赏荷、看你的小同类了!减减馋,要记得减肥!抹茶糕,本王会给你留到晚上。喂小馋猫!”   甩了甩尾巴,玉梨不屑地吐了几个泡泡。   谁的同类?又欺负她不会讲话!总在她是鱼的时候,变着法子的惹她生气,哼!   最后,她还是游到他身前的池臂上,作势亲了亲:想要表达一些真心的‘在意’。   目光瞬间柔得滴水。墨子烨点了点头,“小乌鲤真是越来越乖了!晚上,本王定然早点回来陪你!”   ***   出门,墨子烨便吩咐人去通知蝶舞,邀她赏花。   闻声,蝶舞飞速打扮了一番,就匆匆赶到了锦鲤池畔,耐着性子,墨子烨陪她无病呻吟的闲聊了几句。   “今日风和日丽,鱼都出来了,连花都开得如此艳丽…可惜,本王时间有限,要不夫人舞上一曲,定然翩翩剩蝶,再填一景!”   “王爷谬赞了!王爷若喜欢,蝶舞随时都可以为王爷跳舞!”   从没被男人如此吹捧,女人心里小鹿乱撞,明显有些云里雾里,稍顿了下,才犹犹豫豫地道:   “说起跳舞,还是姐姐的舞姿更好!难得今日天公作美,不如邀姐姐一起前来赏花可好?”   这一瞬间,蝶舞的话,也是半言不由衷的纠结的!不说,她怕两人他日反目,说了,她又怕真的失宠。   墨子烨一听,大约就明白什么意思,当即拉下了脸:“夫人这是不愿意单独陪本王?本王好静!既是如此,你回去吧!叫蝶衣来,也一样!”   “妾身不敢!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就是随口一提…”   行着大礼,蝶舞极度诚惶诚恐。   墨子烨眸光一个垂落,不经意间恰巧捕捉到远处的一点红,当即便笑着伸手扶起了她:“不是这个意思就最好!本王最不喜欢有人质疑、干预本王的决定,明白?”   “是!妾身明白了!”   倒抽了一口冷气,她也不禁暗讨:好险!差点陪了夫人又折兵!看来以后不能再提了!   想着,她不禁又开心了些:这是不是意味着王爷很喜欢她、很想单独跟她在一起呢?毕竟多个人在,说心里话也不是那么方便。   娇笑着,蝶舞扶了下头上的步摇:“王爷,你看这步摇好看吗?”   “恩,很漂亮。很适合你!”   扫了一眼,墨子烨借故帮她整理步摇,长袖遮挡住了她的视线,目光扫着已经靠近的红点,故意加大了嗓音;   “今日的风景的确格外的美丽,舞儿。下次,本王叫蝶衣夫人一起来吟诗作画可好?”   还以为他是在夸自己跟试探自己,蝶舞头摇的跟拨楞鼓似的:“王爷,您不是喜欢安静吗?还是舞儿一个人陪你吧!姐姐不喜欢舞文弄墨的!”   远处,听着,蝶衣差点没气炸了!   该说的说了,墨子烨也点到即止:“时间不早了,本王还要回去处理公务!本王送你一成?”   随即,两人便转开了方向。   ***   而后,接连几天的小火慢炖,两人几乎已经是水火不容,明显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蝶舞胆子虽小,可有宸王的盛宠撑腰,一时间也颇为春风得意,蝶衣,邀请了几次,墨子烨面上都应允了,却各种借口最后都黄了,当然这笔账自然而然全都算到了蝶舞的身上,几次下来,蝶衣也近乎被逼得疯狂,甚至暗中对蝶舞下了几次手,差点没折腾掉她小半条命。   而此时。宸王盛宠蝶舞夫人,经常带她出府游玩的消息也跟着不胫而走,一时间,梨夫人,倒仿佛成了昨日黄花。   宫殿里,听着手下传来的消息,邱纤月气得整张脸都变形了:“你没搞错吧!”   墨子烨喜欢上皇帝赐的那两个女人之一了?这怎么可能?一瞬间,她只觉得不可思议,这是她认识的那个男人吗?她是用了多久的时间,才稍微靠近一点他的心?那个梨夫人就不提了,这两个女人居然也可以?这以后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吗?她这么多年的用心,等同竹篮打水?   “娘娘,绝对不会错的!小的一个同乡是给宸王府送菜的!听说最近,宸王都是陪着蝶舞夫人,几度春宵!府里都有传言,只要夫人肚子一有动静,怕是高升就不远了!”   拧着手帕,邱纤月一阵慌乱,脸色也是乍青乍红地;怎么变成这样了?   此时,门外又突然又传来贴身侍婢的声音:“娘娘——”   “又什么事?”   进门,侍婢在邱纤月耳边低语了几声,瞬间,她的嗓音都拔高了几度:“谁?太子跟蝶…”   宸王的那两个侍妾之一?他活得不耐烦了吗!男人一个个地,为什么都这么对她?她壮士断腕,最后却要落得两头空的下场?   既然都不让她好过,那大家谁都别想有安稳日子过!抽过纸张,邱纤月拿起笔,却又迟疑着放了回去。   ☆、087 一定要为他成人   不!   她现在还是太子妃!太子犯错,对她有何好处?何况现在宸王对她也甚为冷淡,未必会买她的账!只是寻花问柳的对象换了一个,她有什么好生气的?该生气的是宸王才是!   除非她能拿到搬到太子、送宸王上位的契机,才有可能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脑子里不停地盘算着,邱纤月的情绪又缓了下来:“没事了,继续按我吩咐的做,有任何事情,第一时间汇报!”   这天,邱纤月回了趟娘家,探了探父亲的口风,大约了解到父亲还是更看中太子,当下,心就凉了半截!   ***   是夜,墨子烨刚回到房间,玉梨就整个扑了过来:“王爷,你也回来了?”   自从墨子烨开始所谓的疼宠蝶夫人开始,玉梨这样的热情。就成了家常便饭,她的表现,让某人不自觉地就会有些飘飘然。   伸手接住她,墨子烨点了点她的鼻头:“越来越没规矩!都不知道先行礼?万一进来的不是本王呢?也扑?”   “嘿嘿…”   笑着,玉梨弯身夸张地补了个大礼:“玉梨给王爷请安!”   不等他开口,她已经蹭蹭站了起来;“行了吗?王爷还缺我行礼?”   推着他坐下,玉梨还狗腿子地替他捏了捏肩。当下,墨子烨就有些惊了,扭头看了她一下;   “这么乖巧?是不是犯什么错了?还是有事要求本王?”   拍着她的小手,墨子烨将她扯到了面前:他喜欢看着她!不管是美丽的还是生气的!   “王爷!我有那么不省心吗?”说得她多势力似的,真是想对他好点都不行!这一刻,她的确是有些想要讨好他的,潜意识里,她想他记得她的好。   “嗯,越来越有自知之明了!”   把玩着她柔软的发丝,墨子烨整个人都漾起一层暖光,“不过,本王喜欢!”   “那王爷,一会儿陪我下盘棋吧!”   想要他多陪自己会儿,玉梨却也有些不好意思,除了下棋,貌似别的她也拿不出手,吟诗作对的,她没那本事不说,还半吊子的似懂非懂。   正说话间,门外就传来了下人的通禀:“王爷,舞夫人亲自炖了参汤,派人送了过来,还叮嘱王爷要注意身体。”   闻声,玉梨无意识地撅了撅嘴。   每次看她大献殷勤,她都能想象得到平时某人对她该有多好。   “恩,拿进来吧!”   下人刚端了一个汤忠进来,春花也端了餐盘进来:“夫人,您给王爷炖的汤——”   “行了!放下吧!”   快速截过话,玉梨生生打断了她;早知道,她就不忙活了!人家送人参鸡汤,显得她多寒酸啊!   “王爷,舞夫人还派人过来问话,问您今晚还过去吗?她也好早点准备!”   蹭的一下拉过餐盘,玉梨的动作多少带了些不满的情绪。虽然知道不该,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地不高兴。   见状,墨子烨的唇角轻轻扯了下:“嗯,就说本王今晚有很多公务要忙,不过去了,也不要人过来打扰,明日有空,本王再过去看她!”   “是!”   下人一一退出,玉梨闷闷地先替他盛好参汤,又给自己盛了一些自己熬的胡辣汤,她刚拿起汤勺,却被墨子烨按了下去:   “这不是该给本王的吗?”   他要喝她煮的汤?   瞬间笑靥如花,玉梨端着汤碗递了过去。   “就这样?”扫了一眼,墨子烨却没伸手,口气淡淡地。似有不满。   呃?   顿了下,玉梨随即明白了过来:又不是没手没脚病了,还要她喂?   嘟了下小嘴,对这儿甜腻地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她却十分乐意,舀了一勺。哼哼着送到了他的唇畔:   “不好喝可不负责!”   想为他做点什么,可吃惯山珍海味,她又不会做什么精致大餐,就想到了开胃的胡辣汤,她特意加了牛肉丁,熬得淡了一些,想着他晚上喝了,暖身还解油腻!   “咳咳,这是什么汤?好特别的味道?”   “我家乡的一种…特色,很难吃吗?要不,王爷还是喝参汤吧!”是啊,这怎么跟人参鸡汤比!   “不!本王很喜欢!小梨的心意,总是让本王这么难忘!”   “王爷就会说好听的,哄人开心!”不管真假,暖暖的,让人开心。   “小乌鲤辛苦,也补补?”   说着,墨子烨舀了一点参汤,喂到了她唇畔,见他把舞夫人给他熬的参汤给自己喝,玉梨心里直跟中了千万大奖似的,别提多高兴了,当即就抿了一口:   “这是参汤?咳咳——”这也太难喝了吧!   “恩!现在不会怀疑本王哄你了吧!小乌鲤的手艺,还是拿得出门的!”接过碗。墨子烨喝下了大半。   多少甜言,也比不过实际行动让人开心,对这儿偷来的独处时光,玉梨却是悲喜交加,呆呆地一直望了他许久。   “看着本王作甚?本王的脸上有字?”她突然沉静下来,墨子烨倒不习惯了。   “此生能遇到王爷。玉梨于愿足矣!王爷会不会觉得…玉梨太自私了?”她明明连能不成成人都不确定,却贪心地想要他的独宠。而今她这尴尬的身份,会跟他有未来吗?   原以为,她的仇大于天,突然间,玉梨觉得如果能跟他共度一生,她可以放弃复仇,放弃曾经的一切。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拉着她,墨子烨将她紧紧抱进了怀中:“虽然本王也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对小乌鲤…情有独钟!有你,足矣!”   也许,是因为她眉心的一点红,也许是因为她的特别,也许是因为她填补了他心头空落多年的遗憾,不是亲生经历,他也不相信自己会如此之快地喜欢上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算不上正常的女人!   “小梨贪心地占有着王爷,却忘记了王爷是个正常的男人。而自己却还是半个怪物。能遇到王爷这样不嫌弃、又对我如此好的人,已经是小梨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王爷真心待我,我又怎忍心欺骗王爷?王爷,小梨连能不能成为正常人、能不能活着都不能保证,却要求王爷为我放弃如此之多…王爷。万一我不能——”   重重亲了她一下,墨子烨堵去了她所有的后话:   “本王愿意!有一天的缘分,本王就愿意爱小乌鲤一天、疼小乌鲤一天!不管日后怎样的风雨,怎样的后果,怎样的苦难,本王都心甘情愿承受。为了本王,小乌鲤也一定不要放弃!任何机会,都不要放弃,只要活着,总有机会!”   “恩!”点头,玉梨眸中含泪,嘴角却扬了起来。   “玉梨,本王唯有成为一国之首,才能留住最心爱之人!相信很快,太子就要保不住了,日后,或许会有一场厮杀也说不定,成王败寇,本王走的,是起手无悔的棋局。”   若是败了,她的姿色,会成为她最大的苦果!   “生死相伴,玉梨永远都是王爷的人,宁死,不苟且!”   紧拥着她,墨子烨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对了,有件事,你还得帮本王一下,梨夫人总是失踪,难免会惹人怀疑——”   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罐,墨子烨望了望她绝色的容颜:“小乌鲤的时候,也要有另一个梨夫人!”   舀出一些冰凉的药膏,墨子烨一点点摸到了她的脸上;“别动,一会儿就好!”   瞬间,玉梨就明白了,这便是电视上常演的人皮面具吧!还真有这玩意啊!   不一会儿,取下,墨子烨就放进了另一个方盒里:“来人,叫秦大夫过来!”   不一会儿,秦大夫跟管家一并走了进来。   “王爷,事情不出您所料,都查清楚了。那些人,果然都是太子府的!近来,救助院也到处在打听施善的年轻夫人,属下也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开始打点了!另外,蝶夫人最近每天都出去上香,回来就私下打听梨夫人的动向!”   “知道了。按照我吩咐的,赶紧去准备!另外,通知宫里,留意圣上跟太子的接触!对了,本王记得父皇是不是有个十分宠爱的妃嫔是信佛的,初一十五、但凡节日,都会去云陀寺添香油?从无例外,而且是父皇允许的?”   “好像是…云嫔娘娘!不过,近一年,有些失宠了!”   不失宠还不一定起作用呢!太子要引圣上出宫,肯定要有个不引人怀疑的契机跟借口,那节日就是最好的选择!   点了下头,墨子烨道:“你找人跟蝶衣夫人多吹捧下云陀寺,另外,多帮太子跟宫里人牵牵红线,明白?”   “属下知道怎么做了!王爷放心!”   管家退去,墨子烨才将一边的方盒交给秦大夫:   “剩下的就看你的了!还有,帮本王配一副药!要胀气、让人会觉得恶心、最好女人吃了会推迟或者延缓月事,有那种想吐又吐不出来感觉的!若是其他大夫再看不出来,就更完美了!”   “呃?王爷,您的意思是——”   “本王最近有些累,宫里赐的夫人又怠慢不得…”药不猛,疖子是出不来的!他要加把火!   “属下明白了!属下马上去调配!”   “恩,熬好了。记得亲自给舞夫人送过去,别忘了说是本王赏的!”   见他如此费尽心思,开心之余,玉梨心里更是歉疚,第一次,心头涌现出强烈的求生意念,不管吃多少苦,一定要为他成人!   ☆、088 搬到太子(1)   刚把手下人都打发了,墨子烨一回眸,就见玉梨站在软榻一角,转来转去地,嘚嘚瑟瑟地,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小乌鲤,不是要跟本王下棋吗?”   “喔?喔!”   倏地回眸,玉梨却条件反射地快速把手藏到了身后。   眸子一眯,墨子烨隐约还是捕捉到一丝一闪而逝的光亮,眸子顿时一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怕本王看?手,伸出来!”   低头,玉梨抿了下小嘴,“没…没有!”随即,将空空的左手伸了出来。   看她畏畏缩缩的架势,明显是藏了什么东西,墨子烨逼道:“那一只!”   下意识地,玉梨想将左手收回。却被墨子烨一把拽住了:“还想耍小聪明?骗孩子都不会信的把戏!伸出来吧!”   怯怯缩缩地,玉梨不得不把手伸了出来。突然一只金黄色的荷包闯入眼帘,望着上面乌漆墨黑的一团,墨子烨伸手接了过来:   “你绣的?”   这绣工,何止是粗糙,黄色的锦缎上一团黑,看了半天,墨子烨勉强算是看出了点眉目:这绣得看形状是条鱼吧!   点了点头,玉梨咬了下唇瓣:“恩。”   她就是心血来潮想送他什么!原本想做双鞋子,实在太考验她了,后来,她就想做个简单的!结果春花秋月的牡丹鸳鸯都绣了几个了,她想绣条乌锦鲤怎么都不成形。后来,她就不图层次了,直接黑线沟边填起。   “这黑不溜秋一团,绣得是…小乌鲤?”   “嗯,哪有黑不溜秋…”嘀咕了一声,玉梨脸色又一阵漾红:“我知道我手工太差…一点都不像!”   连那自称见不得人的春花秋月,绣工,都得甩她十万八千里条街。   话说,这一点上,她真佩服古代的女人,这耐性,当真堪比如来佛祖了!   “送给本王的?”虽然偷工减料,七扭八歪,可荷包上的‘宸’字还是成型的。   “不是!”   急切的否认着,一如刚刚拿起,玉梨就觉得这实在太丢人了,抬手就想去抢:“我…我绣着完的!你…你还给我吧!”   抬手绕开,墨子烨却将荷包塞进了自己怀中:   “既然是绣着玩的,就送给本王吧!本王很喜欢,虽然这手工…是有些差强人意!本王想将小乌鲤永远带在身边!”   一语双关,他拍了拍胸口。   瞬间,玉梨不知道说什么了。原来,在乎自己的人,不管东西好坏,都会珍惜,曾经,每个节日,她都没有忘记给老公礼物,他却从来没说过‘喜欢’,还总说‘她眼光一般’!   “好了,不是想下棋吗?要本王作陪,输了可是要罚的!”   笑着捏了捏她的下颌,墨子烨在一边坐了下来:“再发呆,本王可权当不战而胜,直接领奖了!”   谁说过,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一晚上,晕晕乎乎地,玉梨的理智显然已经跟不上,被杀的片甲不留,小嘴也直接被人吻肿了。   显然,某人很乐于这种惩罚。气嘟嘟地,玉梨却是越急越输。最后直接耍起赖来:“不玩了,不玩了!你都不知道让我一下…”   眼见把小美人都惹火了,墨子烨笑着一把抱过了她:“那好,这局,算本王输,换小乌鲤亲本王以示惩罚?”   杏眸怒瞠。玉梨狠狠地在他身上拧了两下:这色胚!占起便宜没完了?以后可不跟他下棋了!   “哈哈…”   大笑着,墨子烨又低头在她唇畔了落下了柔情缠绵的一吻——   ***   隔天傍晚,舞夫人疑似有喜的消息就像是天外飞石一般,瞬间在整个宸王府里炸开了锅。   观海阁里,听闻此讯息,蝶舞捂着肚子,整个人差点没从床上蹦下来:“大夫,您说得是真的吗?我真的有了?”   “是喜脉!恭喜夫人了!最近夫人要多注意休息,另外三个月内食欲不振、呕吐都是正常现象,夫人不必太过忧虑。另外,饮食上,属下会交代厨房注意,安胎药,也会定时派人送来!”   “谢大夫!快!快去告诉王爷这个好消息!”   喜不自禁,整个观海阁里只差没放鞭炮了。   “不,不,我要亲口告诉王爷!快,去请王爷过来——”   急慌慌地,众人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大夫那似笑不笑的冷蔑唇角:她也不想想,王爷怎么可能这么快让一个宫里来的女人有孕?   悄然退出,大夫什么都没说。   ***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大夫还没走。听风阁里,已经得到了消息,当即,蝶衣就惊得把茶碗都摔了:“你说什么?蝶舞…有喜了?有喜?”   “是!奴婢刚刚在路上碰到观海阁的小丫头,说是一早就不舒服恶心想吐…刚刚大夫就去了,不一会儿。里面就窸窣地传来了谈笑声,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果然,红枫的话音刚一落,又一名小丫头跑了进来:“夫人,夫人,不好了,蝶夫人有喜了,厨房刚刚收到消息!”   脸色瞬间像是钻过了锅底,蝶衣气得嗷嗷直叫:“啊——”   她样样高出她一头,结果现在,她不止受尽恩宠,还有了孩子?母凭子贵,若是她诞下一个儿子…这西棠的天都要变了!还会有她的好日子吗?   “夫…夫人?”   被她焦躁的情绪吓到,两个侍婢也是一阵咂舌。回眸,见状,蝶衣更是火大的不要不要的:   “你们这都是什么反应?本夫人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奴婢不敢!夫人息怒!”   “夫人,怀胎十月,孩子是男是女。生不生得下来,还都不一定呢!您何必为了不确定的事儿先气坏了身子?兴许…过些时日,这风向就变了呢!再说,舞夫人若有孕不能侍寝,夫人您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红枫一通话,在不在理的。蝶衣的气倒是顺了不少:“这话倒是有些道理…”   是啊!孩子还没下来,宸王府什么光景还不知道嗯!再说,现在,她跟太子正如胶似漆的,说不定,她肚子里也有了呢!她妒忌什么,再怎么说,太子才是未来的一国之君。   不自觉地摸了下肚子,蝶衣随即又快速收手抚向了头发:“既然妹妹有喜了,我们也该高兴!你去跟管家打个招呼,说明天我要去替妹妹祈福,顺便帮我准备下明天要用的东西!”   ***   另一边,墨子烨正跟玉梨吃着晚饭,下人所谓的喜讯就传了过来。   对望了一眼,墨子烨故作惊喜道;“真是个好消息!快,去库房拿上几件金器摆件、绫罗绸缎的给舞送过去!就说本王忙完,就过去看她!”   打发了下人,他还慢悠悠地替玉梨夹着菜;“你爱吃的麻辣鸡,本王特意吩咐厨房为你做的,吃鸡的小乌鲤,本王头一遭见!”   “切,爱小乌鲤的王爷,小梨也是头一遭见!”   吃得美滋滋地,玉梨还不忘白了他一眼。   没想到她反应如此之快,墨子烨的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别样的欣赏,别说女人,一般人,谁敢跟他这么说话?   也许正因为如此,跟她在一起,太真实的感觉,让他欣喜!   “重阳将至,怕是要…起风了!”   握着墨子烨的手,玉梨紧紧攥了下:“风,早晚都要来,早晚也都会过去的!”   相视一笑,墨子烨反握住了她的小手,这一晚,例行公事地看过蝶舞后,两人一同赏月,院中,漫步许久——   ***   原本一直在筹划,想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突然得知宸王侍妾有喜。太子着实慌乱了一下,毕竟圣上不止一次提及孙儿的事儿,近日又明显对宸王偏爱,若真是一举得男,这日后,当真是变幻莫测了。   一急。太子就下意识地想要加速计划。   这天下了早朝,圣上留了太子跟宸王、宣王一起议事,事后,还一起去逛了下御花园。   正巧,宣王有事提前离开,见机不可失,太子就故意转移了话题:“今年风调雨顺,这菊花反倒开得不如往年,不知道是不是也在为南方的虫灾莫名哀奠!”   闻言,圣上也幽幽叹了口气:“是啊!当真可惜了一年的收成!对了,赈灾的款项都发下去了吗?”   “儿臣已经核实过,全都到位了!但愿,百姓都能过个好年吧!不过,据悉京城还是多了不少的难民!说起这个,儿臣倒想到七弟了,这七弟的梨夫人常年行善实属难能可贵,儿臣也是受教甚深!父皇,此等善行,儿臣认为该大肆弘扬,不如趁此契机,也奖赏宸王一番?这宸王府总节衣缩食救助百姓,儿臣这个做皇兄的都深感惭愧了,不能躬亲出力,儿臣愿捐助一万两聊表心意!”   太子一开口。宸王大约就明白了,这是爬他摔不死,还要再捧他一把?   “皇兄太谦了,儿臣做的只是自己该做的,尽的,也是微薄之力,丝毫不敢居功,梨夫人信佛,心善,也是想要多积些福德,倒让父皇、皇兄见笑了!”   “不管是为了什么,此行此举都值得赞扬,太子也是,都值得弘扬!民为国之根本!既然如此,又都有心,就一人出钱,一人出力吧,朕再加赏一万两,也可以多救助些灾民,安然过冬!宸王跟…梨夫人,就辛苦下吧!”   ☆、089 搬到太子(2)   “儿臣荣幸,儿臣遵命!”   弯身,墨子烨已经接过了旨,起身之际,他清楚地从太子嘴角捕捉到一丝明显的笑意。领了赏银,墨子烨便快速安排手下置办了衣物、粮食,甚至未经宸王府之手,便全部按人按量遣散给了四院的灾民,剩余的钱款也用来休憩房屋、或是扩建庭院。   当然,这些事,墨子烨不止特意让几个耿直的官员看到,还都留了采买记录,只是发放的时候,换了个人,不是宸王府的名义,当然也不是什么梨夫人,而是以一个上了年纪的‘员外’的名义!   所以,即便天天太子都去打探、监视。明晃晃地,所有东西都进了救助院,还近乎都没跟宸王府沾边。   每天,听着报告,太子的嘴角都能上扬几分。   另一边,得知宸王侍妾有喜,太子妃更是懊恼地要命,一时间,两边,她都抓不住,又摸不清楚细情,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得过且过,再找机会,只是,心里的阴暗却如那一层层加深的墨色,越来越黑。   转眼,便到了一年一度的重阳节。宫里,有宫宴、赏菊的庆祝活动,宫外,也是踏秋、登高,各种民俗活动。   这天,群臣联欢,参加完宫宴,一众便又移步御花园赏菊。   这天,太子跟宣王都是各自带着妃子前来的,只有宸王,还是一如往昔,孤家寡人。酒过三巡,太子就借着机会转入了话题:   “七弟今年怎么还是一人?宸王妃身体不好,七弟不还是有几个夫人吗?怎么不扶正一个?话说宸王妃久病不愈,在其位不谋其政,岂不什么都耽误了?儿臣觉得如此特殊情况,七弟还是该另扶一位侧妃,与正妃不分大小,也能有个贴心人助七弟一臂之力,不知父皇觉得儿臣的建议如何?”   点头,皇帝看几个儿子几乎都是成双成对,想起当年自己硬是塞了个宸王妃给他,再想起宸王妃当年的流言,这一刻,皇帝是真觉得愧对这个儿子的,当年,的确是没有太合适的人选,加之佟离是异国公主,身份起码还是显贵,而且,正好是两个儿子为了一个异国公主大打出手之时,他也没考虑那么多。   又因为当年的忌讳冷落了他这么多年,这一刻,身为父亲的护犊之情全都涌了上来,皇帝当场就点了头:   “是啊!宸王妃身体不适,宜安心静养,你也该有个人伺候!再说。以后,这子嗣的都是偏房所出,终归也不太好…朕倒觉得那个梨夫人不错,不知道,她什么家世背景?”   一听,太子先急切的接过了话:“是啊!儿臣也觉得梨夫人的确贤惠。七弟应该带来给父皇看看?今天就是个好日子!”   故作为难,墨子烨却顺着他的话请君入瓮道:   “回父皇,今天重阳节,夜里有活动,儿臣想带梨夫人夜游,她怕耽误布施,一早就去最大的北边救助院了!梨夫人出身贫寒、又是孤女,受伤倒在王府门前,被儿臣所救,后来彼此心仪就纳入府中了…她淡薄名利,或许出身疾苦能感同身受,所以才一直…尽力助人,怕无福居高位!”   要是她现在成了他的半‘正妃’,以后白天见人,可成问题了!   闻言,圣上也听出他有些推脱之意了,不想再逼他,皇帝便道:   “这件事,你就自己拿主意吧!什么时候有心仪合适的,就跟本王说!若真心仪,出身什么的,也不用太多顾虑…”   “谢父皇恩典!”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太子也不再插话,毕竟。事实上,他也不希望玉梨变成名正言顺的宸王妃,那样,他与她就更是无妄了。   ***   赏了片刻的菊花,一行人也就陆续散了去。   见时辰差不多了,连宣王也都被调开了。太子才道:“父皇,今日风和日丽,又是重阳佳节,时辰亦尚早,听闻今年城中来了一位养花大户,培植出的菊花都是花朵饱满、形态异样,另具一格,不止有绿菊、紫菊跟墨菊,更有稀世珍品雪青跟泥金九连环,都是少见的美艳,听闻还有一株金色的异域品种,绝不亚于宫中贡品,此人爱花成痴,到哪儿都搬花随行,今日城中有赏花会,父皇可有兴趣去观赏一番?与这宫中的菊花,还是有些区别的!”   为了这个,他可没少花银两。近乎把所有稀世珍品的菊花全都求来了!   “奥?还有如此神人?朕倒真没见过金色的菊花!这墨菊也育好,也是不易啊!本就是赏菊之日,朕正好也没事,就去走一遭!”   挥手招来公公,皇帝吩咐了一声:“去准备下!叫上宸王、宁王一起,我们也出去感受一回平民的重阳!”   得到通禀。墨子烨就知道时候到了。   另一边,正准备撤,突然听到这个传话,九王爷心里可不大乐意了,公公一走,他就抱怨出声道:   “三哥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多话还这么多事?还对菊花来了兴趣?年年赏菊,宫里赏了还不行,还要跑外面赏?我倒更宁可晚上自己去赏!外面的,还会比宫里的好?真是——”   看了下嘘声叹气的墨子宇一眼,墨子烨轻道:   “行了!少说两句吧!这可是宫里——”   随即,一行人便准备出宫,原本一年也会出去巡视个一次,既然决定出宫了,皇帝想着趁机巡视一下也好,倒也没轻车简居,而是换了一身相对的便服,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宫。   刚一出宫门,墨子烨就往一处的角落里看了一眼,跟冷风一个对眸,他一点头,一边的黑影瞬间一闪而逝。   也怕太过扰民,一行人就选择了一条相对宽敞的主大道,皇帝沿路看了下民生百态,随即,一行人便转向了城中一处巨大的场院——今日办的赏菊会。   圣上亲临,一派热闹喧嚣,整个街道都瞬间沸腾了。   好在西棠国,每年圣上都会有例行的巡视,只是时间不同,所有人倒不至于混乱。官兵围起的场内,皇家贵胄赏着精品菊花,场外,一行人围堵呼喊不断,议论不停:   “哇,圣上出来赏菊,当真是与民同乐啊,圣上万岁…”   “是啊!是啊!我们的圣上爱民如子,真是我们西棠的幸事,没想到可以看到如此平易近人的皇帝,今年皇帝不是带着大臣,听说带的是太子跟王爷啊!看!”   “都好贵气迷人!”   “天啊!有闺女的赶紧去叫啊!说不定就被哪个王爷看上了呢!”   “今天来的是哪几个王爷?那个是太子吧!”   “听说成年又为的几个都来了…好像宣王没来,连宸王都来了…”   “那个就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宸王吧!以前都所他是病秧子。原来是个美男子啊!听说圣上最近很宠他,还亲自去宸王府了呢!”   “可不是,可不是,我也听说了,还赏了他两个宫中侍妾恩!听说宸王有个爱妾特别美艳,迷得宸王神魂颠倒的!”   “我也听说了。还说宸王一个侍妾已经有喜了呢!这宸王就跟一股风似的,怎么突然就起来了!”   “以后的恩宠怕是还大着恩!”   周遭,叽叽喳喳的议论一片盖过一片,一角,一个脸上蒙着白纱、身穿粗布麻衣的女子呆呆地望着远处那抹修长的身影,眼里凝满了泪水:   ‘子烨——’   ***   转了一圈,赏完所有的花,皇帝又跟花农、主办负责人聊了片刻,听闻民生安康,又赏了美花,心情当真是好得不要不要的!   打赏了一些,亲提了几个字给养菊的花弄,皇帝才准备打道回府。   看着一边拥挤的百姓,衣着靓丽,状态也挤佳,街道繁华,皆盛世之态,皇帝不由得笑眯了眸子:   “好,好,真是好…不枉此行,不枉此行啊!花赏完了,百姓也见过了,该打道回府了!”   皇帝脚下一动,太子再度道:   “是父皇治理有方。百姓才如此安乐富足!连受逃难而来的百姓都能得到很好的安顿,难怪他们看到父皇如此疯狂了。对了,父皇,前方不远处就是最大的一所北院救助院了,父皇要不要亲自去看看?对了,梨夫人今天就在这所救助院施善吧!正好可以给父皇请安了!我西棠的救助院,也是名不虚传的!街上少乞丐,可是我帝都一大特色,这都是父皇的政策睿智啊!”   想到这点,太子嗓音都轻飘了起来,没想到今天正好,梨夫人就在这家,省得他再往其他地方引了!   “奥?是吗?那是该去看看!子烨,朕倒真想见见你这位梨夫人了!”   “儿臣惶恐!父皇,那种地方人多杂乱,三教九流的,儿臣觉得还是——”故作推脱,墨子烨故意面露难色。   此时,太子也怕功亏一篑,抢先答话了:“梨夫人一个女流之辈都敢前往!七弟这话,岂不是说父皇还不如一个女人?”   “儿臣绝无此意,儿臣只是担心父皇的安全!”   一句话,皇帝瞬间也感觉出两人的氛围似乎有些什么不对了。逡巡着看了下两人,他才道:   “这有什么好争的?就一起走一趟吧!看看民间疾苦,才能居安思危!”   池中,一直等着却没有消息,玉梨很不安心,最后,还是强行服了一颗星月丹下去。   ☆、090 搬到太子(情敌初见)   事涉自己,又是关键时刻,生死关头,难保太子不会乱咬,绝对不能给他任何可趁之机。生怕‘捕蛇不成反被咬一口’,玉梨觉得自己必须在场,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好在有了第一次的适应,这一次,星月丹像是正常发挥了作用。简单收拾了下,玉梨便找来管家,快速找人偷偷护送自己去了救助院。   找到那名易容成自己的女子,明显能感觉到她身上不自然的畏怯,玉梨开始庆幸自己的到来。   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的观念太重了,即便她冒充的再像,她与墨子烨之间怕是也没有默契。大约吩咐了下,玉梨就赶快换上了她的衣服,让她扮作小厮贴身伺候自己,继续布施的工作。   以前也经常去孤儿院老人院做义工,这些事儿,还真是难不倒玉梨。   果然,玉梨才接受没片刻,整个院子就开始传来窸窣低语的响动。   隐约间,她知道,来了!   看了看一边帮忙的几个手下,还有负责管理跟保护的另一名管事跟冷风,三人互通的点了下头,身边几个已经办成男装的小丫头明显有些慌乱,低语就道:   “夫…老爷?”   “保持常态!不要乱动!不要看!该干什么干什么,尽量不要开口说话!”   她这个真身都在这儿了,慌什么!不说,才不会错!   一行人抵达救助院,见不少穿着补丁破衣的男男女女或是在洗衣或是在劈柴,一边的阴凉地,坐着的老弱病残有的下棋,有的给孩子讲故事,有的在剥着什么,虽然门口、大院都塞满了人,而且很多鞋子破的都露脚趾了,可明显地,大家都是一副积极向上的态势,看着,皇帝跟随行的人都不禁一度热泪盈眶。   “哎,把随身带的,能留下,都留下吧!”   皇帝一句话,随即,手下一通忙活。   没想到能见到如此大人物。一行人围堵而至,瞬间,铺天盖地地就跪了下来:“谢皇上隆恩!”   “尔等都是我西棠的一份子,也都为这个国家的繁荣贡献了力量。天灾人祸都是一时的,朕会进最大努力争取让各位都早点安家。有缘聚在一起,大家互帮互助,有病的治病,没病的,都动起来,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园!”   “谢圣上!”   几句话后,管事人员疏通遣散了所有的难民,看着有序的一切,皇帝也是颇为感慨,亲见的震撼,也是久久不息,连那节日的愉悦都瞬间被一股莫名的沉重取代了。   “传令户部,看看再拨出块地来多建两个救助院,这里的人太拥挤了,核算下,受灾地区最大限度减免赋税。另外所有官员,五品以上,全都捐资一月官饷扶助百姓安家,勤勉者优先,还是要鼓励百姓自食其力啊!宫里即日起,节衣缩食,每月省出四分之一用于救助!”   “是!”   “父皇英明,我西棠也已经是国富民安,于百姓,已经是天恩厚德了!救助院也是如此井井有条,城中很多大户也都响应父皇德政,多有行善之举,比起其他国家路有冻死骨,不知要好出多少倍,父皇也不要太过担忧!”   抛砖引玉完,太子才缓缓转入了正题:“说起这个,七弟也是功不可没!管事,圣上见到,怎么不见梨夫人出来迎接啊?”   “啊?什么梨夫人?圣上恕罪,草民实在不知!”   ‘噗通’一声,负责这片的管事,的确吓得脸都青了,这是什么情况?   见状,太子可得意了,瞬间就扬起了头:   “就是经常来这里行善的一位贵夫人吧!那可是宸王府的梨夫人,常来的!前不久,父皇刚赏了两万两银子,平均下你们也能分个五千左右,起码每个人也得分个几个米,几斤菜,一两件衣服吧!”   一见管事愣愣的吃惊眼神,皇帝的脸色也瞬间有些不太好看:   “今天,可有人来行善?”   “有!这里经常会有许多大善人过来布施!不过,没有什么大宗的,今天来的,是常来的两位员外,跟一位游厉路过的和尚,员外带了些耕种的农具分发给大家,还有一些药材,大师讨了碗水,就把身上的钱留下了,还帮忙干了些重活,刚离去,夫人…真没见过!”   皇帝还没出身,太子先嚷嚷了起来:   “不会吧!七弟,你居然敢蒙骗父皇?且不说父皇的,本太子捐了上万两白花花的银子,那是让你来做善事的,你不会都私吞了吧!推三阻四、无中生有,还谎言行善,中饱私囊,你何止是欺君、分明是陷父皇于不德不义啊!”   太子一两句话,就给墨子烨扣了个不能翻身的罪名。他明白,就算父皇纵容儿子,也不会容忍儿子挑战皇威。   已经明显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眯着眸子,皇帝心里却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当下就寒下脸;   “子烨!怎么回事?”   “父皇——”   墨子烨刚一开口,太子又截过了话:“七弟,还不赶紧磕头领罪?”   话音刚一落,突然又一道略显低沉的嗓音先响了起来:“王爷,您怎么来了——”   从一侧偏房中跑出,玉梨匆匆迎了上来,人前,却陡然刹住步子,故作不解地看了看四周,她一身老态龙钟的中年男子打扮,步履却轻飘,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望向了她,一边的管事突然猛不丁地出声道:   “李员外?”   适时地,墨子烨也接话道:“小梨,还不赶紧给父皇请安?”   弯身,玉梨故意娇滴滴地露出了女声:“不知圣上驾到,未能出迎,圣上恕罪,玉梨给圣上请安,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霎时,太子脸上的血色唰得一下褪了去。   “你就是宸王的梨夫人?”   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皇帝眉头挑了挑。   抬手,玉梨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瞬间,露出了一张姿色倾城的绝色面容:   “圣上恕罪!玉梨乃一介女流,王爷本不赞成玉梨抛头露面,一来怕惹事不安全,二来也怕招人误会王爷别有用心,王爷常说圣上爱民如子,为国操劳,为民解难,就是为圣上分忧,玉梨耳濡目染,就也想为王爷尽绵薄之力,一来百姓安乐,圣上才能舒心,算是替王爷尽一点孝心;二来,能帮圣上王爷积福,总不是坏事!拗不过玉梨,王爷才勉强答应玉梨亲自出府。怕护从过多会招人注意,又行事不便,才出此下策,望圣上恕玉梨衣衫不洁知罪!”   玉梨的回答可谓十分聪明,言下之意也是甚为明确,宸王做好事不留名,也没有别的意图,也是怕被人误会有什么企图,才做的如此低调,要是有人挑拨此事,那肯定是别人‘便有用心’!   几句话,玉梨便把脏水又泼了回去。这一番话下来,在皇帝心中,太子与宸王可谓一消一涨,立见分晓,当下就对太子大有意见了:   ‘难怪建议他出来赏花,还引他来此?分明是见不得人好,还打压他啊!未免太无容人之量了!’   没想到她应对如此从容,一时间,墨子烨也有些恍惚难辨,这是真的假的?   霎时,太子的脸色就乍青乍白,当真难看地紧,急切道:   “父皇,你不要听她一派胡言!又不是见不得光?谁家做善事还偷偷摸摸的?这里面分明有鬼!她,她说不定也是易容的,假的!还有。父皇,那两万两银子…管事也说了,没有大宗的,要真是经常来做善事,管事怎么会分辨不出男女?银子呢?东西呢?莫不是被管事吃了?他们分明在戏弄父皇,父皇明鉴!”   墨子烨还没出声,管事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草民不敢!圣上明鉴!这位李员外的确是院里常客,经常来布施,有时候来了就去帮忙照顾老幼病人,草民就忙着清点东西,说话的时候也是嘈杂不已,草民一介布衣,当真没见过这等!”   点头,皇帝也觉得说的在理。   顺势,墨子烨也接话道:   “父皇,皇兄如此直指。真让儿臣太伤心了。梨夫人不辞辛劳,儿臣也是怕她被坏人觊觎才出此下策。此事儿臣从未打算对任何人说起,若不是上次父皇恰好问起,儿臣又不敢欺瞒,这件事儿恐怕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既然儿臣都没想过会有那两万银子,又怎么会突然想到去中饱私囊呢?!幸好,布施官银购买的物品儿臣都有记录,要不儿臣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因为东西零散太多,儿臣都是直接让店铺送来,一来省了劳力钱,也能多补贴一些,二来,分批过来还能解不时之需,多余的钱财儿臣命人过来加盖了房屋,这里的管事不止一名,此管事不知,也情有可原,不过,房屋的事儿,管事总应该知道吧!”   “是!是!的确有官府衙役说是上面派来建的,他们虽然未穿官服,却出示了官牌!草民等十分感激天恩。”   “父皇,你不要相信他们!她一定有问题!”   急匆匆地,墨子辛就去抓玉梨的脸,一个躲闪,玉梨却还是故意让他的指甲给划了一下,瞬间,粉白的肌肤上就渗出了一道血丝:   “哎呦,王爷!”   “小梨!”一把抱住她,见她脸上渗出了血丝,墨子烨顿时心疼的要命:“皇兄这是干什么?”   知道真得是小乌鲤,墨子烨松口气的同时,也气得要命。抚着她的脸颊,一手在她腰侧狠狠捏了下:   ‘真是太不听话了!’   他不想她拿自己的命去赌!   玉梨脸上一见红,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本尊,没有易容。   当即,九皇子也上前遮挡了起来:“皇兄,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你都吓着梨夫人了!”   一边,皇帝已经气得呼呼直喘:   “够了吗?闹够了没?”   瞬间,众人全都退了开来,指着太子,皇帝气冲冲地道:   “看看你,还有点太子的样子吗?自己不修德政,毫无半点容人之量,还无中生有,恶意造谣,还半点不念手足之情?朕看你当真连一个女人都比不上!真是成何体统?西棠的江山若交到你手里,你是不是打算把人都赶尽杀绝了?”   “父皇——”   “行了!还嫌不够丢人?你还想让全民皆知你是什么德行?即日起,给我闭门死过去!宫里一切辅政事务,全部交由宸王接手!你给我好好读读圣贤书,别竟干些偷鸡摸狗、背后挑拨的事儿,先闭门一月,以观后效!”   堂堂太子,不想着为君解忧,为民造福,竟想着勾心斗角,若是当年自己冷落的人是他,现在他还不造反了?想着,皇帝不禁越发失望。   “父皇?”噗通一声跪下,太子面色丕变,一个月,天都能变几番了。   皇帝却陡然转身。怒道:“回宫!”   随即,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又打道回府,因为各个王爷都是骑马,皇帝先行,后人都自便散去,玉梨便央求着跟他共乘一骑。   街道上,依然官兵开道,马上,玉梨好奇地四处乱转,怀中,拥着她,墨子烨却是小心翼翼,更是将自己的披风整个包在她身上,宠溺之情,决然的溢于言表。   道路一侧,呆呆地望着马上的一男一女。蒙着白色面纱的女人不自觉地抚着自己的脸颊,却是泪如雨下。   回到府邸,墨子烨给玉梨擦了些消炎的膏药,却还是忍不住在她手心拍了两下:“怎么不听话?不是说了,以后不许再吃了吗?还故意弄伤自己?”   “王爷知道了?今日我若不去,你岂不置身危险之中了?我不要你有丝毫的危险!虽然我们赢了一局,可太子也没多大损失!只怕以后起来,更跟你势不两立了!”   禁闭反省,算什么?   “你错了!要拉下太子,太子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的心态。今日看他的脸色,想必已经对太子开始失望了!太子一步步引父皇出宫,就是为了压到我,想必父皇也会有些被利用的感觉…在下猛药之前,打开缺口才是关键!”   “王爷还有后招?”   “一次的错误可以原谅,若是不知悔改,错上加错,那就不好说了!放心吧!棒打落水狗,这个时候,任何机会,宣王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走了这一步,就一定要快刀斩乱麻,彻底釜底抽薪,不能让他死灰复燃!   “王爷,为防狗急跳墙,你要多加小心!”   抱过玉梨,墨子烨低头在她翘鼻处轻蹭了下:“好!”   为了她,他定然也会加倍小心,她宁可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不愿他冒险,这份情,他感动至极:   “今天重阳佳节,又逢玉梨作陪,太子失意,当真是三喜临门。本王陪你出去走走?”   “嗯,好!那我先换身衣服!”扯了扯身上的男装,玉梨一脸嫌弃,跟他在一起,她要漂漂亮亮的!   “怎么,是要变成花蝴蝶出去招蜂引蝶?”垂眸,墨子烨倒觉得这身装扮甚合他心意,她的美,他自己独赏最好!   “我们可以不出去,或者去没有狂蜂浪蝶的地方,花蝴蝶呢,还是必要的!”   推开她,玉梨冲向了屏风后。解着衣衫,还探出了半颗头颅:“不许偷看喔!”   转身,墨子烨却哈哈大笑:“哈哈,本王不看!本王可以留着力气明天白天再看!恩,当真还是小乌鲤乖多了,可爱多了,本王怎么看肯定都不会有意见!”   快速换着衣服,玉梨呲牙咧嘴地哼哼了几声:“嗯嗯,变态!”   回应她的,又是一阵郎朗笑声。   换了一身亮红色的雪纱薄纱,搭配着白色锦缎的胸衣内裙子,红白交映,与她额间一点互相映衬,衬得她整个人晶莹剔透,白里透红,如那熟透的果实。诱人采撷。拢着头发,玉梨浑然未觉,颠颠地就走了出来:   “嗯,王爷还要等我一下!春花——”   这头发太长,当真好烦人,最要命的是,古代人的盘发技巧,她是学不会了!   不一会儿,门外伺候的侍婢就迎了进来,将玉梨的长发隆于头顶,梳了个十分漂亮的小飞天的发髻,一边是几点玉翠珠花,另一边是半饱满的红色牡丹绢花,瞬间,玉梨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打扮下,还真有些唐代古典美人的风韵。好心情地,玉梨又学着点了些类似口红的胭脂糕,瞬间,艳若桃李。   “夫人,您真漂亮!”   另一边,墨子烨的眼睛早就直了,原以为这几年的修身养性,自己早就过了为美色动容的时候,可这一刻,他当真愿意倾其所有,换她一人。   “就你嘴甜!”   起身,玉梨冲到墨子烨身边,还华丽丽地转了个圈:“王爷,好看吗?”   蓦然回神,挥手示意奴婢退下,墨子烨才拉起了她的小手;“本王真想…吃了你!”   “王爷!”   明显能感觉到他呼吸的别样炙热,玉梨也禁不住红了脸,转而却是眸光一个流转,笑道:“嗯,王爷天天想着吃了小乌鲤!”   学着他的口气,她还刻意拉长了嗓音:“活蒸!嘻嘻…”   “淘气!本王可以一辈子不吃鱼,可以饿死,也不敢活蒸小乌鲤!本王上哪儿再去找这么个特别的小乌鲤?即便有,也不是本王的小乌鲤了!”   遇到她,他觉得就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与考验。   同样的,玉梨也有一样的感慨,这段经历,虽然特别、坎坷,却决然不能取代。对黑玉梨的人生而言,这样的体验,竟然是幸福多过悲催。   “王爷,那我们走吧!就先去看看小乌鲤的同类,看看院中的菊花,可好?”   点头,墨子烨牵着她走了出去。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仆役都离出了几十米开外,墨子烨一直都没有放开她的手,是人都看得出,他对这个美貌的梨夫人,是宠进了骨子里。   池畔,看着活蹦乱跳的红锦鲤,玉梨也不禁感慨,初次相遇,就是在这里,她还跟锦鲤有过一番厮杀呢!来回走动着,丢着鱼饵,看着鱼儿来回游动乱跳,玉梨乐得咯咯娇笑:   “来,这边,这边…让你们欺负我,现在求着我了吧!哈哈…”   “慢点!石子滑,别摔着!”   看着光下她璀璨的笑颜,墨子烨的心却一阵抽疼。如此活泼娇俏的女孩子,命运却如此多舛,连做个普通人,都如此奢望。   “小梨!”   看她玩得欢快,墨子烨拉了她一把:“别靠太近,石子有水打滑,还有,别把你的小同类都给撑死了!”   “知道啦,不会的!你看,我都让管家帮我准备了打捞的,一会儿我们走的时候把鱼饵捞出来就好了!鱼容易撑,好像饿不死!我可能是例外,嘻嘻…”   撒娇地笑了笑,玉梨又作势丢饵往一边跑去,看着鱼儿窜出来抢食,她也十分开心。   “真是,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宠溺地望着她,墨子烨情不自禁地笑着低语了一声,向来喜欢安静,可她在身边,似乎经常叽叽喳喳的,他竟然不讨厌。   眸光一个轻抬,见管家走近,似是有事禀告,看了玉梨一眼,墨子烨就走向了一边的岔路口。   院中逛了一圈,蝶舞就听说王爷陪着梨夫人在游园。挺着肚子,想起近来王爷的冷落,蝶舞又喜又悲,不自觉地,就走了过来,刚一拐出岔开,就见玉梨在锦鲤池边玩耍、喂鱼。   府里是有规矩的,一进门,管家就交代了,府里几个最好不要去的地方,除了宸王妃的冷宫,王爷的书房内室,就是这个锦鲤池,据说除了王爷跟专门饲养人员,王爷最讨厌别人碰他的锦鲤,可这一刻,这个女人不止在池畔玩耍,还在喂鱼。   一瞬间。蝶舞心里就跟吃了个什么似的,上不去,下不来。摸了摸肚皮,她就走了上去。   “梨夫人,好久不见!不,蝶舞该称呼一声姐姐才是!”说着,她还故意挺了下肚子,虽然现在还是平的!   手下一顿,玉梨一回身,就见不知何时,王爷不见了,却来了那个讨厌的女人,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两相生厌,玉梨脑子里是浮现出那凌乱得让人想吐的一幕,不舒服。而蝶舞,是惊讶于她绝艳出尘的美貌,似乎更胜初见,更是分外眼红,仗着肚子,她却扬起了下巴。   “不敢!玉梨自小孤苦一人,可没这个福气,蝶舞夫人,自便吧!”   不想破坏自己的好心情,玉梨懒得应付,转身,刚想走向另一侧,手腕却突然被人拽住了:   “梨夫人还真是不客气!叫你一声‘姐姐’是给你面子,你还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啊!这锦鲤池可是王府的禁地,王爷的鱼,也是你动的?”   说着,手一动,啪地一下,蝶舞就将她手中的鱼饵罐给甩到了地下,瞬间撒了一地。   “你干什么?”甩手,玉梨有些恼:“我动不动,轮得到你说话吗?我的位份,还比你低不成?狗拿耗子!”   她做什么,关她屁事!她干嘛来坏她心情?   微微后退了一步,以为怀孕,恃宠而骄,脾气大的蝶舞当即也怒吼出声;“你敢推我?”   猛地,她就重重推了玉梨一下。   一个踉跄,玉梨差点栽倒地上,不禁也怒了:靠了!难得成人一次,也不让她好过!欺负她,动手是吧!   稳住身子,玉梨同样重重推了回去:“夫人,还是自重些吧!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扶住蝶舞,她身后的侍婢也斥责出声:“夫人小心!梨夫人,蝶夫人有孕了!”   下一秒,蝶舞嗓音又拔高了几度;“你居然敢推舞我?王爷饶不了你!”   冷笑了一声,玉梨道:   “哼,夫人自己都不爱惜,还指望别人爱惜吗?夫人还是喜怒,好好回去养胎吧,有这个时间,多管教下手下也好!王爷是最明理、讲规矩的!要是真没了,王爷止不定怪谁呢!”   云淡风轻地说完,玉梨转身离去,身后,蝶舞伸手指点着,一阵气得嘴唇都哆嗦:   “你敢诅咒我的孩子?”   脚下未停,玉梨没搭理她,想着换个僻静的地儿赏花去。   示意地拍了下侍婢的手,蝶舞扫了扫前面的玉梨,当下,丫头就心领神会,一路小跑上前,猛不丁地就从身后推了玉梨一把。   刚谈完事情,墨子烨一转身,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毫无预料,一个踉跄,玉梨整个身子都往前摔去:“啊——”   “小梨!”   脚下一动,墨子烨不自觉地已经施展了轻功,恍如疾风一闪,人已经到了玉梨身边,在她落地之前,伸手接住了她。却还是听到脚下似乎‘咯蹦’响了一声,瞬间,玉梨疼得冒了汗:   “我的脚!”   扶她坐好,墨子烨探到她的脚踝一摸,蹭的一扭,又是咯蹦一声,瞬间疼得玉梨泪‘哗’得一下就下来了:   “啊——”   “脱臼,我已经帮你接上了,好了,好了,没事了!”   扶着她站起,靠在自己身上,墨子烨抬手帮她擦拭了下泪水;“试试,好点了没?”   没想到王爷突然出现,蝶舞吓得脸都白了,颤抖着就走了过来:“王…王爷…是,是她先诅咒我们的孩子…”   衣袖一甩,一个无形的耳光,啪地甩了上去!   ☆、091 妒忌抓狂,黄雀在后   状似怒意的衣袖一挥,墨子烨看似扫过的力道,却是毫不留情,瞬间一个踉跄,蝶舞差点摔倒地上,脸上一阵火辣辣地,回眸,也是满眼的不敢置信;   “王…王爷?”   这还是那个对她恩宠有佳的男人吗?这一刻,她只觉得从他身上散发这一股寒气,一股凌冽而陌生的危险气息。   “你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当本王的王府是什么地方?没有规矩!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婢拖下去,打断双腿,赶出宸王府!”   一听吓了个半死,绿柳哭天抢地地呼喊了起来:“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娘娘救我——”   嘴唇哆嗦了几次,蝶舞脸色一片煞白,却是半个字没敢吭。显然,这是王爷要给她下马威,即便不舍,她也不得不弃车保帅。   猛不丁地,她想起了墨子烨曾经对她的‘解释’,当下,不禁一阵后悔,她不该听风是雨,一听王爷陪着梨夫人游玩就被妒忌蒙蔽了心智的,当即醒悟,她也赶紧行了个大礼:   “王爷息怒,是妾身管教无方,愿意领罪!”   当下怎么回事,谁心里都有谱,即便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墨子烨却硬是压了下去,转而不耐地道:“自己回宫去好好反省吧!”   看向怀中的玉梨,墨子烨却又是另一种态度:“还能走吗?本王先扶你回去!”   “嗯…”   点了下头,玉梨试探了下,脚踝微微有些疼,应该是有些肿。也许这一辈子也没有几次见光的机会,为什么总有人来破坏?   抬脚,玉梨心里也跟吞了个什么似的,简直恼火。   一圈一拐地走了两步。墨子烨就注意到她脚下的不便,挥手,就将她抱了起来。   身后,望着离去的两人,蝶舞满目迷茫,脸色也是一阵说不出的难看,明明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可又有些捕捉不到。   ***   一路将玉梨抱回了房,墨子烨褪去她的鞋袜,就见她白皙的脚踝已经有些红肿,情不自禁地,他就低咒了一声;   “这该死的女人!”   随即,便吩咐奴婢去取了冰块来帮她冷敷。   看他绷着一张脸,玉梨却突然觉得好想笑,原本还觉得有些难过,这一刻,竟然也不懊恼了,奴婢一转身,她细白的小手就戳到了某人严肃的脸颊上,歪头,笑道:   “王爷?笑一个呗!”   扭头,墨子烨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种时候,还能笑得这么灿烂?   替她擦了些膏药,墨子烨的唇角稍稍松动了下;“都伤着了,还不安分!试试,还疼吗?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的?”   清凉的感觉冲散这火热,转动了下脚踝,玉梨顿时又来了精神:不疼了,又可以出去玩了。   话还未及出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打断,下一秒,便见一个衣着华贵、珠光宝气的美丽女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娘娘,您不能进去…王爷真的在忙!”   “娘娘,您不能硬闯啊!让奴才先通报——”   “娘娘…”   …   熟悉的脸孔,永生难忘,甚至不用去问,玉梨都知道闯进来的女人是谁——邱纤月!一模一样的脸孔,她内心深处最深恶痛绝的脸孔,这一刻,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惊了一下。   止步,邱纤月也是满脸诧异,根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白天的,玉梨坐在软榻的里侧,小脚半蜷缩着,而墨子烨就坐在一侧,两人姿态很是亲昵,玉梨小半截身子还藏在他身后,男俊女靓,绝色的容颜,别样的温暖,瞬间,像是淬了毒的针,生生扎进了她的心窝。   一时间,想说什么,她也忘记了。   刚刚管家过来,就是跟他禀告太子妃要见他的事儿,原本,他已经让人找借口打发了她,没想到,她居然自己闯了进来。   这个尴尬的时候,她不在家陪太子闭省,来这儿干什么?   “娘娘,您还是去外厅稍候吧!”   眼见拦不住,管家也只能开口缓和,谁知一句话,邱纤月的气上来了,口气很不善:“这就是王爷忙得正事?本宫说了有非常重要的事儿,烨——”   烨哥哥!   颐指气使地,邱纤月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眉头紧锁,墨子烨突然也升起了一股厌恶的情绪:   “皇嫂走错地方了吧!”   两人的身份有些尴尬,邱纤月到了嘴边的话,一时也被墨子烨堵得出不了口,深吸了几口气,无意识地狠狠瞪了玉梨两眼,她还是放缓了语调:   “烨哥哥,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儿要跟你说,事关宸王府跟你的夫人!找个地方,谈谈好吗、”   太子突然被关禁闭,莫名地她有些慌,给自己留条后路总是没错,反正太子不待见她,今天又恰逢重阳,她有借口出宫。多个人情,以后也好办事。   闻声,玉梨突然恨得咬牙切齿的!   这个女人,是几辈子跟她有仇吗?现代,破坏她的婚姻,害得她家破人亡,还莫名穿到了这么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时代,还让她过着非人飞鱼的生活?这些,她都忍了!NND,关键是,你丫的都嫁人了,怎么还来惦记她的男人?   长长的羽睫覆下,玉梨突然伸手就缠到了墨子烨的腰上:“王爷,你答应要带人家出去玩的!再不走,一会儿天都黑了!”   玉梨刻意压低了嗓音,娇嗔的不行,言下之意却也非常明显,她不要他跟她单独谈!   这白天,游玩的时光,对她来说,可是太珍贵了!墨子烨自然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扭头,给了她一个抚慰的浅笑。   看两人眉目传情,你浓我浓的,邱纤月的肺泡当真都要炸几个来回了,口气不自觉加重了:   “烨哥哥!”   这小妖精,存心的吧!   危险的眸子眯了眯,墨子烨转而回眸,却是淡淡的波澜未变:“皇兄被斥,皇嫂还是早点回去吧!来人,送太子妃出府!”   “娘娘请!”   这是明显的送客了!邱纤月瞬间恨得牙痒痒,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他居然为了一个小妖精赶她?   脚下,一动未动,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她当即大声道:   “七弟!你的蝶夫人都跟太子滚到一张床上去了,说不定现在连肚子都不是空的了,你还能顾着风花雪月,都不想知道详情吗?”   换了一种称呼,邱纤月瞬间有种报复的快感:‘他不怕丢人,她还怕说吗?都成王八了。还有这心情?’   不管她到底想干什么,说什么,玉梨蹭在墨子烨的肩背处,小手抓的死死的。   原以为他肯定暴跳如雷,会大发雷霆,谁知自始至终,墨子烨连身都没起,更没推开身上蔓藤一般缠绕的女人,只是不咸不淡地道:   “一个巴掌拍不响,太子妃不会是想让本王帮你…把太子推回你身边吧!这个本王,可无能为力,娘娘,还是回去吧!”   就这样,什么意思?他就不管了?   瞬间。邱纤月就急了,他若不在意,她的人情还有什么意义?   “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你明知道,我对你——”   猛然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她猛地刹车转移了话题;“我是关心你!那个女人这么背叛你,你都不生气的吗?你还是不是男人?”   顷刻,她都气得有些跳脚,却没意识到最后一句话,对男人来说,是多么难堪的羞辱。   冷眸一眯,墨子烨心底的情绪已经不仅仅是不悦了,而是对她陡然逆反的厌恶;   “对不在乎的人,本王何必浪费情绪生气?这个女人怎么来的,太子妃娘娘不是更清楚?有牢太子妃挂心了!本王的事儿,还轮不到一个外人做主!娘娘如此行径,与本王的蝶夫人有何差别?未免嫌疑误会,娘娘以后还是兀自珍重、少来的好!管家,送客!”   墨子烨不耐的一声令下,管家已经听出他的情绪到了忍耐的极点,挥手就招来了门口的宫女侍卫:   “快!还不赶紧护送娘娘出去!”   一路被推出了书房院落的小门,所有下人倒也没有违逆,各自转身,一溜烟的躲开了,邱纤月就被搁在员外,丢在了半路。   ‘她居然被赶出来了?他居然赶她?’   从来没受过如此待遇,仿佛自己是惹人厌的蟑螂一般,下人看到她,远远就躲了,原本,还想继续努力,这一路下来,邱纤月整个人都扭曲得不对劲了。   随即,便气冲冲地出了门。   ***   打发了邱纤月,玉梨的心情却是要‘飞’的感觉,再一次,有种被深深宠溺的幸福感,当然,也免不了又深情的沦陷了几分。   即便有点小插曲,她还是一路央求着墨子烨带她出去玩。其实去哪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跟他享受一些无人打扰的时光。   拗不过她,墨子烨也只能拿了披风给她披上:“你啊!真是太不听话了!”   点了点她的小脑袋,他却拿她没辙,他要拒绝,她就噘嘴,也不跟他说话,看她郁郁寡欢,他就于心不忍。   “嘻嘻…”   “出去可以,但必须约法三章,不可以忍痛,不可以一个人乱跑,要听话!”   点头如捣蒜,玉梨明显一脸应付:“知道了,啰嗦!”   无语地叹了口气,墨子烨帮她拉好了披风。   原本想着她脚刚受伤,想让她坐马车或者坐轿。谁知玉梨死活都不坐,非要跟他一起,还要骑马,墨子烨只能又将爱驹签了出来,准备带着她到帝都郊外稍微僻静的地方游玩一番。   上了马,玉梨就别样的兴奋,圈着他,墨子烨却无比紧张:“不许东张西望乱动!小乌鲤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做会儿小美人,惊着马,伤着了怎么办?”   门口处,两人因为上马还折腾了不少时间。因为也想要无人打扰,墨子烨并不打算打下人,拥着她就拉起了缰绳:   “本王带梨夫人去郊外散散心,府里的事儿管家跟文远商量着处理。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不要去打扰本王!”   “是!”   随即,两人才漫步起码转向了一侧相对宽敞又相对僻静的街道,谁也没有察觉,另一侧的街角不远一处,一抹白色的身影伫立了很久很久,最后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   ***   带着玉梨,墨子烨去了郊外自己以前经常去的一处空旷悠然的小山谷,百花丛生,小溪环绕,是一处非常美丽的地方。   此时,遍山遍野,野菊野花绽放,周围不远处,零零星星还有些宿舍,像是一处天然的世外桃源,别样的唯美。这个地方,是他一次打猎无意间发现的!   曾经,他带过两个女人来这里,因为皇宫的一次大规模野外活动,雪牙也发现了这个地方,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一般,两人但凡有机会,都会来这里约会,那个时候,他在一块椭圆形的大石头上刻下了两人的名字,并给此处起名‘子牙’谷,纪念两人唯美的爱情。   雪牙死后,这里是他一个人舔舐伤口的地方,这里,有她的回忆。直至后来遇到了纤月,她填补了他的遗憾,一度让他有雪牙的错觉,一年年,他带她来过这里一次。可似乎,她对这种地方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就摔了一跤的缘故,她总嫌不干净、不好玩,他就再也没带她来过。   将玉梨抱下马,墨子烨便寻了一处地,将马匹拴好。   “哇,好漂亮!真有这么美丽如画的地方啊!”   放眼望去。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花草鱼虫,一派祥和宁静的气息,空气中,是淡淡的泥土的味道,耳边,似乎还有鸟儿的叫声,不时,连马都哼哼上两句。   以前,只觉得假的要死的电视剧里才会特效出这样的画面,而今亲见,玉梨觉得整个心情都好了起来,张开双臂。就往中央的花区跑去:   “耶——我来了——”   刚冲到红黄交替的花田边,一阵窸窣耳边响过,脚下一顿,眸光一转,一只小巧迷你的小白兔陡然闯入眼帘,瞬间,玉梨整个人都要萌化了:   ‘好小的兔子!太可爱了,不会刚出生的吧!’   踩着猫步,玉梨就想去抓:“哎,别跑啊——”   兔子很小,跑得并不快,可玉梨怎么扑,总差一步,急得她嗷嗷直叫:“乖了,乖了,别动,别动哈…哎,又差一点!”   抓得起劲儿,玉梨直接把墨子烨给忘了,满眼全是那小不点的兔子。   一边,看着她飞跃的身影,听着她的呼唤,墨子烨的心也同样的要软化了:她跟雪牙好像,一放出来,就像是撒开了欢,看着她,整个世界仿佛都明媚了。   跑得呼呼直喘,直起身子,玉梨突然发现兔子居然带着她在绕圈,而且可恨地是,总差一步,她就是抓不住,更可恨的是,这兔子也不跑,总在她的视线里窝着。   叉着腰,玉梨气嘟嘟地撅着嘴巴,瞪着兔子:盘算着缓缓体力,一定要一鼓作气,抓住它!   摩拳擦掌,玉梨刚一弯身,兔子又先跳远了一步,瞬间又拉开了距离,气得她当场就跳了脚,自己跟自己呕气得,狠狠跺了两下地:   “不捉了!不抓了!一点都不好玩!”   话音一落,身边黑光一闪,下一秒,白色的迷你小兔已经稳稳在某人的掌心,霎时,玉梨眼睛都直了,目光却不再在兔子身上:   “哇,好快!”   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武功?真得好神奇!跟火箭似的!古代人怎么练的,怎么到了现代出点气功什么的,十个还有九个是骗人的!   “你好厉害!”   玉梨一脸崇拜,墨子烨瞬间就像是斗胜的公鸡:“拿着吧!”   这样,也值得这么夸张?他的武功,都还没使出来呢!一句话的事儿,她居然自己跟自己闹脾气?   伸手一点点接过,玉梨瞬间笑靥如花:   “好小的兔子,真是太可爱了!居然是纯白的啊!我好喜欢,我可以带回去养着嘛!这是不是野兔啊?听说野兔都养不活…”   记得以前好像听谁说过,野兔被抓关起来,都会被活活饿死,因为喂它们的食物,它们都不吃!为什么,她也不知道,隐约间好像记得有这么回事!   见她满目柔光,似乎真是喜爱得不得了,墨子烨也伸手摸了摸小兔子:“喜欢就养着,肯定养得活!”   只要她喜欢,他一定有办法养活它!   “好!”逗着小兔子,玉梨像是得到了心爱的玩物,整个人的喜悦都是溢于言表的:“让你跑,还是跑不出我的手掌心吧!知道泰迪有茶杯犬,这么小又这么可爱的兔子,还真是第一次见呢!嘻嘻…”   见她嘟嘟囔囔的,墨子烨却明显有些半懂半不懂,却也只是护着她,没多问什么。   “这么宽阔的地方,可惜没带风筝,要不一定很好玩!”   瞥了下四周,墨子烨道:“今天,怕是放不起来!以后机会,再带你过来?”   “好!那我们去那边看看吧,还有小溪呢,不知道有没有小乌鲤?”抱着兔子,玉梨就不得不放缓了速度:   可惜,没带个笼子。   抱着个小玩物,都不能尽兴的玩了。   到了一侧的小溪边,玉梨又兴奋了起来,转身就把兔子塞给了墨子烨;“帮我拿着!”   冲到溪边,脱了鞋子,玉梨就去泡了泡脚:“哇,好舒服,好舒服…”   凉凉的泉水沁入肌肤,玉梨却感觉身体像是暖了起来,这里的水,似乎不太一样似的。总之,让她十分舒服。   见状,墨子烨也在一边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看着她随性的玩,偶尔跟她聊上两句。   王府门口,只听了两句话,烙雪牙大约就猜到他要带她来的郊外,可能就是这个地方,这两年,经常,她都会来这里,期盼着有一天能遇到他、看他一眼也好。可惜,她不知道,这两年。墨子烨只来过一次,还是带了邱纤月,因为死去的雪牙已经是他心头无法愈合的疤,他的思念已经转化成了另一种动力。   一路小跑,路上还搭了个便车,毕竟对这个地方太过熟悉,不一会儿,她就循着踪迹找到了两人,率先看到的,就是他给她抓起了她那只兔子,满眼宠溺地递给了她。   终于见到了想见的人,她的心却嘶嘶的疼。   以至于最后,两人离去,她还在一处树后发呆。等她再找到那熟悉的身影,墨子烨正抱着玉梨在溪边泡脚,两人有说有笑,共同逗弄着一只兔子,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她的手戏弄地在他身上抓挠——   她感觉得出,墨子烨是喜欢眼前的女人的!真心的疼宠,真心的在乎。   石头后,她就呆呆地望着两人,脑海一片空白,泪,禁不住地流!   ***   而事实上,两人出府的时候,邱纤月也并未走远,因为不甘心,她气冲冲地还有折回来一次,半路,恰巧看到两人骑马出去,一时好奇,把手下仆役打发了回去,带着一个贴身的侍婢也追了出来。   虽然路上失去了踪迹,可一路走,大约,她也能感觉到熟悉,后来,也就想到了这个地方,莫名其妙地,一路也追了过来。   因为怕自己目标太惹眼,出城之前,她跟侍婢还特意去了一家衣服店重新换过了衣物。   她就是好奇,两人是真得出来玩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心里也是存了一丝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口中的‘大事’都比不过陪一个女人玩耍!自己府里有这样一个蛀虫,难道他半点都不担心?   想到他反讽自己的那番话,邱纤月就更不服气了!太子对她动辄羞辱,各种冷落,她变成吃里爬外的蛀虫,也是被他逼的!他若真得待她好,她会傻得放着太子妃不做另外寻出路吗?   毕竟生长在大家庭里,对这里面的关窍,她可是清楚得很!没有恩宠,早晚死翘翘!她当初之所以愿意嫁给太子,也是因为太子极致主动追求她、各种讨好、示爱,半夜都偷偷爬她的窗户放束花。恨不得把月亮都摘下来,她以为他真得很爱她,加上他更有利的身份,她才做了这样的选择!   没想到,而今居然是作茧自缚,人财尽失,两头空。   她怎么甘心?她当然要挽回!结果,邱纤月刚一抵达,率先进入她眼帘的,却是一抹鬼鬼祟祟的白色身影——   ☆、092 烙雪牙还活着?   咦,这个女人是谁?怎么还偷偷摸摸地,躲在石头后面?   眯着眸子,顺着她的目光,邱纤月往另一边的远处望去,只见溪边一块大石头上,玉梨半枕靠在墨子烨的身上,手里捧着什么,赤着小脚踢着水,风中,伴着点点清脆的响铃声,传来的是更为刺耳的娇笑,而墨子烨抱着她,也是极致的呵护——   顷刻,她咬得牙齿都吱吱作响: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   眸光一转,再度落在石边的一点白上,不经意间,邱纤月竟然感受到了一点忧伤的悲凉,目光不自觉地就落了过去,来回逡巡在两处风景之间,转而拉过了一边的侍婢,附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两人便退着往后,转而悄然离去。   一路上,邱纤月都绷着一张脸,口上没说,心里却是不停的骂骂咧咧。   而玉梨跟墨子烨一路畅玩了许久,直至天色将暗,才携手一起回府。这一天,玉梨度过了西棠一生中最特别又最快乐的一天,两人眼中只有彼此,谁也没有察觉,这一程,其实都有一个旁观的第三者全程在参与。   ***   带着小兔子回了府,玉梨便又多了项乐趣,白天,墨子烨会把兔笼子放在她看得到的池畔,夜里,就供他把玩。日子一度相对平静。   转眼太子已经被禁了七八日,马上又到了十五上香的日子。   这天夜里,玉梨正跟墨子烨在下棋,管家跟文远便走了进来:“王爷——”   “有事?”   “王爷,蝶夫人…似乎有喜了?”   管家的话一出口,玉梨倏地抬眸,禁不住多看了对面两眼:这绿帽子,扣得会不会太重了?这么快就有了?   “奥?”回眸,墨子烨也有些惊讶,太子正妃、侧妃那么多女人,也没听说哪个有消息,她倒是好福气!   “属下无意间得知,蝶夫人高价买了个催孕的偏房,这两天一直呕吐,却始终不看大夫,属下估计八九不离十,王爷,这件事,您看——?”   没有回答管家,墨子烨的目光先转向了另一边:“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不出王爷所料,自从太子被罚禁闭,暗中其实一直跟宫里互通消息,惠妃娘娘一直在暗中使力,试图摆脱困境,可她毕竟是太子生母,圣上自然觉得她心有偏颇,不过,盛怒也消了不少,太子似乎也知道了这一消息,最近,跟云嫔暗中交往特别密切。圣上虽然说是关了太子禁闭,可除了不参与朝政,行动已经基本无碍了。另外,刑部尚书养在外府的爱妾跟太子也已经你侬我侬了,太子俨然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却并未放弃,反倒从她那儿套了不少讯息出来,估计若是拉拢不成就打算搬到了;而丞相最近也一直在圣上面前提起太子的好,大约是希望圣上念旧情…所以,进来,圣上的态度明显有软化。不得不说,太子的这几个女人,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所以,哪一个他都不敢轻易撕破脸!马上就是十五了…一月之期,很快就会过去!这个机会…至关重要!”   起身,墨子烨也有点惆怅:“怎样才能让父皇临时起意去云陀寺呢?”   “又不是重大节日,要圣上去寺庙已经是甚为罕见,还要临时起意,这个——”   一时间,几人竟然都没有好主意。   猛不丁想起什么地,玉梨也站起了身子:“王爷,若是天降异象,需圣上亲临祈福呢?”   “天降异象?”   “对!确定了该去的人已去,只要宫中突发异象,再有个有说服力的人稍加引导,不愁大事不成。”   墨子烨一回眸,文远已经点头:“属下会安排!”   “嗯,还有蝶夫人,别忘了,一道叫上!这两人,也该解决了——”   吩咐完,墨子烨挥了挥手,转而两人又回去继续未完的棋局。观海阁里,抚着肚子,蝶舞还不停地朝门外张望:   “王爷过来了吗?”   自从上次墨子烨训斥了她,她就一直等着他来跟她解释、哄她,可是接连几天,即便她说自己不舒服,派人去传话,那边永远都是一句‘忙完过来’,而后便是石沉大海。   “夫人…身体要紧,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王爷呢?说!”   “听说,王爷正在陪梨夫人下棋…”   低头,侍婢的嗓音越来越小。其实,府里,谁不明白,虽然观海阁赏赐不断,王爷的心还是在梨夫人身上。   “下棋?下棋,呵呵!”   低语着,蝶舞抓起手边的花瓶,最后却又放了回去,笑着,眼里满是泪,手再度放回了自己的肚子上:   ‘肚子肚子,你可要争气啊!一定得是个儿子才成!’   她急什么?再多的恩宠,还能多得过子嗣吗?   ***   因为出宫时辰的限制,自从跟太子在一起后,两人便约定,如果上香的日子要会面,提前一晚,太子便会在宫外的一棵树的树杈上系条红丝带,同样云嫔如果有必须要见面的大事,也会在宫墙的一角系红丝带,而回应对方的方式是系一条‘黑丝带’。   马上就是十五了,这天,云嫔又例行公事一般去宫门的高处转了转,看到树上的红丝带,心下不禁一喜,趁人不备,便直接回应地在城墙一角系好了黑丝带,检查了一番,才喜滋滋的转身离去。殊不知,她刚一离开,城楼的‘黑丝带’就被人换成了‘红丝带’,门外,一直盯着回应的人也立刻做出了反应——当即扯下了红丝带,快速离去。   不久后,太子的人便做出了回应,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城楼、墙上的丝带便全都不翼而飞了。   ‘云嫔要见我?’   收到信息,太子当时也打了个顿卡:‘这个关键时候,她怎么会要求见面?莫不是有什么重大消息或者父皇那儿有进展了?’   不管怎么说,他都觉得见一面,也是利大于弊,毕竟,有些话,靠书信或是别人传话。都变味了,而且他太明白,要女人办事,不亲自出马,功效就是会减半。   几个重要的女人,都是他亲自搞定的,用的方法其实也是大同小异,毕竟不能光明正大,所以都是系丝巾,这个有事,就推那个,以防撞到一起,弄巧成拙。   唯有云嫔。身处深宫,出入总不是那么方便,再加上,毕竟是宫里的女人,又是父皇的女人,不管从姿色还是从感觉,都能让他别样的满足,所以云嫔的约儿,他是从来不推的!   加上最近多数时候是在府里自省,他也着实闷了,暗中便盘算着明天出去透透气,当下就开始吩咐准备了起来。   殊不知,无独有偶,另一边,被他利用的几个女人全都收到了邀约,同时听到风声的,还有宣王——   ***   转眼便到了十五,墨子烨却接连称病,连朝都没去上。   书房里,拿着点心,他站到了池畔,一点点往里丢着;“小乌鲤真会给本王找活干!喂了小乌鲤,还得喂小乌鲤的小小兔,哎,本王这么辛苦,都没人可怜一下!”   池中,甩着尾巴,玉梨却有些急:这么重要的日子,他还有心思跟她开玩笑?   烦躁地来回游动着,她想他去看看。毕竟这事弄不好,也会被人反咬一口。   淡笑了下,墨子烨又丢下一点美食,随即拿过一本书坐了下来:“无碍!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若是本王在场,怕反倒要给了太子反击的借口!”   毕竟,两人的矛盾是有目共睹,有点委屈,还不全都推到他身上,他提前称病,也是为了明哲保身。若是让父皇起了疑心,怕是反倒要同情太子,亦如当初救助院事件一般。   几句话,玉梨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便栖息到他身边,一动不动了。   扫了她一眼,墨子烨好看的唇角轻轻挑了下:“小乌鲤,真乖!”   有她陪着,岁月安好!   ***   这天,下了早朝,圣上刚一起身,突然一名独站侍婢的衣服就起了火,虽然她聪明地到底就滚了起来,顷刻还是一片哗然。原本准备离开的大臣也都停下了脚步。   回身,圣上暴怒:“怎么回事?”   噗通一下,奴婢就跪了下去:“圣上饶命,奴婢不知,突然就——”   正说话间,一个同样离人群最远、近乎也是孤立一人的大臣衣衫突然也着了起来:“啊!”   突然一声尖叫,转而又是一片唏嘘的哗然。   当下,皇帝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此时,突然一名小太监又匆匆冲了进来:“启奏圣上,后宫刚刚派人来禀,说是云嫔娘娘宫里的花草突然全都枯萎了,还有御花园中。圣上最爱去树下小坐的那株扶柳,不知怎的,突然就化成了一堆灰烬,而今,只剩下半截树根了!”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暴跳如雷,皇帝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此时,宣王突然出声道:“父皇,平地波澜,突现异象,会不会是有所预示?不如,找天使来解一下吧!”   当下,便有大臣复议道:“宣王所言有礼!”   于是,一行人又各归各位,立马招了天师进宫解惑。   “圣上,臣昨晚夜观天象,也私有异动。无火自燃,花残柳灭,都是‘祸’将至的预兆,不过,火不大,花柳伤,人都有有惊无险,说明无碍!圣上大可放心,福祸所依,常态!要驱之闭祸,水旺之庙,诚心祷告即可,宜早不宜迟,诚心越多,效果越好!”   “那不知哪座寺庙是水旺之庙?”   “男刚女柔,男火女水!最好是女子常去的寺庙,水可灭火,无根之水来于云,名中带‘云’的更为吉祥!”   几句话,朝堂一片点头赞同之声:“有理!”   “女人长往,带云的寺庙?”   此时丞相突然想到什么地道:“圣上,云陀寺带云,而且云陀寺幽静闻名。又有姻缘树,经常有女子求姻缘,偏殿又是皇家专属,臣觉得甚好!”   “丞相不提,朕一时还没想起来,云嫔似乎经常都要去祈福拜佛的,还说那里的神明最是灵验,的确最为合适!今天正好是十五,隔日不如撞日,众爱卿就陪朕跑一趟吧!”   这么多人,诚心应该够了吧!   “臣遵旨!”   随即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就奔了去。   ***   此时,云陀寺后院的偏殿里,太子跟云嫔正滚得昏天地暗。   而另一边。早早出府的蝶夫人,跟另一名尚书宠妾都因为各种事儿被拦在了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而后才一前一后进了云陀寺。   蝶衣以前跟太子约会过,知道每次来,都是去后院的一间房,她便直接往后面走去。   而名为‘林娘’的宠妾因为在路上就被人撞,迟到还是来这种人挤人的清净地,她心里的火可是蹭蹭地,还十分纳闷:   ‘怎么选这么个地方?不是亵渎神灵吗?’   一番打听之下,才想起偏殿是皇家专属,去哪儿总没错!询问着,打听着,她也往偏后院的方向走了去。   上午十分,庙里的客人并不算多,一见没有征兆,圣上竟然带着大臣来上香。主持便领着众僧人蹭蹭跑出来迎接。   “大师客气了!朕今日是来上香的,不如如此多礼!大师吩咐人领朕过去就是,不要打扰百姓祈福,对了,云嫔今日是否在寺里祈福?”   “回圣上!娘娘早圣上一步,已经来了片刻,正在偏殿,娘娘虔诚,初一十五,近乎风雨无阻,是本寺的荣幸,也是圣上的福德!圣上,这边请——”   “是啊!看来朕还得好好向云嫔多学学,回去,朕得好好奖赏于她!”   说着,皇帝还想,今日之灾能如此容易控制免除,说不定就是拖了云嫔经常来上香的福。   一行人刚拐进小道,突然一名小沙弥呼喊着跑了出来:“师父,不好了,出事了,太子跟娘娘…几个女人打起来了,您看去看看…吧!”   冲出,陡然看到这么多人,小和尚吓得瞬间禁了声。   一句话,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太子?”   他不是在府里自省吗?怎么跑这儿闹事来了!也没多想,圣上便道:“走,去看看!该不是有人冒充吧!”   见状,小和尚却吓得整个软瘫在地上了,哆嗦着唇角,到了嘴边的‘圣上’半天没出口。   一行人刚进了房间,就见太子跟云嫔都衣衫不整地,一个光着膀子,一个还蒙着被子,边上,还有两个女人在拉扯打架,屋里,一片凌乱,一股别样的气味十分浓郁。   霎时,所有人的脸色唰得一下全白了!   里面,提着裤子,头发散乱,太子也是一身狼狈;“助手,别打了!”   扯着被子,蝶衣怒火冲天嗷嗷直叫:“你个不要脸的,在宫里装得跟什么似的,还吃斋念佛,原来这么不要脸!连自己的儿子都勾搭!”   另一边,对太子掏心掏肺,一心等着做太子妃的‘林娘’也是怒气腾腾:“你个小贱人是哪来的?什么野种,也敢冒充皇太子?”   “你又是谁?看你花里胡哨,满身脂粉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花街柳巷出来的吧!”   “你骂谁呢!姑奶奶好歹也是刑部尚书的宠妾,穿金戴银的!这点香粉还十两银子呢,你用得起吗?”   “呵呵,我还是宸王的夫人呢!太子,是我的——”   …   几个人打成了一团,完全没有注意到外屋的动静,看着屋里的一切,听着这些话,所有大臣的脸色都是乍青乍白,下巴都差点没掉下来,全都愣在了当场。   气得脸红脖子粗,皇帝张着口,也是半天没出声。   而刑部尚书一见一听,连自己名头都点出来了,面子哪里还挂得住,也顾不得什么,上前,抡着鞋子就打了过去:   “贱人!不要脸的贱人!”   哐哐就是两巴掌。   瞬间,所有人都回过神来了,一见圣上跟大臣,太子也顾不得一一安抚,吓得当场就从床上掉了下来:   “父…父皇!”   云嫔更是狼狈,衣不蔽体。卷着被子就掉了下来。另一边,蝶衣脸上的血色也唰得一下全都褪了去:   “畜生!真是畜生!”   气得浑身哆嗦,皇帝当场差点没晕了过去.   “圣上喜怒!圣上保重龙体!”   “这不要脸的东西!畜生!当真是把皇家的脸面全都丢光了!丢光了啊!当真枉费朕疼爱你多年、宠幸你多年!这种事儿,你居然也干的出来?”   “父皇饶命,儿臣一时糊涂!”   不停磕头,太子爬到皇帝脚下,也明显慌乱了:“父皇,儿臣不是有意的,一定是有人陷害儿臣,一定是!”   明明一切那么美好,怎么会突然——   没想到这么巧,隐约间他却感觉到不对劲了。当然,他做梦也不会知道。这个屋里的檀香,这一天是加了些特殊物质的,当然,是有时限。所以,即便他不想,今天,两人也是忍不住的!   一脚将他踹开,皇帝气得差点没吐血:“道德败坏,还死不知错?!陷害兄弟,不仁不义,你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来人,即日起废黜太子之位,没收全部家产,扁为平民,赶出京城,有生之年,不许入内!还有,这些,这些——”   伸手点了点地下的女人,皇帝怒道:“不知廉耻,全部赐死!”   “圣上饶命,圣上饶命啊!”   猛不丁地想起什么,皇帝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宫里的花都败了柳都惨了,原来就是昭示你们这几个道德沦丧的残花败柳?全部五马分尸!”   “圣上饶命,臣妾已经怀了太子的骨肉了!”哭着上前,蝶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见状,皇帝更是来气:“不要脸的玩意!你这是陷朕于不义!居然赐了你这么个道德败坏的玩意儿给宸王?幸亏他没宠幸你!你这种人,活该死个十万八万次!”   一脚,皇帝又将她踹了出去:“拉出去,立即执行!”   “圣上,罪不及子,幼儿无辜啊!杀之恐怕不祥!”   看几个人都哭得挺可怜的,一边心善的大臣道:“圣上,不如让太医来诊诊脉吧!若真是有孕,不如等孩子生下来再——,宸王那儿,多些赏赐补偿,以宸王的淡静豁达,想必不会介意!”   “恩,有理!终归是一条生命!你就跟着太子,自生自灭,全凭天意吧!”   挥了挥手,皇帝一脸厌恶:“走,走!真是污了朕的眼!气死我了——”   一句话出,皇帝突然喷了一口鲜血,顷刻又是一团混乱。   ***   此时,宸王府外,一道白色的身影来来回回走了几次,最终,还是背离转身,却明显恋恋不舍地时时回眸。   原处,亲自跟了她半天。邱纤月不禁越发纳闷: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出门就戴着面纱?还特别关注宸王府呢?   据来人回禀的容貌,她也想象不出,越是搞不清楚,她越是想弄明白,眼神一个示意,一边的护从就跟了过去,不一会儿功夫就将女人弄晕带道了一处荒废的院落。   坐着车娇慢悠悠地赶来,邱纤月俯瞰着地上的女人,挥手一把扯去了她脸上的面纱,突然,略带熟悉的绝色容颜陡然闯入眼帘,她心下竟不由得急速了下:   这个女人,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   蹲下,邱纤月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画的脸孔,下意识地她已经惊叫出声:   “烙雪牙?”   她,她还活着?难怪她这么关心宸王府的动向,难怪她会知道那个山谷?   倏地起身,她又猛地想起什么地蹲了下去:不对啊!烙雪牙的眉心是有一颗红痣的!她没有?她是长得像还是——   瞬间,她疑惑了!盯着那张脸,眸底迸射出万丈寒光:这样的脸孔,真让人讨厌!   扒下簪子,邱纤月有种想要毁灭的冲动。   突然,一名侍婢却急匆匆地跑了来:“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太子被废,我们被驱逐出京了!”   “什么?你说什么?”   起身,邱纤月扯着她的衣服,暴跳如雷。随即,下丫头便将听来的大概讲了一遍。   “这个不成器的!这么快就被人抓住了?”   她当初是哪只眼睛瞎了,会看上这么个没用的废物?这下怎么办?急切地一个转身,邱纤月瞬间计上心头——   ☆、093 生死与共   太子失德被废,皇帝被气得大病,一度在皇宫引起轩然大波。   圣上尚未回到宫中,惠妃跟德妃的宫里都已经炸开了锅,两人却是截然相反的态度,一个希望圣体安康,一个却巴不得圣上先去,毕竟,废太子的诏书未下,一旦圣上有事,太子还是太子。   此时,宸王府里也是一派紧绷。   而后接连的几天,宫里宫外都是风声鹤唳,终于三天后,气血攻心的圣上算是缓过了这一大劫,当即,风向力变,太子被驱逐,宸王跟刑部尚书都得到了相应的补偿,一桩丑闻,虽然极力压下,却也是难度悠悠之口。   外面风云变天,墨子烨始终没过多露面,只是象征性的跟着大臣一起进宫请了几次安,然后便是安心处理手头的政务,而另一边,惠妃因为太子也一度明显受到了牵累,她极力想要挽回颓势,各种示好,而另一边,见机会难得,德妃跟宣王却里应外合,一边讨好圣上,一边却加大了施压的力度。   圣上自然也不是傻子,各自的心思,都很明白,这一场病下来,他的心思反倒更透亮了,对这儿只顾着争权夺势的爱妃爱子,当真是失望透顶。   这天,能下床了,圣上便去御花园走了走;“太子。不子辛,最近可有异动?”   搭了把手,身后的贴身公公低道:   “已经出宫迁居了郊外的一处别院,一大家子遣散了不少,很是安静,略显…颓废!听说太子,不,平王最近一直在吃斋念佛,忏悔,为圣上祈福呢!倒也不愧平王的称号,开始平心静气、修身养性了!”   “祈福?他别把朕气得一命归西,朕就偷笑了!别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不知廉耻的东西,那么多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开口,皇帝又气得呼哧呼哧的:“咳咳——”   还有他不敢碰的女人吗?从上之下,当真是无君无臣,真让他当了一国之君,还不弄得天下大乱,民声栽到!想到这儿,他不禁想到了当年,他跟宸王为了一个一国公主以命相搏的事儿…   现在想来,当年,怕也不单单是那女人的错!他怎么生了这么个下流的儿子?平日里道貌岸然,私底下,居然——   “圣上消消气!罚过了,就算了!”   “对了,最近怎么都没见到宸王?”   真是,宣王天天来请安,他倒好,真是个傻瓜,该表孝心的时候,不见踪影,倒是清高的很!病了?还是阳奉阴违,事实上巴不得他早点离去?   “这个…听闻宸王最近一直在议政院处理折子,可能前些日子久病,挤压了不少公务,再加上太子…宣王跟宸王手头的工作怕都是要加倍了!说起来,还是宣王孝顺,记得天天来给圣上请安!”   “是啊!议政院?最近有什么大事吗?走,去看看——”   说着,皇帝已经调转了方向。   ***   议政院里,墨子烨跟几个实干的大臣正在商量处理紧急的公务,政务院也是分门别类,各自负责,接手之后,墨子烨也简单进行了整顿,发展,或是自己的亲信,或是中耿的实臣,所有人都是兢兢业业,多少都有些君子之风,相处甚为愉悦,效率也是别样的高。   一边,墨子烨整理着各个大臣批示后的折子,自己能办的,就办了,不能办的,摘要出来,再转乘圣上批示。   “王爷,有人状告允都巡抚贪污受贿,这张大人好像是德妃娘娘的外亲,这件事,您看要不要禀告圣上?”   “父皇身体欠安,先转刑部核实吧!不是滔天大罪,酌情处理,别让父皇为难,再伤了与德妃的感情,若是罪不可赦,也也收集证据,等父皇身体好些再说…”   “王爷,您几天没休息了,不如回府休息下吧!”   “不用!各位大人也辛苦…再加把劲儿,我们多处理些,父皇就能少操心些,父皇身体不适,我们作为臣子,应该多为之分忧!”   “王爷,您这么关心圣上,怎么不多去请安?这样圣上才知道您的心意啊!”   “父皇现在更需要休息!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处理点公务,也能帮父皇做些事。知不知道并不重要,父皇安心,早点康复才是关键!李大人,所有事情都按父皇的原则拧定批示,百姓为主,写得简单点,父皇可以省力些——”   …   圣上刚一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忙碌的声音,听着儿子一番话,这一刻,圣上的眼睛都有些酸涩。   门口一侧,站立了许久。一消一涨,再走进去的时候,圣上对这个儿子的论断,已经打心底里转变了。   而后很长一段时间,宣王跟德妃一而再的表现,宸王却依旧连请安都不多,可是在皇帝心里,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而宣王一朝得势,对废太子的明显打压,也让皇帝多多少少有些反感,再加上惠妃适时的装可怜,更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疼宠的两个儿子,手足之情居然都如此淡薄?   相比较而言,这个时候,明显跟太子有着前尘旧怨,新仇旧恨的宸王,却并未多言,潜意识里,圣上的心已经开始偏了。   ***   宸王府里,得到宫中密奏,墨子烨也沉默了良久。当年,即便父皇狠心赐死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即便这么些年,备受冷遇,可他的心底,潜藏的父爱并未减少,只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获得本该天性的父爱,多少让他有些心寒。   能清楚感受到他的情绪,玉梨紧紧抱着他,什么也没说,下意识地,想要给他一点温暖。回应地拥着她,墨子烨暗暗发誓:   ‘他的孩子。不需要太多,可每一个,他都要好好去爱,用心去爱!’   自从蝶衣出事被驱逐,蝶舞的心里就开始惶惶不安。虽然两人有了分歧,可在宫里也姐妹相依了多年,莫名地,她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莫名的不安。   心浮气躁地,她又开始在宫里唉声叹气、不停踱步。   走了两圈,身下突然有些异样,手一探,她的脸色霎时猛地一白:“来人,快来人!叫大夫。叫大夫——”   血?怎么会有血?   见状,下人也惊呆了,瞬间整个观海阁就乱成了一团。   不一会儿,李大夫便被拉了来。   “大夫,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事吧!”急慌慌地,身下的感觉却特别明显,蝶舞都纳闷了,为什么不疼呢!   “孩子?”   一头雾水,李大夫给她把了下脉,问了下,便道:“夫人,你来葵水了!您的身体没有问题!您没有喜脉,根本没怀孕!”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怀孕快三个月了!怎么会没有!大夫,你会不会搞错了!我都有吃安胎药!秦大夫也说我的孩子很好啊!秦大夫,你把亲大夫叫来——”   “夫人,我想您大概是误食了什么东西,与你身体相冲,导致了假孕的反应。这种反应也会呕吐,甚至胀气,多出所谓的假气脉,即您所说的喜脉,而且这种症状会维持一段时间,通常不会超过三个月!所以,民间有说法,三月之内,最好不要把怀孕的事儿说出去,其实也是为了防这种情况的误诊,夫人,你还是准备一下,禀告王爷知道吧!”   收拾医箱,李大夫颠颠地跑了。   瞬间,整个宫里都如丧考批,不一会儿功夫,墨子烨就收到了消息,顺势就让她闭宫自省,以后也有了理由不再应付了——   ***   日子一度平静,墨子烨跟玉梨过了一段相对安稳的日子,感情与日俱增、突飞猛进。   天气渐冷,帝都却突发了瘟疫,一度,整个帝都都开始惶惶不安,令辟的收容所里突然多了很多难民,药价猛涨,几名御医都出宫参与治疗,疫情却得不到控制。   救治瘟疫、安抚民心成了当务之急。   天灾人祸,却也是最佳的表现契机。是以,宣王跟宸王都极力想要接手此事,两人都明白,这是亲民为善的好事,于公于私,都是功德一件。   最终,圣上还是将主力交给了宣王,宸王辅助。即便如此,对墨子烨来说,也是很难得的机会了。所以。政策上他并没有过多的参与,却亲自带着府里的大夫去给百姓治疗。   他倒也不是为了争功立名,而是一心想要控制疫情,毕竟,事涉他自己跟最关爱人的安危,若是不能彻底治愈,对他而言,也是无比的后患。   接连的几天,墨子烨都是早出晚归,一直跟秦大夫还有文远参与救治跟研究。   “秦大夫,还是不行吗?”   摇了下头,秦大夫也很是无奈:“暂时只能抑制,此次的瘟疫来得猛烈,一时间。我也没有好的法子,只能先隔离控制,争取别再扩大!”   “一定要尽快研制出解药!”   这感染者太厉害了,若不及时服药,七天基本都命丧黄泉了!每次看着百姓浑身溃烂地在自己面前倒下,家破人亡的哀嚎啼哭,墨子烨的心情就别样的沉重。   这天,刚回到府邸,墨子烨突然一阵莫名的眩晕,手一扶上额头,一股热力传来,墨子烨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   “快!扶本王去偏院!叫文远过来!还有,不要告诉梨夫人,本王回来了!”   “王爷,您这是?”   “照本王吩咐的做!”   去了偏院,墨子烨直接将下人全都驱离了,只有管家坚持,才留了下来。   把完脉,文远脸色丕变,倏地抬起了眸子:“王爷?”   “本王也染上了,是不是?”   “我立刻吩咐人熬药!”他刚一起身,却被墨子烨唤住了:“等等!先熬一碗,给梨夫人端过去,你顺便替她跟她身边的人把把脉!另外,管家,安排府里的人全部过一遍,所有人禁止踏足偏院,本王不需要人伺候!”   “王爷?”   “照本王的吩咐去做,明天分批私下办!不许张扬,不许告诉梨夫人!就说本王最近操劳,需要休息养足精神,不要任何人过来打扰,让冷风守住门口!所有跟本王出府的人,回来,一律住偏院,明白了吗?”   “是!”   ***   而后接连的几天,玉梨都没见到墨子烨,每次问,不是说他还没回来,就是太累在休息,不让人打扰,她想去。半路都被管家好说歹说给拦了下来。她想帮忙、出去看看他,管家又总以‘王爷不许’‘王爷担心’来压她。   瘟疫的事儿,他在忙,她是知道的,她想尽绵薄之力,却总被压抑,加上又看不到墨子烨,玉梨莫名的郁闷,接连几天,一个人闷在里,无所事事,干什么都觉得不对劲。   这天,刚成人,就见春花秋月又帮她准备了一堆爱吃的美食。可她却半点食欲都没有。   她知道,这些都是墨子烨吩咐的,可他人呢?为什么几天都不见踪影?以前每次成人,他都在等她了,而且还会帮她擦头发。   拿着一块咸饼,玉梨又不自觉地叹了口气,问道:“王爷又没回来?”   舀着粥的手一顿,春花瞬时垂下了眸子:“是!”   眸光一扫,玉梨就察觉到不对劲了:“疫情控制住了吗?王爷一般什么时候回府?”   “呃?这个奴婢不太清楚,控制住了吧!有时候…半夜,有时候不回来,有时候…白天回来一下就…就离开!”   他回来,怎么都不来看看自己?他真有这么忙?还是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   “春花,陪我出去走走吧!”   “夫人,王爷吩咐….”   “你家王爷都没回来,还吩咐什么!怎么把我当犯人似的!连门都不让我出了吗?难不成瘟疫已经蔓延到府里了?”   气冲冲地,玉梨其实就随口一说,谁知,春花吓得当场尖叫了起来: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她这一惊一乍,陡然拔高的嗓音,反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了。   瞬间,玉梨就觉察到了,眯了下眸子,转身,玉梨就往门外走去,果然走了没走出多远,管家就匆匆来了:   “夫人,您要去哪儿?”   “我要见王爷!立刻马上!王爷不回来,我就去找!”   “夫人!您不能去,外面危险!”   “我危险,王爷就不危险?我今天一定要见到!谁要拦我,除非杀了我!告诉我,王爷到底回来了没有?!”   “夫人…”   再度开口,管家都哽咽了。   “王爷…出事了?!”   拗不过她,管家终于还是点了头,不得以,将她引去了偏院。一见她,墨子烨顿时火冒三丈:   “谁准你带她过来的?走!”   因为疫病跟试药,墨子烨脸色苍白,虽然皮肤没有溃烂,却也起了红斑,整个人都已经近乎卧床不起了。   “王爷?”   见状,玉梨霎时就红了眼眶,他病得这么严重,他居然不告诉她?还一个人撑着,不许人伺候?   从没见他如此狼狈,玉梨心疼不已。她脚下刚一动,一道呵斥便传了过来:“不要过来!回去!会传染的!听话,回去——”   泪倏地涌了下来,玉梨飞速扑了上去,一把紧紧抱住了他:“要死一起死!没有王爷,小梨一个人也活不下去…王爷,让我陪着你,不要赶我走!”   伸手,她就抚到了他的脸上:“王爷!”   “玉梨!你个傻瓜!”又是心疼又是感动,墨子烨却还是急切地试图推开她:“你知不知道,这瘟疫没治的——”   谁知,他的话音一落,玉梨却直接堵到了他的唇上:“王爷,你再也不能推开我了!要染,我肯定也染上了!让我陪着你,让我照顾你!”   见状,在场所有人无不红了眼眶。   气得点了点她的脑门,墨子烨眼底也盈满了湿润,随即,便派人先搬了两个硕大的浴桶盛了清水过来,名义上,他说是要洗澡,事实上,他是想为玉梨备水,准备不时之需。   “王爷,让我陪着你,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要放弃,好吗?”   紧紧拉着他的手,玉梨低头亲吻了许久许久。有他在,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愿意追随。一个生死之际推开她的男人,值得她付出一切。   “好!”   随即,玉梨便将所有下人全都遣出到了外屋,自己亲自端了热水帮墨子烨洗漱擦拭,照顾他、陪他聊天,跟他贪心,看着他睡下。   而后接连的两天,白天,墨子烨不许人打扰,静静地翻看医术,看一边浴桶里的小乌鲤;晚上,玉梨照顾他,喂他吃药,两个人,用彼此的方式陪伴着彼此——   墨子烨的病情越来越重,身体的红斑甚至隐隐也开始有溃烂的迹象,秦大夫跟文远都急得不行,疫情一直得不到控制,而宣王一听宸王染病,也吓得不轻。原本还出来视察下,最后直接派手下出来看看了事,圣上问及疫情,他一问三不知,气得圣上当场甩袖离去,转而交给了另一名耿直的大臣代理。   这天,秦大夫跟文远又来替墨子烨诊断,两人的面色却越发凝重,面面相觑,却是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见状,玉梨急了:“秦大夫?还是没用吗?”   “能想到的药物我们全都试过了,亏得王爷功力深厚,否则现在——,属下无能!”   说着。他愤愤地砸了自己两下,跪了下去。   “起来!不关你们的事儿!尽力而为,听天由命吧!外面的疫情…你们还要尽力!一定要想办法控制!决不能让帝都毁于一场瘟疫!这疫病到底是怎么发起的?”   “这个的确很是蹊跷!听说有几个地方更为严重,发源地大约是遭受蝗虫之灾的某个村子,可能是蝗虫身上带的也说不定!只是这一次的疫情很是奇特,一般的强效解毒、治疗疫病的草药居然全不管用,而且,甚至还会催生药性,传染也是十分厉害,只要身体稍有破损,沾染到感染者的血液或者唾液之类,立马就会被传染!牲畜也不能免!很多感染牲畜都已经火烧了!”   闻声,玉梨就纳闷了,禁不住道:“为什么我没事?”   她可是亲过墨子烨的,他的唾液,她沾得肯定比一般人接触多!   一句话,瞬间提醒了两人,随即,文远便道:“我替你把把脉!”   玉梨刚一伸手,文远却又撤了回来:“秦大夫,你来吧!”   却见,秦大夫也直接摇了摇头:“梨夫人的脉象太过怪异,我也把不出!”   “不用把,我肯定也没事!我都跟他在一起很多天了!而且上次…我肯定是没感染上!你们不说,七天身体都烂了吗?可是我一个红点都没长!”   说着,玉梨直接撩起了衣袖,下一秒,却被墨子烨给按了回去:“玉梨!成何体统!”   怎么能随便给男人看?   吐了吐舌头,玉梨心里无语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个?现代,露个胳膊算个屁啊!   “难道梨夫人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吃得某样东西能解毒?”   “特别?”一说特别,玉梨跟墨子烨不自觉对望了一眼,两人心知肚明。   墨子烨当即便道:“都吃五谷杂粮,能有什么特别!她吃的,本王也都吃了!”   闻声,玉梨心里却暗道:   ‘难不成她的血,特别?她是穿到乌锦鲤身上的,她的身体是不是受到了乌锦鲤的影响呢?这鱼,天然生的,要说吃得最特别的,肯定是天天吃小鱼小虾,肯定更喜欢海里之类的!现代的研究不都说海物富含各种天然矿物质,对人体各种好吗?要不,海参能那么贵?会不会是海里的某种物质能解毒?’   “那要不要把梨夫人经常吃的东西拿来试试?”   “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救王爷!”玉梨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我的血!既然我没事,我的血或许可以救王爷!”   “不行!绝对不行!”一口,墨子烨就否决了:“若要你的血,本王宁可死!谁敢动这么主意,本王要他的命!”   她的体质与人不同,以血救人,必须有一定的量!一条乌锦鲤,怎么够他塞牙缝!   “知道了!那还是从我喜欢吃的东西入手吧!海带!我最喜欢!还有虾皮!”   他一强势,玉梨当即就软了,跟两个大夫交汇了个眼神,却已经下定决心要私下试试。哪怕一线生机,她也要救他!海带。富碘,隐约记得有排铅解毒、抗肿瘤的作用,玉梨觉得不管鱼虾海物都是大的吃小的,小的是海草海带,这两样,应该差不多。   ☆、094 接雪牙回府   两位下属一退出,墨子烨就拉过了玉梨的手,紧紧攥了下,转而抚向了她的脸颊:“咳咳…不许给本王动歪心思!”   看她古灵精怪的样子,他总是不安心。她无事,已经是上天恩赐了!她已经不能享受正常人的生活,他不想她受伤!   “知道了!我会好好的!你也要陪着我,永远!”   端过一边的汤药,玉梨一勺一勺喂着他,心里有些酸,当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会突然来这样一场变故!   “好!”   点头,墨子烨却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气息在流逝。这场疫病,当真是凶猛异常,不过,能得一知心人,他当真死也无憾了!这一刻,第一次墨子烨望向她的目光不再因为那眉心熟络的一点而带着别人的影子。   喝了药,墨子烨便开始有些昏沉,扶他睡下,玉梨才缓步走了出去,门外,两人倒也聪慧,都在等着:   “夫人!”   “秦大夫,文先生,你们跟我说实话,王爷还能撑多久?”她明显能看出,他的病情在一天天加重!   “夫人,一旦化脓,拼尽我俩医术,最多怕也不过五天!”   “五天?”这么短!略一停顿,玉梨急道:“我的建议是否可行?”   “夫人,王爷不会喝的!”   闻言,玉梨已经知道,可以一试,“那就想法子,别让她知道!用我的血,配一些不影响的药,先试一下!”   “夫人?”   “去准备吧!我不会有事的!就算治不了,能多争取些时间也好,两位多辛苦下!”   说着,玉梨给二人行了个大礼。知道两人为了这件事、这次瘟疫也都是经常几天几夜不合眼,她当真感激二人的忠诚与照顾,这一点上,她真的很佩服这些古代人,对主子,堪比亲人!   “夫人严重了!属下惭愧!”   不一会儿,两人一人配药,一人拿了碗过来,玉梨当即就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液染红一片。   “夫人,可以了!”   见她如此,文远都禁不住赞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能帮我处理下吗?不让王爷看出来就最好了!”   对望了一眼,秦大夫跟文远看她的眼神都明显有所改变,转而帮她上药、包扎了下:“夫人,您还是休息一下吧!药熬好,我端进去!”   “好!那我先进去了——”进去之前,玉梨又让春花去取了件大衣套了上去,长袖遮掩了下手臂。   墨子烨一觉醒来,就见玉梨趴在床头,当下,心都暖了起来,抽过一边的披风,就轻轻盖到了她的身上。   似是受到惊扰,迷迷糊糊地玉梨已经直起了身子。   “吵醒你了?累了,回去睡会儿吧!”这些日子只有她贴身照顾,墨子烨知道她十分辛苦,看她脸色,都憔悴苍白了不少。   “嗯,我不累!我白天可以睡一整天,晚上,我要守着你!在你身边,我才睡得着!”   “你啊!不听话!”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墨子烨往里移动了下,给她让出了更大的空间。   此时,正好秦大夫也端了药进来。   “不是已经喝过了吗?”拧眉,墨子烨直觉有些反常!   “王爷,这是属下按照梨夫人所说的,加了海带熬出来的,不算药,给王爷补补身体也好!您还是喝一碗吧!兴许,有用也说不定!”   “本王不饿!晚点再说吧!”   点头如捣蒜,玉梨撒娇道:“嗯,你现在是小白鼠,必须喝!多喝一碗,就是一点机会!王爷——”   玉梨脸一拉、唇一抿,墨子烨当即就改变了主意:“好了,拿过来吧!本王喝!”   刚一凑近,墨子烨隐约间就嗅到了一股特别的腥味:“这是什么?怎么带红色?”   他不会是用了玉梨的血吧!   墨子烨疑惑念头刚一生,秦大夫就立刻出声解释道:“王爷,这是红星草的缘故,海带有腥气,属下特意加了些红星草!”   “奥!”   原来是这样!疑虑打消,墨子烨也没多想,便喝了下去。可刚一喝完,他的眼皮就又开始打架,接过碗,秦大夫扶着他躺了下去:   “王爷,这汤有些安眠的作用,您现在宜静不宜动,需要休息,您多睡会吧!”   跟玉梨点头示意了下,所有人随即退了出去。帮他拉好被子,玉梨再度趴了下去。   这一晚,玉梨跟墨子烨两人近乎都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未变,玉梨醒来,会看看他,握着他的手,继续睡,墨子烨醒来,同样不忍心吵醒她,连身都不起,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直至再度睡去——   ***   第二天,玉梨刚一成人,就注意到了墨子烨的变化,他脸上、脖子上原本已经有些溃烂迹象的红斑居然已经黯淡了下去,还明显有结痂的迹象,冲上前去,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管用!管用!秦大夫,文先生,快来人,来人——”   因为玉梨人鱼的转变,这段时间,正好又有病,里屋外屋,所有侍婢全都被墨子烨遣退了,呼喊了许久,玉梨最后禁不住喜悦自己跑了出去。   被她的呼喊惊到,墨子烨禁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没什么感觉啊!   叫来大夫,玉梨兴匆匆地让他们把脉:“是不是见好?那个海带汤,一定管用的!”   两人轮流替墨子烨把了下脉,当即全都站起了身子:“恭喜王爷!至少,已经不再扩散了!”   “真的!有救了!快,赶快再去给王爷配一副!”兴匆匆地,玉梨笑逐颜开,整张小脸都灿烂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汤比药管用!文远,赶快多准备一些,救助全城百姓!没想到,本王一祸,却因为小乌…梨夫人得福了!”   闻言,三人却都愣住了,他们都明白,这药效,更多的应该是来自玉梨的血,就是把她抽干了,也不可能救助全城的百姓啊!   “怎么了?”   见两人面有异色,墨子烨还一阵纳闷。   “王爷,其实——”   秦大夫刚一开口,却被文远抢先截过了话:   “王爷,此配方,需要一味特别珍贵难求的药引,我也是上次出游机缘巧合才得到一点金莲粉,因为有剧毒,正好红星草是其克星,上次才给王爷加了一点,要救助全城百姓,恐怕还办不到!不过,我等会努力研制替代品!当然,还等证实一下是否有用。当下,王爷只是病情得到控制,能否全解,还要看后期…请王爷继续配合!”   当即,秦大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跟着附和道:“是!是!王爷先治愈自己。才能救助其他百姓!”   “好!那你们就照着这个方向!去准备吧!”   “我去帮忙——”不待墨子烨反应,玉梨已经兴匆匆出去了!   伤口刚刚有所愈合,玉梨又划了开来,每次看她忍着疼、皱着眉,却还不停地挤压手腕,任是两个见惯大场面的男人,都禁不住难受。   看着碗中的比例差不多了,玉梨才缓缓收手:“快,帮王爷再熬一碗!对了,要不要白天再加点量!我可以再取些!”   “不!夫人!再取,您的身体受不住的!每天这么取,对您也是有损!这是我刚配好的补血丸,你每天服用一颗,多少会有些帮助!”   “好。谢谢!我没事!先救王爷!对了,你们不是有那什么武功内功的?运一下,会不会好一点?”   大约也不太了解,玉梨就凭着自己电视剧中看来的,比划着跟他们沟通了下。   “等王爷服了药,我就让冷风过来!多些内力调息,也能加速王爷复原!”   “恩,这样就好!那你们忙吧!我回去陪着王爷,我出来太久,王爷会起疑的!”   转身,玉梨便又折了回去。   因为手臂上有伤,玉梨不敢太靠近墨子烨,而且会刻意避开受伤的手腕,守着他,玉梨便在一边的小桌子上享用自己的美食,偶尔看他两眼。   “小梨,你最近是不是不太舒服?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有吗?肯定是我最近都没时间化妆、打理自己…王爷是嫌我丑了吧!”大口咬着包子,玉梨还真是一副‘他嫌弃她’的委屈相。   “又胡说!本王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本王是担心你!多吃点,看你最近都消瘦了,脸色也不好!”   “好!”大口咬着包子,玉梨瞬间又笑靥如花,她的确要多补充些体力。   不一会儿,文远端着药进来,冷风也跟了进来:“王爷,让冷风帮你调息下吧!”   “嗯,也好!”   有了第一次的习惯,这一次,墨子烨也没多怀疑,张口就灌了下来,侧身,冷风便帮他度了些真气下去,近乎很神奇地,他身上的红斑瞬间就消退了不少。   一边,看着,连文远都有些纳闷了:这汤,除了她的血,其实就是加了点海带,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红星草’!到底是她的血这么灵,还是海带有奇效?   冷风收回手,文远便扶着墨子烨趟了下去,知道服了药就会困,墨子烨也不抗拒,便闭上了眸子。   盯着他身上脸上的红斑,文远看着一边的汤碗,站立了许久,出去后,他便把自己用海带汁液配植的带着疫病的血端了出来,还是一样浓稠带着暗色,没有好转,难道真是夫人的血儿特别?   转而,他又把一边玉梨取血的碗拿了过来取了一点底子,研究了起来。另一边,秦大夫也在做同样的试验。   看着墨子烨一天天转好,玉梨的心也安了下来。   如此又过了两天,墨子烨的体力已经全部恢复。而玉梨,因为接连取了四天的血,已经明显体力不支了,甚至隐隐地,她感觉到,泡水已经不能延缓自己的不适,她可能又要变回鱼了。   第五天,玉梨坚持又取了一次,逼着墨子烨巩固效果,结果他刚一喝下,玉梨就倒了下去:   “小梨!”   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康复,这一次,秦大夫并未在药里加助眠的草药。   一把抱住她,墨子烨一抓。就抓到了她手上的突出,一看那缠着厚厚布条还渗出的血丝,他当即暴跳如雷:   “你们竟敢用她的血?你们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了?”   墨子烨怒气腾腾地刚一抬手,却被玉梨拦了下来:“王爷,别怪他们!是我坚持的!王爷,快,抱我回房!我想泡水,书房内室的…”   气若游丝,一听,墨子烨就明白了,抱起她,三两步几个轻点就回到了书房内室,将她抱进了小型鱼池:   “小梨?”   抚着她的脸,墨子烨又气又心疼。   “不用担心我…我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王爷,我感觉我可能要消失一段时间了,梨夫人不能陪你,还是让小乌鲤陪你吧!你不要怪秦大夫跟文先生,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受伤…”   “好!好,本王都答应!本王等你!只是,不要让本王等太久!小梨…”   攥着她的手,刚想要说什么,突然灵光一闪,手下一滑,下一秒,池底,又栖息了一只一动不动的乌锦鲤,一如往昔,安安静静,细看之下,墨子烨才在她一侧漂亮鱼鳍的边角发现一点红痕…   他真是太大意了,这么多天,都没注意到她是用血在救他!   这一天晚上,墨子烨在池畔呆坐了一整夜。   隔天,他就宣布梨夫人受伤,需要静养,除了他,不许任何人打扰,还调了暗卫守住了房间,不许任何人进入!每天,他都会抽空带一些点心进来,偶尔喂喂小乌鲤。可乌锦鲤却总是栖息在池底,偶尔会动下鱼鳍,却很少进食,他感觉地出,她伤得应该很重,所以,才安静了太多,而且,这天晚上,她也一样是锦鲤,诚如她的预感——   ******   疫情一再扩大,整个皇城都陷入一片危机,这天,正在房里安排处理帝都的事情。秦大夫跟文远突然兴匆匆的跑了进来:   “王爷,我们找到控制疫情的方法了!”   “什么?”   “这还得多谢梨夫人!原来梨夫人的血可以解百毒,大概是她曾服食过某种特殊药物的关系。不过,梨夫人最喜欢的海带的确是抑制疫情的药材之一,这次疫病可能来源于动物,而克星不是药材,是食物,海带山药加麦麸,所以一些帝都有人感染有人却没有,我们还发现,越是经常食用荤食的,越严重!王爷,要控制疫情,只要百姓吃素,一日三餐,吃些海带、山药跟麦麸,就可以逐步缓和,直至康复!”   “确定吗?”   “是的!王爷,你看,我们用您的血做的药引,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人的鲜红,也不再凝结了,对比下看——”   说着,两人一人端出了一个小碗,随即又将海带山药汁液加了一些麦麸汤水一并倒入,果然,看到原本暗黑浑浊的血液慢慢有所转透!   “快!马上把这个方法传下去,派人大肆采购,熬汤分给病人喝!本王一会儿会亲自到场!幸好本王身上的红斑还有点痕迹,就说本王就是用这个方式好的!百姓才能更加相信!”   “是!属下马上去安排!”   得知这个好消息,玉梨也跟着高兴,可是接连几天,玉梨却始终都无法成人,而墨子烨一直忙于救治安抚百姓,也忙得不可开交。   两天后,恐慌的氛围终于开始得到控制,闭门许久的店铺陆续有所开张,一路巡查着,墨子烨也是感慨万千。   “王爷,百姓喝了王府的汤药,已经见好转了,现在至少都不再害怕了,也不会谈虎色变,又开始正常生活了!”   “是啊!差点,我堂堂西棠大国因为一场疫病成了死城…未防奸商坐地起价,本王会进宫去请道圣旨,吩咐手下人最近多注意些,逮着这种奸商,本王一定让他倾家荡产!”   “是!”   “王爷,前面就是疫情最严重的隔离院了!这些病人,恐怕恢复得要慢一些,还有一些,已经化脓,能不能熬过,只能听天由命了!未防再度扩大,只能暂时隔离!”   “走,去看看!对了,后续工作要处理好,所有死于疫情的人畜一定要集体火化,不要被有心人再拿去利用了!通知衙门盯着!”   “王爷放心,人命关天的事儿,谁也不敢儿戏!”   说话间,一行人也进了屋。此时,隔离院里,躺着无数病人,现象的确有些惨不忍睹,好在,周遭,也有不少善心人或是家属在帮忙照顾。   每每望着这些景象,墨子烨其实也挺有感触,虽说对圣上这个父亲他心有微词,可不得不说,对百姓,对一个国家的教化上,他做的还是很有成就的,起码,西棠不止繁荣昌盛,而且真得可以说是万民一心,这真得归功于父皇对教育的大力推崇,对某些想法的传化教导。   “去看看有什么需要,能帮的,尽量都帮吧!每一位西棠子民,都不可轻易放弃。”   闻声,所有人都原地跪了下去:“宸王千岁!”   “大家请起!各位都是我西棠的子民,西棠是不会放弃大家的!”弯身,墨子烨拉起了地上一个不大的孩子,接过汤药给了她:   “快喝吧!”   “谢谢宸王爷!”没想到一个丁点的小女孩都认识他,墨子烨心底的情绪是涌动的。   “乖!喝了就不痛不痒,就好了!”   “王爷,我长大了可以嫁给你吗?他们都说宸王是最好的人,我长大了,要嫁给宸王为妃,做宸王的…媳妇!”   闻言,周遭一片浅笑嘎然而起。   拉过小女孩,一名妇人跪了下去:“王爷恕罪,小丫头不懂事,乱说话!”   “童言无忌!很开爱的小姑娘!快起来,早点养好身体带孩子回家吧!”   打发了两人。墨子烨又吩咐手下去帮了下忙,自己才往里侧走去,刚拐进一侧的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哎呦,有人晕倒了!”   转身,便见一抹粉白色的身影倒在了地上,上前,墨子烨扶起了地上看着像是来帮忙的女子,见她额头有些烫、还蒙着面纱,当即便道:   “去取些水来,应该是累着了!”   此时,正好文远也过来了,就接过了他的手:“王爷,我来吧!”   文远刚一接过摘去她的面纱。墨子烨瞬间谎遭雷击,接连退了两大步,脸色一片煞白:   雪…雪牙?   在女人鼻息下掐了下,文远道:“姑娘,喝点水吧!我替你把把脉吧!”   起身,刚一动,迎上墨子烨探寻的目光,烙雪牙也愣了下,不自觉地已经呼喊出声:“烨?”   猛不丁地意识到什么,她快速戴上面纱,爬起身子就跑,蓦然回神,墨子烨也追了出去:   “雪…姑娘!”   “王爷——”   门外的一条小巷里,墨子烨扯住了她的手,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一度也游移:“雪牙,真得是你吗?你还活着?”   这怎么可能?七年前,她不就是就已经——   “不!我不是!王爷认错人了!你看我,我眉心没有红…”一时激动,又急于否认,烙雪牙一开口就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转而道:   “王爷,我姓常,名安,你可以叫我安安!”   “常安?长安?你真得是我的雪牙!”   长安,是她母亲给他起的小名,不求他功名利禄,只愿他一生长安!攥紧她的手腕,墨子烨眸子瞬间都酸涩了: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认他?   “王爷,雪牙已经死了!我是个不祥之人,只会给王爷带来灾祸,你放我走吧!”   只要能远远看他两眼,她已经十分知足。   闻言,墨子烨更是难过:“当年,是本王负了你,本王保护不了你!可是雪牙,今天,已经不一样了——”   至少,他可以护她周全,可以给她好一点的生活。他看得出来,她过得很辛苦,而且,她的状态,明显不是很好。她所有一切都给了他,可最后,什么也没得到,甚至还为他搭上了性命,他是欠她的!这是他一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王爷——”   刚想要说什么,眼前一黑,女人突然又倒了下去。   “雪牙!雪牙——”   抱起她,墨子烨直接翻身上了马。想也没想,就把她抱回了府邸。进了宸王府,他刚一转向书房的位置,才猛地想起什么,转而。又绕去了另一侧相对华丽的偏房——   ☆、095 小乌鲤走了   天色渐暗,皎洁的月光洒落层层银子般的光芒。   过了几天锦鲤的生活,玉梨终于又恢复正常,看着自己白细的手臂,走出,玉梨禁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瞬时笑靥如花:   “太好了,终于又正常了!”   好想他!   几天都没跟他说过话了,不知道他的身体好全了没?   见自己的腕上的疤痕虽然还有些痕迹,却已经结痂,玉梨快速的换着衣服,梳理着头发,急切地想要见他。   冲到房门口,玉梨的手刚触到门上,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窃窃的低语声:   “真替梨夫人叫屈!病还没好,王爷就带个女人回府,还对她那么好!”   “是啊!这个常小姐是谁啊?王爷怎么对她这么好?亲自抱她回府?还拨上等的侍婢伺候她!听说刚刚还从府库拿了不少财帛布匹的送去…”   “恩,厨房也在炖燕窝呢!梨夫人喜欢的血燕…”   “…”   “要是夫人知道了该多难过!听说王爷感染疫病那时,梨夫人不离不弃,舍命追随…王爷刚好,居然就带个女人回来,还住在最好的偏房…我刚刚看了一眼,那女人一身素衣,长得也是十分漂亮,不过,我还是觉得梨夫人更美!”   “小声点吧!别让人听到…”   “谁会听到啊!这个院子,梨夫人卧床,就我们几个奴婢…哎,幸亏夫人还病着,要不得多伤心啊!呸呸,我说什么呢?梨夫人这么好的人,神灵保佑早点康复才是…”   …   像是一盆冷水泼下,玉梨脸色一阵煞白,整个脑子都嗡嗡作响。   他…他又带了一个女人回来?   上一次的蝶衣蝶舞,他无可奈何,她可以理解,对邱纤月,他有旧情,他手下留情,她能接受,这一次呢。又是为什么?   他对她所有的承诺,难道都是空口白话,她所做的一切,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吗?   备受打击,成人的喜悦都被无尽的悲伤掩盖了过去。   片刻后,玉梨还是拉开了房门:不管如何,她都要眼见为实!她要他亲口告诉她!   “夫人,您好了?”   一听到开门声,一边正坐着闲聊守夜的侍婢都站了起来:“夫人您饿了吧!我马上去帮您准备吃的——”   “不用了!春花秋月,最近帝都的疫情控制住了吗?王爷还忙吗?回来了没?”   原本还担心玉梨听到她们的谈话,她这一开口,两人都明显松了口气的感觉,不约而同地摇了下头:   “王爷可能还在忙吧,我们没看到!夫人,要不您回房间吃着东西等吧,王爷回来,肯定第一时间来看您的!”   闻言,玉梨已经大约知道了两个小丫头的意思,看来,她们还是很效忠自己的主子的,原本还想让她们带自己去,玉梨当即改变了主意:   “也好!春花,你去帮我煮碗八宝粥吧,要烂一点…秋月,我还有点虚,你去秦大夫那儿帮我开两幅滋补的药熬了端过来!”   “好的,夫人!”   见玉梨转身回屋,两个小丫头才兴匆匆地离开。片刻后,玉梨便又走了出来,循着小道往一侧的偏房里走去。   ***   偏房里,让大夫帮雪牙检查了下身体,熬了药,准备好了一切,墨子烨才遣退了所有的侍婢。   毕竟,雪牙还是戴罪之身,若是被人察觉,怕给她带来隐患。   端了粥给她,墨子烨道:“你有些贫血,身体也太虚弱了,先把粥喝了,再吃药吧!”   笑了笑,烙雪牙接了过来,转而一点点吃了下去。   看她喝完药,墨子烨才道:“雪牙,不,安安,为了你的安全,本王以后还是叫你安安吧!”   “恩…”   “到底怎么回事?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我明明记得…看过你的尸体下葬!”父皇赐死,她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有她眉心的痣?怎么没了!可是这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手背,甚至连手指上的一点黑,都是记忆力不能抹杀的!   “也是我命大吧!当初我选的白绫,公公验过后就去回报了,结果夜里嬷嬷帮我梳洗打扮的时候,突然磕了一下,我就醒了过来,还吓了嬷嬷一大跳!也是巧,那天正好一个宫女溺毙,管事怕担责,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嬷嬷心善,就说让她的尸体代替我,让我顶替宫女给我安排了个探亲的假,让我走了就别回来了,这样两边都有交代了。后来嬷嬷便托人不知道怎么弄的,就把她的脸弄得跟我差不多了…因为管事公公已经验过回禀过了,所以也没人再去核查,就下葬了…我也算是捡了一条命!跟老嬷嬷出宫后,她说我的面相太明显了,就让我戴上面纱,找了个大夫,把眉心的痣给去掉了,她看我孤苦一人,就带我回她老家生活了两年,也是为了防止在这里别人认出,出事,想要等事情淡化一些…再考虑以后。后来,嬷嬷走了,我因为思念你,就一路颠簸着,又回来了…可是我听说你身体不好,又备受冷遇,我也不敢找你,就在一间药铺帮忙,一直到现在…能在街上偶尔看到你的身影,我已经很满足了,我怕再给你带来祸患,一直没太敢露面,直至前些日子,听说太子被贬…我才敢出来活动,结果又出了疫病的事儿,我就去帮忙了,听说你主管,我就想或许能碰到你…对了,听说你也感染了,全好了吗?要不要紧?”   “我已经没事了!”想起这茬,墨子烨的心又抽疼了下,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女人。   “这些年,你受苦了!”抚着她明显憔悴粗粝了许多的脸颊,墨子烨也是别样的心酸。   若是没有太子搅局,没有那一场意外,或许,现在他们可以很幸福,儿女成群了也说不定。   摇了摇头,烙雪牙含泪笑了:“还可以看到你,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猛不丁地,她也想到了街道马上的一幕,不自觉地就开口问道:“烨,我现在已经不复当年了,你…还会要我吗?”   心下咯噔了一声,墨子烨却明显沉默了下,转而才道:“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要?这一瞬间,他心头是明显抵触的。心里的愧悔不言而喻,可是物是人非,他隐约觉得,他已经要不起了!   “烨——”靠在他的肩头,烙雪牙笑得灿烂。   终归,墨子烨还是没有推开她!   院外,玉梨站到床前,听到的、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心如刀割。却是想哭都哭不出来,原本想要进去,最后玉梨却失魂落魄地转身了。   原来,他的温柔,从来就不止给她一人!   近乎一瞬间,玉梨的心都凉透了!   这个异世,他是她唯一愿意留下的理由,突然间,她发现,这个倚靠并不专属于她一人!即便能理解这个时代的诧异,她却无法接受!   脑海中不停浮现出傅子辛背叛的一幕,不停浮现出他跟两个女人纠缠的画面,玉梨知道,这样的生活。不是她要的!她的时日不多了,她以为希望可期,她也想过要努力为他成人,这一刻,玉梨却犹豫了,即便变成了人,这样的生活又有何意义?   她不是古人,她接受不了古代人的世界!几百几千年的代沟,太过隔阂了!   也许是她太自私了,她的时日无多,都不知道能撑几时,对他,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这样也好——   “夫人安好!”   “梨夫人安好…”   一路上不停地有人行礼问安,玉梨却都恍若未觉,一个人在后院逛荡了许久,等她回神的时候,已经站到了后门处。   浑浑噩噩地转身折回,刚一迈步,她的目光却再度落到了那偏僻的后门处,后门不似前门,一般人是送菜送米方便杂役出入的,所以里面有人分管,却并无侍卫把手,晚上,直接插门,更显冷情了。   对这里再也没有留恋,玉梨有些不想多呆的冲动,可想到自己尴尬的身份,她又心知肚明,这里是她最好的安身之所,毕竟现在,她还活着。   心思纠结,更是别样的难受,一度折磨得玉梨心力交瘁,半天,她就呆站着,抚触着自己受伤的疤痕,不知道想些什么。   转而,她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里,这个晚上,太压抑了,不管如何,她都想要出去透透气!   疫情得到控制,京城的街道也不再戒严,道路上,虽然不似往昔的繁华,零零散散地,还是有些小商小贩,也算热闹。   一个人逛荡着,玉梨心里也是难受地厉害,离开了王府,她几更是孤家寡人一个了!偌大的城市,偌大的街道,再多的人,哪一个与她有关。哪里又是她的栖息之所呢?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好可悲,除了王府,除了墨子烨,她在无处可去,无人可依!若是再现代还好,怎么的,她也能找个工作养活自己!可偏偏现在是古代,女人抛头露面,都快成大忌了,更何况工作?再说,她现在,就是有个工作,她也做不了!她只有晚上是人。难不成还能去卖?   就算卖,自己怕都是要被人当个怪物!说不定,就能活活吓死人!   玉梨苦笑着,当真觉得自己是可怜透了!游魂一般,她一个人在街道上逛着,又是一身白衣阙阙,姿色出尘,再加上脸色还有些初愈的苍白病态,当真是鬼一般,吓人却也惊艳!   逛荡了许久,一股冷风吹来,蓦然回神,看着四周躲得老远偷觑她的过客,玉梨突然惊觉除了回去,她当真没有第二条可走!   老天把她弄到这么个陌生的世界,还让她穿成了一条鱼,她哪里还有选择?还有比她悲催的吗?   转身,玉梨顿时又觉得:鱼也不错!至少不用去面对两人的卿卿我我,至少,有心无力,也不用她为难了!   原本打算,就算不能成功,不能长相厮守,时日无多,也要跟他在一起过完最后这段快乐的日子,而今,她却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对她而言,两个月的生命,也足够长了!这样,也算上天对她一种恩赐了。   思索着,玉梨又开始往回走,心不在焉,又失魂落魄地,拐进一处偏僻的小道,对面突然奔来一匹马,躲闪不急,玉梨整个被踢飞了出去,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像是要断裂一般,噗通一声,撑着身子。却是几口鲜血狂吐而出。   “你怎么走路的?”   拉住缰绳,怒吼一声,墨子轩一垂眸,突然一张绝色的容颜进入视野,当即,他便跳了下来: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扶着玉梨,墨子轩当真惊艳了下:世间居然有如此绝色?   虽然跟玉梨有过一面之缘,可这一刻,玉梨一身女儿装扮不说,眉心还有一点红,与昔日她刻意掩去的样貌还是有所区别的,加之此时。她半仰靠,整个人娇弱无比,唇角又带着血丝,瞬间,宣王的心当真都要别融化了!   此时,身后的随从跟上,跳了下来:“王爷!”   抱起玉梨,墨子轩道:“去别院!叫大夫!”   随即一行人上马,侧鞭奔腾而去。   ***   宸王府里,陪雪牙说了会话,她的药性发作,昏昏沉沉地睡下,墨子烨才起身离开。   因为接连的几天玉梨都是乌锦鲤,他也没多想,就想着回房看看小乌鲤,雪牙的事儿,他再想办法安置,久别重逢,加上她身体虚弱,这一刻,他觉得于情于理,都不能再添她心伤。可是潜意识里,一股强烈的念头也在告诉他,不可以伤害小乌鲤,所以,他的决定还是照顾她,却不再要她!如果她有更好的选择,他会成全。   雪牙,是他曾经唯一的挚爱,如果没有此番经历,没有遇到小乌鲤,没有近来发生的一切,或许,他根本放不下,可是而今再见,他突然觉得一切,不知不觉中已经淡化了太多,也许从未想过她会复活,所以他可以移情邱纤月,可以动心小乌鲤!   这一刻,他是很确定,他对小梨动了心了,用心的程度,甚至远远超过当年的邱纤月!   回到书房,墨子烨又端过了桌上一盘点心:“小乌鲤,桂花糕,要不要吃——”   目光一个垂落,空空如也的水池惊得墨子烨明显噎了一下,弯身,他又仔仔细细逡巡了一周:   小乌鲤怎么不在?   她好了吗?她该不会已经成人了吧!   一想,墨子烨脸色丕变:坏了!他急着过来,还没通知全府下去,封锁雪牙住在侧院的事儿。   一阵头大,转身,墨子烨又匆匆走出:“来人!”   此时,秋月正好端着汤药回来:“王爷,夫人的补药熬好了——”   “夫人?你是说…你见过小…梨夫人了?什么时候?”   “就是傍晚时候!夫人问王爷回来了没?奴婢没敢说…就说王爷回来会过来让夫人在房间里等,然后夫人就说想喝八宝粥,让春花去炖烂点,又让奴婢去秦大夫那儿开了点滋补的药…咦,夫人不在房里?”   “这么说,有大半个时辰了?”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墨子烨心里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也油然而生。   即便夜里,没有他陪着,她也不喜欢乱逛,即便出去逛院子,也会有人陪着,顶多半个小时,一定会回来,可她这儿,分明是支开了两个侍婢啊!   “快!去找!来人!去各院看看,问问,有没有人看到梨夫人?赶紧去找!”   霎时,整个宸王府又沸腾了起来。   “王爷,四处都找过了,有丫鬟看到夫人在偏院后院出现过,可都找过了,没有——”   得到属下的回禀,墨子烨的脸色都绿了:“去把见过夫人的都给我叫来!”   不一会儿,几个奴婢跟奴才就走了进来。   “你们都是在哪儿遇到夫人的?一个个说清楚!”   “回王爷,奴婢是在去书房的路上,夫人问奴婢见过王爷没有,奴婢说…没有!”   “回王爷,奴才是给偏院送药回来的路上碰到夫人的,夫人说…是王爷找她!”   “什么?小梨这么…说的?”惊叫出声,墨子烨的嗓音都有些颤抖,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成人了!她是听到了什么还是想找他误打误撞?   不管如何,她一定是误会了!   想到这儿,墨子烨手心一阵直冒冷汗。她是生气离开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或是又变回了鱼?   “是的!”   “回王爷,奴婢是在后院碰到夫人的…夫人失魂落魄的,没跟奴婢说话!”   …   再也听不下去,墨子烨把整个王府有水的地方去找了一遍,当然,第一个去的,就是上次发现她的那个荒院的水池。   可是这一次,他失望了。没有!   玉梨失踪了!他的小乌鲤也没有了!   刹那间,墨子烨的眼前都跟着黑了一下:“传令下去——”   刚想传令整个王府即日起不许杀鱼吃鱼,管家却匆匆走了进来:“王爷,门房刚刚来抱,后门有出府的迹象,梨夫人会不会自行出府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刚刚!后门晚上亥时后都是从内锁死、禁止出入的!可是刚刚巡查的手下发现,门栓从里面开启了,显然有人出入过,也就是刚刚一炷香的时间!”   “派人出去跟本王出去找!一定要找到梨夫人!”   一路冲到后门,果然一侧的树枝旁,一条纤细的白丝带还勾在树杈上,墨子烨认识,那是玉梨衣服上的:   她真得走了?他的小乌鲤?!   “天亮之前,一定要找到梨夫人!”   不敢想象如果找不到她。她的后果会如何!   ***   京城一角的一座大院里,宣王吩咐了侍婢照顾玉梨,还给她请了大夫:“大夫,她的伤怎么样?”   “王爷恕罪,这位姑娘的脉象实在特别,老朽拿捏不准!不过看她的样子,骨头未有损伤,应该是震伤到了脏腑以致昏迷,需要内调!老朽可以先开几服药试试效果再做决定!”   “那还不赶快去!”   “是!老朽告退!”大夫退了出去,想起什么地,墨子轩便掏出了一粒药丸给玉梨喂了下去:   “这是宫里进贡的雪莲丸,珍贵无比,治疗内伤有奇效!姑娘,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握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墨子轩望向她的目光都直了。   因为服食过万灵丹,而万灵丹有起死回生的奇效,所以对玉梨而言,虽然伤得重,其实倒真不致命,就是一时承受不住昏厥了过去,再加上墨子轩一颗灵丹妙药,大夫的调理药物下去,睡了一个多时辰,玉梨便缓缓睁开了眸子:   “姑娘,你醒了?你好点了吗?”   示意侍婢扶起玉梨,墨子轩整个都激动了。   抬眸看了看他,他不认识玉梨,玉梨却一眼认出了他:宣王,他们不是见过吗?他怎么叫她姑娘?   “对不起,姑娘,本王姓墨名子轩,是西棠的宣王,刚刚着急赶路,一时不小心才撞到了姑娘,本王跟你道歉!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开口,墨子轩急切地像是要查户口,看着她的眼神也是一百个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着迷。   他不提还好,一提,玉梨的伤心事全来了,挎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你是不会说话,还是不知道?或者不记得了?你叫什么?总有印象吧!你会写字吗?”   他不说,玉梨还不知道怎么接话,他这一顺,想着自己现在也无处可去,身体又不舒服,当即就接着他的话道: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我身体不好,好像来投靠亲戚的…”   “啊?”惊叫了一声,墨子轩心下却也十分高兴,这样也好,他可以多留她几天了。   “姑娘,不着急!既然不记得了,就慢慢想,这是本王在城西的别样,鲜有人来。你可以安心在这儿居住静养!等你身体好了,本王派人陪你去找,可好?”   点头,玉梨垂下了眸子:“谢谢!”   “姑娘总该有个名字才好,姑娘清尘脱俗,艳若牡丹,不如叫若丹可好?”   “嗯,好!”若丹就若丹吧,总比‘姑娘’跟‘喂’好!点头,玉梨表示没有异议。   无处可去,有个安身之地也好,又跟墨子轩沟通了下细节,称自己有怪病,白日不能见人,不能见光,又让他给自己准备了个浴桶,玉梨才缓缓睡下。   ☆、096 想她想得发疯   她说自己要休息,白天也不想人打扰,下人便帮她准备了点心放在房中,她说喜欢养鱼,喜欢乌锦鲤,府里也很快就有人替她准备了几条养在盆中供她观赏。   虽然不尽如人意,玉梨也算暂时有了个安全之所,而且,勉强地度过了这个坎儿。   而这一晚,墨子烨带人翻遍了整个帝都,一路探问,得知有人见过她,宸王府的人便四处打听,可她一个大活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怎么都找不到。   转眼天就亮了,一夜未眠,墨子烨的魂都像是丢了,才失魂落魄地回了府。   书房里,他还是把管家叫了过来:“去寻找的管事都回来了吗?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回王爷,都回来了,暂时…没有!是有不少人见到过梨夫人,四处的街道也都问遍了,暂时,还没有消息,要不要再派人出去街上打听打听?”   天都亮了,去街上还有什么用!   “不用了!一夜了,把人都撤回来,让他们休息吧!另外,派几个人去鱼市场,把所有乌锦鲤都给本王买回来,要活的!本王想…养!”   一夜都没有消息,她到底去哪儿了?她能去哪儿?会不会被人捉走关起来了?还是,去了哪个有水的地方?   “是!”   ‘玉梨很少出府,帝都她并不熟,身上也不知道带了银子没有…她能去哪儿?她饿了怎么办?她为什么要走?就这么不相信他吗?她还会不会回来?’   挥了挥手,墨子烨脑海里各种思绪翻腾,猛不丁地,他想起了郊外的那处山谷,那里有小溪!起身,他便匆匆跑了出去。   直奔山谷,沿着小溪。墨子烨找了一路:   “小梨,你在不在?你是不是生本王的气了?你在的话,露露面,让本王知道,好不好?小乌鲤…”   从溪头找到溪尾,满心的失望几乎要击溃了他。   不敢置信,前两天还靠在他身边,依赖地握着他的手,要跟他生死与共的小乌鲤居然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他!   溪水里,不停地泼着自己,墨子烨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不该带雪牙回府的!他该在外面帮她找个居所,安排人照顾她!   可是这一刻,人都已经进府了,他也不能再赶,而且,对雪牙,他也是无比亏欠的,两人曾经无比的相爱,她的一切都已经给了他,他却连个名分都不曾给她,加之当年的一场意外,他无力护她,这些年,他内心都备受煎熬,而今,能弥补却又不能周全,他更是愧疚万分。   呆坐在一边的石头上,墨子烨第一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还是为了女人!   可是失去小梨,他清楚地感觉到心都已经空了,整个人像是回到了七年前的状态,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当年,爱得深沉,若不是母妃还在,若不是母妃要求他好好活着,他也差一点就随她去了,可是,母亲的泪敲醒了他,母亲的遗言震撼了他,他知道,除了一个男人,他还是一个儿子。所以,不管经历什么,他都不会再轻视生命——母亲给予的生命!   这一天,墨子烨一直呆坐到黄昏,才回帝都继续寻找。   ***   而后接连的几天,墨子烨近乎都不吃不睡,白天忙于公务,晚上就去过滤锦鲤,而后便是出府寻找。他期待,哪怕有一天,能在街上遇到也好,每天,都是到了后半夜,墨子烨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府。   短短几天,他整个人也憔悴了一圈。   又是一夜辗转难眠,这一天,墨子烨刚回府,雪牙就端了参汤过来:“烨,我看你最近很辛苦,帮你煮了参汤补补…”   “谢谢!以后这种事儿吩咐下人做就行了!”   伸手接过,墨子烨却放到了一边,他着实没什么胃口。   见状,雪牙的心里却是百般不是滋味,什么时候,他跟她如此生疏了!全府动员,她自然也知道他如此全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心里虽然不大舒坦,但毕竟是古人思想,她知道,他不会专属于她一人,所以一直也没抱这种希望,只想他心里有她便已知足,所以,她还是浅笑问道:   “还没有梨夫人的消息吗?你不要太担心了,她可能出去散散心,过几天就回来也说不定,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操劳了!”   “恩,我知道!没事!”   一提玉梨,墨子烨心就针扎地疼,揉着眉心,也是别样的烦躁。   “烨,去偏香园坐坐吧!我弹琴给你听?”   想着他以前最喜欢听她弹琴,他吹箫,烙雪牙多少想要唤起些往日的旧情。   谁知一听,墨子烨莫名地火就上来了:“本王现在哪有那个心情?!”   “王爷恕罪!”   烙雪牙脸色丕变,墨子烨才意识到自己的口气多不善,当即深呼吸着调整了下:“对不起,雪牙,本王心情不好,不是故意的…”   “我明白!”接话,她的嗓音却明显有些沙哑。   一时间,墨子烨的心情就更烦了,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是端起一边的汤碗喝了两口:   “我最近有些心烦,想静静,没事,不要过来了!”   看他喝了汤,烙雪牙心里也稍稍好过了点,能感觉到他的真实情绪,她便弯身行了个礼:   “好!那我下去了!你要注意身体!”   点头,墨子烨却没再接话。   两人说话,虽然还是当年的口气,感情,却明显不复往昔。   ***   另一边,白天,墨子轩也是各种忙碌,很少有时间去别院,加之知道她在养病,还不能见人,对他而言,也倒算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的脑子,整个就像是被玉梨占满了,一到晚上,脚上就像是长了意识,直奔别院,而且,每次来,墨子轩都会带一些小礼物,或是摘些鲜花,或是精美玉器,或是各种珍贵漂亮的发簪步摇、华衣锦服,只想博佳人一笑。   这天,又准备出府,墨子轩便又开始搜肠刮肚。   书房里。看着下人端来的各种上等佳品,墨子轩一一过眼,却总觉得不满意。送来送去,都是些金银珠宝,他也没见她戴过,这些俗物,怎么配得起他的仙子?   天天去看她,墨子轩只觉得自己中邪一般的着迷,即便她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话不多,甚至从来都没对他笑过,可他就是着迷,疯狂一般的着迷,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全都捧给她。   这天。他细细地挑着,门外,宣王妃的侍婢也款款走了过来:“王爷,王妃特意清蒸了鲜活鲤,特谴奴婢过来请王爷一起用餐!”   挥手,墨子轩还极致不耐:“去!去!告诉他,本王没空!本王最讨厌杀生吃鱼!”   这两天,看玉梨经常对着盆中的锦鲤瞧,似乎很喜欢鱼,吃饭,看到鱼还有些生气,他下意识地就记住了。   一愣,门外贴身的侍婢不禁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宣王不是最喜欢吃鱼,就喜欢原汁原味清蒸的吗?’   奴婢刚回身准备离去,就听到屋里一小厮道:“王爷,珠玉不能免俗,不如送诗画或者名琴如何?”   “对啊!你不说,本王倒忘了!快,来人,把本王珍藏的那把‘绿绮’拿来!但愿这绿绮一如当年它的主人,一曲《凤求凰》,也能助本王抱得美人归!”   激动地不能自已,回到一边的桌上,即兴发挥,他还亲笔写了一首诗。   门外,闻声,侍婢一阵惊愕,转而一路小跑冲了回去。   ***   宣王并没有正王妃,府里只有一名侧妃跟几位夫人,一直以来,也是侧妃为大,一直都是她负责打理府邸,求有朝一日可转正。   而宣王,并不太好女色,所以有几名夫人,也多数是在侧妃宫里过夜,对侧妃也是相对偏爱,而今一听到侍婢的回禀,侧王妃当即就急了:   “你说什么?宣王要把他那价值连城的绿绮送人?”   这把琴历经几载,别说送人,平时,她们连想看看都不行,西棠爱琴之人、多少达官贵人愿天价求购,王爷都不肯割爱,现在他居然要送人?   “是!王爷是这么说的…而且…奴婢听着,像是送给一个女人!”   “哪来的狐狸精居然把王爷的魂都给勾走了!”怒斥一声,侧王妃瞬间暴跳如雷,挥手就把手边的碗给摔了:   “跟本王妃斗?看我不弄死你!去查查,是那个府里的狐媚子?!”   “娘娘…好像,不是府里的,奴婢听说,王爷最近一到晚上就特别兴奋,而且每晚都要出去,都是大半夜的才回来,而且,回来就睡书房。最近的确是哪位夫人都未曾临幸!”   “外面?晚上?不会是那些花街柳巷的残花败柳吧!”   要是这些人,她倒不用担心了,再怎么弄,再多的恩宠,爬个夫人还不升天了!只要进了府,怎么不折腾死她!   “这个…奴婢不知!”   “知道了还用你查?还不赶紧去!”   “是!”说着,几名奴婢全都退了出去。   ***   抱了名琴,墨子轩一路马不停蹄地就往别院赶去。   到了房间,就见玉梨呆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月亮,还是一样的郁郁寡欢。   今夜的她,一身朴素的淡紫色长裙,皎洁的月光下,整个人都像是笼罩着一层美丽的光环。秀眉轻蹙,当真是别样的我见犹怜。   拿过一边的披风,宣王示意奴婢都出去,缓步走上去,替她披了上去:“小心,夜凉!”   蓦然回神,转身,玉梨淡淡勾了下唇:“谢谢——”   “怎么,又想家了?”每次看到她,她似乎总是不太高兴,这么多天了,也没见她笑一下。   她不笑,都已经如此惊艳,若是笑起来,只怕天地都要为之失色了。   “嗯!”   家,她有家吗?她的家在哪儿呢?现代,她孤苦伶仃,这个陌生的朝代,她同样还是一个人!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另一张相似的脸孔,心,骤然疼了下。   “若丹,你不要着急,慢慢想,总会想起来的!本王这里,你想住多久住多久,不走也可以!缺什么,想要什么,只管跟本王开口!有什么要求,只管提,本王一定会为你做到!”   “谢王爷!”   隐约间,玉梨已经感觉到男人对她的心思,有所不同。她依然淡淡地,保持着距离,却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她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所以在她心里,不管宣王对她什么心思,都已经不重要了。不过,这一刻,心头对他的感恩还是真真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对她。是真得挺不错了,虽然,这一大半的功劳,或许都归功于她这张在古代可能算起来比较美丽的脸孔!   女人,任何时代,似乎都摆脱不了‘颜’的命运。   一副好皮囊,当真成了最有利的通行证。这一刻,玉梨是有些感激的!好在,这一世,悲催了些,也让她过了把美女的瘾,虽然,这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再美的容颜,难免要逝去!再美的容颜。有什么用,该留不住的人,不还是留不住吗?   “对了,本王有份礼物要送给你!闭上眼睛——”   见他又神秘兮兮地,玉梨也懒得再废话一通,就照做了。其实,她好像说,现在就是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她也不觉得高兴!   拉着她走到一边,墨子轩将她的手放到了琴的边沿:“好了,可以睁开了!”   她睁眼的瞬间,墨子轩也撤掉了上面覆盖的白色锦缎,突然一张黑不溜秋的古琴眼前映现,玉梨却是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一把破秦,还搞得这么神秘?   对这个,她真是一窍不通!   不过,他送出来的,有如此神秘,想想,玉梨大约也猜得到,肯定不是什么有名的琴也一定是非常贵的。   随手拨弄了下,她便随口道了句:“好琴!”   见她如此波澜不惊,墨子轩压根不知道她不懂,还越发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能对‘绿绮’如此不动声色的,怕唯若丹姑娘是也!”   绿绮?   这把琴就是‘绿绮’?   虽然不懂古琴,但司马相如的绿绮琴,玉梨大约还是知道些的!传闻汉代司马相如得“绿绮”,如获珍宝。他精湛的琴艺配上“绿绮”绝妙的音色,使“绿绮”琴名噪一时,后来,司马相如访友,有人让他弹琴,他便弹了一曲《凤求凰》,后来便有了他跟卓文君的故事!据说这把琴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因而名为“绿绮”。   细看之下,好像真有那么点意思!   可惜,这么把好琴!送给她,可真是有‘对牛弹琴’的感觉了。   收手,玉梨谨谢不敏:“王爷,这么珍贵的礼物,玉…若丹受不起,王爷还是收回去,送给知音人吧!”   “不!再珍贵的东西,也抵不过佳人一笑!只要你喜欢就好!”   又是一副无法推拒的架势,玉梨也懒得争辩,要送就送吧,反正都在这个屋里,她也没打算拿走,当即,玉梨便不再吭声。   随即,两人便在桌边做了下来,因为宣王想每天都跟玉梨用餐,所以,都是吩咐府里大约按照他来的时间准备上餐,她若饿了,就提前给她准备,他来,玉梨就看着他吃。   这天,因为时间尚早,两人便一起用餐。   不喜欢被人伺候,玉梨也是没什么胃口,夹了两筷子,就直接拿了一个餐包啃着,味同嚼蜡,另一边,欣赏着她的姿态,墨子轩却食欲大振。   两个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一餐饭倒也过得十分快。   月上中天,墨子轩也会陪着玉梨去院中走走坐坐。只要看着她,他的心情就无比舒畅,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她收入府中,疼宠一生。   因为受伤,玉梨的脸色多少还是会有些苍白,所以墨子轩也一直没有动作,对她也算规矩,当然,也是怕亵渎了她,第一次,他也有种想要跟一个女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强烈愿望!   看她不开心,他心里也不好受。   这天,又绕了一圈,到了门口,他便提议道:   “要不要陪你出去走走?这个时候…应该还有夜市!我西棠的夜市,也是一大特色!特别天气好的时候,更是热闹!夜市的发展,当真给西棠带来了莫大的利益,帝都最大的四条街道,都有!一些小街道,隔三差五地,也会有!离这里最近的当属槐荫街,要不要去逛逛?散散心也好!”   “恩,好!”   的确是有些憋闷,特别是对着一屋子不熟识的人,玉梨也想出去走走。   当下,墨子轩便亲命人去准备了马车。还拿了衣物银两,随即陪着他去了夜市。   两人抵达的时候,墨子烨刚巡视过这条街,而他安排的负责这条街的卫士也正好刚巡视着转了弯。加上这天夜市颇为热闹,人来人往的,还真没人注意。   换了衣服,玉梨又散着头发、总是半低垂着头,夜色下又半遮半掩地,倒很少有人注意她。各个摊子逛逛,玉梨也是百无聊赖,吃喝玩乐,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走到一个特色的小摊上,倒是墨子轩挑了几个别样的珠花跟簪子,在她头上比了比;   “喜欢吗?”   摇了摇头。玉梨逡巡的目光都是涣散的!   又细细挑了两圈,墨子轩才拿起了一个香囊:“咦,这个味道清新特别,蛮好闻的!”   “公子真是有眼光!这个香囊可是西域一种特产兰花,香味很特别不说,而且久久不散,不止可以香体,还能舒缓精神,让肌肤变得清透靓丽,光彩照人!看这香囊的绣工、做工也是一等一的上品,上面的珠子那都是天然珍珠玛瑙,圆润饱满,一颗都要几两银子的!所以这个荷包,自然也贵上一些…这多少姑娘都相中了…不过也得有缘人才要的起,我敢说,这帝都连店里都算上,只此一份啊!”   这天卖东西的小贩费力宣传着,那头,墨子轩对比嗅着,另一头,玉梨却缓缓往前走去。   “多少钱,本…我要了!”   “好的!一百零九两!”   拿着,墨子轩一转身,刚要递给玉梨,却见身侧居然空了,一个抬眸逡巡,就见一抹淡紫色的身影半蹲在前方不远的地上。   走近一看,原来是个卖兔子的,笼子里,关着两个大白兔,啃着些菜叶子,玉梨就蹲在一角,傻愣愣地看着。   她喜欢兔子吗?   身后,墨子轩站了许久,而玉梨就一直蹲在兔笼子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两只兔子在看。   许久后,墨子轩才忍不住地也弯下了身子:“怎么,你很喜欢吃兔子吗?”   “不是,你不觉得他们很可爱吗?”   她的话一出口,墨子轩才了悟,她应该不是买回去吃,是想养着玩吧!顿时,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当即道:   “喜欢就买下来吧!”   “不用,我就是看看!”   买了,也没人替她养!就算养了,也不是她的‘小白’!玉梨一起身,一边卖兔子的不乐意了:   “小姐,您不买就别挡道啊!我还要做生意呢!”   “你什么态度?!”瞬间,墨子轩却火冒三丈,一个小贩,敢对他的仙子这么说话!   脖子一缩,小贩明显被吓了一跳。   玉梨转而便道:“别这样,我就是看看,你别吓着人家…”   玉梨柔柔嗓音一出。墨子轩的态度立马转变了,嗓音也跟着柔和了起来:“好!”   转而,便丢下一锭银子:“现在可以看了吗?”   “可以!可以!公子您随便看,全拎走都行!”   揣着银子,小贩就准备离开,玉梨却突然道:“哎,你的兔子——”   “不要了!送你们了,随便怎么办都行!”   他一起身,玉梨便道,“不!你还是带回去吧,我不看了!”   她一这样,墨子轩一个冷冽的目光就甩了过去,当即,小贩就明白了:“那个别啊,姑娘,你尽管看,看个够,我去买几个饼吃,不是要走!你随便看,想看到什么时候看到什么时候…”   见他还算聪明,墨子轩眼神一个示意,身后的随从又讨了几两碎银子给他。而这边,玉梨又缓缓蹲了下去,把一边跑出笼子的菜叶往里塞了塞,唇角,禁不住流泻一丝浅浅的笑意,霎时,墨子轩的眼睛就直了——   ☆、097 是他的小乌鲤?!   侧斜着身子,半天,墨子轩一动未动,他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即便静静地,都像是上天最完美的画作!   逗弄着兔子,玉梨也是少有的开心,以前每天晚上,她为小白,墨子烨就会端着东西喂她,还美其名曰‘他也喂她的小宠物’!   是啊!在他心里,她就是她的一只小乌鲤、小宠物!喜欢的时候,就逗逗她,不喜欢,就可以不用在乎了!   想到墨子烨,玉梨一阵莫名的心疼,顿时觉得兔子也不好看了。起身,她的脸色又开始闷闷地阴沉了下来。   “怎么了?不看了?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带回去养!不麻烦的!”见她不开心,墨子轩都紧张了。   “不用了!出来才好看!我想吃糖!”   都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食就会变得美丽,玉梨突然也想试试。   “好!好!我去给你买!”见她终于有想要的了,转身,墨子轩一阵莫名的激动。   “王…公子,前面有棉花糖,小的马上去买!”   “不,不用!我自己去!”几个大步上前,墨子轩挑了两个回来,一个递给了玉梨,一个还拿在自己手中。   “谢谢…”   伸手接过,玉梨舔了一下,心情也好了很多:“恩,很好吃,你也吃吧!”   “好!”   玉梨一下子突然说这么多话,墨子轩心都差点没飞起来了,瞬间,人,都有些呆呆傻傻的,不怎么喜欢甜食的他。居然一口就吞下了大半的棉花糖,而且也觉得很好吃。   “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出来散散心,玉梨心情也好了些,而且,她总感觉自己的身体没算太好,也怕自己需要泡水,以前,有墨子烨在,她不舒服了,可以说,现在,她却像是个‘怪物’一般,时刻要隐藏着一些,而且,不能跟别人太亲近。   她怕,怕墨子轩对她太好,也怕他发现!最后的日子,她不想再跟任何人有过深的交情。   “好!”   随即,几人便开始打道回府,事情有时候就是如此巧,几人刚转身,墨子烨的人就找了过来,眨眼之隔,却这样生生错了过去。   ***   接连的几天,始终都没有玉梨的半点消息,墨子烨不禁越发的烦躁。书房里,因为几个侍婢不小心碰到了一边的兔笼,他又好一通大发雷霆:   “滚!都给我滚出去!”   走到一边,将兔笼摆回原位,墨子烨忍不住抱出兔子,伸手抚摸了下;“小白,你的主子走了,你想她吗?小梨…她还会回来吗?她那么喜欢你,天天喂你抱你…她会不会因为想你回来?”   对着兔子嘀咕着,墨子烨也禁不住自嘲的冷笑了下:她真是狠心,她已经离开七天了…又怎么可能为了一只兔子回来?   可即便如此,她喜欢的一切,他都留着,不许任何人碰!   日子一天天过去,墨子烨每天都备受煎熬,时间越长,他怕机会越渺茫。自从玉梨离开,他每天都在暴怒的边缘,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都安不下心。   “王爷——”   门外突然传来管家的声音,回神,墨子烨把兔子放回,关好:“进来!找到了吗?”   每次见面,王爷第一句话都是这个,管家也习惯了,好在今天不再是摇头了,他应该也不用承受冷佞的目光指责了。   弯身,管家道:“回王爷,只知道应该是被一个富家公子带走了,可是帝都的院落,我们都去打听过了,暂时还没有梨夫人的消息!不过,听说槐荫街上最近出了一件奇事,会不会与梨夫人有关?”   “奇事,什么奇事?”   莫不是有人发现她是乌锦鲤了?心下一惊,墨子烨有些慌,应该不会吧!早知道,这些天,他应该继续派人把所有乌锦鲤全买回来才是!   “听说槐荫街的夜市有个富家公子近乎天天晚上带着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姐去逛夜市、看兔子,扔下大把银子却只看不买!挥金如土,对那女子十分宠爱!已经有个几天了,据说,那个小姐一身白衣,姿容绝色惊艳…跟梨夫人倒是有几分相像!所以,最近,不少人一到晚上就拎着各色各样兔子去槐荫街道摆摊,这两天…已经快成兔子街了!所有人都在疯传——”   “兔子?”绝色惊艳?   不自觉地,墨子烨的目光就转向了一边转为小兔扎的小笼子!是玉梨!一定是!疼爱?以她的姿色性情,是个男人怕都要为之疯狂,只是这么快,她的小乌鲤就找到新的主人了吗?   拳头紧攥,墨子烨的心揪疼的厉害:“槐荫街的侍卫呢,为什么没有禀告?!”   “回王爷,这个属下问过了,他们巡视的时候正好错开了,每次找到地方,那名公子跟小姐都离开了…属下也找人去打听了,都说是生面孔,没怎么见过,不知道是谁家的!不过看那公子的装扮跟出手,应该非富则贵!”   “去查!今晚开始,多增派两队去槐荫街!本王亲自带队!”   “是!”   终于有了点动向,墨子烨突然像是有了盼头,顿时精神抖擞了许多:小梨,你是我的!不管在哪儿,本王一定要找你回来!   “启奏王爷,宫里来人传信,圣上宣您议事!”   “知道了!”   回房换了身衣服,墨子烨转身出了书房。   ***   这一天,墨子烨在宫里耗了大半天,下午时分,才算解决完疫情的事情,又领了些封赏打道回府,边走还边跟文远商讨着事情:   “宣王最近在忙什么?本王看父皇似乎对他颇有微词,这不像他的风格啊!今天御书房议事,他居然连父皇的问题都没听进去,整个人像是掉了魂一般——”   “这个,属下没有收到回禀!宣王府一切如旧啊!只是,宣王最近每晚都外出,而且到处搜罗奇珍异宝,珠花玉簪等女子喜爱之物,似乎…另有新欢!”   “奥?”   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耽误朝政?难怪疫情的事儿,他明显有失,最近却都没有弥补解释?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书房。   “给王爷请安!”   “免礼!”   墨子烨一抬眸,见是雪牙,当即挥手遣退了身后所有的侍从。等他再转回身来,却见雪牙手中已经多了一只小兔子,揪着它的耳朵,雪牙还笑着甩了甩:   “烨,这小兔子肚子鼓鼓地。好可爱,我好喜欢!送给我吧!”   一见她把小白拎了出来,墨子烨脸色当场就变了:“谁准你碰这兔子的?”   上前一步,他挥手夺了下来,转身放回了笼子里。自从玉梨离开,每次看到雪牙,他就不自觉地会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他知道玉梨的离开,不是她的错,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每次看到她,他就会想到玉梨的离开都是因为她,一次次地下来,他心里竟然也开始滋生出了厌烦的情绪。   特别是玉梨离开这些日子。她几次安抚他居然是‘让他别找了’,每次听到,他就想发火!再见她居然动了玉梨的兔子,他就更生气了!   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脾气,瞬间,烙雪牙也吓得不轻,不免也有些委屈:“烨…我只是看它很可爱,就喂喂它…我真得很喜欢这小兔子…”   一听她还喂他的兔子,墨子烨就更火大了,回眸,见她一脸委屈兮兮,想起往昔的旧情,他又觉得自己太过分了,转而道:   “你喜欢,我会找人买两只给你!这个,以后不许再动!以后没事,不要随便进我的书房,动我的东西!”   口气虽然放缓了些,墨子烨的冷硬还是清晰的!   多年未见,烙雪牙也清楚地感觉到,两人,明显已经不复从前了。即便她的心如一,她深爱的这个男人,心却明显已经不再她身上了。   “好!我知道了!烨,我帮你熬了参汤,我先下去了!”   烙雪牙温柔婉约,而且半点没有公主的娇气,她的通情达理,一度让墨子烨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原本想等她身体好点,再跟她坦白,可突然间,墨子烨惊觉,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开始伤害这个曾经自己深爱的女人了。   “等等!雪牙,我有话跟你说!”   转身,墨子烨走向了一边的软榻,示意她坐到了另一边。   “雪牙,对不起!”   墨子烨一开口,烙雪牙的泪唰得一下就流了下来:“烨,不要再说了!”   他下面要说什么,她隐约已经感觉到了!   沉默了片刻,墨子烨才道:   “雪牙,我曾经的确很爱你,爱到不能自拔,甚至这五年,我都不曾忘记…父皇给我赐了辰王妃,我却连她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后来我认识了邱纤月,一个跟你长得有些相似的相国千金,我才慢慢从失去你的伤痛中走了出来,可我明白,邱纤月不是你…我用五年,走出了失去你的阴影。直至我遇到了玉梨..她很特别,不懂事,有些任性,也不懂府里的规矩,不会唯我是从…任何一点,她或许都不符合我对女人的要求,可她就是进入了我心里,不知不觉地!她的眉心有颗红点,跟曾经的你一样,其实,当初,我留下她,仅仅就是因为这一点红…也许潜意识里我是想要个你的替代品。可是,疫情之时,她用生命陪伴我,用她的血救我,她的骨血已经融入了我的身体,我忘不了她,失去她,我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了…一如当年我曾经失去你!雪牙,对不起…”   虽然不想承认,但对她的情,他已经放下了。   “你不用对我说抱歉,我明白!”   这些天,她也听人说了,这个梨夫人天姿国色,这些年,她的容颜却不复从前,可是她知道他是个有情的人,她相信他不肤浅,曾经他爱她,现在她一样可以再度虏获他的心,她失去他,只是因为他以为她死了,而且,毕竟两人分开了七年!   “我不会跟她争宠的!只要你让我跟在你身边,不管做妾还是做奴婢,我都愿意!”   “雪牙!”听她如此委曲求全,墨子烨也禁不住拧起了眉头:“雪牙,我不想委屈你!如果你无处可去,王府永远有你的一处居所;你要做本王的女人,本王也可以封你为夫人;你现在的身份,本王给不了你更高的名分,否则,只会给你带来危险!雪牙,本王可以照顾你一辈子,可以给你名分,给你荣华富贵,可是…却不能让你再做本王的女人,你明白吗?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本王只会祝福你;或者你什么时候想离开。本王都会成全你!”   “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想做你的女人!为什么能给我名分,却不要我?”   起身,烙雪牙也有些激动了!她早就是他的女人了,不是吗?以前,他说过,他会娶她,照顾她一辈子的!他的情不自禁,她的第一次,他们是那么美好!   “雪牙!我不想失去玉梨!”   “要我跟失去她有什么关系?我说过我不会跟她争宠的,你可以多宠她一些,我不吃醋不妒忌…还不可以吗?”   泪流满面,她不懂,为什么他明明也是在意她的情绪的。却还要这么对她!   “因为她不同于一般人!她要唯一!本王答应过她,此生唯她足矣!”   他只是接她回府,她就这样不辞而别了!若是他真得碰了她,他知道,玉梨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他,也不会再接受他。就算以后他找到她,怕是也只能留住一具驱壳,或者就会永远失去她!   或许就像她说的,她不属于这个朝代,所以可能接受不了这个时代的有些东西!他毫不怀疑,他若享了齐人之福,她会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   一句话,其实已经很明白,二择一,他选玉梨。   瞬间,烙雪牙的泪就涌得更凶了。   第一次,她很是不甘心。他们在一起也是多年,曾经爱的刻骨铭心,分开也是迫于无奈,为什么,这么些年了,她还是不能忘情,他却突然有了另一个重要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出现的时间还并不长!   “雪牙——”   虽然有些不忍,墨子烨还是想快刀斩乱麻!其实,他更希望她能有自己的幸福。西棠,寡妇是可以再嫁的,并没有女人,必须从一而终一说。毕竟,他们事实上,并未成亲。可他的话未说完,却被烙雪牙抢白了过去:   “我愿意做你的夫人!哪怕只有名分!烨,不,王爷,就让安安做你的夫人吧!”想着,至少还离他近点,而且两人曾经有情,相信以后,他慢慢会对她恢复旧情的!   终归,墨子烨点头,没再说什么!两人也算达成了一致协议。   ***   这天晚上,生怕错过,夜市刚一开始,墨子烨就带了大批家丁去了槐荫的街道,一直从街头找到街尾,果然整条槐荫大道,一大半都是卖兔子的,而且大大小小,黑白灰各种颜色,近乎全都齐全了。   更让人惊奇的是,所有人的谈话都围绕着这位富家公子跟这个绝色女人。   一路走来,墨子烨也有些迷糊了。   刚站到一个卖兔子的摊位前,就见两人兔笼摆在眼前,蹲在一角,聊得热乎:   “听说有个富家公子的宠妾特喜欢兔子,他就经常带着那女子来看兔子,出手还十分大方,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不!我也是无意间看到的!我跟你说,那公子,气派,穿金戴银的,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而且是看,不是买,知道吗?你不知道,那天,卖兔子的老王可真是赚大发了!”   “十两?买多少兔子啊!他们傻啊!脑子有毛病啊,买回去天天对着看呗!”   “要不说有钱人呢!人家那姑娘就喜欢在大街上看!我跟你说,那女人长得实在太漂亮了,水灵灵的,眼睛大大的,美得动人,我从来就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连名字都很特别…叫什么来着…”   …   一听有人知道女人的名字,墨子烨也激动了一把,耳朵直接竖了起来。   “对了!叫若丹!旁边,有个公子还说什么,桃之灼灼,艳若牡丹…还什么牡丹不及其万一之类的,我也没听懂!”   若丹?   不是小梨?!   心瞬间像是跌落了谷底,墨子烨整个人都委靡了下来,拖着沉重的步子侧转了身子:原来又是白跑一趟,不是玉梨,不是她的小乌鲤!   “还有更特别的呢!那女人貌若天仙,眉心还长着一个红点,特别妖的那种感觉!就是那种,看一眼,真是魂都要掉了的!就是她好像有什么心事,总是闷闷不乐的,也不太说话。就是一个人静静地窝在一边,逗兔子,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女人?”   刚一抬脚,墨子烨倏地又转了回来:   眉心有红点!是他的小乌鲤!只是…名字?莫不是怕他找,她连名字都改掉了!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跟她划清界限吗?   想着,墨子烨的心都一阵揪疼。他的小乌鲤,是他的小乌鲤!一定是!   这一天,墨子烨一直逛荡到夜市散场,可惜,这一晚,玉梨缺席了,她没来!   浓浓的失落,无比的伤心。回府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像是被一阵浓郁的阴霾笼罩了:为什么她没去,该不会他又晚了一步吧!   从没如此后悔,从失去玉梨开始,墨子烨就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终归有点眉目了,墨子烨就把全部兵力全都放在了槐荫一片,明察暗访地,期待早点找到她。而每天晚上,他都亲自带人去夜市转悠,只希望有一天,能碰到她。   可惜第二晚,他又失望地铩羽而归。   第三天的时候,他的情绪已经被打击得有些不行了,可他还是不放弃地,领着人又去了。   在家休息了两天,玉梨还是觉得长夜漫漫的无聊,拨弄着花,也是觉得度日如年,最后还是央求墨子轩带自己出去走走,同样地,还是去了槐荫的夜市。   两人一步入市场,一角就开始沸腾了。   可惜这一次,玉梨对兔子已经不敢兴趣了,因为从她进夜市,放眼放去,全是兔子,所以,她就觉得十分碍眼,脚步都没停,直接转向了另一边。   一路走,也没有半点看上眼的,身后,陪着他,墨子轩也是四处瞄着,想找点新鲜玩意讨她欢心:   “还想不想吃糖?有麦芽糖!”   “好!”   其实也不太想吃,玉梨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等一下!”很喜欢替她做事,转身,墨子轩便又兴匆匆地替她去买糖。   目光一个逡巡,突然一个盛着锦鲤的鱼盆闯入眼帘,不自觉地,玉梨已经走了过去,蹲下,看起了盆中的锦鲤:   “为什么全是红的?”   “锦鲤锦鲤,红的,才代表红红火火、大吉大利啊!难不成还养个黑的触霉头?漂亮的小姐,喜欢的话买两只回去养吧!算你便宜点!”   红红火火!谁说她会触霉头?!   有些不高兴地扁了扁嘴,玉梨嘟囔道:“我就喜欢黑的,就喜欢乌锦鲤!”   “啊?”   一看她的反应,店家就明白,自己是说错话了,把这主顾给得罪了,当即干笑了两声:“这红的有红的好。黑的也有黑的好…小姐要喜欢,明天我给你带两只乌锦鲤过来!保证纯种,比那黑炭还黑!不过,放盆里,黑灯瞎火的,也看不见啊!”   说来说去还不是嫌她黑,还不是说红锦鲤好吗?   抬眸,怒瞪了小贩一眼,玉梨更不高兴了,一见她这么漂亮,小贩也态度也明显变了,瞬间嗓音都柔和了许多:   “其实我也觉得黑的低调高贵,更漂亮,这红的,都带点黄白,杂!太乱!小姐,喜欢的话,明天再来看看啊!我家的乌锦鲤也绝对数一数二!看这乌龟了没?这种黑颈乌龟,只有我家有!”   目光一个调转,黑颈乌龟没入玉梨的眼儿,一个长满绿毛的乌龟倒是吸引了她的注意,抬手,玉梨戳了戳小乌龟;   “绿毛龟?还真有这种乌龟啊!”这是在讽刺她吗?   “是啊,这种乌龟脏兮兮的,浑身长绿毛,这个我还没来得及清理,那个清理了也清理不干净!小姐,喜欢的话买一个吧!买一送一!”   指肚一下下戳着,玉梨还嘟嘟囔囔道:“绿毛龟,绿毛乌龟…”   墨子烨拐出一边的岔口,看到地都就是这样一幕——   ☆、098 梨夫人,不是人?   为什么还要送她一只?是嫌她不够绿吗?   虽然有点丑,但还是挺可爱的!拎着一只,玉梨便想问问价钱:“老板…”   “小梨?”   耳畔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唤,手一顿,乌龟又掉了下去,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下意识地扭头,玉梨缓缓站起了身子。   朝思暮想的人儿陡然闯入眼帘,墨子烨激动地半天都没说出话来,凝望着完好如初的她,笑着就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小梨!我的小梨!我终于找到你了——”   紧紧抱着她,墨子烨喜不自禁,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言语根本无法形容。抱了她一会儿,又想起什么地抚过她的秀发脸颊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   “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有没有伤到哪里?走,我们回家!”   激动地拉着她的手腕,墨子烨刚一转身,一股后拽的力道传来,下一秒,玉梨的小手就撤了回去,回身,就见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猛不丁地,墨子烨才惊觉,从见面,她一句话没说,近乎一动都没动。   “小梨?”她是不是生他的气了?   墨子烨的话还没说完,另一边,墨子轩已经捧着麦芽糖回来了:“若丹,糖!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说着,墨子轩还献宝地晃了晃手中的两个泥人,是一对可爱的兔子,一个戴着蓝色的花,一个戴着红色的,可一看就是一对。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墨子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宣王?他的五哥?   看玉梨接过糖,两人甚为亲密的姿态,墨子烨的眼珠子差点都没掉出来。   而一门心思在玉梨身上,墨子轩甚至连尽在咫尺的墨子烨都没看到。还径自道:“天色不早了,我陪你去那边看看,我们回去吧!”   “恩…”   点头,玉梨竟然真的侧转了身躯。一看这架势,墨子烨当场就急了:“玉梨!”   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拖了回来:“跟我走!”   “烨?”   回眸,这次换墨子轩震惊了一下:“你干什么?”   伸手,他就想要抢回玉梨,墨子烨手一收,整个将玉梨圈进了怀中:“五哥,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她是我的梨夫人!我要带她回去!”   “你胡说什么?她是若丹!她不是!她跟什么梨夫人根本不一样!你好好看看她的眉心!她是我先看中的!”   下意识地,墨子轩就想抢夺,而墨子烨根本不敢撒手,一力拖拽护着:“她叫玉梨!不是若丹!我的人,我不会认错的!我们只是闹了点别扭,她才跑出来的!”   两个人边吵边夺,谁也不愿退让,一时间,为了她竟然在街上大打出手了起来。   完全没想到两个人居然为她动武,玉梨一时间也头疼的厉害,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最后的日子,为什么都不能让她如愿?   “够了,别打了!我不是玉梨!也不是若丹!我谁也不属于,谁也不跟!”抓起一边的绿毛小乌龟,玉梨一人甩了一只过去。   “哎,我的乌龟…”停手,两人却已经都有些仇敌似的眼红。   “小梨!”上前,拉着她的小手,墨子烨紧紧攥了下:“你可以生我的气,可以不理我,你怎么能这么离开我?跟我回去,好吗?”   “不,若丹!跟我走!”   另一边,墨子轩同样急了。   “他是本王的梨夫人!”   “她不是!”   两句话不和,两人最后又好一通大打出手,最后连巡视的捕快都惊动了,偏偏动手的是两位王爷,知府也是一阵头大,谁也不敢得罪,没人敢上前劝架,玉梨的话也已经插不进去,后续,两边的护卫各自护主,也发生了口角,现成顿时一片大乱。   最后没有办法,知府只能跑了一趟皇宫,最后,连御林军都惊动了。   三人被带走的瞬间,宸王跟宣王都后悔了,七年前往事重演,墨子烨的脸色一片惨白,进宫前,他拉住了玉梨的手:   ‘进去,什么话都不要说,不要离我太远!’   这一次,不论生死,他都会陪她!   ***   寝宫里,半夜被吵醒,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再听说两人又是为了一个女人,更是,披着衣服就跑了出来:   “朕这是造什么孽,生了你们这些东西!一个个地,太子,太子贪恋女色、罔顾伦理,你们两个,居然也为了一个女人手足相残?这次,又是谁?谁?”   台下三人,全都是跪着,谁也没有出声。自始至终,玉梨也没有半点害怕的迹象,生死对她来说,这一刻,真没有多大的意义。所以,她一阵都是死气沉沉的样子。   一眼,见她姿色倾城,指点着,皇帝气得要命:“红颜祸水啊!来人,把这儿——”   “父皇,不关她的事儿!”   异口同声,墨子烨跟墨子轩对望了一眼,又是一片刀光剑影。   磕了个头,墨子烨直接道:“父皇,玉梨是儿臣的夫人,她若有错,全是儿臣的错,儿臣愿意替她去死!”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闻言,皇帝更加生气,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这是威胁他呢?   “父皇,城中瘟疫,儿臣也不慎感染,是她用命救了儿臣,也是她发现的解决之道,儿臣的命,本来就是她的!儿臣可以死,可是,她是我的夫人,儿臣死也不让!”   “父皇,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梨夫人!她叫若丹!是儿臣先看上她的,她一直住在儿臣的别院!父皇——”   满眼乞求,墨子轩的爱意也是不言而喻。   一个打断,猛不丁地,皇帝就想到了七年前的那场变故,他赐死了雪牙,两个儿子却依然势同水火,也成了他跟墨子烨父子的隔阂之一;而今,没想到,换了个人,事情再度重演,这一次,他若再赐死了这个女人...突然间,皇帝有股深沉的直觉:这一次,后果,怕是更严重。   转而,他便将目光调到了玉梨身上:“你到底是谁?”   下一秒,两道齐刷刷的目光全都射了过去。   抬眸,玉梨却淡淡地回道:“我是玉梨。也是若丹!”   一句话,三人都惊讶了下,似乎没料到是这样的答案。她居然全都承认了下来。   “皇上说得对,红颜祸水,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她反正也活不久,多一天少一天的,无所谓。   她的话还没说完,却被墨子烨急切地打断了:“父皇面前,不许造次!”   “邂逅,终归也不过一场美丽的误会!既然你承认自己是梨夫人,就跟宸王回府去吧!朕也累了!”   也是听出了她求死成全的意思,皇帝反倒有些感念她的通情达理,突然间也多了几分慈悲怜悯之心。终归。也是个善良的女人,再加上疫病的事儿,他要是赐死,怕更落个不是!   他的话一出口,墨子轩可不乐意了:“父皇?”   “怎么?难道你也想学太子?”连别人的姬妾都占?他西棠国还有王法没有?   偌大的西棠,他可以管理得井井有条,几个儿子,他怎么就教成了这样?个个饱读诗书、风姿卓越,最后全都拜倒在了石榴裙下?   一句话,堵得宣王哑口无言,只是,他望向玉梨的目光始终依依不舍。   “没事就都下去吧!以后朕不想再听到这种事情!即日起,西棠加律法一条,但凡男子与有夫之妇苟且,一律双双入狱,丛重处罚!”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三人的心头却都打上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   做梦都没想到,曾经对自己那么依赖的玉梨,某天会在他面前转向另一个男人。她侧身的那一幕,像是一块心病就这样烙进了墨子烨的心坎。   牵着她回府,一路上,他连手都没敢撒。   这一次,玉梨也没抽回。只是,安安静静地,像是不存在一般。   墨子烨发现了,从初见,他就发现了,玉梨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的她,那么活泼娇俏,可是,再见,她却沉寂得像是一潭死水。   回到宸王府,进了书房,墨子烨才算松了口气,终于,他的小乌鲤还是回来了。   屋里一切都没有改变,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很熟悉。即便是让她难怪的地方,可一瞬间,玉梨还像是回到了家,心头滑过丝丝温暖的感觉。   “饿了吧!我吩咐厨房帮你准备些吃的——”   转身,墨子烨交代下人去准备了一些她喜欢的吃食,再回身,就见她往一边的兔笼子走去,顿时,他的唇角也淡淡上扬了下:   终归,她还是承认自己了!   上前,刚想说,他一直都有替她好好喂小白,结果墨子烨一靠近,就见玉梨捧着兔子。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捧着冷透的兔子,玉梨也没料到,她不过才离开几天,他就把她最喜欢的袖珍小兔子弄死了!   一个定睛,墨子烨才注意到她手中的异样,脸色也顿时大变:“怎么回事?来人!”   “谁?谁动了本王的兔子?”   她最心爱的玩物居然死了,这下,她不更得恨死他了?这到底是谁?谁这个时候给她添堵?   “王爷饶命!王爷曾经下过命令,这兔子,我们从来没碰过!除了安夫人,也而没有人来过书房!”   奴婢一句话,玉梨脸色丕变,墨子烨的脸色顿时也一片煞白。猛不丁地想起,雪牙说她喜欢这兔子,还想要,还给喂了?难道她喂的东西不合适就把兔子给弄死了?   想起帝都槐荫夜市的兔子传说,墨子烨就知道她有多么想念这个小玩意儿,可她刚一回来,这兔子就死了?他真是张一百张嘴、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玉梨,你不要这样…本王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抚着她眼角的泪滴,墨子烨也心痛如绞。   放回兔笼子,玉梨拎着去了院中,寻了一棵树,挖了个小坑,就想把兔子埋了。   “我帮你!”   墨子烨刚帮着推了一把土,玉梨就气冲冲地把他放上的土又给弄了出来,然后自己一下一下重新去埋。   手停在半空,墨子烨第一次尝到了心疼的滋味。   从回来,玉梨也没跟他说过半句话。而且,他能感觉地出,玉梨对他非常抵触,甚至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果然,埋好兔子,玉梨就转身往回走,不管他也不看他!   回到房间,玉梨上床,拉过被子就蒙起了头。   见状,墨子烨也是无语又无奈,她分明就是在生他的气,根本不愿意搭理他,更别说跟他亲近,听他解释。   “小乌鲤,是真的生本王的气了吗?”   “小梨,雪牙,我是说安夫人,她只是本王的一个旧识…本王是想照顾她才接她进府的!她孤苦无依,给她名分,只是想让她过得好一点…本王不是想纳她为妾,也不是想对她有什么?小梨,你跟本王说说话。好吗?”   …   前所未有的卑微,墨子烨越是解释,玉梨被子裹得越紧,脸颊也是气鼓鼓的:   ‘就继续编,继续骗她吧!他把她当傻子,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呢!照顾人的法子千千万万种,他非得选这种?她明明就听他亲口说要照顾她一辈子!’   而且,古代呆的久了,有些细节玉梨不自觉地就会注意了,像是他的称呼,在她面前,他都一样是自称‘本王’,可是跟那个女人。他没有,而且,那个女人居然称呼他‘烨’?那么自然那么亲近,两人关系分明就不一般!   不想听他说话,玉梨最后直接背过了身子。   这一天,墨子烨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说得口干舌燥,可玉梨连个气都没回她。   隔天,他又对着鱼缸傻傻地看了一天,想起来就给她解释一遍,而每次,他一开口,回应他的,几乎都是鱼尾甩出的水珠,他知道,她不想听。另一边,他却派人到处搜罗刚出生的、纯白的小兔子。   虽然两人关系僵硬,可自从玉梨回来,墨子烨的心就像是又回窝了,连情绪也开始回归正常的频道。   晚上,玉梨刚一成人,墨子烨就端了一对超级雪白的小白兔递了过去;“小乌鲤?喜欢吗?”   这对白兔两个月多点,可比那只抓来的小白兔还是大了些,而且模样也不太一样。墨子烨也有些纳闷,那天抓的,不知道是个什么兔种。   扫了一眼,玉梨戳了两下,转身,边去洗手吃东西了。   她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端着兔子,墨子烨为难了,最后还是给她养到了一边的笼子里。知道墨子轩搜刮了很多东西讨她欢心,看着玉梨闷闷不乐的样子,墨子烨也十分难受,曾经,每天晚上,他们都是那么开心,她喜欢腻歪着他,缠着他,可是现在,就算他寸步不离,她的眼里仿佛也没有他。   这一晚上,墨子烨陪着她,各种讨好,有机会就解释,玉梨还是自娱自乐,玩够了就上床睡觉,对他的话,她偶尔白他两眼,就已经算是最大的回应。   见状,墨子烨也不禁郁闷了。她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跟他说?以前生气,她都是撒泼的,这次,怎么这么不一样?   第二天,墨子烨又一个人对着鱼傻叨叨了半天。   一直想着要不要过来见见这个梨夫人,烙雪牙来给他送汤,想着顺便见见,却不禁被他吓了一跳,以为他魔怔了,没进门最后又离开了。   这天玉梨成人,墨子烨同样的话又重复了一次,可玉梨还是不冷不热半点改变都没有,顿时,墨子烨也有些恼了,拽着她的手腕,一通火大:   “玉梨,你到底想干什么?生气就给本王说出来!你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逼着本王去宠幸别的女人?本王疼你,不是让你恃宠而骄的!女人,应该懂得见好就收!”   被捏的生疼,玉梨瞬间也恼了:“你去啊!去啊!我拦着你了吗?走开啦!反正你疼的女人也多了去了!我不稀罕!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把我当傻子哄吗?”   本王,本王!天天给她端什么王爷的架子!那个女人,连王爷都不叫呢!哼!解释解释个毛!谎话连篇!   “你说什么?不稀罕是不是?”她现在开始稀罕谁了?宣王吗?   一片真心被踩在脚底,墨子烨更是怒了:“你仗着本王在乎你,就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是不是?你不要以为本王不敢,天下比你貌美聪慧的女人多得是!本王随便一抓一大把!我真是有毛病了,在这儿受你的气?”   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玉梨气冲冲地,扑腾地也是一顿拳打脚踢:“那你去找去吧!还赖在这儿干什么?”   说着,玉梨也气得差点没吐血了,他居然说比她好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她就是这么容易取代的吗?   原本想好好谈,没想到火头上,两人越吵越凶,最后,墨子烨真得甩手就走了。   回神,玉梨的泪也滚滚而下:‘混蛋!混蛋!她为他连命都肯舍,他居然这么说?’   气冲冲地走出,墨子烨就后悔了,怕她一不高兴、又包袱款款了。还特意吩咐了人加强了前后门跟巡逻。   这一晚,墨子烨没回来,玉梨心情更糟糕了。   隔天,两人吵架的消息就不胫而走,瞬间传遍整个王府,是人都知道,梨夫人恃宠而骄,把王爷惹怒了——   于是乎,观海阁跟偏院的两位全都来了劲儿。   被冷落了一段时间,并不知道一切都是墨子烨主意的蝶舞又开始蠢蠢欲动,还想着能趁虚而入。另一边,烙雪牙也是同样的心思,觉得这是个个翻盘的大好时机。   无独有偶。两人便一前一后的来了书房。   可惜,这一天,两人跑断了腿,也没能找到墨子烨。傍晚时分,烙雪牙跟蝶舞又近乎同时抵达,一人端着汤一人端着点心,再度来了书房,结果,两人因为想要抢的先机,都不停地向往屋里挤,下人拦不住,一行人劝阻间,门缝竟被开启了些许,玉梨成人的过程就被正面对的两人全都看到了。   当场两人都有些吓傻,而后近乎全是落荒而逃,一起跑出了老远,两个明争暗斗的人居然把手握到了一起:   “是我眼花吗?”   “你也看到了?梨夫人不是——”   不是人?   眸光一个交汇,两人有志一同。随即各自遣退了身后的下人,走向了一边的假山:   “怎么办?这件事要不要禀告王爷?”   揉着手绢,蝶舞有些着急的发慌。另一边,烙雪牙同样地六神无主:“要吗?”   “还是…不要吧!王爷一直对这个梨夫人宠爱有佳,还给了她诸多特权…会不会,王爷是知道的!难怪王爷会被她迷了心窍,原来她是个…”妖怪!   拍了拍胸口,蝶舞感叹道:“幸亏我们没怎么惹她?要不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说了,万一再撞到王爷的枪口上,说不定还要怪我们!”   点头,烙雪牙也觉得有理:“是啊!真没想到,她居然——”   心砰砰乱跳,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当真不敢置信。   “算了,算了!不要想了!以后我可再不去书房了,吓死我了…我回宫了!这件事,我是不会往外说的,我看你也小心点吧!万一再弄巧成拙,我们多少命都不够赔啊!”   …   点头,两人慌慌张张地各自回了宫里。   这种事,不经历不知道,一旦看到了,那就是无法摆脱的噩梦。回到宫里,理智慢慢归拢,来回踱着步,烙雪牙有些坐不住了:   ‘她不是人,会不会伤害墨子烨?府里有这样一个东西,真是太吓人了!难怪都说白天近乎看不到梨夫人!白天,她该不会是鬼吧!不对啊,也有人白天见过,虽然次数不多…’   想着那斜略的远远一幕,似乎是从鱼池中突然爬出。那屋里,只有一条乌锦鲤啊!白天一直养在鱼盆里!猛不丁地,她想到了墨子烨对着鱼盆自言自语的场景:   他知道?他知道她是个妖怪。居然还为了个妖怪舍弃她?   他是被这个妖怪勾了魂了吧!难怪他那么温和的一个男人,居然为了她多次对她大发雷霆!这个害人不浅的小妖精,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伤害子烨!她得想个办法,想办法除了她!   ☆、099 弄死小乌鲤   接连的两天,烙雪牙也一直被这件事困扰着,时不时地就会关注着书房书院、墨子烨跟玉梨的动向。   自从见到了那一幕,她是各种坐立不安,经常夜里还会做噩梦。隔天,她便找了个借口出门去拜神、上了个香。庙里,遇到一个解惑的大师,她便求了个平安符,又求了几道灵符,挂到身上,才算安心了许多。   跟玉梨闹别扭后,墨子烨也跟点着的鞭炮似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这天宫里回来,习惯性地,他就又往书房走去,心里却不停地叨念道;“我是去拿书,拿书!”   进了书房,墨子烨还是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无意识地就探头往一边白色的瓷盆里看了看,瞄到熟悉的一抹黑,他浮躁的心瞬间就像是平静了下来。   她还在!   以前,只要有空,他都是亲自将她从鱼池移到瓷盆,在她转变之前,再移回去,虽然每天都折腾两次,可只要能时时看它一眼,他就很开心——   这几天,他都没怎么回来,看来手下人还没忘。   虽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玉梨也很是激动,可鱼缸的界线让她如同井底之蛙,她看不到他!她想跳起来,想他能走过来,可最终,她还是犹豫了,她没有动,而他也没有走过来。   听着那离去的脚步声,玉梨的心,痛的厉害!   她突然间很想哭,很想大哭一场,可是。她没有泪,她也哭不出来。   这一晚,玉梨是有些纠结的,她心里很难受,却不知道该不该去找他,而且,潜意识里,她还带着抗拒,可心底的痛终归也是骗不了自己的!   屋里,坐坐起起地,玉梨不住地唉声叹气。   而另一边,墨子烨也有些拉不下脸,总想着玉梨可以稍微让一步,哪怕是派个丫鬟来请他一下、给他个台阶下也好!   可等了几天,也没等来一次。   向来高傲,他多少也有些失落。毕竟,他觉得自己已经对她掏心掏肺了,甚至为她一再退让,连雪牙,他都算是放弃了,而她呢,一声不吭走了不说,还跟宣王搅和到了一起,最后还明显不愿意回来?   想起这个,他的火气就蹭蹭的涨!   宣王也是她能招惹的?而且,他明显感觉到,宣王对她…动情了!而且,似乎也十分的认真!若不是这样,他怎么可能如此恍惚,连争了多年的太子之位、在空出的时候却这般懈怠?   想起这点,墨子烨也是别样的烦躁:这女人,真是不让人省心!   起身,书更看不进去了,灵机一动,墨子烨顿时道:“来人!吩咐厨房煮些宵夜送去安夫人那里!本王要跟安夫人彻夜畅谈,另外,去库房,挑些绫罗绸缎!”   ***   书房里,一个人闷闷地喂着一对小白兔,玉梨也不开心。胡萝卜条戳着小白兔,她的嘴巴也是一撅一撅的:   连兔子都是一对!她却总是一个人!   这个世界,她更是孤零零的!原本,她也就是个异类!想到这点,她鼻头不禁又有些发酸,见春花又拿了些菜叶子过来,不自觉地,她已经开口问道:   “春花,知道王爷在哪儿吗?”   “这个…夫人…”垂眸,小丫头明显有些吞吞吐吐的。   扭头,玉梨已经看出有猫腻了:“怎么了?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实话实说就是!王爷正生你家夫人气呢!要是连你都不说实话,你家夫人我还怎么反省?”   “夫人,您终于想通了?其实,只要您跟王爷低个头,他一定不会再跟您生气的!您不知道,您不在的这些日子,王爷全府动员,天天晚上带队出去找您!还说您喜欢安静,白天不会抛头露面!经常大半夜回来,没有您的消息,王爷的脸色都很难看…而且,您不在,王爷也都是留在书房的,都没去安夫人跟舞夫人那里!我觉得王爷还是最爱您的!”   “是吗?”那个舞夫人,她是知道,那个安夫人?他也没去?   “是啊!是啊!上次安夫人来给王爷送汤,说看他太憔悴、让他别找你了,王爷当场就把脸拉了下来,还发火了呢!王爷真的很在乎您的!我从来没见过王爷对一个女人这么好过,以前,府里只有一个王妃,王妃身体不好又丑,这么多年,王爷也没纳过妾…对夫人,就好像十分例外,王爷的书房寝室,以前那里是我们这种人可以进来的?打扫都是管家盯着、限时间的,可是现在,除了夫人您,其他夫人也是进不来的!连安夫人,王爷都不许呢!夫人,王爷心里是有您的…您还敢跟王爷发火,上次真是吓死奴婢了,奴婢以为王爷肯定要将您…”   比了个‘咔嚓’的动作,小丫头吐了吐舌头:“就是王妃,怕是也不敢这么跟王爷说话啊!”   “你倒是会替你家王爷脸上贴金!说了半天,你也没说你家王爷现在在干嘛?在哪儿?”   听她这么一说,多多少少,玉梨心气真顺了不少。   抿唇,小丫头又有些犹豫,嗓音不自觉的都低了几分;“这个…”   说了半天的好话,突然,春花觉得这个时机真是太差了。   “说吧!还要我再去问别人?”开口,玉梨也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夫人…王爷刚刚吩咐厨房送了宵夜、去了安夫人那里!不过,夫人,您别生气啊!王爷可能就是去吃东西的!这两天,王爷一直呆在客房,用餐睡觉,今天是第一次,真的!我发誓!夫人——”   她越是一脸认真的举着双手,玉梨越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当即便冷冷地笑了下:   “我知道了!我没生气,你不用这么紧张!”   “喔,那夫人…要去给王爷传话吗?”   “不用了!你不说你家王爷过去吃宵夜的吗?还是别打扰他了!再让安夫人误会了,也是你家王爷难做!看看…过些时候再说吧!我想早点休息,不用伺候了,你早点下去休息吧!”   心平气和的说完,转身,玉梨的嘴角就耷拉了下来:原来他的话都是真的!   ***   故意弄得动静很大,还大张旗鼓地,墨子烨绕了半圈才进了偏院,就是想让玉梨知道,想让她紧张一下。   可偏院里,一见他,烙雪牙却兴奋到不行:“烨,你来了?不,王爷,安安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过来看看你,顺便,陪我吃点东西吧!”   毕竟是旧识,在她这里,墨子烨还是相对放松的!只是,刻意地,他还是保持了些许的距离,说话做事都十分的谨慎。   “好!王爷,今天我去庙里上香。正好替你求了平安符!戴在身上,可以驱邪避难,保平安!雪…安安一点心意,还望王爷能收下!”   见她捧着一个黄色的字符小包,满脸的诚意,墨子烨也没拒绝:“好,谢谢!”   随即便揣入了怀中,示意她坐下。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吃了点东西。   而此时,书房窗门前的过道上,几个奴婢奴才都故意加大了声音在讨论这件事,当然,一切都是墨子烨故意安排的,他就是想刺激刺激玉梨。想着,实在不行,他下次低头的时候,她也能多少给他留点颜面。   当然,另一方面,他也没忘记在府里加强戒备,甚至连自己不常动用的暗卫都调了出来,只有一个目的:   留住玉梨,万一她真又想溜号,他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做出反应!   他不能失去她!   屋里,越是不想知道,听得越是入心,玉梨难过得要命。原以为经历了父母的离世、傅子辛的婚姻、背叛,经历了悲催的穿越,已经没有什么能再打倒她,可是这一刻,她的心疼还是真真的,甚至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短暂的时光,居然都不能快快乐乐地走完,上天是真得逮着她一个人玩,要玩死她吗?   吃过了宵夜,又强忍着坐了片刻,最终不管雪牙如何挽留,墨子烨还是选择了离开。只是走出的那一刻,他的心更空了。   一个人晃荡了许久,最后,他还是站到了书房门前,可屋里的蜡烛,却早早熄灭了。   她真得半点都不在乎他了吗?她居然还睡得着,还睡得这么早?连打听都没打听一下,还是连个人都没派去。   傻站了许久,墨子烨最后还是没有进去。   客房里辗转反侧了半夜,三更时分,他又忍不住地跑了过去,偷偷在床前看了她两眼,替她盖着被子,怜惜地抚触了下她略显憔悴的脸颊,却是幽幽叹了口气。   同样辗转了半侧,玉梨刚刚打了盹,等她醒来的时候,墨子烨已经离开了,她并不知道,他来看过她!   ***   此消彼长,墨子烨的一时举动,即便刻意保持了距离,还像是给烙雪牙吃了颗定心丸,也越发坚定了她心头的意念;   岁月虽然磨损了她的容颜,但两人曾经的旧情,就是她最大的砝码。   她深信,总有一天,他还是会要她的!他还是会兑现当年的承诺,当两人牙齿掉光光的时候,还能一起牵手看夕阳。   因为心里始终存了个念想,加上又是发自肺腑地深爱着墨子烨,她更是一门心思地想要为她,越想。越觉得必须要保宸王府安宁。   自认为墨子烨的改变是因为自己多年的缺失、因为他备受冷遇的经历,加上玉梨邪气的迷惑,才让他性情较之从前,大有不同,如同现在的她,也不似当年的意气冲动,而是更多的隐忍退让,她却忘了七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甚至彻底改变一个人,特别是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大起大落的突变的!   握着手中的灵符,她不停思索着大师的解惑的话。   大师说,人间生灵万物。但凡有生命的,都有其强点弱点,只要抓住其弱点,便能将有限甚至微弱的力量加倍,就是所谓的事半功倍,无论神佛人妖,自然都会一击而中,也就能逢凶化吉了,而灵符的神力,就是削弱控制其强点,使其弱化!   因为不敢点名,她问得也是很含蓄。   大师还给她举了个例子,说要对付一只老鼠精,其实比想象中简单太多,只要将她打回原形,一只猫就足矣。   自从听了大师的开解,她就一直在不停思索这个问题。   梨夫人虽然不是老鼠,但却有个共同点——应该也是怕猫的!   只是偌大的王府,她弄只猫进来容易,可让猫听她的话去书房吃鱼,这个简直太难了!别说书房门口都有侍卫,就算猫钻进去了,桌上也有点心,它怎么可能就一定去吃鱼呢?那乌锦鲤可是养在盆中的!而且,那鱼那么大,又是活物,稍一蹦跶,就有动静,弄不好,还会出问题。   倒是可以投毒,可府里是人都知道,王爷最钟爱的就是那条乌锦鲤,要是被人毒死了,若是知道背后是她搞鬼,他会不会恨她一辈子?   毒这种东西,也是太不保险,万一没死又查到她,她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思索了许久,她一直想要找个万全的解决之道,最好可以让她置身事外,又让那乌锦鲤自然死去。   ‘乌锦鲤?乌锦鲤!鱼,怎么让鱼死呢?’   房间里。来回踱着步,烙雪牙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嘀嘀咕咕地,猛不丁地,她就想到了什么:   鱼,离开水自然就死了!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略一思索,她就明白了,白天,大多数时间,梨夫人都是鱼,只有晚上她才刻意变成人。   打回原形?   这是上天给她的契机啊!她肯定是修炼不到家,所以还不能一直像是正常人这样。或者全天候的幻化成人!那白天,就是她被打回原形、最弱的时候吧!   再加上大师的灵符,若是再没了水——   灵光一闪,烙雪牙就有了主意。   ***   想到了什么,立刻,烙雪牙就吩咐人去做了点心,熬了参汤。   准备好了一切,知道墨子烨上朝快要回来了,她便端着所有东西又去了书房,门口处,同样,她又被拦了下来:   “安夫人,王爷吩咐,任何人不能擅入书房!”   “我知道!我只是过来看看王爷回来了没?给王爷送些点心,昨夜,他在我那里,说是很怀念昔日的红枣糕,我就蒸了一些,想给他些惊喜!”   “那个,还是给奴才吧!”   “不,这个红枣糕是要配着调料吃的,我怕你们不明白,调不好,这样吧!我进去调好、放下就出来,王爷这几天都不在书房,书房里应该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是听说他今天要过来处理公务,特意送到这来的!”   昨夜的事儿,守门的奴才也都听到了,听着也在理,又怕得罪主子,他们便开了下房门:   “那夫人,您快点!”   “好的,知道,谢谢!”   进门,将糕点放好,烙雪牙就走向了一边的瓷盆,见盆中,果然一只黑不溜秋的乌锦鲤栖息在水底,一动不动——   掏出随身携带的灵符,烙雪牙稍稍推动了些鱼盆,就贴到了盆的底部,而后掏出一个小瓶,倒了些粉末在一边角,才将鱼盆又摆回了原位:   “好漂亮的锦鲤,难怪王爷如此钟爱!”   转身之前,她又蘸了点水泼向了盆地的一角,看着那白色的粉末蘸湿了些,她才转身离去。   另一边听到消息跟风声,蝶舞也有些蠢蠢欲动。想着梨夫人一度失宠、也没怎么样,她心底的不安也开始缓缓消散:想着可能就是个小妖,没什么本事,要不怎么会跟王爷吵架,走了还能被人逮回来?要真是厉害,还能跑不了?   猛不丁地,她就想起上次一个丫鬟分明就将她给撞伤了,可能真是没什么本事的,说不定还怕人呢!   越想胆子越大,再加上,她身上又戴了个所谓的‘驱邪宝玉’,她就更有恃无恐了,听说王爷去了偏院,她也来了精神,一听到烙雪牙送了点心去书房的消息,她就觉得自己也不能落于人后,随即,也把自己做的一双靴子翻了出来,重新装点好,也跑了一趟书房,也亲自放到了一边。   因为门一直开着,蝶舞进去时间更短,守门的侍卫也就都行了个方便。   ***   池中,自然听到了屋内的动静,也看到过烙雪牙,可因为心情不好,玉梨一整天也是死气沉沉的,即便是鱼,也是一动不动。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白色瓷盆一角有一点开始在变薄变透——   这一天,宫里事情特别多,加上跟宣王的矛盾,两人明显成了两派,暗中都互相使绊子,使得原本很简单的事情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墨子烨恼火也是没办法,即便他不愿追究,对方却根本不放过他,一度也是搞得他精疲力竭。   好不容易熬到了出宫回到府里,他也是累得不轻,这个下午,就在客房小睡了片刻。   书房里,通常他不进去,不到晚上,屋里都是没有人的!而玉梨,也习惯了,乌锦鲤的时候,除了墨子烨,没人管它喂它。换水,是隔几天。固定有人来换,平时,除了墨子烨,下人都是禁止靠近鱼盆的。   所以,当鱼盆的一角融开了一个小孔,水就开始一点点流逝,越来越少,偏偏,盆下,还是一个木头的垫子,流出的水一点点全都被吸进了木中,半点声音都没发出。   等玉梨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呼吸已经开始困难了。扑腾着身体,玉梨想要求救。   偏偏临近傍晚换岗、吃饭。门外也是最松动、又最窸窣的时候,丁点的响动,全被掩盖了过去。   大口呼吸着,玉梨越来越感到体力不支:   她要死了吗?   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可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强忍着坚持着,不想要轻易放弃。   隐约间,她感觉到自己快要成人了!   还有一颗星月丹,她却始终没敢吃,因为她知道,只要再服下这一刻星月丹,她连这一个月的时光都没了,她马上就会魂飞破散。   所以,即便危险,她也一直坚持着,拼着最后一口气,想要等,等有人来救她或者熬到天黑成人,只要成人,她就还有机会!   一直奋力的撑着,可脖颈就像被人掐住了,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想要服星月丹撑最后一点机会,却也已经力不从心了。   两人一直僵持着,墨子烨也有些忍不住了。   想着经历了昨晚,自己若在低头,多少,她应该会懂得让步才是,所以,想着她快要成人了,他便提前就往书房赶。   冷落了她这么些天,他过得也度日如年,再加上今日受了宣王的刺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错了,这样,不是摆明了更让她记得宣王的好!想起宣王到处搜罗奇珍异宝讨她欢心!   这天晚上,墨子烨兴匆匆地过来,手里还没忘捧了一个小盆栽。   “小乌鲤——”   进门,刚想搬她去水池,墨子烨一垂眸,就见盆中居然无水,乌锦鲤栖息在盆底,张着大口,明显呼吸困难。   “小梨!”   吓了一跳,快速抓出鱼,墨子烨就冲进了内室的鱼池,将她放了进去:“小梨,小梨,你不要有事!你不要死,本王错了,本王不该跟你生气…你千万不要有事!小乌鲤,你动一动,动一动啊!”   拨着水中的乌锦鲤,墨子烨急得要命。   刚一动,突然猛地一闪,瞬间。池边奄奄一息的身影便趴伏其上,抱起地上的玉梨,墨子烨伸手探向了她的鼻息:   “小梨!小梨,醒醒,你不可以死!不能有事啊!我的小梨…”这么凉?   抱着她,掐着她的人中,墨子烨不停拍打着她的脸颊、搓着她的身体,转而掰开她的小嘴,不停地往里吹气,试图想要她睁眼。   “咳咳!”   终于半天忙活后,掌下传来一点动静,感觉到她的生命气息,墨子烨却直接软瘫在地,紧紧抱着她,一通猛亲:   “小乌鲤,我的小乌鲤!你吓死我了…”   抚着她的脸颊,墨子烨的眼底都盈满了湿润,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就这样砸到了她的身上。   “水,我要泡水——”   抱着她,墨子烨将她整个放进了水中:“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小梨,我不能失去你!”   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两人还十指紧扣。直至脸色恢复了些许的红润,玉梨睁开眼睛,墨子烨才将她抱出,放回了床上!   ☆、100 请王爷忘了我   “小梨?”   拿着浴巾不停地替她擦拭着,墨子烨紧张到双手都在发抖:“你怎么样?要不要叫大夫?”   体力恢复了些,血气却似乎按耐不住地翻涌,特别是墨子烨一靠近,玉梨总感觉十分的不舒服,抬手想要推开她,猛不丁地像是碰到了什么,一股巨大的弹力袭来,下一秒,墨子烨被震出了老远,玉梨噗通一声就撞到了墙上,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恩——”   “小梨!”   墨子烨急切的一动,玉梨赶紧伸手制止了他:“不,不要过来!不要..不要靠近我!”   “小梨?怎么回事?你要不要紧?”   远远地,墨子烨不敢再动,却也不禁纳闷:刚刚那股力道,是什么?再看玉梨有气无力都趴在床畔,嘴角还挂着血丝,他就就更难受了。   “你走开!不要过来…你一过来,我就像是被什么抽着,不舒服…疼!不要过来…”   见她气若游丝地,墨子烨又急又郁闷:怎么突然会这样?他身上有什么?他一直都是如此啊!   从头到脚摸索着,他把身上能摘的,全都摘了。   摸向衣服的里侧,突然一个黄色的平安符闯入眼帘,手下一愣,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就看向了对面:   ‘难不成,是以为这个?’   想起玉梨的特殊,又想起以前他碰她,都没事,今天,他却也被一股强大的反噬力道推开,猛地一攥,转而他便将平安符拿到烛火前烧了。   “小梨,平安符我已经烧了,没事了…你别怕。我一点点过去,不舒服,你就告诉我!”   伸着手,一步步移动着,见玉梨没有反应,他才缓步上前,紧紧抱起了她,抚着她微湿的秀发,激动莫名:   “玉梨,我的小乌鲤…对不起,本王不该如此大意,不该跟你呕气,不该不理你,不该带那种东西在身上!本王真是该死!叫大夫过来瞧瞧,好吗?或者…”   说着,墨子烨掏出了一个小瓶出来:“天山雪莲丹,对治疗内伤有奇效!对了,王府有很多灵丹妙药,我怎么没想到呢?你等着,我都全都搬出来,看看有没有你能吃的?”   转身,墨子烨进了一间密室,将自己珍藏的丹药盒拿了出来:“这颗,是本王因缘际会得到了,四川唐门的回魂丹,据说有起死回生的神效!会不会对你也有用?”   说着,打开一个锦盒,墨子烨拿着一个裹着蜂蜡的白色药丸出来。   他刚一动,却被玉梨按了下去:“不!别浪费了!我没事…已经好多了!”   是药三分毒,而且药物对她的身体明显会有影响,起码连成人做鱼的时辰都会紊乱,她有些怕越是所谓神效的药会越对万灵丹有影响。不到最后一刻,她还不想放弃希望。   “好,听你的!小梨,不要再生我的气,我们别再闹别扭了,行吗?”   眨了下眼眸,经历了一场生死,玉梨也看开了许多,当即笑道:“你终于不再称本王了!”   “呃?”一时间没反应过她话里的意思,墨子烨还怔愣了下,转而才明白她在计较什么。   “本王是我,我也是本王,不管本王怎么称呼,小乌鲤永远都是我的最爱!我只要小乌鲤,我对雪牙、就是安夫人有所亏欠,本王承诺照顾她一辈子,只是保她平安、一生无忧,本王要的是小梨!自始至终,都是!从来没变过!”   拥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墨子烨大约将自己跟雪牙的过去跟她讲了下;   “知道本王为什么会跟太子面合神离、水火不容吗?不是因为纤月,而是因为雪牙——就是现在的安夫人常安!七年前,本王跟太子上演了不久前本王跟宣王的一幕,我们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父皇赐死了雪牙,我们曾经深爱过,雪牙的死,让我幡然醒悟,我知道没有权势,没有能力,我守不住我心爱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都无能无力,所以这七年,我十分自责,韬光养晦,称病也是为了暗中蓄积力量…我没想过会遇到小乌鲤,而她居然侥幸活了下来…如果没有爱上你,我一定会好好善待她、疼宠她,跟她共度此生!偏偏我先遇到了小乌鲤,爱上了小乌鲤,小乌鲤如此可爱,如此任性,却偏偏让我喜欢得不得了…本王已经对你失信一次,怎么会再让你失望?小乌鲤应该相信本王,此生,不会负你!你要的,本王都能给,只要你开口,本王什么条件都答应,我想要小乌鲤对我一个人笑,一个人哭,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是跟我说,而不是别的男人!”   拉着她的手,墨子烨重重亲了下,她在怀中的感觉,就像是拥有了整个天下,让他如此的安心。   仰头,玉梨满目祈求:“那…我也可以叫你烨吗?”   “当然!如果你想,随时都可以!”   “嘻嘻…还是私下里叫好,我总得顾及王爷的颜面,要不,王爷,又该对小梨甩手了,反正,比我聪明美丽的女人,王爷一抓一大把!”   笑着,玉梨的口气却是酸溜溜的!   戳了戳她美丽的脸颊,墨子烨嗓音禁不住又柔和了几分:“小气鬼!本王收回说过的话!全天下的女人加起来,怎么比得上本王的小乌鲤?”   捧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颊,墨子烨俯身在她唇畔轻吻了下;   “只要你不离开我,天下的女人,我谁也不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快点好起来?饿不饿?我让人炖人参鸡汤给你补补?”   “嗯,好!今晚,你会陪着我吗?我要你跟我一起吃宵夜!”   圈抱着他,玉梨撒娇地在他身前蹭了蹭。哪怕真是最后的时光,她也要快乐的走完,如果可以,也许,他们能长相厮守也说不定。   “好!今晚,本王哪儿也不去!还要赏你最好的绢纱,宫里给娘娘的,本王跟父皇讨了一匹!给你做衣服!”   大约猜到她是介意昨晚的事情,墨子烨心里竟莫名的漾开了花,自己主动讨好道!   “嗯…”   霎时,玉梨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她说想喂兔子,墨子烨就抓了一只放进了她怀中。让她喂着玩,然后吩咐人去准备了美食,转而便走向了一侧的鱼缸:   ‘谁把缸里的水给倒掉的?谁要害死他的乌锦鲤?’   这件事,他不会这么算了!   眸光一个逡巡,白色缸底露出的一点黑陡然进入视野,他伸手一触:凹的?   果然轻轻一抬,就露出了一个小孔!   他这才惊觉,鱼缸底部的木头垫板已经近乎湿透了,地上一角还留着一滩水渍!谁?谁这么大胆,敢碰他的鱼?   差一点,他的小乌鲤就香消玉殒了!   这件事,他绝不能这么算了!   手不经意间一动,一点若隐若现的黄闯入眼帘,墨子烨一翻,缸底,一张明晃晃的灵符陡然闯入眼帘,猛不丁地,他想到了刚刚烧的‘平安符’,低头轻嗅了下,果然还有些刺激的味道在。   雪牙?   是雪牙!   她用药物毁了他的鱼缸?她要弄死他的乌锦鲤?为什么要这么做?莫不是她知道了什么?   心里已经有些明了,他却没敢惊动玉梨,又把鱼缸放了回去。   此时下人正好端了食物进来,墨子烨就再度转回了床畔:“去换个新的鱼缸过来,要双层的!”   “是!”   让玉梨继续玩着,墨子烨舀了参汤一勺勺地喂到了她嘴边。   虽然只是一扫而过,玉梨还是不捕捉到了鱼缸底部那一块忽闪着的、方形的黄纸!   心下,猛不丁的‘咯噔’了下:那是什么?莫不是镇妖驱邪的符?   猛不丁地,她又想到了刚刚墨子烨手里拿的东西。   略一思索,她就想到了今天是怎么回事!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要弄死她?   一顿,她的目光直直地望向了墨子烨:刚刚,他去看鱼缸了,想必,他已经知道了吧!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汤勺还在她唇畔,墨子烨被她看得有些纳闷。   他的嗓音还是一样的柔和,波澜不惊,瞬间,玉梨就有些不高兴:“喝饱了!”   他知道,却什么都不说?他想维护那个女人!   突然有些情绪,把兔子塞进墨子烨手中,玉梨就躺了下去:讨厌死了!她又没去招惹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小乌鲤?”   “干嘛叫我小乌鲤!你的小乌鲤死翘翘了啦!”   气冲冲地,玉梨有些恼:她是他的宠物吗?总叫她小乌鲤!   被她吼得有些懵,墨子烨都惊了下,转而俯身拉起了她:“怎么了?这是?我倒觉得小乌鲤比小梨可乖巧多了!”   “可不?我就是个小宠物嘛!死了可以再换一个!乌锦鲤,满大街都是!”   “不许胡说!”一句话,墨子烨瞬间拉下了脸:“我的小乌鲤,要永远活蹦乱跳!”   一年之期。已经熬过大半了!他说过,会等她成人!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见她明显带着情绪,墨子烨大约也想到了什么,道:   “她心地很善良,胆子也小…这次,可能是她误会了什么!这件事,本王会去核查清楚!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动你分毫,也不会再离开你这么久!我一定每天都来看你,好不好?这次,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当给我面子,好吗?”   “我又没做什么坏事,也想过主动离开都没破坏你们…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想着差一点小命都没了,还被击得吐血,玉梨就恼火。以她现在性子,她想狠狠打她一顿!   抱过她,墨子烨心疼却也不免为难:   “我知道小乌鲤更善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恩?欠你的,都由本王来补偿,就罚我以后天天晚上来陪小乌鲤,好不好?”   其实,想想,他大约也能猜到几分,她给了他护身符,想必可能也是有担心他的缘故做!虽然她办了错事,也有好心的缘故在!多少,墨子烨还是念了旧情的!   “好!那我以后不想再见到她,你别让她再来这个院子了!要不,你给我换个院子也成…”   她可不想天天活在被人害的恐惧里。做鱼的时候,她可真是无能无力,说不定还被人生吞活剥了呢!连死,都不痛快!   “恩!以后我会派人守住院子,不会让闲杂人等随便进来!”   “天天闷在屋里,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去花园坐坐吧!”   仰望着窗外的月光,玉梨很讨厌躺着,像是个废物一般,为什么不让她白天是人,晚上是鱼呢?反正睡觉什么也不影响,现在倒好,白天痛苦,晚上也说不上多舒服!   “好!不舒服,不许逞强,明白?”   扶起她,墨子烨拿了一个貂绒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将她整个裹得严严实实,才拥着她出门。   偏院里,听到这个消息,烙雪牙吓得连碗都直接摔了:她没事,她居然没事?   心慌意乱地,这一晚,她一直被噩梦缠身,几乎整夜都没合眼。   ***   隔天一早,刚下朝,墨子烨便直接闯了过来:   “为什么要弄死本王的乌锦鲤?你不知道,本王最爱的就是书房的乌锦鲤吗?”   “王爷…你说什么,我没有!”   心里一阵忐忑。烙雪牙慌得明显六神无主。   “雪牙,你说谎的时候,眼睛就不敢看我,还会不停的眨!以后别再信什么鬼神乱佛,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本王看了不舒服!”   严厉的说完,墨子烨直接转身准备离开。   “烨?”   门口处,想到什么地,他又转回了身子,态度明显冷冽几分:“以后,你还是称呼本王,王爷吧!还有,不许你再碰本王的小乌鲤!”   “王爷!你不知道她不是人!那个梨夫人…我是怕她伤害你才出此下策的!我是担心你啊,烨,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吗?我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我真得看到了,她不是人…”   “够了!”   猛地打断她,墨子烨却不能不敢动于她的神情,口吻也稍稍缓和了些:   “雪牙,你最近太累了,一定胡思乱想做梦了!青天白日的,以后别再说这种胡话。梨夫人若要伤害本王,本王早就不再了!还有,即便她不是人,本王也爱她,本王愿意陪她生死与共!谁敢伤害她,本王都不会手下留情!雪牙,你记住了,别再去招惹她,也别碰本王的乌锦鲤!本王对你的爱护之心不曾改变,也谢谢你对本王的用心,可这二者不能相提并论,别再有下次!”   甩手,墨子烨转身离去。   得知那天,不止雪牙,蝶舞居然也去过书房,墨子烨大为震怒,不止惩罚了守门的侍卫,也把蝶舞赶到了宸王府边角的偏院,更严令,任何人,没有他的允许,都不得擅自出入他发书房。   为了这场意外,墨子烨一度大发雷霆,整个王府瞬间都有些战战兢兢。   自然而然,消息很快也就传了出去。   ***   听闻手下传来的消息,邱纤月简直气得要死,破落的房间里,唯一几件还能看的东西又被她摔了个七七八八:   “真是没用的东西!这个烙雪牙,能成什么气候?进了宸王府,居然连个梨夫人都搞不定?还搞得自己被冷落?她吃饱了撑的?没事去动条鱼干什么?”   因为也不了解详情,只是大概知道一些,手下的暗卫径自道:   “会不会那条乌锦鲤正好也是梨夫人钟爱之物呢?听说书房内室只有梨夫人跟宸王可以自由出入,而王爷又一直很喜欢锦鲤,对那条乌锦鲤更是钟爱有佳,爱屋及乌,梨夫人可能也喜欢!她搞不清楚状况,大约是想让梨夫人难过吧!”   “这个蠢女人!大好的机会都不会利用!还以为她真把那个梨夫人给弄走了,没想到才几天,她的地位没稳住,人又来了!指望她能成个屁?”   忿忿地搅着手帕,邱纤月简直要气疯了!   原以为不管她长得像烙雪牙还是烙雪牙,只要进了宸王府,都能掀起一阵波浪,但凡是女人,哪个没点妒忌心,只要想要‘宠’,自然就会去消除对手。后来得知她是本尊,想着就更好了,她跟墨子烨的感情一定可以想办法除了那个梨夫人,就算除不掉,肯定也能让梨夫人失宠,女人一旦失宠,不受人关注,再想除去,就太容易了!   她能轻易进入宸王府,只要利用她除了梨夫人,她再消失,那墨子烨一定会回到她身边的!谁想到这个女人这么不争气,开了个好头占了优势还能把棋局走得这么糟糕?   看来,这个梨夫人,还不太好对付啊!   奇怪,墨子烨如此冷情的人,跟她都是很久才开始掏心掏肺,怎么对这个半路杀出的梨夫人这么特别?   这么些年。他身边什么样的美女没出现过?可是纵是比她美千百倍,他都不曾接收。   这一点,邱纤月怎么也想不明白。   而今,太子落拓,树倒猢狲散,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对他们疏远了,太子天天借酒浇愁、乱发脾气,她还要跟着受苦,这样的日子,绝对不是她该过的人生。   她一定要扭转。   当初百般权衡,选了太子,没想到。现在宸王却成了新贵,还甚受重用,说不定,未来这西棠的天下,就是他的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这一盘,她输得好惨!如果当初她选了墨子烨,而今该是何等的幸福荣宠?   她知道,墨子烨对她甚过太子对她!   当初,她就鬼迷心窍了一般!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现在倒好,好日子没过上,天天除了受气还要受穷?   若不是她还有点私房钱,现在真是都不知道过得什么鬼日子了!   从小到大,她都没这么落败过!   这一切,原本就该是她的!   烙雪牙早就死了,只要没了这个梨夫人,墨子烨一定会记得她的好,只要到时候,她想个金蝉脱壳之际,拜托这个身份,一定可以跟墨子烨再续前缘,毕竟,她了解他、熟悉他,曾经可以获得他的好感,以后一定也可以!   “娘娘,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这没用的东西,都被冷落了,以后还有好?若是子烨对她的最后一点感情都没了,那这颗棋,岂不白废了?”   略加思索,她瞬间又计上心头:“去!召云蛊大师来,催动灵蛊!”   “娘娘,一旦催动她体内的灵蛊,她的命可就——”   “我就是要她死!她若不死、不危机,怎么有机会再见到宸王?她的死,我们可以拿来大作违章,或许能一石二鸟,连梨夫人也一并除了也说不定!”   想着,邱纤月就莫名的兴奋:“对了,你再去确定下,宸王的疫病当真是梨夫人的血救好的?”   “是,属下马上去查!”   一边的暗卫消息,邱纤月有道:   “来人!去找个跟本宫身形样貌差不多的女子,以备不时之需!还有太子那儿,他要堕落、要自暴自弃、要醉,就让他多醉会儿!省得醒了看着还闹心!”   ***   跟墨子烨关系的缓和,一度让玉梨再度燃起了希望。   两人像是回到了最初,白天。墨子烨会拿着美食来看她、逗她,晚上,两人就一起谈天说地、下棋,不时花前月下。   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去,玉梨不免也会心慌,她能得到他的血泪吗?若是得不到,她死,她倒不怕,他会不会很难过?   这天晚上,玉梨荡着秋千,望着高空的圆月,禁不住又幽幽叹了口气。   “最近怎么了?总心事重重的?还唉声叹气?小乌鲤莫不是长大开始思春了?”   扭头,玉梨狠狠白了他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   “哈哈…”伸手,绕到绳子,墨子烨自背后环住了她:“本王还是喜欢小乌鲤开开心心的样子!有什么心事说来听听,看看本王能为你分忧不?”   “王爷,可不可以答应小梨一个要求?”   “你说!办不办得到,本王都答应!”   又哄她!凝望着他,玉梨却十分认真:“王爷,如果有一天,小梨不在了,王爷也要答应小梨,好好地活着,快乐的活着,忘了这段插曲,忘记小乌鲤!”   “不可能!不许有这种念头,绝不许你离开我!没有小梨,本王生又何欢?此生,我都不可能忘记你!”   ☆、101 用她的血救雪牙?   绕到身前,墨子烨紧紧拥住了她:   “以后不要说这种话!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你!小乌鲤以后,也不要轻易离开我!答应我,不管多久,一定要努力!本王一定会等你,等你真真正正的成人,跟本王白头到老,生一窝小小乌鲤!”   “王爷!”真是!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满地轻捶了他下,他的话,其实也有些戳中了玉梨的痛处,虽然有些不确定,她还是试探地问道:   “王爷,你会不会觉得小梨太自私了?也许,小乌鲤变成永远的小梨,也不能为王爷传宗接代!”   毕竟,她这段非人的遭遇,也不知道对她身体有没有影响。突然间,她觉得自己真的太残忍,几乎不能回报他什么,却用爱的名义,剥夺了他所有的权利。   “不!”   刚想要说什么,这一次,玉梨先堵上了他的嘴:   “王爷,爱一个人不该剥夺他的快乐!小梨能得到王爷的宠爱,此生足矣!玉梨不求天长地久。这段曾经的拥有,已经满足!我不要王爷为我长情,只要王爷在拥有我的时候珍惜真心就够!如果我真的不能陪王爷走完,我要王爷答应我,好好活着等我!不管多少年,只要玉梨还活着,一定会回来找王爷,我也相信,王爷一定不会放弃玉梨,是不是?”   “当然!”凝望着她,墨子烨总觉得今晚,她怪怪的!可是玉梨,却总截胡一般近乎不让他开口说话。   “那我们拉钩,王爷一定要记住今日的承诺!好好为小梨活着,等小乌鲤变成小梨!”   娇俏地伸手,玉梨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她失败了,她只求他好好活着,虽然不确定是不是有超越生死的爱,可她知道,只要他活着,时间就能抚平伤口,能冲淡一切。爱过,不悔!这短暂的快乐,刻骨铭心的爱恋,已经是上天给她最大的恩赐,足矣!   “好!”   见她跟孩子要糖吃似的,墨子烨虽然听着,却玩笑一般跟她勾了下,只觉得一年的期限已过大半,未来可期。   这一晚,两人在花园中走了许久,赏月,聊天,回房墨子烨也是抱着玉梨入眠,两人延续了连日来你侬我侬的美丽夜晚。   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玉梨很珍惜两人相处的时光。白天,只要墨子烨在,即便是有限的鱼缸,她都会随着他绕行。   他过来看她、喂她、逗她。她都会很开心的回应。   晚上,她会亲自下厨做一些特色的点心、美食给墨子烨,会陪他下棋,两人会一起看兔子,偶尔,她也会参与下他的正事,却很少再发表意见。   知道他跟宣王已经成了对立之势,而且太子之争也日益明朗,两人的明争暗斗更是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每次听他说这件事,她心里多少会有些不是滋味。平心而论,宣王对她,真的很不错。可这件事上。却没有谁对谁错,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这天,两人正下着棋,文远又匆匆走了进来。   “王爷,宫中刚刚传来消息,德妃娘娘又在撮合宣王与林将军之女林小蝶的婚事…这次,惠妃娘娘谏言,想把林小姐指给王爷为妃,与现在王妃并位!听说两位娘娘差点没打起来…期间还又提到了太子,圣上虽然发怒了,态度暂时晦涩不定,但过后却问起了王爷的情况。怕真会有意撮合——”   虽说这也是件好事,但这个林小蝶是将军之后、武林世家出身,要真成为宸王妃,再加上将军府的势力,这女人,怕是没那么容易按住,别搬起石头最后却砸自己的脚。   “奥?现在最不好过的怕就是惠妃娘娘了!太子失势,不管是本王上位还是宸王上位,对她而言,都是一大打击!只不过,本王或许还好点,毕竟,本王的生母不在了,若是宣王上位,后宫怕是没她的好日子过了,她这个做法,倒也可以理解,要是以后本王一朝功成,也算卖了本王一个人情,还得算她一功!她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生在帝王家,连自己共度一生的心爱之人都不能自己选择,真是悲哀!”   不自觉地,墨子烨也感慨万千。这一生,他钟爱的女人不是保不住,就是扶不正,不爱的女人,却一个一个塞进了他的府邸。   “林将军不能得罪,林小蝶,本王不要,先不能给宣王!明白?”   一个回眸,墨子烨已经已经做出了决定。   点头,文远便福身道:“是!属下告退!”   目送他离开,放下棋子,玉梨心里虽然开心,却也禁不住感慨道:“王爷——”   平心而论,这对他是如虎添翼的好事,即便心里有些轻微的抵触,可想到自己的现状,玉梨也不免纠结。   她还没开口,墨子烨一道厉光先扫了过去:“本王不喜欢小乌鲤大度!”   她一大度,他就觉得她是在做离他而去的盘算,这种感觉,很糟糕!   笑了笑,玉梨也不再坚持:“小气!其实,我很开心——”   思索着,知道自己还是该有所取舍,玉梨轻道:   “王爷,出头的最好方式,不一定是爬高!有时候,爬得越高,反而摔得越重!爬得越急,越容易不稳!不到最后关头,谁又能确定一路遥遥领先的人,一定会赢得头彩?与其刀光剑影,不如釜底抽薪!”   “你是要本王不去跟宣王争?”霎时,墨子烨有些看不懂她了。她这是要帮他还是在护着宣王?   “宣王急于立功表现却又明显浮躁,也有些贪生怕死,办事就难免就会有疏忽,与其抢破头去争这个机会,不如安心等它自己落到手中。剿匪虽然是为民除害的好事,可王爷觉得比蔓延的瘟疫如何?久剿不灭的悍匪,从未带兵经验的宣王却要亲自带队,王爷觉得青龙山是如此好攻的吗?有人打头阵探路,王爷何乐不为?朝堂之上。我觉得王爷做做样子足矣,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找人研究下青龙山的情况!”   玉梨的几句话,瞬间让墨子烨茅塞顿开,不得不说,某些事上,她的见解的确独到。与其跟宣王争地面红耳赤,不如好好研究钻下他的空子!就算他真能剿匪大捷,这段时间,也够他做掏空他不少班底!总比跟他在朝堂上争论剿匪政策来得容易!   “小乌鲤永远都能给人别样的惊喜!”   这一晚,两人相谈甚欢,度过了最后一个携手与共的美丽深夜。   ***   这天,墨子烨刚下朝回来。正想回书房跟玉梨说剿匪的事儿已经成功解决,他的不争,愿意成全,反倒让父皇赞赏不已,比起昨日的头疼,显然先赢得了圣上的好感。   若是以后宣王再出了叉子,那这件事,对他的助意,又是加倍。   迫不及待地,他想要将这个好消息与她分享。   刚走到书房的外门口,一个侍婢就匆匆跑了过来:“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安夫人病危!”   “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夫人早起还好好的,刚刚说头疼,想小睡,就去卸妆,结果突然就吐血倒地——”   闻言,墨子烨直接转身快速直奔了侧院。   就见床上,烙雪牙脸色青白,唇角挂着血丝,已经奄奄一息。   “快叫大夫!文远!去把文先生请来!”   不一会儿,秦大夫已经过来,先给她扎了几针,而后。文远也匆匆赶来,轮流着替她把了把脉。   “怎么样?雪…她到底怎么回事?”   跟秦大夫对望了一眼,文远摇了摇头:“中毒,灵蛊!无药可解!”   心下一沉,墨子烨惊叫出声:“灵蛊?那是什么?她怎么会中毒?”怎么会无药可解?   “灵蛊,是苗疆巫师研制的一种蛊毒,是用来控制离开苗域、执行特殊任务的女子的!一旦执行人翻盘,巫师就会催动灵蛊进行毁灭。灵蛊进入人体,对人体并没有伤害,她就像是一个小虫子,吸食者人体的养分逐渐长大,但只要不催动,始终是休眠状态,对人不会有任何反应。可一旦催动,那这个人就会受尽啃噬之苦,很快皮腐肉烂、气绝身亡,可能连尸体都不会留下!这个毒潜伏的日期越长,毒性发作之时就会越厉害,一旦发作,脖颈处就会出现一条如灵蛇一般的红线,顺势蔓延,一旦抵达胸口,立即毙命!”   “怎么会有这种毒?既然是毒,怎么会没有解药?她怎么会中这种毒?”   坐在床头,墨子烨有些着急:“安安?安安,你醒醒啊!”   “王爷,灵蛊的解药就是炼制孵化灵蛊的虫体!不同的灵蛊有不同的载体,除了炼药之人、下药之人,怕是没有人知道解药在哪儿!就算知道、得到,也是救不了安夫人的!”   秦大夫的话一出口,墨子烨蹭的坐起了身子:“为什么?只要有解药,本王一定能找到!天山雪莲丹,本王还有一颗,据说有起死回生之效,管用吗?”   “王爷,天山雪莲丹虽然珍贵无比,对内伤效果不错,解毒…苗疆的蛊毒,一般的解毒丹都是起不了作用的,很多甚至还会加剧、起反作用!要解灵蛊之毒,必须有苗疆的灵泉水,次处距离苗疆十万八千里,就算我们找到解药,要取回灵泉水,最少也要一个月!而安夫人,中毒虽然不深,拼尽我们一身医术,怕最多也撑不过两天!灵蛊之毒,乃万毒之首!”   “撑一天,是一天!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救她!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贴出告示。高价求解毒之药!”   握着烙雪牙的手,墨子烨心疼的厉害:“她这一生,真得太苦了!本王不能让她这么死去!”   ***   这一天,墨子烨始终呆在偏院,跟秦大夫、文远一直在商量解决之道,可烙雪牙脖颈上的红线却还是在加深蔓延,而且自始至终,都没有醒过来。   临近傍晚的时候,文远突然跑了进来:“王爷,有个方法或许可以救安夫人一命!”   “什么方法?”   “梨夫人的血!”   文远的话一出口,墨子烨的脸色一阵乍青乍白的难看:“什么?你说什么?”   小梨的血?用小梨的血…救雪牙?   上次的情景历历在目,上一次,为了救他。她几天几夜都不能成人,他看得出来,她伤得很重!   而且,这次中毒的人是雪牙,她曾经差点害死小乌鲤,她怎么可能用她的血来救雪牙?   “王爷!你看!这是上次疫病,盛梨夫人的血的杯子,属下留了一点原本是想做研究的,血迹已经干了,今天无意中迸溅了一滴进去,属下试了下,梨夫人的血居然可以抑制安夫人体内的毒性!王爷,您看,这个杯子的血水不止没有再变黑,而且还有变浅的趋势,可是没有梨夫人的杯子,毒血却一直在加深!我想,就算梨夫人的血不能完全解毒,应该也是可以控制、延长时间的!至少我们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来救安夫人!看来今天的告示真没白贴,进府这两个自称解毒圣手也是有些门道,他们不问这个,我差点都忘了,另外,他们自身带的那些苗疆的丹药,的确也有抑制蛊毒的功效,应该可以减缓安夫人的痛苦。至少,能对症下药,保住她的心脉不被毒物所腐!王爷,救人如救火,不行的话,求求梨夫人吧!属下看梨夫人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见死不救的!她的血至少可以先保住一命,秦大夫也在尽力研制解药,属下也会动用关系尽快联络朋友,看看能不能找位苗疆的巫师找出解药!”   ***   这天晚上,玉梨一成人,墨子烨就将事情告知了她。   一听,玉梨有些怒了:“什么?你让我用血就救她?”   他把她当善人还是当菩萨了?那个女人差点害死她,她没去追究就算了,他现在居然要她用自己的血就救个害自己的人?   想着,玉梨各种恼火!   又不是她下的毒,跟她有半毛钱的关系?   “小梨,我知道…这的确有些为难你!可雪牙…也是个苦命的人!她本是云灵国的公主,小小年纪却被迫送来,又历经坎坷被赐死,侥幸保得一命而今却是这般下场!终归我也是对不住她的!小梨,但凡有一点办法,本王怎么舍得这样对你?灵蛊之毒,乃苗疆其毒,没有解药,雪牙熬不过明天的!我只是想多给她争取点时间,小梨——”   “你要救她,是你的事儿!为什么要来为难我?我又不是圣人!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从来没有害过她,毒也不是我下的!我只知道她差点害死我,现在却让我用血就救她!我不高兴,我不愿意!”   怒吼一通,玉梨摔门而去。   让她救烙雪牙,就让她有种割肉喂鹰的感觉。她的日子也没几天了,她只是想多跟他相处些日子,她一旦失血,也许,到死,她都再也见不着他了!   院子里,疯狂地跑着,玉梨其实也有些纠结,毕竟是一条人命,俗话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是烙雪牙呢!   这一晚,玉梨在院子里逛荡了许久,墨子烨就在身后不远处追着她,却没再怎么开口,而每次,玉梨一看到他,就会莫名的烦躁、火大!   一直挨到大半夜,两人弄得水火不容,吵了好大一架。   墨子烨试图说服她,偏偏他每次一开口,玉梨平静的心思就越浮躁,甚至有些反其道而行之的越发不想答应。   锦鲤池畔,玉梨呆坐了许久,桥头另一侧,墨子烨也是纠结的一度唉声叹气。   半夜,侍婢又来禀告,说烙雪牙病情加重,墨子烨赶紧又跑去了偏房,秦大夫跟文远已经在那里针灸。   “什么情况?”   “毒素蔓延很快,针已经有些压制不住了!可能解毒丹起不到作用…还加速了毒性!王爷…梨夫人那儿?”   “你们却定小梨的血管用吗?”开口,墨子烨也甚为头疼。毕竟。这不是东西,是小梨的血啊!毕竟要伤害到她的身体,这是让他最痛苦的事儿!   点头,秦大夫也道;“现在所有解毒丹中,只有梨夫人的血的确是有抑制作用,其他的,打了水漂、不起加速作用都是好的了!另外两位大夫带来的带药,只能锁住心脉,对控制毒性无用!”   “好!那就用我的命换她的!”既然小梨不愿意救雪牙,他就用他的命!   说着,墨子烨拿过一边毒血,在自己手上划开了一条口子。   “王爷,您不能这样——”   一边。文远快速夺着,秦大夫也起身帮忙,眼神一个示意,一边的奴婢蹭蹭跑了出去。   锦鲤池边,玉梨望着高空的月光,正纠结的时候,侍婢就匆匆跑了过来:“夫人,夫人不好了,王爷非要吞噬灵蛊之毒,你快去看看吧!”   “什么?”   起身,玉梨马不停蹄地冲向了别院。果然,屋里,文远跟秦大夫还在劝墨子烨:“王爷!您不能冒险,万一拿不到解药,灵蛊是死无全尸啊!”   “王爷,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您这样,安夫人好了也不会苟活原谅自己的!”   …   一听两人的话,见三人的动作,玉梨大约已经猜到了,他是想自己服用蛊毒,让她用自己的血救他,然后他不喝,用救他的解药来救烙雪牙!   因为她在乎他,他知道她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   因为她不想救烙雪牙,所以他成全她,让她救他——   可是最终,却还是用她的血在救烙雪牙!明明知道她在意他,明明知道她心有不愿,他居然用这种方式逼自己就范?   心滋滋的疼,玉梨说不出的滋味,是怨是怼,或者是无法排解的失落与恨。   凝望着他高大焦急的背影,她突然出声道:“王爷,如果我说,取了我的血救了她,我可能连这个月都活不过去了,你还会要我的血吗?”   倏地转身,墨子烨顿了下:“小梨?”   以为她只是假设,只是不愿意,故意为难他,半天,墨子烨都没回答。   玉梨却很坚持:“会吗?”   “小梨,不要任性说这种话好吗?我只是想保她一命,我也不想伤害你!”   只觉得她故意在胡闹,墨子烨并不知道,她此时认真的神情,字字句句全是肺腑。   瞪着他,玉梨拔下了头上的发簪,指向了自己的手腕,嗓音陡然拔高了两度,再度问道:   “如果我活不出这个月,你还会要吗?!”   同样被有种被逼迫的为难感。墨子烨明显感觉到自己伤到她了,一度,他也沉默了,她的动作很明显,他若点头,立刻会得到她的血,却定然也伤了她的心,若是摇头,怕是,她不会用血来救雪牙。   几番掂量,墨子烨还是点了头:“要!”   想着救人如救火,即便伤了她的心,让她失望。甚至对他失去信心,他都有的是机会弥补,可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的话一出口,玉梨的簪子就重重地划了下去。她一句话没说,只是用力按着手腕生生挤出了一碗血。   “夫人!够了!”   看着她的力道,墨子烨也惊了:“够了!”   他下意识地一个上前,玉梨却快速将手收了回去,按着手腕,当即就转身往门口走去。   “小梨,我送——”   “不用!王爷,你记得今天说过的话,但愿…你不会后悔!”叹了口气,玉梨拖着冷然的身子,翩然离去。   其实,只要他再等等,或许她就想通了,若是他说不会,她也会给,可是他的答案,却这么让人伤心。   都说人的预感是无法解释的,特别是回到古代,这非人非鱼的生活后,玉梨觉得自己的预感就是神一般的存在,隐隐地,她觉得,自己的时限越来越近了!特别是这次取血之后,她清楚地感觉到了生命在流逝;这一晚回到房间,玉梨就睡了,即便天亮的时候,她看到了等在房中的墨子烨,却一个字都没跟他说,水中径自做回了乌锦鲤——   浓浓的歉意,千言万语,墨子烨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呆呆地看着她,许久,一动未动。   ☆、102 王爷,你还是负了我(1)   这一天,墨子烨来回在偏房跟书房之间、在两个女人之间穿梭,没有什么,比这一刻让他更觉得为难。   他舍不得小乌鲤伤心,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烙雪牙死。   心痛不已,所有的苦果,他却只能自己承受。   偏房里,看着大夫诊治施完针,望着床上面无青紫、一路沉睡的雪牙,墨子烨也是担忧不已:   “秦大夫,如何?她的毒——”   “暂时压住了,梨夫人的血中真的含有某种解毒之物,虽然不能完全解除灵蛊之毒,但明显已经不再扩散,而且有缓和的迹象。不知道梨夫人到底吃过何种奇药,居然有如此奇效!王爷,照目前的状况,属下也不能确定这毒是否能解,一次能撑几天,怕还要再继续取血维持!文先生已经飞鸽传书联系苗疆的朋友,怕就算巫师抵达,也要小半月!安夫人现在的情况,属下也不敢再乱下药,怕适得其反。这两天,恐怕还要适量取血,若是梨夫人的血可解此毒,大约三日就能看到效果,若是不能。应该也可以多撑几日!”   一听还要取血,墨子烨是纠结的厉害:“不能隔上几天吗?”   “王爷,药效要发挥,必须有一定量的累积。如果间断,一旦复发,那就相当于从头再来,甚至会因为拖延而越发严重!到时候,安夫人的命保不住,梨夫人的血也白取了!所以,属下之间,最少,也要连取三天!属下会吩咐厨房多给梨夫人炖一些补血的汤药助梨夫人恢复,王爷三思啊!”   “我知道了!”   挥了挥手,墨子烨有些有气无力地道,三天,居然要三次?如果可以选择,他真得宁愿用自己的血。   ***   回到书房,墨子烨又习惯性地站到了鱼缸旁,看着底部沉静的乌锦鲤,他心里也是难受的厉害:   “小乌鲤还在生本王的气吗?小梨,本王不是不在乎你,如果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如果雪牙的毒不是致命的…本王怎么会舍得如此伤害你的身体?你能理解本王的为难之处吗?你会原谅本王的是吗?”   在墨子烨的心里,事分轻重缓急,而且,他一直以为玉梨说那番话,都是故意为难他的气话,是她打心底里不想救雪牙,才这么说的!毕竟易地而处,他也能理解,要他去救一个伤害过自己、还是情敌的人,他恐怕也做不到如此大度。   池中,听着,玉梨一动未动。   其实,道理她都明白,她不是那么恶毒的非要置她于死地,只是女人终归是女人,再理智,感情上,她心气也是不顺的!偶尔,她会觉得能用自己有限的生命做一点好事,也不枉此生,可有时,她又觉得,用自己的血去救一个跟自己抢夺爱人、还一度差点害死自己的女人,是一个很愚蠢的决定。   善良,无可厚非,也若善良到没有原则、没有底线,那她死千八百次,都是自作自受的活该!她所有的痛苦,都是自己的愚蠢招来的,她不甘心!   潜意识里,她并不比墨子烨好过,更是纠结。再加上,他的选择,居然是偏向那个女人。她说自己会死,他居然还要她的血?   这样的决定,更让她无比的闹心、心寒。   能够感觉到最后生命气息的流逝,只是玉梨没想到,最后的时光,居然不是快乐的回忆,而是如此的郁结,唯一的共同点,怕是一样的——永生难忘。   “小乌鲤,不要生本王的气了,可好?如果本王的血,本王的命可以补偿你,只要你开口,本王什么都答应!小梨,今日如果易地而处,你跟雪牙的位置调换,本王一样会这么做…本王爱你,却也爱过雪牙…即便是本王相交多年的挚友,本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而不去努力,这种心情,你可能明白?”   如果不是以为她已经不再这个世上,或许他根本不可能移情小乌鲤,这一点,墨子烨一度也怀疑过,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现实就是,她‘死去’的七年后,他爱上了小乌鲤,这个特别的、短暂出现就俘获了他所有目光的‘半人半鱼’。   不管她是什么样子,他都很爱。这种爱,很奇怪,奇怪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若不是亲身经历,谁敢跟他说他会爱上一条鱼,他决定砍了他的脑袋当球滚!可是,而今,对着一条乌漆墨黑的乌锦鲤,他依然觉得它漂亮的不可思议。   这条乌锦鲤带给他的快乐,也远胜过很多女人!   即便雪牙死而复生回来了,他对她的爱却已经随着这七年,这一刻而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付出的爱,收不回了,未来,他不确定,这一刻,他却很明白,他要小乌鲤!   “小乌鲤,你知道吗?七年前,本王只是一个淡泊名利、向往风花雪月的王爷,不贪权势,不爱金银,只想跟心爱之人携手一生、儿女双全而已!那个时候,本王遇到了雪牙,她很简单,很活泼,虽然是异国进贡的公主,却并没有怨天尤人,没有抱怨,没有去恨任何人…那个时候,我们很快乐,就像现在本王每天见到小乌鲤一样,不管是不能言语的小乌鲤,还是能跟本王谈点说地的小美人,本王都很快乐!可是,七年前,本王是个无用的王爷,太子也爱慕雪牙,经常欺负她…为此我们大打出手过,闹得很严重,一度,父皇觉得我们有失皇子颜面、觉得她是红颜祸水,选择了赐死她,平息当年我们二人的斗争…那个时候,本王真得很没用,就算想奋力一搏,都做不到,那个时候,我的武功还有限…所以,雪牙的死,不止是我的伤心,也是我的愧疚…小乌鲤,本王说这么多,你是否能多少宽慰些,理解些本王今日的决定?”   他不想眼睁睁看着她在他面前死第二次,而自己同样束手无策!   “都说相由心生。小乌鲤这般美丽,心地自然也是无比善良的,小乌鲤通情达理的,对吗?”   “小乌鲤,你会理解本王的,是吗?”   “小乌鲤…”   喃喃自语着,墨子烨在鱼缸前说了很久的心里话,他只希望玉梨能明白,他这样做,不是不在乎她,更不是认为雪牙比她重要!   这一番话下来,玉梨心里是有些动容的!   毕竟,她能感觉到,墨子烨对她是有真心在的。再加上他的解释,他的抉择也变得合情合理、无可厚非。   的确,事实上,她跟他的感情才多久,满打满算都不到一年,可是烙雪牙,却跟他有着多年的深厚情谊,而且,单就‘她是他真正的女人’这一点,她就不能比。   孰远孰近这点上,怎么看,都是烙雪牙更胜一筹,而她唯一能拥有的,只是——他的爱!   这么想着,他的解释,他的做法,玉梨堵塞的心思慢慢也疏通了不少。   想着,反正血都取了,他歉也道了,解释也给了,心意也表达了,她再气,再闹心,有什么用?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跟他相聚,至少也不遗憾!   心里盘算着,玉梨终于对着她摆动了下尾巴,虽然浅浅的。也算是回应。   见状,墨子烨当真喜出望外:“小乌鲤?肯理本王了?”   话音一落,果然,见一阵沉静的乌锦鲤又摆动了下。   唇角瞬间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墨子烨端过了一边的点心:“小乌鲤,我让厨房专门给你做的红枣阿胶茯苓糕,可以补血的,我特意让他们做得很软,还加了一点趟,我喂给你吃!”   拿着切碎的糕点,墨子烨整个都激动了。   听听出他话语中的情绪,玉梨想着大约自己的别扭也闹得他情绪低落不开心了,自己才动一下,他都差点没跳起来的感觉了,第一次,她突然觉得有时候,他其实也挺可爱的!   墨子烨一点点将糕点丢下水,玉梨张口就吞了下去。   见状,墨子烨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   这天晚上,墨子烨特意等了玉梨成人,还陪她一起吃了晚餐,更吩咐厨房帮她熬了很多补血的补品,一一喂给她喝,两人冰冻的关系总算稍稍有点缓和。   吃过了晚饭,墨子烨还特意陪她去院中走了走:“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下?”   怕她体力不支,两人没敢走远,而且,墨子烨一直搀扶着她。   摇了摇头,玉梨淡淡回以一笑,不自觉的抬头,望向了漫天的星空。这个夜晚,皓空皎月,繁星璀璨,暮色的天空,别样的美丽。   ‘好美!这样美丽的夜晚,连空气似乎都格外的清透,花草泥土的气息都这么纯粹…’   感官别样的敏锐,玉梨心里却禁不住感慨,人或许只有到临近死亡的时候,才能清晰感觉到活着的美好。   就像她,这一刻。静静地走着、站下,无论是看到花草、穿梭的仆役,还是亭台楼阁,她都觉得非常非常的美好!   “夜寒露重,小心着凉,我们回去吧!”   一路护送她回到房间,墨子烨又陪她坐了会儿,才道:“小梨,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下!”   “嗯,什么?”端起一杯红枣茶,玉梨轻抿了一口,甜甜的,很好喝。   “雪牙的毒,一时还没有解药,所以这两天,还需要…一点你的…”   吞吞吐吐地,墨子烨的眼神已经带出了话里的意思。   动作一顿,玉梨的脸色也丕变,瞬间,望向他的目光也像是淬了毒的冷箭:他对她说这些,说这么多好话,如此殷勤,还给她熬这么多补血补身体的食物补药,就是为了要再取她的血?瞬间,他所说所做的一切,在玉梨的眼底,全都变了味!   他的意思,玉梨已经看出来了!可是,她没吭声,直直望着他,她想看看他怎么开这个口,是自己想多了,还是这才是他的意图!   吞咽了几次的口水,墨子烨被她看得明显有些慌乱:   “小梨,你不要误会!秦大夫说…需要一定的量才能稳住效果…我会让他用最小的量,尽量减少对你的伤害…我已经吩咐厨房给你熬了补血补气的药,可以助你恢复,只要三天,只要三天稳定下病情,让她可以撑到文远找的巫师来就可以了…小梨…”   砰得一下砸下茶碗,玉梨倏地站起了身子:   “这就是你今晚一直在这儿、做这么多、说这么多的原因跟目的吗?补血补气?药?你知不知道吃药对我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它会影响我体内的…一切。我会变得不正常!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吃药!可是你却还要我三天的血?”   闭了下眸子,玉梨满脸的失望不言而喻!如果取三天,她怕自己也连半个月都撑不到,或许,三天后,她就会死也说不定。周身瞬间被一股阴冷的黯淡所笼罩,玉梨身上的悲情气息浓郁地骇人。   “小梨?”急切的起身,墨子烨想要解释,却被玉梨倏地回眸的一道戾光所打断:   “不要再说了!要血,你就取,取了,赶紧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不想听你说任何一句话!”   转身,玉梨往内室奔去,片刻后,秦大夫进门,取了一小碗鲜血离开,呆滞在原地,墨子烨的脸色也是一片漆黑难看。   他想要说什么,想要解释什么,玉梨已经听不进去。   他能看到玉梨脸色虚弱的变化,他想要做些补偿,可不管他送来的是补品还是补药,玉梨已经都不再需要。   不想面对他,玉梨恨不得马上变回鱼。   偏偏事与愿违,她越是不想面对,夜,似乎就变得越来越漫长,床榻上,玉梨选择背过身子,睡了过去——   隔天,墨子烨又在鱼盆边站了许久,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池中的乌锦鲤再也没有回应。   晚上,玉梨成人,已经初现异样,这一天,她成人的时间特别晚。墨子烨一直在房里等着,隐约,他也感觉到了。   可是不等他开口询问。不等他说什么,玉梨已经直接划开了手腕,倒了差不多的血打发她。   身体的不适,已经太过明显,玉梨感觉到,自己连成人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果然,墨子烨去看了月牙一趟的功夫,玉梨已经变回了乌锦鲤。   池畔,对着池底栖息一动不动的乌锦鲤,墨子烨第一次红了眼眶,泪如雨下:“小乌鲤,对不起,是本王对不起你…”   “小乌鲤,你好好休息。本王会好好受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你、伤害你,本王会等你成人…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有事!”   …   而后接连的几天,玉梨一直无法成人。每天,白天黑夜,有空,墨子烨就会在池畔看她、喂它,可是他丢下的东西,她一点没动。   不过三天的功夫,乌锦鲤的肚皮已经明显凹进去了一些,而且,光亮闪闪的鳞片突然间就像是失去了光泽,异常明显,望着,墨子烨就异常的焦急:   “小乌鲤,你可以怪本王,可以不原谅本王,可是,吃点东西,好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乌鲤…你要怎样才肯吃东西?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吃一点好不好?你想吃什么?本王让人去准备?鸡丁?还是糖果?”   也许生命流逝的太快,也不是跟他作对,或者让他难受,玉梨真的是半点食欲都没有,只是很想睡,一动也不想动。   转身游到另一边僻静的角落,玉梨又一动不动了。   见她如此,墨子烨却难过的要死。   ***   而这三天,烙雪牙却明显见好。起码,人已经醒了过来。   去了解了一些情况,原本想从她中毒的途径来寻求解药,可偏偏沟通了许久,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中这种毒,而且她也从未去过苗疆,也没接触过什么陌生人,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儿。想了几天,也是一无所获。   大夫说毒素已经明显减少,加上针灸控制,足矣拖到巫师到来,一定会有办法找到解药的!   这天,偏院里,烙雪牙醒来,侍婢就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一些事情讲给她听。   床畔,依靠着枕头,喝着参汤,烙雪牙还满是惊讶:“奥,有这种事?”   “是啊!听说梨夫人因为取血给夫人解毒,已经卧床不起、三天三夜都没出门了。王爷说,梨夫人伤得很重,不让任何人去打扰….不过上次我看到梨夫人,脸色是苍白的跟鬼似的,整个人也蔫蔫的,仿佛要被风吹走了似的,大约是接连取血,伤了元气,比夫人脸色还要差多了!王爷心里其实还是有夫人的!为了这事,王爷跟梨夫人还吵架,听说闹得很严重!梨夫人气得都赶王爷了!也是,才取了三次,就这样了,要是再多取两次,她怕是连命都要没了!说起来,还是夫人命大,真要好好感谢这个梨夫人!”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侍婢不知道梨夫人不是人,烙雪牙心里可透亮的很。   若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除去她,就太好了!而且,这次取血,还不是她开的口,有什么责任。也赖不到她头上,当真是一举两得。   这个灾来的,说不定是福是祸恩!   她得想个办法,不能好得这么快!这次的病,她要好好利用!   一直期待着小乌鲤晚上能成人,可一直等到夜深人静,墨子烨还是失望了。刚转身,一名侍婢就匆匆跑了进来:   “王爷,你快去看看吧,安夫人又吐血了!”   转身,墨子烨又匆匆跑去了偏院,床上,烙雪牙似乎又昏迷了,一旁。秦大夫正在诊治。   “怎么回事?”   “王爷,毒素没有扩散,可能是一时不小心动了气的缘故吧,属下已经替夫人针灸过,具体情况暂时不明,等等再看吧。属下判断,梨夫人的血应该是有解毒的功效的,安夫人体内的毒素已经不足以致命,若是再能取个一两次,应该就不需要解药了!”   一听,墨子烨也火了:“都要玉梨的血,我还要你们何用?她身体已经夸了,哪还能再取?再取,她的生命也有危险了!”   她现在都变回乌锦鲤了,难不成他要他去杀鱼吗?   想着现在玉梨还生他的气,她也还受着伤,他居然还说要再取一两次?墨子烨简直无比的火大!   “属下无能!属下一定尽快研制出解毒之法,控制病情!”   挥手,墨子烨也是别样的心力交瘁,烙雪牙自然也是听到了这番对话,片刻后,她才缓缓睁开了眼:   “王爷…不要因为雪牙迁怒他人,更不要气坏了身子,我没事!雪牙早就该死了,多话一天,已经是赚的!不要为我伤心…”   “雪牙,不要说这种话!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墨子烨的口气也是别样的沉重。   隔天。墨子烨再来看烙雪牙的时候,就见她气若游丝,脸色也黑了一些,似乎真的很不好,秦大夫也是各种解毒药剂给她试,却始终感觉她脉象平和,可脸色却始终不见好,搞得秦大夫也是各种纳闷,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接连两天,雪牙的情况越来越糟,玉梨却一直是乌锦鲤,墨子烨真是心急如焚,两头的重担压得他都喘不过气了,这天见雪牙气若游丝。似乎真的要撑不住了,猛不丁地想到什么,不得以,墨子烨又奔到了鱼缸畔:   “小梨,雪牙快不行了!本王记得你说过,你有三颗星月丹,可以让你随时成人的,是吗?我知道我不该自私的要求你伤害自己的身体,还要取血给雪牙…可是,小梨,只要再撑过两天,巫师就到了,本王伤了你,就让本王用余生来好好补偿你可以吗?我们这么努力,甚至让你受伤才让雪牙挨到今天,本王不想这个时候功亏一篑,还要看着她死,算本王求你,再帮本王一次行吗?如果不伤害小梨性命,能取一点,可以让她撑两天就好…小梨,本王知道,你一定会对本王失望的!天底下,本王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可是本王却不得不这么做!小梨,本王真的很无能是不是?这么多奇人异士,居然都解不了灵蛊之毒,如果武功可以逼出,本王愿意倾尽毕生所学也不会要小梨一滴血…”   ☆、103 王爷,你还是负了我(2)   从没有如此为难纠结,再一次,墨子烨感到了自己的无力。最让他懊恼的是,每一次,这种时候,他都是眼睁睁地、甚至不得不伤害自己心爱的女人。   “小梨…”   他让她失望了,对不对?私心里,墨子烨是痛苦的,他也知道,这件事上,不管玉梨做何种决定,他都无从置喙,可潜意识里,他还是希望能保住雪牙一命。毕竟常人之理,这是最好的两全的方式,只要命还在,就还有机会。而他,当真是做梦都没料到,他所谓的‘两全’其实是在掠夺玉梨的生存权利。   池底,玉梨自然是听到了,心寒,不是一般的。只是,他的决定,他的痛苦,她也能理解。毕竟,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告诉过他,一年后,自己成人是有条件的,若一朝不成,自己也将万劫不复。   终归,玉梨沉默了,她没动。   她知道,今日的决定,不管结果如何,都会成为她跟墨子烨的心结,或是未来的,或是记忆里的!短暂的时光,特殊的年代,唯一的记忆。玉梨还是很珍惜眼前人,即便她明白,她损耗的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可是她愿意,因为她付出的人是他,跟烙雪牙无关。   可是,她还是没有回应,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服了星月丹,她的生命也就到了终点,而且,她预感,很快,她就可以成人了,她不想浪费自己的机会。   可惜,她现在是鱼,满腹的话,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池畔,墨子烨呆呆地看了许久,说了许久,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   这天晚上,先来看了玉梨,见她还是小乌鲤的状态,墨子烨跟她说了会话,又拿了些点心喂它,而后才去了偏院。   雪牙起身了,只是脸色似乎越发的难看,扶着无力的她,墨子烨也是颇为百感交集。靠在他的肩头,雪牙突然道:“王爷,你还记得吗?你说过,要用八抬大轿娶雪牙入府,让雪牙做最漂亮的新娘子…”   “嗯!”   “王爷,也许我的时日无多了!在我临死之前,让我名正言顺做一回你的新娘子,好吗?不需要多么铺张,只要一袭红衣,像民间夫妻一样拜堂成亲,我想做你的新娘子,真正的新娘,像你曾经对我承诺的那样,哪怕只是一个形式,一个美梦…”   气若游丝地说着,这一刻,烙雪牙眼底的真情与渴望都是无从掩饰的。她自己心里其实也清楚,一个连名分都不肯再多给她的男人,怎么会给她一个连侧妃都不能享受的‘拜堂’之礼?可是,这一直是她的梦。   曾经,他们花前月下,没有正式的,却也私定过终身。原以为自己的身份,足矣配得上他这个并不算太显眼的皇子,两人可以不显赫富贵,至少能白头偕老。   可惜,天意弄人!   如果不是这场意外,或许她连这个开口的机会都不会再有!这一刻,烙雪牙突然觉得,也许,这是上天给他们有一次的机会。   闻声,墨子烨明显犹豫了下。半天,他一直都是沉默未语。他知道,这样的理由,他不该拒绝,可是下意识地,他有些排斥,毕竟,一旦有了仪式,就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了!而且,他都没给过玉梨什么,这个时候,即便只是个仪式,他也觉得玉梨知道了,会生气,会在意。   “王爷…”   “不要胡思乱想,你不会有事的!”开口,墨子烨打断了她,下意识地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烨,连这个简单的愿望,你都不能帮我实现吗?也许,这是我此生最后一个愿望了!生前,不能与你再续前缘,死后,可以有个安慰,我也心满意足!”   “雪牙,不要胡说!你不会有事的…我会想办法救你!别说太多话,多休息!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哄着她睡下,墨子烨又跑了一趟药房,里面,秦大夫、文远跟御医、几个医者还在研制解药。   “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办法?”   “王爷,灵蛊之毒的确太厉害了!我们试验了上百种方法了,始终无法克制,更别说解毒了!通常灵蛊的载体不是毒蛇就是毒蝎毒虫,可我们的确查不出夫人体内的灵蛊到底是什么载体!药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我们的解药,根本不敢轻易给夫人尝试。梨夫人的血我也研究过,的确是与我们的不同…不知道梨夫人到底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属下无能!”   “王爷,我拖朋友了解过,灵蛊之毒除了下毒之人,其他人要想解除,的确十分困难。鹰达巫师是苗疆有名的巫蛊之师,已经连夜赶路,我也让冷风去迎接了,大约还要两日左右才能到!夫人的病情按理说不应该复发,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又恶化了…我们实在也是没有办法,眼下这种情况,我们也不敢再给夫人加药,要适得其反,会加剧毒素的发作!而今之际,唯有等了!但愿鹰达巫师有办法找出解救之法!”   …   “还要两日?她拖得到吗?”   “如果不继续恶化的话…应该可以!王爷,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夫人保持心情舒畅,人的情绪对病情影响作用甚大!”   又想说再有一剂药引就好了,张了半天的嘴,最后,秦大夫也没再出声。   “知道了,你们尽力吧!”   ***   游走在两人之间,墨子烨也是少有的精疲力竭,最让他郁闷地,莫过于,两个人的情况,他全都无能无力,他想玉梨成人,他做不到,他想救雪牙,他同样也办不到。   尽管他花了大价钱,各地招募名医,宫中御医他也请来了,却全都束手无策。   还有一点,他始终也想不明白,如此厉害的蛊毒,什么人会用在雪牙的身上?   他也问过大夫,说是灵蛊之毒应该是类似药丸状的东西,可雪牙声称自己没吃过,这些年,她一个人都是带着面纱,过着半隐居的日子,照理说,也不该得罪什么人。   这毒,中的着实蹊跷。   最要命的是,这个毒可以一辈子潜伏,可显然是最近被唤醒的!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中的毒,可最近,她却是来了府里。   府中,唯一跟她算是多少有过过节的,就是玉梨,可玉梨白天是鱼,做不了什么,否则也不会差点被她害死,晚上,两人近乎都在一起,他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玉梨,而且他了解她,也相信她,她虽然有些刁蛮任性,却是刀子嘴豆腐心。   再有就蝶舞,这个女人,他虽然接触不多,却也了解了几分,胆子并不大,而且要真有这样的蛊毒,因为他的缘故要对付一个女人的话,对象也该是梨夫人才更合理。   几番思量,墨子烨也纳闷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万千思绪,却是一团乱麻,根本无从抓起。   ***   这天,同样地,墨子烨还是不停地在书房跟偏院之间来回。闲着的时候,他就习惯对着盆中的小乌鲤发呆。   这天,坐在一旁,他一看又是大半天,池中,乌锦鲤一直栖息在池底,一动不动,像是不存在一般,安静得吓人。   “小乌鲤,伤还没好吗?为什么这么多天了,你还是如此安静?让本王看看活蹦乱跳的小乌鲤可好?”   为什么这一次这么久?她不会伤得很严重吧!   想起她的失常,墨子烨又一阵揪心,不自觉的伸手就去碰触水滴的鱼,一下下的轻触着,乌锦鲤却只是甩了甩尾巴,并没有大幅动作。   也讨厌做鱼的日子,想说说不出,想做又无力。   而且,这些日子,心情不好,玉梨也不愿意动,经常一整天,就栖息在一处,不是生着闷气,就是无聊地——面壁。   被他抚触着,她能感觉到一些怜爱的气息,心情也会轻缓上一天:看你还算记得我的份上,等我成人,就再帮你一次!   他心头的愧疚少些,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更自在。用她的血,换两人没有杂质的自在生活,她还是有点愿意的!   心里盘算着。玉梨预感,今天应该差不多,可以成人了!这种预感,已经开始很强烈了。   看过玉梨,墨子烨便出去忙了片刻,等他处理完事情,便收到了雪牙病危的通禀。   抱着她,墨子烨试图度一些真气帮她抵御,却被雪牙阻止了:“王爷,别浪费了…秦大夫说过,内力是没用的!”   “雪牙!你要撑住!再坚持下,再坚持两天,你就有救了…”   “王爷,临死之前还能看到你,能死在你怀中,雪牙此生都无憾了!可惜,没能成为你的新娘…”   想起什么地,墨子烨道:“对!对,你还没成为我的新娘,你不可以有事!雪牙。你不是想要婚礼吗?只要你高兴,本王给你!”   如果保持心情愉悦可以让她多撑片刻,总好过再去伤害小乌鲤。想着玉梨的反常,怕是也伤得不轻,突然间,曾经很是犹豫纠结的事儿,墨子烨一口就答应了。   因为他突然想到,玉梨现在不是人,他可以给她一个形式,玉梨也可以不知道。若是她真得不小心还知道了,等她成人,或许巫师已经到了,有巫师照顾雪牙,他就可以腾出时间来给她好好解释。   “王爷,你答应了?”   点头,墨子烨道:“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本王会尽力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你要撑住,本王现在就派人去准备!明天,明天我们就办婚礼,好不好?”   紧攥着她的手,墨子烨试图给她些力量。   “好!好,王爷放心,我一定会撑住!”   瞬间,墨子烨的确感觉到她的精神状态都明媚了,连回握他手的力道似乎都加剧了,当下,他便越发认定了大夫所言有理,让她心情舒畅,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看着她睡下,墨子烨才吩咐了管家去采买准备,还特意叮嘱,消息不要传到书林院去。   离开偏院,墨子烨心里还有些不确定,纠结着还是去了一趟书房,想着要不要跟玉梨先打声招呼?   纠结了半天,看着盆地同样奄奄一息、灵气不再的小乌鲤,他也心疼,不忍心再让她不痛快,想着就是个形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她现在是鱼。又看不到,就算她成人,也是晚上了,所有事儿都烟消云散了。就算以后再听说,应该也不会太过介意才是!   心底已经盘算好了一切,墨子烨准备用白天的时间实现雪牙的梦想,先让她安心,天黑之前,再恢复原状,不让小乌鲤伤心。   所以连下人的准备工作,墨子烨也特意吩咐了,不要张扬。   这一天,这一晚,他还特意多腾出了一些时间看玉梨,总希望能看到它变得好一点,不管是活力一些还是动一下,哪怕是生他的气也好。   他总觉得这一次,玉梨病得似乎哪里不一样了,心里期盼着她可以早点恢复,又怕她真这个档口成人,熬过这个夜晚,看她还维持着乌锦鲤的状态,墨子烨的心疼也是真真的。   其实,不管玉梨是人,是鱼,对他来说,都是最大的折磨。   ***   此时,偏院里,一早就送来了洗服,虽然是现成的,不似定做的华美,对雪牙来说,已经是无比的精致华丽。   满目的红,这一刻却如她心头的血,碰一下,都有种滋滋生疼的感觉。   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一边,收拾着东西,几个奴婢也少有的喜悦,不停的叽叽喳喳道:   “夫人,你看着凤冠多漂亮…王爷对您真好,这么大珍珠的凤冠,一定不少银子!”   “可不?这么着急的时间能找到如此华丽的,王爷真是有心!夫人,您可是头一份呢!奴婢进府晚,不过大约也听说了,除了圣上赐婚的王妃,府里所有的夫人侍妾,进府的,没有一个有仪式呢,当年的王妃,听说王爷也是被逼的,肯定也没今日这么用心、隆重吧!”   “是的!是的!王爷一早就送了好多东西过来,门外,庭院连夜都张灯结彩了!听管事说,今天府里所有人都沾喜气,有红包呢,全是拖夫人的福…”   “是啊!是啊…府里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   抚着红色的洗服,烙雪牙心里也是格外的舒畅:终归,她还是特别的!只要过了今天。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安夫人,就算以后墨子烨宠幸她不多,府里谁又敢给她脸色看?她相信总有一天,墨子烨会明白只有她,才是最爱她的,回到她身边的!   猛不丁地想起什么,雪牙问道:“对了,梨夫人那儿呢?可有什么动静?”   “这个——”   一顿,两个侍婢对望了一眼,都低下了头,没敢多言。   当下,烙雪牙的心里就咯噔了下:怎么这种反应?   “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大不了就是不高兴呗!放心,我不生气,就是随口问问…你们也不用有什么顾虑,实话实说就是!”   “这个…夫人,梨夫人身体不适,一直在书林院静养,王爷下令…梨夫人需要清净,婚礼的事儿也不许去打扰、通禀!说是书林院,不用布置!管事吩咐。今日的事儿,不许奴婢们多嘴,不许随便说…大约的日子,是不想梨夫人知道!”   “奥?”   抬眸,烙雪牙的眉头就拧了起来。墨子烨这是要瞒着她?看来他还是十分在意这个女人的!今日之事,可是她的大日子,她可没只当做一个仪式来对待。   停了片刻,她才道:“好了,没你们的事儿了,都下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吧!我也要休息下,等晚点要开始了,再叫醒我!”   “是!”   两个侍婢退了出去,翻搅着被子,烙雪牙却是辗转反侧:想着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没能彻底出去这个妖精,即便自己说快要死了,墨子烨还是不愿意再度取血,她心里总觉得不痛快!留着这个么妖精,怕早晚都是祸患。   既然她一直在养病,甚至比她这个中毒的人养的还久,想来,这次,她伤得也不清。思索着,烙雪牙还是觉得这是个天衣无缝的好机会,辗转了几次,她还是招来了贴身侍婢,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   ***   婚礼的时刻定在了正午时分,上午,墨子烨处理完公务,还来书房看了玉梨一次,而后便出去忙活仪式的事情,准备早点举行完,也能早点把院中的喜庆撤掉。万一晚上玉梨成人了,也不至于胡思乱想再生气。   他前脚刚去了偏院,身后不远处,两个侍婢就一前一后地从不同小道走了过来。   书院门口,一个侍婢对着对过的侍婢就高喊了起来:“夏芳,王爷婚礼穿的喜服弄好了吗?快端去偏院,给王爷试试啊!”   一句话,不大不小,玉梨刚好听的清清楚楚:什么?喜服?她耳背了吗?他要娶谁?   疑惑间,半天却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再也听不到。   急得团团乱转,玉梨整颗心思都凌乱了,此时,似是屋后的方向再度传来了谈话声:   “小林,王爷要娶安夫人为妃了,真是羡慕你,以后你们的薪俸肯定都要翻倍了,不像舞夫人,不得宠还就是个夫人…也不知道我们等熬到什么时候?”   “是啊!谁让王爷最爱安夫人呢!你不知道吧!我跟你说,我们夫人七年前就跟王爷在一起了,要不是我们夫人出了点意外,现在怎么可能只是个侧妃?又哪来的辰王妃?其实,也难怪,七年前,我们夫人就是王爷的人了!这七年,王爷洁身自好,也都是因为思念我们夫人啊…”   “你就胡吹吧,谁都知道,王爷最心爱的是书房的梨夫人!除了梨夫人,你见哪个夫人可以住在王爷的房间、自由出入王爷的书房?”   “那不是因为我们夫人不在嘛!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王爷跟我们夫人说过,他之所以疼宠梨夫人,是因为梨夫人身上有她的影子啊!这可是我亲耳听到的,就是眉心那点红!我们夫人以前也是天姿国色,而且眉心是有颗红痣的,只是这些年,发生了一些事,我们夫人把红痣给点掉了!我知道我说了你也不信,不过不要紧,要是有机会,说不定你能看到王爷珍藏的一幅画,那里面画的就是我们夫人,眉心有颗红痣!王爷以前以为我们夫人不在了,天天都是睹画思人,才让梨夫人钻了个空子…你也不想想,若是王爷对梨夫人不好,她会用血来救我们夫人吗?还有还有,若是王爷真是疼爱梨夫人,怎么不力排众议纳她为侧妃,现在却要大肆办婚礼迎娶安夫人呢?”   “这个倒是,看府里张灯结彩的,好热闹…听说王爷还赏了好多金银珠宝过去,当年迎娶王妃也没这个隆重吧…”   “可不!今晚的洞房花烛肯定更隆重!”   “哈哈…快点快点,别说了,让人看到我们偷懒,该倒霉了!”   “对啊,对啊,婚礼一会儿就要开始了,我还得回去忙!”   “我也是!”   …   断断续续的谈话声停止,玉梨一池春水全被搅乱了。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他刚刚还来看过她,一切如常啊!难道他做这一切都是骗她、哄她的吗?难道他对她的好,真得只是填补他的空缺?她只是一个相似的替身?!   那他对烙雪牙后来的态度呢?为什么在她离开后,还劳师动众的去找她?   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想闻风是雨,可一连串的事情脑海映现,玉梨也不禁有些怀疑,毕竟,他对她。的确是有些特别的情愫在。这种超乎常人的接受速速,超乎常人的好感…难道都是因为似曾相识?   只是因为她眉心一点?   脑子里嗡嗡乱想,玉梨突然也有些弄不清楚状况,却不自觉地想起生命攸关之时,他选择烙雪牙的肯定。他要她的血,他要救烙雪牙!   甚至,曾经极力排斥她吃星月丹的他,也都低声下气求过她,一切,全为了那个性命攸关的女人!即便他之开口了一次,这两天也没再提这件事,可潜意识里,玉梨的疑心已生,自然也是‘暗鬼’丛生,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儿。   池中,来来回回地游动着,却已然拂不去她心头的燥郁!   他不会骗她的!不会!   可是他跟烙雪牙的那些过去,就像是疯狂了的毒蛇一般紧紧缠绕在玉梨的心头,压得她透不过气。   他明明说过只是道义上照顾烙雪牙。为什么他还要立她为妃?居然还有盛大的婚礼?   ‘会不会有什么苦衷?’   念头刚一生,玉梨自己就摇头否认了:‘若是有苦衷,他为什么要瞒着她,他刚刚才来看过她,可是他半个字都没提!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玉梨想不通,可唯一的解释似乎只有——她对他还有利用价值!   而这一点,是她无法接受,也始终不愿意相信的!她始终觉得他不会!她应该信任他!信任她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   心思一度纠结,很长时间,玉梨都惴惴不安,雅雀无声的房间,更是静谧的让人恐慌。   明明就预感着自己离成人不远了,玉梨也一直调整着情绪想等着墨子烨再来看她,试图跟他交流些什么也好。   偏偏越想见到他,整个屋子乃至整个庭院都像是静默了一般,丁点的脚步声都没有。   玉梨很急,很迫切,时间变得煎熬而难忍。   如果连他都是在玩弄她,她这拖延的时光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一旦她服了星月丹,玉梨突然有种很奇怪的预感,若是现在服了,恐怕她剩下的时光不会是几天、一天,或许只剩下最后几个小时或者几分钟也说不定。   很奇怪,可预感就是这么清晰!   她已经清楚感觉到,两次取血对她生命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连现代医学的抽血都有限量,短时间内都是不能抽第二次的!   难道是因为两次取血的缘故,加速了她生命的进程?   不愿浪费机会,又不甘心,玉梨一度在‘服不服用星月丹’上也犹豫了半天。   终于,她决定‘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他真得爱过她,她死也无憾,如果他对她只是欺瞒哄骗与有目的的利用,那她也算是提前解脱,就更没什么可留念的了!   想通之后,玉梨费尽方法吞下了最后一颗星月丹。   果然,片刻后,她蜷缩的身体便渐渐恢复成了人形。   只是,这一次,或许真的是太过强行的缘故。或许是因为生命已经临近枯槁的缘故,即便成了人,她也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虚弱无力,似乎连手臂都是苍白的有些微微发抖。   简单地梳洗了下,玉梨换了一身整洁的新衣服,还特意打扮了一番,戴上了很少佩戴的,他送的玉簪头饰,最后的时光,她还是想美美的。   整理好一切,玉梨刚想出门,猛不丁地就想起了刚刚奴婢好像提到了——画。   潜意识里,她好像也有点模糊的印象,不记得墨子烨看过,可好像记得哪里放了很多画。不自觉地,她转向门口的脚步又调了回来,眸光一个逡巡,转而走向了书桌一侧的几幅卷着的画卷跟前。   一副副地,她全都打了开来:可除了字,就是山水、花草,没见有什么人物画像。   墙上,内室,她也看了一圈,都是一些颇为高雅的梅兰竹菊之类,再有,就是龙飞凤舞的字,再有就是各种山河骏马图。   平常,他多数时间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卧室,总不至于带到宫里办公吧!   若真有这样一幅画,肯定在这两间屋里,猛不丁地,玉梨想起了这屋里有个小密室,循着记忆中,他去取药时的动作,转身,她望向了一边木架上的一盆兰花。   缓步上前,微微一个旋动,一边的书架就移动了开来,走入,入目所及,除了一些珍贵的宝剑、丹药,她也没看到什么,回身,玉梨正准备出来,一侧竖起的木架上似乎露出了一丝缝隙,上前,她一推,一副系着黄绳的画卷陡然闯入眼帘。   近乎一瞬间,她的眼眶就酸涩了!   难道真有这样一幅画?   像是要打开潘多拉的盒子一般,玉梨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但最终,她还是取了出来,缓缓摊开,一张美丽娇俏的少女脸孔陡然闯入眼帘,率先进入她视野的,便是那眉心突兀的一点。   是烙雪牙!真得是她!   脚步一个踉跄,玉梨闭了闭眸子,心底一片哇凉。   虽说古代的画功她不敢苟同,可她就是知道画中的女人是烙雪牙,因为华中女人跟她一样的脸型,跟她一样都喜欢蝴蝶簪,而且脖颈靠近锁骨处,有一颗甚为明显的黑痣。   这是那天,她卧病,她去她房间找墨子烨时无意间看到的!   目光直直定在女人眉心的一点,玉梨大脑一片空白:   ‘难怪好几次,他对她眉心这点嫣红几次提点..难怪,她这样一个异类,他居然那么容易就接受了?原来,他深爱的女人,眉心,有一颗泪痣…’   原来,他真得从来没有忘记这个女人!   这么多年的感情,这么多年都不曾忘记,她怎么会相信他的话,觉得,她这样一个初识不久、连正常女人都算不上个怪物会成为他的挚爱?   她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她以为她不会再轻易爱上一个男人,可是,这一刻,她心底的痛却锥心刺骨。   为什么她永远都学不会保护自己?这么容易就对一个男人掏心掏肺?也许她真得太孤单了,真得太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人肯对她施以点滴温热,她就恨不得涌泉相报,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她只是想要个依靠,想这孤单的人生可以有个伴…为什么一次次地,最后都是这样的结果?   累,无比的累!   第一次,玉梨觉得自己累了!   也许,这一生,她就像是天煞孤星,注定孤独。   将画放回原处,玉梨转身往门口走去:就算是再一次真心错付,她也要他亲口给她一个答案!   ***   或许已经不再抱有希望,玉梨的心情反倒十分的平静了。   像是当年被老公下离婚通知书一样,过了最初的震惊,她都能平静面对他的外遇跟火箭一般速度的新婚。   没想到,换了一个朝代,她还要面对另一个男人的新婚,她这是什么命?一次,别人的婚礼。她由生到死,再一次,居然还是同样的上演?   只不过,上一次,她还侥幸穿越,即便非人非鱼,多活了半年,这一次,真是连超生都没机会了。   生都无可恋,就更谈不上以后了。   玉梨刚一走出院子,就撞上了喜庆盈盈,刚领了红包回来的春花秋月,一看两人手中红色的荷包,玉梨就已经猜到了什么。   似乎没想到会碰到玉梨,春花秋月脸上的笑意都僵住了,赶紧将红包收了起来:“夫…夫人,您好了?”   “夫人,您刚痊愈,奴婢扶你回房休息吧!”   “对,对!夫人你想吃什么,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奴婢马上帮您准备!”   上前,春花秋月两人一人一句,想要将她再拦回院子。   “不用推了!王爷大喜的日子,是藏得住的吗?你看这院中,红花红灯笼的,多美…怎么,帮着王爷把我当瞎子哄?”   “夫人,奴婢不敢!只是王爷交代——”   “瞒着我,是吧!我不知道,瞒着我有用,我都看到了,还瞒什么?”冷声说道,玉梨心里更寒。   出了院门,就能看到一片红艳,这该是何等的隆重铺张?合着,就是把她住的这个月给隔离了起来!真是把她当一条无可奈何的鱼,逮着她好欺负了!   “夫人,王爷是担心您才..他怕您知道了生气对身体不好。其实这场婚礼——”   其实就是个仪式!别让她多想!   可春花的话没说完,就被玉梨一口堵了回去:“行了,别替你们王爷说好话了,他又不在!我不生气,我也想…沾沾喜气!”   垂落的拳头紧攥着,她很想看看面对她,他是不是还能一样的理直气壮。   “夫人?”   “王爷大喜,贺礼我没准备,祝福总该有一声,不是?婚礼在哪儿举行?开始了吗?陪我去凑凑热闹吧!”   看她似乎真的没生气,两个小丫头也松了口气道:   “在偏院!府里其他各院的奴才奴婢,没事的都可以轮流去请安送福领红包了,今天王府闭门,说是从简,没有请外客,全是府中之人,绕着花园一圈走个全程的形式,然后回偏房行礼,估计还要一会儿才开始——”   “对啊,现在应该正在绕行吧!安夫人坐着轿子,不经过我们这个院子,我们就没去看,王爷吩咐我们只管伺候这里!”   “是吗?如此周全…”还是从简?   恐怕是怕她太过劳累毒发不治,才故意如此安排的吧!没想到短短几天,他居然为她打造了这样一个婚礼?这就是所谓的还剩两天的寿命?还让她服用星月丹取血帮她续命?他口中的话,到底还有没有一句真的?她的血都能助她回归,若真有起死回生之效,怎么会连她的毒都解不了?怕是他如此做,就是想快点加速她的复原,为了这个婚礼吧!   千般疑惑,她要亲口去问问他!   ☆、104 王爷,你还是负了我(3)   心头像是压了块石头,憋得透不过气,连天空似乎都变得低沉灰暗,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院子里,一路走着,每一处的风光,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割在玉梨的心头。   一块天然的巨石旁,玉梨坐了下来,抬手轻轻抚触了下。   “夫人?您怎么了?累了吗?”   抬眸,玉梨却是淡淡地摇了下头:“这里,王爷陪我坐过…”   那个时候,不管她是攀上还是坐着,他都牵着她的手,很爱护。往事历历在目,玉梨的心却疼的厉害。当所谓‘爱’的面纱撕去,血淋淋的真相总是别样的残忍。   “夫人,其实王爷——”   同样地,不等秋月说完,玉梨已经起身:“陪我去那天走走吧!”   不自觉地,玉梨走向了一边的锦鲤池: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初次见面,他还说要活蒸了她!   可是后来——   猛不丁地,玉梨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或许也许这一点特别的红,救了她吧!   曾经,她不觉得这一点红有多不好,反而觉得特别点。能让人印象深刻,也是不错的存在。而且,她觉得这幅身躯天然的一点,更显风情。   可这儿曾经引以为傲的一点,而今却因为某个人,某张画,而变得不再那么美好!   池畔,望着池中一如往昔、花团簇拥的红色锦鲤,玉梨心头也不禁感慨万千,人生的际遇有时候就是这般难以预料,她以为必死无疑,异世却从乌锦鲤身上得到救赎,她以为希望可期,人生却又走到了尽头。   她快乐过,伤心过,富贵过,也悲惨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各种不可能的可能,她全都经历了,突然间,玉梨倒像是看开了一般,望着这一池锦鲤,她反倒觉得人这一世,或许,并不比做条鱼快乐多少。   锦鲤池畔,她呆站了许久,路上,随处,都有两人甜蜜的回忆,可是她却是听着比死亡之曲更让她哀伤的‘婚礼唢呐’走完这一程的。   远远地,她看到一行人如火一般燃烧而过。   她亲眼看着他牵着他的新娘,走进偏院,耳边,只有无尽的笑声,跟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心空空的,玉梨的脑海中却不自觉勾勒出一幅他跟她成亲拜堂的画面,那么真实,那么唯美!如果,他的爱是真的,如果死前,他能给她这样一场婚礼,如果,他能再多骗她半月,不,或者几天,该多好!   那样,她这一生,即便是假的,都可以唯有遗憾了!   可事实,永远都残忍地让人心惊!而她,连逃避都没有理由。   迈开步子,玉梨大步走了过去。   婚礼的仪式还在进行,门口的乐曲、欢声笑语还在继续,抬头挺胸地,玉梨一路迎了上来。管家一见他,招呼的动作都僵硬在了半空,一边,原本还嬉闹的人群也瞬间凉了下来,霎时,像是一阵冰雹砸下,门口霎时就静了下来。   见鬼一般,管家的舌头半天都在打颤:“梨…梨夫人?”   下人也许还不了解内情他,他这个一等一的大管家,王爷可是千叮万嘱,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到书林院的方向,而且,绝对不能让梨夫人知道。   “管家大人这是什么反应?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给本夫人发帖?”   说着,玉梨就想往里走,管家却横身试图拦截:“夫人,夫人,有话好好说,您身体刚好,我看…不如让秦大夫先给您把把脉?复诊一下可好?”   “我已经到了,管家大人莫不是还要赶我出去?”   “属下不敢,夫人恕罪!”   “那就跟我让开!”   第一次端起夫人的架子,玉梨的气势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一时间,众人真被骇住了。绕路,玉梨直接走了进去,而一边得到管家眼色正准备进门通禀的下人,刚到内门口就被绊了一下,再起身,玉梨已经到了跟前。   堂内,司仪按着流程主持着,正宣读着祝福的誓词,片刻后才大声道:“吉时到,新郎新娘拜堂成亲!”   伴随着一声呼唤,喜悦的乐曲再度奏响,新娘被缓缓牵出,两人站到了堂前。   “一拜天地——”   伴随着司仪的呼喊,两人一转身,霎时,门口一道阴影头顶罩下,霎时,又是一阵冷空气飞过,连乐鼓手都停了下来。   猛不丁地迎上朝思暮想的面孔,墨子烨都足足傻了几秒钟,做梦一般的完全不敢置信:   “小乌鲤?”   不自觉地嘟囔出声,他还下意识地眨了几下眸子。   “王爷大喜,怎么不请玉梨喝一杯呢?”   若不是亲眼所见,玉梨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为她病得人不人、鬼不鬼,两人却在甜蜜恩爱、高调地办婚礼,他的手还牵着她的——   “小梨,这件事,晚点我再跟你解释!”   猛地收回手,墨子烨上前了一步,试图想要先稳住她。   “王爷要跟我说什么?怎么,你怕误了吉时不吉利吗?婚礼都在办了,你还要骗我骗到什么时候?”   拽着他身前的红花,玉梨气冲冲地一把扯了下来。   见她情绪失控,墨子烨也着实吓了一跳,却还是极力安抚道:“小梨,别闹好吗?只是一个形式…真的,给我一点时间,以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没想到她这个关键时候居然成人了,墨子烨着实有些慌,一边还怕雪牙撑不住会立马死去,一边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跟她解释,一时间不禁为难至极,猛不丁地,想到什么,他惊叫了一声:   “你吃了星月丹?”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给我交代?你还打算骗我骗到什么时候?王爷,你知道我吃了星月丹会有什么后果吗?我可以白天见到你,可是我要为此付牺牲掉一个月的生命!你只知道我一年后可以正常,你知不知道,一旦失败,其实,我只有这一年的生命!为了你,我可以服用星月丹;为了你,我可以不眠不休;为了你,我同样可以用自己的血、自己的生命去救你!我努力为你成人,你却还是负了我…你不是要我的血吗?我给你!”   拔下头上的玉簪,玉梨猛地戳向了自己的手腕,顿时,鲜血四溢。   一把握住她的手。墨子烨惊得脸色一片煞白:“小梨!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你骗我的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锋利的发簪同样划破了墨子烨的手,他却根本感觉不到半点痛,两人的血交融在一起,到处弥漫着血的气息。   “骗你?王爷,难道你忘记了,我曾问过你,如果我会死,你还会不会取我的血,难道这么快你就忘记自己的回答了?”   冷睨着他,玉梨眼底只是失望跟心寒。   “小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以为你只是不想救雪牙,故意说来颓唐骗我的!小梨,我对你的承诺从来没有变过!此生。我要的,我爱的,也只是你而已!”   “王爷,你爱的,你要的,是我,还是我眉心这相似的一点红!你在骗我,你一直在骗我!你要我的血救你心爱之人,你只管取!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骗我?!爱我,你会背着我娶她为妃?爱我,你会罔顾我的生命要我取血救人?你明明知道,我取了血,就会失常,你明明知道,我不是正常人,我甚至都不可以吃药…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吃药,因为一旦吃药,就会影响我体内的万灵丹,我怕自己再也成不了人,一辈子都只能像个怪物一样生活…原本我只是想有限的生命跟你有段快乐的回忆..哪怕最终失败,我怕我的自私伤害你…我努力为你成人,最终,你却还是负了我,一年都不到…”   身体的力道一点点流逝,玉梨缓缓瘫下了身体。   “小梨!小梨…我没有忘记任何一个对你的承诺,我爱你,就是爱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这是雪牙最后的心愿,我只是给她一个形式,帮她完成心愿而已…小梨,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告诉我,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你?”   “没用了!我的时间已经到了!从你背弃真心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了不会再有来生。我以为只要我努力付出、真心付出,一定能换来回报…”   气若游丝,玉梨已经清楚感觉到了生命的流逝。眨了眨眼睛,她看到是扯下红头巾,面色红润美艳的烙雪牙:   “王爷,我以为你是真的疼我、爱我,原来,我又犯了同样的错,男人,终归都是靠不住的!为什么不多骗我两天?为什么要让我短暂的生命都这么可悲的结束?这样也好…如果有来世,我愿只做…一条鱼!”   她明明就很好,最后,他还在骗她!闭上眼睛的瞬间,玉梨只觉得这一生,都是错付了。   “小梨!不要!小梨,小梨,不要——”   抱着玉梨,墨子烨泪如雨下。猛不丁地想起什么地,抱起她,墨子烨转身冲了出去,几个轻点回到书房,将她抱进了水池:   “小梨,小梨,你不要有事,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要背弃你,我如此努力,只是想补偿雪牙一些,更没有负担的跟你共度余生啊!小梨——”   不停地拍打着她,墨子烨的手刚探到她的鼻息间,突然白光一闪,下一秒,眼前的人儿就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地下,一片女人的衣衫,池中。一条乌锦鲤活蹦乱跳。   见状,一愣,墨子烨又开心了起来:   “小乌鲤?你怎么样?是不是没事了?”   他呼喊了半天,池中的鱼儿却像是听不懂一般四处乱窜,半天,墨子烨一个定睛,突然发现,池中的乌锦鲤上眉心的那一点红居然消失了,一把将于捞起,墨子烨对着看了又看,转而将鱼扔了回去:   “怎么会这样?”   这还是他的小乌鲤吗?可是,这池中,只有一条乌锦鲤啊!   “小乌鲤,我的小梨…是你吗?如果是你。听到了,给本王点回应好吗?”   许久,墨子烨一个人对着鱼池自言自语,却连池中的鱼儿是不是他的小梨都不敢确定。   婚礼一度终止,自然地半途而废。   玉梨的消失对墨子烨打击很大,他的手上还残留着血腥的味道,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也再顾不上烙雪牙的死活,只知道,他害死了他的小乌鲤,他让他的小乌鲤带着遗憾变回了鱼,变成了一条他不再认识的乌锦鲤,可是他还有满肚子的疑问、满肚子的解释都没有出口。   ***   另一边,昏昏沉沉地。玉梨只觉得满脑子的白光噼里啪啦,敲得她头晕目眩,突然一阵刺痛传来,尖叫着,她输得睁开了眸子;   “呀,好疼!呼——”   “娘娘,您会说话了?娘娘,您终于醒了?”   还没回过味来,一个小丫头抱着她哭得稀里哗啦,推开身上缠的跟树藤一般的女人,玉梨脑子还有些嗡嗡作响:   ‘这是哪里?难不成她没死?’   眸光一个逡巡,见是一间颇大的屋子,很是朴素,她躺的床上。还颇为舒服,身边,是个一身红衣、哭哭啼啼的小丫头,看装扮,也像是大户人家,此时她的手腕上正缠着白布,一边还放着似是药膏之类的东西。   手腕,她的手,受伤了?   猛不丁地,她想起了自己拿发簪刺伤的一幕——   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她没死,又穿了个吧!   那为毛不是穿回去?而还是在古代?   NND,不会又来个陌生的异世吧!老天爷这是想玩死她吗?经历两世伤心、两世惨死,难不成还要来一次。   见她带呆愣愣地,一边小丫头挎着嘴角,对着她摆了摆手:“娘娘?”   “你干嘛?”   一听她开口说话,小丫头又一阵哭得稀里哗啦:“娘娘,你好了,太好了!”   什么你好了?   “你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示意的抬了抬手,玉梨很是纳闷,难不成这次穿越是因为这个女人刚好伤了手?这穿的,会不会有点离谱?   霎时,小丫头刚扬起的嘴角又夸了下来:“娘娘,我是你的贴身侍婢娜塔啊!奴婢从小就是伺候您、跟您一起长大的,您不记得我了?”   娜塔?她哪里知道她是谁啊?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么快的转变,揉着脑门,玉梨道:   “那个…我可能伤到脑袋了,所以,过去的事儿,我都记不得了,你给我从头讲讲,可以吗?”   “娘娘,你不要难过!自从上次你被石子打中,从秋千上掉落,就一直卧床,呆呆傻傻地,连话都不会说了…这几个月,奴婢看着您,都心疼死了,只要您恢复正常,比什么都好,过去的事儿,我慢慢讲给你听!”   “好!那你先告诉我,我是谁?”被打中,秋千上掉落,再看自己的手,玉梨心里一片哀嚎:   这次又穿成什么人了?该不会又是个被欺负的苦哈哈的主吧!   坐到一边,小丫头兴奋地一边继续帮她缠着绷带,一边道:“娘娘,您的闺名叫佟离,是雪樱国的公主…”   小丫头一番话下来,玉梨顿时就明白了:   什么,她就是那个传说中丑得出奇的辰王妃?原来穿了半天,折腾了半天,还是没有跑出宸王府!   猛不丁地,玉梨就想到了:天人曾经说过。万灵丹可以助她回归本位!   难道她同时得到了情人之血跟情人之泪?所以,她没有死?想必原本,她该是穿越到这个王妃身上的,结果阴差阳错,居然变成了乌锦鲤,所以,这个王妃也生病失常了一段时间,而今算是各归各位了!   这么说?墨子烨对她是有真心的!否则,他的血泪怎么能催化万灵丹的功效?   瞬间,嘶嘶痛的心也好受了点点。   惆怅!   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这么倒霉?穿越不是丑不拉几的乌锦鲤,就是丑得全国闻名,从进府就被墨子烨嫌弃地看都没看一眼的辰王妃?   简直了!   她这是什么命?   一边,小丫头絮絮叨叨地还在继续:   “娘娘,虽然您天生丑陋。先天就体弱多病,可是君主后主从来都没有嫌弃过您,从小就爱您如宝。当初要不是逼不得已,也不会把您送来西棠…原本后主娘娘是希望您能有个好的归宿,西棠虽然不是我们的家乡,很多习惯也不一样,可毕竟西棠强大,您在这里,就算是个异国公主的身份,总不至于被太过欺负!而且娘娘你天性善良聪慧,也从未怨天尤人,对我们下人都一样的和气,我们都很喜欢娘娘的…就算宸王殿下不冷落您,不珍视您,您也从来没有抱怨过,总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上天给了你疼爱您的父母,从小衣食无忧,不被家人嫌弃还在呵护下长大,已经是上天恩赐,其他方面有点缺陷,才是正常的…娘娘你这么善解人意,这么善良,可惜现在的人都以貌取人,从进门,你几次生病受伤,王爷都没踏足过一步,看都没看过您…今天您玩着毛线球,还不小心把粗针扎进了腕中,真是吓死奴婢了…小姐,这些年,一直都是我们两个相依为命的,您不知道,这几个月,娜塔真是难过死了,亏得小姐还有口气,要不娜塔一个人可怎么活?小姐,只要你醒了,以后我们又可以相依为命了,您说过,这辈子,有娜塔陪着,也算幸福了!娜塔也是,一辈子伺候小姐,即便天天粗茶淡饭,种花种菜,娜塔也高兴…小姐,不,娘娘,奴婢有时候还是喜欢叫您小姐,不过,小姐说过,嫁给了王爷,就算没远房,也是一辈子的夫妻,可惜了。王爷都没见过小姐,也不知道您的好…娘娘,您饿了吧!我去帮你做点心!”   “等等!那个,娜塔,你先帮我拿个镜子过来呗…”   她想看看自己是有多丑,被人嫌弃成这样?   “这个…娘娘,您刚醒,还是别看了!再说…您因为被石子打中,脸上留下了伤疤,还没恢复好呢!不如这样,您刚醒,又受了伤,先把身体养好,等您痊愈了。我再拿镜子给你看!”   拖拖拉拉地,玉梨大约也是听出来了,她不止长得丑,而今还破相了。   看小丫头一脸心有戚戚焉的样子,分明是怕她吓着自己、想不开啊!   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她好不容易正常一回,做个丑女人也比做条鱼强太多倍了吧!看小丫头是真心呵护关心自己,玉梨便也没坚持:   “好了,你去吧!我还真有点饿了!”   打发了侍婢出去,玉梨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挺光滑的啊?她还能长得多丑多吓人?’   心里压着一堆事,玉梨也无心再关心这个,不自觉的陷入了沉思。   ***   书房里,墨子烨却对着池中的乌锦鲤坐了大半天,为什么。为什么他看着池中的乌锦鲤,就觉得不是他的小梨。   可潜意识里,他又希望是。   所以,半纠结地,他一直想要跟池中的鱼儿沟通,可事实上,他再也没得到过回应。   直至天色暗下,池中的鱼儿还是鱼儿,墨子烨才沉痛的闭了闭眼眸,起身往门外走去,虽然不确定,墨子烨却始终抱着一丝希望,而且脑海中潜意识就记住了玉梨提到的‘万灵丹’!他相信,只要找到这个,他的小乌鲤还是会变成小梨的!   拖着疲惫的身体,他却还是先跑了一趟偏院,毕竟婚礼砸了,他想去看看雪牙的情况。   结果刚一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个梨夫人,怎么不早点死?她是跟我有仇吗?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为什么要抢我的男人,还要搞砸我的婚礼?”   “这个妖精,真该下十八层地狱!”   …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步步踏入,墨子烨看到地就是一个精神百倍在摔砸的女人:   “雪牙?真得是你?你的毒——”   她的毒根本没事!她居然还有力气在发怒、在摔砸?   不敢相信,她居然利用自己的同情心在欺骗自己,利用自己对她的愧疚,让他亲手去伤害他心爱的女人。瞬间,墨子烨火冒三丈:   “你的毒解了?你居然一直在骗我?”   ☆、105 这是丑得出奇的宸王妃?   蓦然回神,烙雪牙的脸色瞬间煞白一片;“烨,我…”   “你的病,根本没事了,是不是?说!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骗我?我紧张你、相信你,你居然利用我对你的关心陷我于不仁不义?你知不知道你的命、你能活着是玉梨用自己的血、自己的命在救你?你居然这么恶毒、半点感激没有、你还诅咒她?你们两个,到底谁才是妖精?”   没想到他心目中最善良、最纯真、宁可自己受伤都不忍心苛责下人的小公主居然变成今日这般,痛心疾首,墨子烨也悔不当初!为了延续她的生命,为了她的一线生机,他不惜取了玉梨的血,可是她明明已经痊愈,却还装作病种,骗他娶她就算了,居然还要他再去伤玉梨、求玉梨的血?   想到自己曾经低声下气、不得不罔顾玉梨的身体想让她服用星月丹再施舍一点血保住她的命,墨子烨真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他的小乌鲤,现在都还是鱼,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他的小梨,到闭上眼睛,都是带着对他无尽的恨意与误解,认定他负了她——   想起这一切,墨子烨就恨得牙痒痒!   “烨,我是担心你!我是真的在乎你,怕她伤害你!那个梨夫人,真的是个妖精,你被她迷了心窍了所以才一直护着她!我就是想要她死。想要替你除了她!烨,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女人是毫无保留、毫无私心地在爱你,那个人一定是我!我们曾经很快乐,你也说过要一辈子对我的好的!可是,现在,你却因为那个妖精,连碰都不碰我?她根本不在乎你!半点都不为你考虑!她只想拆散我们、霸占你!烨,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够了!为了我…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己而已!我是承诺要一辈子对你好!甚至这七年,我都为自己当年无力保护你,又不能随你而去而深深自责、愧疚,即便你不在了,这七年,我也没有忘记过!可是玉梨是无辜的,她从来没有迷惑我,一直也不知道我们的过去,更没有说过你半句是非坏话!她答应跟我在一起,她的要求就是我只能有她一个女人!她跟你、甚至跟每一个女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是我先承诺了她、放下了你,你才回来的!是我想要履行对她的承诺,所以,我答应照顾你一辈子,不娶你,是想你以后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我没想到你会变成今天这样,就算一个妖精,用自己的血救了你,你怎么忍心这样坑害于她?你到底还有没有心?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烙雪牙吗?不,不…或许,从七年前父皇赐死你那一刻开始,变的就不止是我!你害死了小梨,害我失去了她,她只是病了,她不是妖精!她要真是妖精,你还能活到今天吗?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你却一次次想置他于死地!我警告过你,不要动她!雪牙,是你亲手毁了我对你最后一丝怜悯与愧疚!你走吧,这里不适合你!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玉梨说过。如果有一天,她不再了,也让我好好活着等她回来!我相信,她会回来的!她不一样,她本来就不一样…”   陡然转身,墨子烨浑身的筋骨都像是被人抽掉了一般,眼神都是空洞的:   “就算她真的死了,她不回来了,我也要等她,哪怕一生一世,这是我欠她的,我欠我的小乌鲤,我欠我的小梨。我会用我的残生等她,一直等,我没有负她,也不会负她,我只爱我的小乌鲤,我的乌锦鲤!”   急切的大步上前,烙雪牙抓住了他的衣袖:   “烨,你说什么?你中邪了是不是?你骗我的,对不对?你不要赶我走,你不会赶我走的,是不是?”   猛地一个用力,墨子烨甩开了她:   “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七年前,我欠你一条命。今天,我还了你!从此,你我两清!不管这灵蛊之毒怎么来的,我都已经还了你!除了小乌鲤,我谁也不欠了,我谁也不要!你走吧!我不该带你回来,也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错误!”   闭了闭眼睛,墨子烨抬腿,大步离去。   从认识她开始,他的人生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原本,他的父皇很疼爱他,原本,他们兄弟感情面上也过得去,可自从认识她,他们在一起,他是真的快乐过,可一切都变了,他突然成了父皇的灾星,他们兄弟为了她结下深仇大院,她的死,他意志消沉,母亲日夜担心、以泪洗面,最终也是病故…   而今,回头看这一切,墨子烨突然觉得一切都不再如记忆中的美好!   有些东西,放下了,美丽也是会褪色的!   这段过往,他曾遗憾,却不曾后悔,这一刻,他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七年前,他意志消沉地送走了自己的母亲,而今,他害死了他的小乌鲤,他再度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七年,才走出阴霾,他的世界,却仿佛瞬间再度阴郁了。   回到书房,墨子烨又坐到了池畔,呆呆地看着池中的乌锦鲤,脑袋一片空空如也!   他看得出来,这已经不是他的小乌鲤了,可是,他却还是隐隐地期待这奇迹会再发生。   ***   很快地,玉梨便适应了所谓的宸王妃的冷宫生活。她住的院子是一处相对孤立的院落,相对王府而言是偏的,因为曾经梨夫人的时候,她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处院落。院子里也没什么伺候的人,除了娜塔,还有一个贴身的侍婢莎亚。   据两人说,她们都是跟着她从雪樱国来的,王府原本也分了很多奴才侍婢过来,是她不喜欢人多,喜欢安静,而且从小也不习惯人多,不喜欢伺候,所以都让她退了回去,一直以来,都是三人自给自足,虽然一直住在这样一个近乎孤立的院落里,可王府也不算亏待他们,缺什么。只要开口,都会很快给送来,只是很少有人过来,而她也不喜欢总麻烦人,所以,院中有菜园,花园,有秋千,她们一直过着半隐居的生活,很少出去。   其实,从两个丫头的口气,玉梨大约能听出来,这个宸王妃是因为自己太丑的缘故。所以一直都不想看人嫌弃的目光,也不愿强人所难,所以从来了西棠,就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只是很纳闷,自己到底有多丑,能混到这种地步?难不成还跟猪八戒似的?   这天,刚拆了手上的纱布,玉梨就活动了下手腕,看着已经结痂的伤口,恢复地很不错,再看娜塔的动作,似乎也很老练,想来这个佟离真是久病缠身,连下人都练就了熟练的本事。   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玉梨道:“娜塔,扶我起来走走吧!”   难得正常一回,她可不想因为这点小病小灾的,一直卧床,还不长毛了!   “娘娘,您小心点!您上次磕着昏睡了好久,已经好几天没下过床了,刚醒又伤着了,这次可要慢点,千万不要着急…”   看来这个娘娘的身体跟自己还真心灵相通啊,她不正常,乌锦鲤的时候。她也总会有些意外或者昏迷,或者感冒,总之就是卧床不起。而且可能是因为她身上沾了鱼的关系,所以,听丫头说,自从她从秋千上掉下受伤醒来后,就经常很奇怪地会往水缸里钻,而且疯疯癫癫的,唯有在水里泡泡才会安静,所以,院里摆了几个大水缸,哄着她高兴,喜欢了,就让她进去玩,这几个月才稍微正常了点。   只是一直不会说话,偶尔会嘿嘿傻笑,急煞了她跟莎亚,不知道她是什么病,一直给她吃各种药,说各种过去想试图唤醒她,却都没见效。   小丫头是各种不解、感慨的疑惑,玉梨却大约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习惯着这副身躯,挪动这步伐,玉梨心里还颇为纳闷:   看这身段,跟以前自己差不太多,不胖不瘦的刚刚好。这样的身段能丑到哪儿去?再说自己的手、手臂,也都是颇为白皙细滑的,难不成这个女人是个另类?长着一副仙女的身子却配了一颗男人头?   猛不丁地,她想到了曾经看的几部周星驰的电影,里面有名的‘如花’!犹记得《唐伯虎点秋香》里桥上那一幕,总不至于真应了那句‘看背影急煞千军万马,猛回头吓退百万雄师’吧!   老天不至于这么玩她吧!   “我没事!娜塔,去帮我打盆水来吧,我想梳洗下,换身衣服!”   “好,娘娘您先坐!我去叫莎亚——”   门口处喊了一声,娜塔又蹭蹭地回来了,一副生怕她想不开的样子。   笑着,玉梨道:   “放心吧!你家娘娘好不容易才正常,就算我丑得吓死鬼,我也不会想不开的!把你的心肝肺都放回肚子里,去,给我做点好吃的!你家娘娘现在肚子饿!最需要补补!”   “嗯!好!娘娘,您可不要哄我,您要是不在了,我跟莎亚以后怎么活?”   见小丫头小脸又皱成一团,玉梨哭笑不得:“放一百二十个心哈!不会!你不是说我很孝顺?还有…父皇母后吧,我肯定不会的!你家娘娘以前没寻短剑,现在就算再丑个来回,也不会的!倒是你,再不去,可把你家娘娘饿死了!”   点头如捣蒜,小丫头蹭蹭转过了身子:“奴婢马上去!”   跑了两步,她又回头看了看玉梨,只觉得她醒来好像不太一样了,可样子的确是,口气上似乎活泼了很多,纠结了下,她才继续转身离去。   搜刮了一圈,在一边找到扣着的铜镜。   拿起之前,玉梨也闭着眼睛深呼吸了许久。   随即才慢慢松开了一条缝。古铜色的镜中,一张熟悉的如花容颜陡然进入眼帘,倏地睁开眸子,玉梨禁不住尖叫了一声:   “靠!这叫丑得无地自容?”   这不就是跟以前的她一模一样吗?这张脸,可是迷得那宸王神魂颠倒地,连宣王跟太子都明显心思浮动!   是她做梦幻觉没看清楚,还是她脑子有问题?   对着镜子,玉梨又是眯眼又是噘嘴,还伸手狠狠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哎呦,疼啊!   疼?   不是做梦?那这是什么情况?这叫丑得远近闻名?   再一定睛,玉梨才注意到自己的眉心,也有一个红点,只是这一次,不是天生,而像是伤口愈合后留下的印记,摸着,有点轻微的凹凸。好在正好也在眉心,显得半点不突兀,跟她是梨夫人时候一样,虽然没有原本的那个红点那么圆润晶亮,可一点也不丑啊!   这姿色,简直都要倾国倾城了吧!连她自己看着都心动,怎么会冠上丑的名声,还被人一路嫌弃至今?   靠了!这是咋回事?   这墨子烨放着如花似玉的老婆不离不弃,却去钟爱同一张脸孔、半人半鱼的梨夫人?   这是什么世界?   瞬间,玉梨整个都有些风中凌乱了?   “我中邪了?我眼睛有问题?镜子有问题?”   嘟囔着,玉梨也纳闷了:这是什么情况?   看了自己半天,玉梨还特意撩起衣袖看了看手臂,然后又用镜子照了下,满眼惊诧。   心里就纳了闷了!   这个王妃,长成这样,怎么会被人嫌弃了这么多年?在王府里,难道从来没人见过她?   当真是十万个为什么在心头狂奔,正纳闷间,两个小丫头一个端着水,一个端着食物就进来了。   “娘娘…您,没事吧!”   上前,娜塔已经抢过了镜子藏在了身后。   起身,玉梨看了看两人:“娜塔、莎亚,你们跟我说实话,我真得很丑吗?”   “这个…”   见两人明显对望了一眼,还犹豫了下。转而才道:“娘娘,在我们心中,您很漂亮!”   一听,玉梨就知道,恩,哄她!   看两人都是皮肤黝黑,身形略显粗壮,虽然称不上美丽,倒也看得过去,玉梨有些纳闷:难道他们的眼睛长得跟她不一样?   点头,又道:“莎亚,你再帮我去拿个镜子过来!”   “娘娘,您要干什么?”   “我再照照啊!睡了这么久,我得好好看看自己,要不,我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了?快去快去——”   见她似乎没什么特别反应,两个小丫头对望了一眼,又去拿了一面镜子过来。   镜中,映现的全是同一张脸孔。   这会儿,玉梨可不怀疑自己眼睛有问题了,伸手摸了下,还是很纳闷地在一边坐了下来。   “娜塔,莎亚,你们听说过梨夫人吗?你们见过吗?”   “梨夫人?娘娘…您已经都知道了?”   瞬间,两人又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玉梨一见,赶紧道:   “呃,我隐约间,也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因为有些模模糊糊,所以,才想问问你们!你们见过吗?听说了吗?我又不生气,没事,你们实话实说!不会连你们也要骗我吧!”   “奴婢不敢!”   “娘娘,我们也是听说…没见过!府里都说,王爷新收了梨夫人,貌美如花,深得王爷喜爱,专宠于书房!”   “是啊!我也听说过。上次梨夫人失踪,王爷把整个王府都搜遍了,还找人过来问了呢!这么些年,王爷甚少派人来,每次娘娘生病,我们去回禀,王爷才派大夫、派人过来看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听说梨夫人生病了,又静养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王爷说原本要娶安夫人,还要举办婚礼,不知道怎么的,后来婚礼没举行。还把安夫人赶出府了,听说,那个舞夫人,也被王爷赶去王府别院了。现在府里,处了我们这个偏院,整个后堂都空出来了,听说王爷最近心情不好…”   。。。   一听,玉梨大约就知道了些什么。想必,小梨的死去,对他也是一大打击吧!瞬间,她的心还是痛了下,转而却还是被一股怒气怨怼所取代:   是他负了她,她心疼个毛?马后炮,晚了!   蓦然回神,玉梨才继续道:“这些年,经常有大夫下人来看我?难道就没说点什么?没说我丑不丑?吓不吓人?”   “娘娘,您都忘了?每次出门,你都带着面巾的,您说…不想再因为容貌招惹是非,也不想再看别人…的眼神!”   娜塔一开口,玉梨大约就明白了,这是怕别人嫌弃?遮住了,难怪这么些年,没人知道宸王妃长什么样,只是在传她丑。   只是,这丑怎么来的?   拧眉,玉梨又看了看面前肤色明显比府里其他人黑上一些的小丫头,道:“娜塔、莎亚,你们在雪樱国,算长得如何?中等?一般还是——?”   不好意思说‘难看’,玉梨却总觉得自己比两人长得好多了啊!怎么会轮到丑了!   “娘娘,我跟莎亚也都是先天瘦弱,在雪樱国,怕是连一般都算不上!我们雪樱国的女子都很高大,皮肤不会白的病怏怏的,而且眼睛特别明亮,嘴巴也都是厚厚的,很饱满那种紫红色…当初我们被选中,就是因为姿色一般,才有这个福气伺候公主,我们也没想到,公主脾气这么好,还经常带我们一起出去玩,那个时候,一直习惯称呼公主为小姐,后来,我们就随您来西棠了…娘娘,其实,西棠的女人比娘娘也好看不到哪里去,都挺丑的!就连圣上那几个贵妃,我看着也好一般。”   “是啊!还有当年比我们早来的那几个异国公主,有个叫雪牙的。据说什么貌美如花之类,我远远瞄了一眼,其实也很丑,也是病怏怏的,一点都不健康!”   …   两个人一番话下来,玉梨瞬间明白这丑是怎么来的了!   的确,换成在黑人眼中,估计她是丑得没法见人了!顿时,她半点都不再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两个小丫头明显粗壮黝黑,既然他们也是所谓的一般甚至难看的行列,那一定是雪樱国的审美跟这边完全相反。   真是可惜了一个好名字,这学樱国到底是个什么蛮夷?居然以女人黑壮为美?这也奇怪了,若都是黑乎乎的。怎么生出她这么白皙的来?   想必当初选中她们两个,也是怕自己太丑,自卑吧!   果然,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情人眼里才出西施啊!   这一个丑的名声,好了,把她害得不轻!   不过,若真是在她那个所谓原来的国家,恐怕她这个所谓病态的丑样子,还真是没男人要!这一刻,玉梨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他们口中父母很爱她、疼她,却又不得不将她送来西棠的原因了。   想必她的父母也是盘算着到一个不了解她的地方,她不至于背负太多的留言,能过得相对轻松点吧!   只是,这审美,差的会不会有点过?   终于有些理解了,玉梨也不再多问,招呼着两个侍婢一起坐下,三人边聊天边吃起了东西。   ***   另一边,上完朝回来,墨子烨就回到了书房。   自从玉梨变成池中的乌锦鲤,烙雪牙被赶出了王府,墨子烨就像是回到了七年前,整个人被一种阴郁的冰冷笼罩着。不愿说话,不愿动,每天回来,就是坐在池边,目光呆滞地研究鱼。   很多事,仿佛都再也引不起他的兴趣,不管身边的人如何急火,他永远都是不冷不热,连生死都像是置之了度外,活死人一般浑浑噩噩。   这天,来到池畔,墨子烨又开始目不转睛地看,关注着鱼的一举一动,试图从它的动作中寻找一些熟悉的蛛丝马迹:   “小乌鲤?为什么你眉心的特殊标志没有了?是你真的不在了?还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这到底还是不是你?你当真这么恨我,半点回应、半点机会都不肯再给我吗?我已经派人去查万灵丹了,如果这种药真的可以让人起死回生,除非我死,我一定会为你找到,哪怕你这辈子都是小乌鲤,我也想你永远陪着我,哪怕只是对我拜拜尾巴,或者生气地背过身去也好…小乌鲤都可以为本王舍命,不管你在不在,本王对你的承诺,此生都有效,这一生,就算是小乌鲤陪着本王,本王也于愿足矣,江山美女,本王都可以放弃,只要小乌鲤,本王的小乌鲤…”   ☆、106 再见,惊呆   对着池中的乌锦鲤,墨子烨满脸的认真深情,期待着池中的鱼儿能对他有所回应,哪怕是甩他一脸水都好。可池中的乌锦鲤,却像是傻子一般四处乱窜,甚至片刻都不曾在他眼前驻足。   心一阵阵地哇凉哇凉的,抬手,墨子烨拿过了一边的点心,搓了一点渣渣丢进了水中,池中,乌锦鲤倒是张口吞了下去。   每次只有看到这样的画面,他的心头才会多少好受一点。   “小乌鲤喜欢的桂花糕…”   又搓了一小块,正要丢,墨子烨的手一顿,转而又收了回来。其实,要知道池中的乌锦鲤是不是他的小乌鲤,有很简单的方法。   他一直都知道,可是他却一直抗拒去试。   几经纠结后,起身,墨子烨终于拿起了一侧架子上,已经被放置许久未曾动过的干鱼饵,那都是渔厮为他饲养的锦鲤专门调配的,据他们所说,是锦鲤最爱食用之物,而且,吃了。锦鲤会更为活力,鳞片也会更为光亮,让锦鲤更好看!   可是这些都是加了蚯蚓的,是当初专门为挑食的小乌鲤准备的!因为他的小乌鲤不同寻常,所以,她不吃!这一刻,拿着鱼饵,墨子烨的脑海中还能清晰浮现出饿得肚子扁扁的小乌鲤被吓得四处乱窜的画面,那么可爱,又那么可笑。   “呵呵…”   不自觉地,他已经笑出生来。转而,却被一种深沉的阴霾给深深笼罩了。   把玩着手中的鱼饵,墨子烨丢了两粒下去。   池中的乌锦鲤没有四处乱窜,反而张口吞了一粒下去,不一会儿,就将远处的另一粒也吞了下去,他看得出来,它很喜欢!   步子一个踉跄,墨子烨只觉得自己眼前都是一黑:   ‘不是他的小乌鲤了,真的不是了…那他的小乌鲤,他的小梨呢?他的小梨哪去了?他明明看着她变回乌锦鲤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始终想不通,始终也想不明白,沉思中,无意识地,墨子烨却散了一大把鱼饵进去,满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飞:   ‘怎么才能把他的小乌鲤找回来?他的小乌鲤不会有事的!’   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墨子烨私心里总有一个强烈的意念在支撑,他不相信,不相信他的小乌鲤就这样死去了!连雪牙都能死而复生,连她半人半鱼的人生都有可能,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小乌鲤,我的小乌鲤…”   低喃着,墨子烨的心都像是被掏空了。   自从玉梨消失、小乌鲤不在,墨子烨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有事的时候处理事情,没事的时候对着鱼发呆,他不能让自己闲着,不能让自己空着,思念像是刀。割得他心肝肺都会淌血。   隔天,墨子烨上朝回来,习惯性地又走向了书房的鱼盆,水面上,飘着一只乌锦鲤,已经翻肚了。   “小乌鲤!”   惊叫一声,墨子烨伸到半空的手却骤然停住了:“不,这不是他的小乌鲤,他的小乌鲤怎么会撑死?”   乌锦鲤居然都撑死了?他想要个陪伴的寄托,居然都不能如愿!   颓废地瘫坐而下,墨子烨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小梨,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连小乌鲤都一并带走了?’   “来人——”   招来奴婢,墨子烨又换了一条乌锦鲤。   虽然不是小乌鲤。有个影像,也比没有的好!   那天之后,墨子烨越发沉默了,每天除了上朝就是窝在书房,再不,就是在锦鲤池畔一坐大半天,像是回到了大半年以前。   只是,没有人知道,而今,他坐在锦鲤池畔,不再是为了看‘鱼跃龙门’,不期待锦鲤的吉祥寓意,而只是等待。期待!期待着某天,一条乌锦鲤再度从天而降,一如当初那般,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   而此时,所谓的冷宫中,玉梨的小日子却过得风生水起。   每天,跟娜塔、莎亚一起种菜种花,一起玩捉迷藏,放风筝,荡秋千,再有时间了,玉梨也会看看书,听听两人讲讲故事,每天的日子,过得不知道多么开心。   这天,想跟娜塔学做她口中、宸王妃该擅长的‘百花糕’,玉梨便吩咐娜塔去厨房多要了一些精过滤的白面回来,自己跟莎亚一起将一早摘下的花瓣洗净、碾碎,做准备。   不一会儿,娜塔拎着小白袋白面回来,三人一边忙活,一边闲聊。   “娜塔,你这次怎么去这么久?”   “别提了,厨房管事不在,我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人!听说王爷的乌锦鲤又被撑死了,正大发雷霆呢,里面的人忙得团团乱转,连累我都被数落了…居然说我事多?(⊙﹏⊙)b汗死,我一个月跑一次厨房就是多了的,好吧!娘娘,以后有事没事,您真得多吩咐我们去厨房给他们找点事儿做,要不,我们稍微提点要求,他们就说我们事儿多!有些人就是这样,我们越体谅他们,他们越觉得我们好欺负…”   “算了,娜塔,别气了!现在的人都是这样,跟着风向转,府里没亏待我们,已经算是万幸了…你忘记在宫里的时候了,我们去要点什么哪次不是被推三阻四,最后给我们的不是别人挑剩下的瑕疵品,就是东西都坏掉了才送来打发我们,我们有什么办法?”   “也是,是该知足!王爷虽然从未宠幸过娘娘,好歹吃穿上也算没缺着,还没太苛责、为难我们!”   …   听两人的闲谈,玉梨大约知道,两人跟着自己也没少受白眼、肯定也是遭了不少罪!是啊!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女人近乎全是依附着男人在过活。就像某些人说得,没有恩宠,没法活!很多时候,逼着你,必须去争去抢。   这个年代的女人,是有些可怜!   想想,还是现代好得多,毕竟上千年的进步,也不是白来的!就算离婚、再苦再穷再没有男人,也不至于活不下去,仰人鼻息!   听说他为撑死的乌锦鲤大发雷霆,玉梨的心还是禁不住颤抖了下:“王爷最近很容易发火吗?”   “是啊!自从那个梨夫人卧床病重后,王爷就像是变了个人!我听厨房里的人说王爷最近心情很不好,书房的乌锦鲤一天死一条…今个儿王爷就大发雷霆了!质问那些人养得是些什么东西?一个个都是蠢货。跟他的小乌鲤差远了!骂得那些人一阵晕乎,不知道王爷要的小乌鲤到底是什么样?”   “府里还都在传,王爷被那个梨夫人迷了心窍了…居然把府里的妾室全都撵了不说,自己好像脑子也…不对劲了,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且特别喜欢看锦鲤!王爷以前虽然也看鱼,可没像现在这般,书房里要对着乌锦鲤看,书房外,也只去锦鲤池!不知道那个梨夫人到底有多国色天香…不过见过她的人都说她貌若天仙,很美的呢!能让一个男人钟爱至厮,当真是天大的幸福,真不枉此生了。只是,想起来,有些替娘娘委屈…”   “嗯,不过,那些人的话不可信吧!就像圣上赏给王爷的两个夫人,不也是挺难看的吗?不懂男人都怎么想的,口口声声娶妻娶贤,我们娘娘这么善良贤惠,也没见王爷多看一眼!真希望上天也让娘娘遇到这样一个知心人,就好了!对了,娜塔,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人跟我们的看法好像…不太一样?”   …   莎亚一嘀咕,玉梨禁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这两个侍婢,是有多天真,多后知后觉!这么久了,才发现吗?不是这里的人异类,是她们两个…明显异类好吧!   几天相处下来,玉梨大约也明白了,这二位主子的审美里,美若天仙的女人一定是相对健壮、而且要是麦色的肌肤,不能黑,更不能白,粗眉,内双细眼是最美,还有鼻梁要高,嘴巴一定要大要厚要性感。而且得是丰胸细腰大屁股的。   玉梨的印象中勾勒出的就是偏西方印度那一代的类型,当然还是有些区别。在他们眼中,像她这种的确是丑得不能入目了,他们的标准,她近乎一条都卡不上。   她就有些怀疑,她难道是变异来的?   后来才听两人说,她从小体弱多病,一直在宫里养着,结果越养越白,总之就是跟他们不太一样了。而她们,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印度或是异族人,只是因为雪樱国一年四季都是高温,而且女子也是下地的,所以多数比较健壮,以健壮为美。   而常年日光暴晒,肤色自然是偏黑,像她这种闷在家里、晒不黑的,反倒成了异类。   据她们所言,她长得还是承袭了君主王后的某些地方的,所以,绝对是亲生,不是捡来的!   倒没想到,换了个人,自己反倒有了个相对美满的家庭,这一点,让玉梨还是很满意的。只是。没想到是这个境况,自己变成了被宸王冷落多年的正宫!   他要是看到现在的自己,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反应?自己心仪而不得的梨夫人居然就是自己不要的正牌老婆?   想想,玉梨都觉得天意弄人。   这样也好!玉梨已去,现在的她,是佟离!虽然这个男人是她所谓的名正言顺的夫君,可一个辜负了她深情的男人,未来,她有待考量!   只是未来的路,怎么走,她都要好好为这两个真心对待自己的小丫头也考虑一番。都说久病无孝子,可以几个月这般悉心照料陪伴疯癫的自己过来,这份情,玉梨就不能不领!   ***   转眼,已经大半个月。   每天,习惯性地,墨子烨就会去锦鲤池小坐片刻。每次看着池中流窜的红锦鲤,他的脑海中浮现的全是一条古灵精怪的乌锦鲤。   以前,他总说,它黑不溜秋的,难看。   可事实上,这一池的锦鲤,也比不上一只乌锦鲤耐看。   最不张扬的美,才是真正的美。   这天,又坐到黄昏日落,墨子烨才阖上书籍,起身,细细逡巡了池中一圈,禁不住幽幽叹了长长一口气:   “哎——”   眸光不经意间一个调转,墨子烨的动作一顿,僵硬的脸部线条都禁不住柔和了许多。   记得有次,她白日成人,她在那里站过,她在那儿喂她的小同伴,她笑着,甜甜喊他王爷,那一次,蝶舞还撞伤了她;   那边的大石头,她也很喜欢蹦蹦跳跳的上去,或是坐着,或是站着,或是踩着趴到他的肩头,让他背、让他抱…   听话的时候,她总是那么乖巧,任性的时候,却也十分让人头疼。   爱吃的东西,她会嚷嚷着要,不喜欢吃了,她就往他碗里塞…   她很任性,却任性的很可爱!他的身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女人,敢嚷嚷着指挥他。敢往他碗里塞不喜欢的东西,敢对他摆脸色,一个不高兴了,说走就走!   …   他的小乌鲤,半点气,半点委屈都不受,可就是这样的性子,更让他喜欢得紧!   她下棋很好,她很聪慧,她也很霸道!   可是他喜欢她独霸的口气,让他觉得她在乎他,她心里有他,好像,他就该是她一个人的!   点点滴滴,全在心头,每每想起,墨子烨的心都会痛如刀搅,可也只有这一刻,他仿佛还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母妃不在了,雪牙也突然像是过去的风一般就这样散掉了,跟父皇关系虽然缓和了,可却没有那么多的亲情爱意的感觉,唯有他的小乌鲤,让他很暖很安心,可是他却让她伤心的离开了。   一阵气血翻涌,按捺不住地。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居然喷薄而出。   “王爷!”   身后,觉察出异样,冷风瞬间如风闪现。   抬手,墨子烨阻止了他:“本王没事!你下去吧,我想静静!”   “是!”   冷风刚一转身,想起什么地,墨子烨又道:“等等…万灵丹,文远那儿有消息了吗?”   “回王爷,暂时还没有!不过,文远在一本古籍中发现了万灵草的记载…不知道万灵丹是否就是此草所制,现在,他正在考察研究!”   “嗯,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挥了挥手,墨子烨有气无力地侧转了身躯。希望,这一次,他能找到万灵丹,若有机会再见,他可以让他的小乌鲤再重见天日,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换都可以!   只希望,上苍,还能给他一次机会!哪怕让他们再见上一面,让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好,或者,让他们死能同穴,他也愿意!   玉梨可以为他舍命,而今,他没有别的牵挂,他同样也可以为她舍命!   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墨子烨循着以往跟玉梨走过的地方,一路往后院走去。   每一处,他都会驻足呆上许久,或者同样的坐坐,或者抚摸一下,或者看上半天。一路上,脑子里全是跟她在一起的回忆。   那个时候,他们也是每天晚上顶着月亮星星出来。   他的小乌鲤。见不了光!   不知不觉,一路走向一角废弃的院落,墨子烨又想到了拿出废弃的水池,他的小乌鲤曾经在这里失踪过…   四处挂着灰烬,池中的水也亦然脏污,墨子烨的心一阵莫名的酸涩,记得上次来,这里还不是这样的!而今,连这里,都变了。   是不是,一切真得再也回不来了?   他是不是真的错得太离谱了?他的小乌鲤,再也回不来了!   拳头攥了几攥,墨子烨呆站了半天。才缓缓转身离去,恍恍惚惚地,他就循着一处光亮越走越偏,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前。   这不是宸王府住的地方吗?他怎么走到这来了?   冷幽园地处王府偏院的一角,原本是相对富丽的院落,他因为不想见到这个王妃,才将她安排到这里,这些年来,他从来也没管过她。   记忆里,完全找不到这个女人的印象,大约,墨子烨只觉得,她很安静,似乎从来也没烦过他。因为是人都知道雪樱国这个公主丑得出奇,当初心灰意冷,父皇赐婚,他也没拒绝,该成婚,他就成了,那个时候,谁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   突然想起,两人成婚已经有近四年了,而今富丽堂皇的冷幽园都有些破败了。突然间,墨子烨觉得有些亏欠这个这么多年都如此安静、无所求的女人。   毕竟嫁给了自己,照顾也是应该的!想着,墨子烨还打算以后吩咐府里的人多对她照顾一些。   正欲转身,眸光不经意间一扫,庭院门上的两个字陡然闯入眼帘——“玉梨”!   玉梨?   庭院的门侧,挂的是白居易的诗:“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开头横着的两个字,便是硕大的‘玉梨’!   瞬间,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敲了下,不自觉地,墨子烨就站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个字。   此时,院内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小黑,小黑…”   “娘娘,会不会跑出去了?”   “娘娘,要出去找吗?大晚上的,黑咕隆咚的,怕是不好找…”   …   浑身的血液瞬间像是僵住了,墨子烨猛不丁地打了两个寒颤:是小梨,是小梨的声音?   是他的幻觉吗?怎么会有小梨的声音?   抬眸,对着门口又看了许久,墨子烨无意识的已经转身、抬脚走了进去。   院中,玉梨跟两个小丫头提着灯笼,菜地花圃树下正在找着什么。   熟悉的侧影陡然闯入眼帘,墨子烨的眼眶顿时就湿润了:是他的小乌鲤,真是他的小乌鲤!   因为佟离一直是带着面纱,自从成了辰王妃。玉梨也习惯了她的装扮,一直都是白纱覆面,除了吃饭,她都带着,也习惯了。   转了一圈,玉梨刚一直身,墨子烨已经冲了过来,当即便紧紧抱住了她:   “小梨,小梨!我的小乌鲤…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好苦?我没有负你,没有!我只要小乌鲤,只要你!”   “娘娘,找到了!”   一边,提着灯笼。从菜谱里刚拎出一只小黑猫,娜塔跟莎亚一直身,看大的就是这样一幕,不禁被吓了个半死,蹭蹭冲出,就上去想拉开两人:   “你干什么?快放开娘娘…”   “您先松手,您要干什么?”   上前分开两人,两个丫头一个定睛,才惊觉男人的服饰不对,当即也认出了是墨子烨,才蹭蹭地行李道:   “奴婢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来这里,这么快,两人就再度碰面了。见他整个人憔悴了不少,脸色也是十分的难看,再见地上两个小丫头,玉梨调整了下情绪,当即也微微福身道:   “佟离给王爷请安!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一听她的话,墨子烨瞬间傻了,踉跄着直直退了两步,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谁?你说你是…谁?”   这分明是他的小乌鲤啊!她的声音,她的形态——   “王爷…您怎么了?这是我们公主,您的辰王妃啊!”见状,娜塔瑟缩着都快哭了。王爷不是被吓到了吧!   晴天霹雳,墨子烨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辰王妃?那个传说中丑得出奇的女人?眼前的这个?   上前一步,颤抖着双手,墨子烨哗得一下将她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当即便喜极而泣:   “什么宸王妃?这是我的小乌鲤!是我的小乌鲤,连眉心...”   刚说连眉心的印记都一样,一个定睛,墨子烨却陡然惊觉,虽然又是红点,却并不一样,手一顿,他的目光再度落到了她如出一辙的脸上,当即也有些懵:   这到底是谁?为什么她跟小梨长得一模一样,却又有点不太一样?   惊觉他该是有些不确定,玉梨也想知道他爱的是这副身躯还是黑玉梨这个人。   所以,她很淡定道:“王爷,您怎么了?佟离自知样貌丑陋配不上王爷,而今又受伤毁容,更是无地自容,王爷真被吓着了,佟离真是罪过!”   说着,她垂眸,已经将面上覆盖了上去。   “丑陋?你的样貌——”已经懵得晕头转向,墨子烨的脑子也直接不会转了。   “在雪樱国,佟离这病怏苍白的姿色面容是绝无仅有,自然是丑陋不被人接纳的!”   明显的解释,玉梨却也是在一味强调自己的身份,即便是同一张脸,她不是玉梨!   ☆、107 再遇邱纤月   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一时间,墨子烨也被她弄得有些晕了。   明明跟他的小乌鲤长得一模一样,怎么会不是?明明如此绝色出众,怎么会是传闻中丑得出奇的那个女人?   墨子烨的脑袋嗡嗡作响,却是一团乱麻,理不出半分头绪。   关于佟离,他所有的记忆,也仅仅只是听说而已。曾经,他心如死灰,没往心里去,也没想过要探究,这个是他原配、注定死都要跟他同穴的女人,他的确从来没有了解过,也从未试图了解,除了一个名分,对他而言,就是陌生人!   可是现在,她却有着跟他深爱女人一样的脸孔。   望着明显破旧的院落,看着周遭跟她熟络得不行的侍婢,夜色中,隐约可见的花草物什,墨子烨心头的感觉也是万般复杂。   这么熟悉的感觉,怎么会不是他的小乌鲤?   可若是他的小乌鲤,这两个侍婢又怎么跟她如此亲近?还有她的口吻、眼神、似乎又真的不是!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来来回回地,墨子烨看了她几次,最后却是下意识地侧转了身躯,却也是一步三回头。整个人都懵得像是深坠梦境。   如果,不是无意间走到这里,瞥到那两句诗,他或许根本不会走进来。   如果不是听到熟悉的嗓音,他或许也不会如此激动。   可是这样的现实,却让他深度迷茫,纠结、徘徊。   终归,他还是转身离开了,因为他——不确定。   这一晚,墨子烨失眠了,同样的,玉梨也是辗转反侧。   ***   第二天一早,墨子烨就过来了,领着一帮奴婢奴才,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见面,他多少感觉有些尴尬,伸手指了指两边的物什,言语还是有些生疏:“这些年,委屈你了,这些东西,给你日常用的,看看缺什么,就跟管事说吧!”   “谢王爷恩典!佟离已经习惯了,什么也不缺!无人打扰的日子,清净如世外桃源,佟离很珍惜,不想改变!”   淡淡的几句,却是明显的回绝。出口,玉梨心里也是千般滋味,既为他心心念念想着自己而开心,却又为他这般快速移情‘佟离’而难过。   点头,墨子烨挥手遣退了所有的下人:   “本王不会打扰你太多,你不喜欢的,你介意的,可以尽管说,尽管按照你的意思去做,本王不会强求你什么,只是,希望你不要拒绝…偶尔本王想过来坐坐!以后,不要再戴面纱了!你若不在意,外人的在意,就不算什么了!如果你不想听到本王的声音。本王也可以尽量不说话!”   如果她不是这般遮遮掩掩,外界怎么会来那么多天渊地别的论断?   望着她,墨子烨就感觉像是小乌鲤在自己身边,可隐约间,又觉得不是,毕竟,他的小乌鲤是那么可爱、那么活泼、那么灵动,面前的宸王妃,却极度陌生,而且,看着,她就是那般的温婉、高贵,十分娴静,像是天生的公主。不,她本来就是天生的公主,这些跟他的小乌鲤都相距甚远,望着她,墨子烨的心就滋滋的疼,疼得淌血,可是这样,他就觉得自己还活着,还可以坚持,还有希望。   点头,表示同意,玉梨将面上的白纱掀了去。   阳光下的她,美得晶莹,美得剔透。墨子烨的心是动的,可是拳头紧握,他在不住提点自己:   ‘面前的人,不是小乌鲤!’   “陪本王吃点东西吧!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准备了一点…有喜欢的,告诉本王,下次,本王会记得吩咐他们准备!”   墨子烨眼神一个示意,身后的随从便招呼着将几个餐盘摆上了桌。   桌上,全是玉梨喜欢的食物:有甜点、有粥,有咸饼,有素菜鸡肉跟鲜虾,唯独没有鱼。其实,以前的她是喜欢吃鱼的。可自从穿到乌锦鲤身上,每次看到餐桌上的鱼,她都不太舒服,慢慢地,也就不吃了。   当然,餐桌上还有一样,平日里,是她不喜欢吃的食物——陈皮兔丁。   这道菜,她不知道的时候,吃过一口,后来,知道了,便没再碰过,加上以后养了小白兔,对这道菜更是讳莫如深了,后来,就再也没见过这道菜。   “谢王爷,佟离不挑食!”   见墨子烨动了筷子,玉梨才缓缓也拿起了筷子,知道那道菜大约是用来试自己的,所以,第二筷子,她便落到了那到兔肉上,果然,她一动,就从墨子烨的眼中看到了极致失望的眼神,跟隐约间的叹息声。   想必,他真得十分希望自己就是玉梨吧!   原本也只是做个样子,玉梨打算尝一口就算了,刚一到嘴里,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不是兔肉?是鸡肉?!’   看来,他是怕她真是小乌鲤,以后会怨怼他吧!   浅笑着,玉梨又夹了几块:“这是什么?很好吃呢!”   “陈皮…兔肉!”   “呃?”抬眸,玉梨同样故作不知的笑了笑:“很特别的味道!我很喜欢。”   故意顿了下,墨子烨的笑意明显有些牵强的哭涩:“原本是兔肉,今天没有了,临时换了鸡肉!”   他多么希望能从她的习惯言行中找到一点相似,哪怕只是一点安慰也好!   “喔,那我也很喜欢!”   一餐饭,两人都没再多话,玉梨吃得不少,每一样,她近乎都碰了,而墨子烨却只夹了两筷子,若有所思,一直在看她!   结束了用餐,墨子烨也没有久留,便离开了。   他的身影一消失,玉梨也禁不住幽幽叹了口气,心窝,有些说不出的涩涩的疼。   ***   这天,朝廷临时有事,墨子烨又去宫里忙了许久。   回来的时候,烙雪牙又在路上等着了,好几次,她都想跟他说话。墨子烨却都直接转身离开了。这一次深痛的教训,他已经悔不当初了,而且现在的他当真是一种心死的感觉,万事万物,在他眼里,都像是石沉大海,连一点火化都撩不起。   每每见到曾经都会触及心扉的一幕,墨子烨都觉得自己变得冷血了。   每一次,他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曾经某位导师的一句话——高处不胜寒。要成为‘人上之人’,率先要学会的便是冷眼无心,要承受的便是孤独寂寞。冷眼无心,并不是让他冷漠,而是学会处变不惊,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冷静的头脑。因为。无时无刻,他要面临抉择,而每一次抉择,事实上就是取大舍小,取重舍轻,每一次选择,他一定都会痛,唯有学会无心,才能做到真正的‘有心’。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理解圣上的每一次决定了。他,看似冷血,其实每一个决定,对他而言,或许也都是割肉的痛楚。   心底,他还是心疼雪牙的经历,可是血的教训已经教会了他,感情没有灰色地带,非黑即白,他不能再跟别的任何女人纠缠不清,否则对谁都是伤害。   结果,刚甩开雪牙转向另一侧街道,墨子烨走了没两步,突然一道身影叫嚷着横穿了出来,瞬间惊了他的马,勒住缰绳,却见几个男人正追着一个女子到处跑:   “不要!子烨?救我——”   呼喊着,邱纤月翻滚着往他冲来,却是半路就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给拽了回去。   纤月?   跳下马。墨子烨眼神一个示意,随身侍卫已经上去将人解救了下来:“怎么回事?”   “你们干什么?是她老公欠我们钱,把她抵押给我们的!还敢跑?抓回去打断你的狗腿!”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墨子烨怒斥道:“混账!你们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什么什么人?不就是一个赌鬼的老婆?”   见邱纤月满眼狼狈,又是一身粗布衣服,墨子烨也有些纳闷: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太子被废,驱逐出京,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会沦落成这样?   细问之下,大约知道是她夫君将她卖掉的,墨子烨便将用钱打发了那些追债的人,看了看地下狼狈到不行的女人,道:   “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不要!子烨..不,王爷,求你念在我们旧情的份上,不要送我回去...”   原本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有问题,邱纤月再度开口,墨子烨就不再怀疑了,没有去扶她,却示意手下将她引到了一边的茶摊,两人坐了下来: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轮,也不至于落魄成这样吧?再说,她曾经可是太子妃,又是宰相之女,怎么会沦落到被卖入妓院!   “其实,我是偷跑出来的!没想到,刚一出来就被人抓起来给卖了。我知道被卖的是那种下三滥的地方,宁死不从,他们就折磨我,想逼我,我趁着接客的空当,就逃了出来,躲了一晚上,原以为没事了,结果刚一露面就被他们发现了,幸好遇到你...”   “偷跑?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这样被人知道,要判死刑的!”   “我一个废弃的太子妃,谁会在意!我不偷跑,难道还等死吗?自从太子被废,父亲大人也不认我了,原本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也认了,谁知太子知道我心里爱的人是你,就天天折磨我,非打即骂,喝点酒也欺负我,其实从嫁入太子府,他就没给过我好脸色,我只是好面子不说而已,子烨,其实当初,不是我想嫁给她,而是一次在宫里偶遇。他就欺负了我,我没办法...我怕你嫌弃我!这些,我都忍了,谁想到都被贬出京了,他还是天天打我骂我,我真是没办法才逃出来的...不过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要不是那天恰好有个乞丐死在了我家门口,我也没想过要偷梁换柱,跑出来。也是天意吧,那天正好有个病死的女乞丐倒在了门口,我想给她水喝,发现她已经死了,我看她跟我年纪差不多,又长得有几分相似,就偷偷把她的尸体藏在了房间,然后我故意惹怒墨子辛,让他打我,又病了下,就让她的尸体吊到房梁上,又用丫鬟的身份躲了几天,才出来的...墨子辛根本就不在乎我,以为我死了,还鞭打我的尸体,最后穿好衣服还假惺惺地哭着上报了,听说还借此博得了圣上的同情,赏了不少珠宝...没人知道我的身份,我现在就是个活死人了,我知道你是不会出卖我的。是不是?”   “没想到,他如此丧心病狂,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现在都是一个死人了,无亲无故的,能去哪儿?现在我只想有个容身之所,不管为奴为婢的,只要不再挨打挨骂就好。”   说着,邱纤月哭哭啼啼他,甚是可怜,差一点,墨子烨又大发同情心了,可一张口,他猛地就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当即就捕捉到了邱纤月明显飘忽不定的眼神。   心,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半天,他都没再出声:以她的性情,怎么会是任人欺负的主儿?   “子烨,你可不可以…先收留我?王府那么大,总不介意多养个丫鬟吧!我什么苦都可以吃的!现在,家也回不去,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不想再被抓,被卖…”   “你吃了这么多苦,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只是,王府人多口杂,又经常有熟人出入,你去怕是不合适,万一被认出,就麻烦了!这样吧,我在外面还有撞院子,很宽敞,几进院落,你就先去那儿住着吧!等我安排下,若是弄好了,就接你回王府!”   说着,墨子烨却明显留了个心眼,毕竟,曾经,他的一念之仁,却吃过她的亏。   “那你会经常去看我吗?”   “当然!你先吃点东西,我吩咐人去给你雇辆马车,派人送你过去!”   起身。墨子烨招来手下心腹,低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随即,看着邱纤月吃完东西,又说了一些安慰她的话,才将她送上了马车,送去了别院。   ***   墨子烨回到府邸,没片刻功夫,冷风就快速回来了。   书房里,看着池中的乌锦鲤,墨子烨冷声道:“查得如何?她所言可属实?”   “回王爷,废太子的府里的确是传出太子妃病故的消息,不过据属下查知,那个死去的并非是个乞丐,而是从妓院买的一个丫头…据府里的眼线说。废太子虽然对她有所冷落,并没有非打即骂,而且属下查到,一个月前,太子就因为酗酒被太医诊断为酒中毒伤到了肝脏,现在还很是虚弱,已经有些卧床不起了。可是属下无意间却在太子房间里嗅到了‘醉仙草’的味道,这种草含有慢性剧毒,不管是服食还是熏用,都有酒醉的症状,久而久之,便会中毒,损害五脏,因症状与饮酒过量有些相似,故名‘醉仙草’,轻微的剂量可以让人暂时麻痹,有舒缓功效,过量,就会慢性中毒。属下怀疑,废太子是被太子妃给…”   “你是说她为了跑出来所以对太子下手?”这可是她的丈夫啊?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这得是有多恨?   “属下猜测下手是真,却不一定是为了跑出来!若只是为逃离太子妃的身份,换个身份重新生活,完全不需要对太子下手!属下听闻太子对她多有冷落,却偏宠小妾,而且以前也是经常在外花天酒地、夜不归宿,为此,太子妃还闹过不止一次!再加上,太子是因为作风问题被废,所以,属下怀疑…”   “她如此,是为了报复、泄愤?”闻言,墨子烨心里瞬间一片冰凉。   “怕不止如此!王爷,您还记得安夫人的灵蛊吗?”   倏地抬眸,墨子烨猛不丁地打了个寒颤:“难道与她有关?”要不,她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属下刚刚得到消息,邱小姐被送去别院之时,与安夫人打了个罩面,她惊呼,她怎么也在这儿,显然,她是认识安夫人的!可安夫人对她的反应却很陌生!属下有一大胆假设,会不会她从太子那儿知道了您跟安夫人的过去…又知道了安夫人的存在,所以,才偷偷在她身上下了这种恶毒的蛊毒!您想想…要得知您对安夫人的过去,如果利用这个过去就可以让安夫人成为您的专宠,甚至赶走您身边其他所有女人,一旦这个目的达成…”   接话,墨子烨也想到了:“到时候,只要一催动灵蛊,连雪牙也不在了,本王身边,一个女人都不会剩下!她若再出来,便有机会再回到本王身边!”   太子失势,她这是想另寻靠山啊!是啊,他就一直想不通,雪牙怎么会中这种毒?而且,这么些年都没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却在这个时候出现还中毒?   而今,一个连贯,所有的问题都像是找到了答案。   像是今日的偶遇,怕也是她一手设计的吧!她肯定是知道他府里所有的动向,知道他的小梨不再了,知道他把其他两位夫人都赶走了。   怕是唯一她不知道的,就是跟他一样的——所剩的宸王妃,不是丑得出奇,而是少有的天姿国色。否则,她恶毒的爪牙怎么可能放过他的正牌?   想着,墨子烨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深的心机、多恶毒的心?   虽然知道她一直都很有抱负,却没想到她这般虚荣重利,幸亏今日虽然有过一时心软,他很快便想到了雪牙的前车之鉴,没再贸贸然随便接女人回府。   即便,曾经,她是跟他最亲近的寄托与安慰!   他心目中那个单纯纯净美好的相府千金,怎么会——?   “王爷,那现在——?”   “本王的话,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们三个,都跟本王或多或少的有过旧情,本王念,所以,本王都给了她们出路,给了她们钱财、房契、该有休书的也都有!她们可以选择住在别院。也可以选择离开去过自己真正的日子!未来的路,怎么走,全看她们的选择!本王的善念不忍全都给了她们,却独独辜负了最该给的小乌鲤…本王真是罪有应得!去给她们各自下最后一次通牒,告诉她们本王的决定,今生不会再纳妾,让他们都死心离去。若是不走,那就把她们的心思都告诉彼此知道…我要看看,一山容不容得了三虎!但愿她们都能早早醒悟吧!”   “属下明白了!属下马上去办!”   “等等!”   转身,喂了下鱼,墨子烨回身,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的冷光:   “别院里所有的仆役全都撤回来,一个不留!另外,通知下去,别院,舞夫人、安夫人当家,她若要留,她不是能为奴为婢吗?就让她伺候舞夫人!”   “是!”   目送冷风离去,墨子烨幽幽叹了口气。   其实,私心里,他更宁愿雪牙、蝶舞都各自离开,别再在那个院里傻等。毕竟她们并不算坏,爱他的心,他感动,只是,伤害小乌鲤的心,他不能原谅!   丢了一点鱼饵进水中,墨子烨的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   以后。这个府里就真的安静了,只有他跟他的小乌鲤。他一直都在,可是他的小乌鲤呢?还会回来吗?   乌锦鲤啊乌锦鲤!   他从只爱红白锦鲤的失意宸王到而今专宠乌锦鲤的得意王爷,锦鲤还是锦鲤,他还是他,变得,只是他的乌锦鲤,再多的乌锦鲤,有什么用?唯独没有了他的小乌鲤!   拳头微微一握,手中的鱼饵瞬间全都化成了灰!   转身,墨子烨往屋外走去——   不管多久,他都会等,如果上天有眼,如果上天真得有奇迹,他只想他的小乌鲤知道,他一直在等她,整个宸王府,都是为她而存在,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的杂志。   锦鲤池畔,墨子烨又呆站了许久许久,转而才往后院的偏院走去:   为什么他的宸王妃,不是他的小乌鲤呢?如果她是,该有多好?   想着两人如出一辙的容颜姿态,甚至连声音都是一样的,墨子烨不禁在想,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会不会是她的小乌鲤病了,所以忘记了他?宸王妃不也是个药罐子吗?会不会是她也病了,所以不记得这段过去了?   他深信,只要发生过,一定有迹可寻!他的小乌鲤,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是否忘了他,他早晚都会认出的!   ☆、109 宠幸王妃?   掏出怀中丑得可爱的荷包,墨子烨抚触着那条凹凸不平的所谓的‘乌锦鲤’,幽冷的眸光瞬间柔光万千。   不自觉地,玉梨娇俏可爱的影响又脑海映现,抚着心口,墨子烨也顿时觉得暖暖的,像是有股强大的力量注入了身体,打起精神,他又往后院走去。   院中,闲来无事,玉梨便带着两个小丫头晒了一点干货,收回房间,想要活动下筋骨,她便拉着两人出来给她甩绳跳绳。   可惜,古代的衣服太过罗里吧嗦,搞得她平时可以接连跳几百个的人连十个就没跳下就被拦了下来,扔掉绳子,她便拉着两人捉迷藏。   剪刀石头布之后,玉梨便被蒙上了眼睛,伸手开始抓人:“娜塔,莎亚,我来了,抓到的,今晚要给我做豆沙包…还要给我缝个毽子喔…”   “娜塔,你在哪儿?我看到你了喔!”   “别跑!这里!”   “呼…”   墨子烨一走入,看到就是这样的一幕,玉梨蒙着眼睛,张牙舞爪地,嘴角挂着笑意,那么灿烂,那么活泼!   一见墨子烨,两个小丫头一愣全都傻在了原地,正要行礼,却被墨子烨挥手制止了。   侧耳倾听着,玉梨一点点摩挲着朝他走去,隐约间似乎感觉到什么,飞身,玉梨扑上前去,抱住了他:   “抓到了!抓到了,今晚给我——”   猛地扯下罩巾,玉梨霎时愣在了当场,嘴角的笑意都瞬间冻结了。正欲收手。腰身却突然被人扣住了。   抱着她,熟悉的感觉那么清晰,连味道,似乎都是小乌鲤的!   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墨子烨手上的力道都加大了几分。   “王…王爷?”   用力地挣脱出来,玉梨快速整理了下微乱的衣衫,眼底也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后退了一步,才行礼道:   “佟离给王爷请安!不知王爷驾到,佟离失礼了!”   “给本王说话,王妃要一直如此客气生疏吗?”   指尖轻捻,墨子烨的眼底也闪过一丝疑惑:是他太想小乌鲤了吗?为什么连感觉都这么熟悉?   抬眸,玉梨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他们该亲近吗?现在不还是个陌生人!   “王妃的小名怎么称呼?本王也不能一直…称呼你王妃吧!”   其实,他很想唤她‘小梨’或者‘小离’。只是不管前者还是后者,都跟他的小乌鲤有关,这一刻,对这个自己明显亏欠的女人,他竟然不想因为这个称呼再亏欠她。   想来,两人多少也还是有些缘分的,她叫小梨,她的名字也有个‘离’字,而且,小梨还是小乌鲤之初,他给它起的名字、选的字也是‘离’!   “王爷可以唤我离儿!”   “恩,那离儿就陪本王用晚膳吧!”   这一晚,墨子烨又留在了冷幽园用膳,而且。送来的菜色也多是小梨爱吃的,当然还有她口口声声央求的豆沙包。   吃过了晚饭,墨子烨一直也没走,就在屋里喝茶。   一边,玉梨陪着,却差点没闷死,两个人没什么共同语言,玉梨又怕开口了会多说多错,这个长夜,真不是一般的漫漫难熬。   望了望窗外的月亮都上枝头了,玉梨忍不住暗咒了一声:要喝茶要看书不会回去吗?他到底要坐到什么时候?   打着哈欠,玉梨忍不住了:“王爷,时间不早了!”   “离儿是在催本王休息?是不早了!”   合起书本,墨子烨却并没有起身的打算。目光还瞥向了里侧的床铺。   瞬间,玉梨的神经崩了下:什么意思?他不会要在这儿过夜吧!   果然,下一秒,墨子烨懒散的嗓音就响了起来:“王妃不用洗漱吗?本王怕冷,先替本王暖暖床吧!”   什么?他还真要在她这儿过夜啊?   条件反射地,玉梨已经蹭的一下站起了身子,滴流圆的眼珠子瞪着他,满脸不愿意。   墨子烨自然是看出来了,直起身子,道:“怎么,本王留宿,王妃不该高兴地谢恩吗?”   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玉梨勉强扯出一丝冷笑:“是!离儿是很…高兴!离儿这就去准备!”   不能生气!不能发火,她现在是王妃!王妃,他明媒正娶的媳妇啊!   转身,玉梨却将他祖宗八代都问候遍了:靠!这个色胚,还说想她,还说一辈子只要她,她死了还没过百日呢!就琢磨着惦记起别的女人来了?这个混蛋!   心里骂得火大,玉梨却还是去按照规矩洗漱泡了个澡!她已经打定主意了,如果墨子烨真碰了她,这一辈子,他也别想再见到小乌鲤了!当然,也别想让他的王妃爱上他!   玉梨披着头发走出屏风的时候,墨子烨已经坐在床头了。   缓步上前,玉梨的呼吸也是短促的!   望着她,墨子烨的心却都在滴血,伸手,墨子烨将她牵到了怀中,抱着她,试探性的,抬手抚触在他的腰侧,好看的唇缓缓往她唇畔贴去。   眉头轻拧,玉梨下意识地躲了下,炙热的吻转而落向了她的脸颊,并没有强求,甚至轻柔地像是没有力道,墨子烨星星点点的吻在她颈项间落下,缱绻柔情。   闭着眼睛,玉梨胸膛里像是一股火在烧,其实,如果她认真去看、去感受,就会发现,墨子烨的吻既不热烈也未强求,甚至连手都不曾碰触她的敏感部位,只是在她身侧轻抚着,拉扯着衣服,事实上也并未解下——   力道缓缓压下,两人趟到了床上,交叠的姿势明显暧昧,墨子烨其实很希望她能推开他,因为他感觉她就是小乌鲤,而他的小乌鲤是不会容许他这般碰触她的,起码这个时候,以她的性情,该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可即便自己控制了,努力压抑了,直至身体明显被唤起,玉梨还是没有推开他。倏地起身,望着床上衣衫凌乱的女人,墨子烨像是被什么电到一般,蹭蹭地跳开了两丈远,拉着微微皱褶偏移的衣服,转身跑了出去。   坐起身子,玉梨眼底一片迷茫,望着门口,心里却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   那天之后,接连很长一段时间,墨子烨再也没有踏足过冷幽园。   这天,院中逗着猫猫,玉梨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其实,长时间见不到他,她也会想念。毕竟在这个世界,唯有他,是她最亲近的依靠。   以为墨子烨对她态度的改观,府里的下人自然也殷勤了,再加上,玉梨的样貌一公开,一时间,宸王妃又造就了一段佳话。经常还会有人喊她梨夫人,然后再跪下,对她这个王妃道歉。毕竟,夫人跟王妃还是差了好大一截的,起码。吃穿用上,明显都不同。   以前,自己只有晚上成人,墨子烨又宠爱自己,感觉并不明显,可成了辰王妃后,玉梨从分来的佩饰、服装,都能跟以前的夫人看出很大的差别。   有时候,想想,玉梨也挺感激上苍的,幸好,让她成了辰王妃,要是醒来再换个什么王妃、侍婢、仆役之类的,她的日子可真要好看了。   “娜塔。府里最近有什么大事吗?”为什么他很久不来了?   “没有啊!娘娘怎么这么问?”傻愣愣的,小丫头脑子自然没转弯。   另一边,莎亚却感觉到了什么,笑道:“娘娘,您是想王爷了吧!嘻嘻…”   “贫嘴!鬼才想他!”   “娘娘,现在宸王府里除了您,一个夫人都没有,王爷要有什么心思,也肯定是来您这儿的!而且,也不知道王爷是不是哪根筋儿搭错了,以前,连王妃的名字都不想提,前段时间却近乎天天往我们这跑!而且,府里居然都说,王妃跟梨夫人长得一样…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娜塔,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本王妃很丑吗?”捏着小丫头鼓鼓的脸颊,玉梨状似恼怒的白了她下。   也是,同一张脸,一个被他爱的要死要活,一个被他嫌弃的不成人样,说出去谁信?   “娘娘恕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啦!我的意思是…娘娘,你不要生气!”   “行了,别这么紧张,跟你开玩笑的!”   “娘娘,王爷最近可能在商量青龙山剿匪的事儿,估计有些忙才没过来!听说宣王带了几千人马去剿匪,结果损失惨重。匪没剿灭,还更猖獗了,连知府的千金都给截走了,还扬言,要把各府王妃、公主、娘娘什么的都截回去当压寨夫人,所以,圣上都恼怒了!”   “奥,这样啊——”   这件事,玉梨是知道的,一听,她大约明白,宣王的鸿运怕也要到头了!   “娜塔,去跟管事请示一下,明天十五,就说我要去庙里上香,给王爷祈福,恩,顺便带你们出去走走!”   “真得?好!奴婢马上就去!”   “奴婢也去准备!”   见两个小丫头蹦蹦跳跳离开,玉梨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几分。说起来,这个世界,比她以前真要快乐多了。至少,现在,她不是孤单一个人,不用分分钟钟看人脸色,日子过得虽然寂寞一点,其实也还不错。   ***   她要出府,府里自然也忙活着做了一些准备。出府之前,玉梨还是在脸上罩了面纱。带了两个小丫鬟,让管家给找了几个武功不错的保镖,一行人便轻装简行出府了。   想要凑个热闹,他们便去了帝都较大的‘灵龙寺’。   三人先去上香拜了个佛,而后便往后院的许愿树、许愿池走去。   刚挂了书签扔上树,玉梨双手合十,一抬眸,对面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便进入了视野:烙雪牙?她也来了?   许愿树前,她似乎也在虔诚地求着什么。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略显佝偻的男性身影凑了过去,随即两人一前一后匆匆往另一边走去,远远望着,玉梨总觉得男人身影有些眼熟,不自觉地也跟了过去。   天然巨石旁,两人停了下来,烙雪牙似乎有些生气,两人正在纠缠。   “雪牙,让我照顾你,好吗?或许,我不能再给你富贵的生活,可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个机会?我是真的爱你!”   傅子辛?不,是废太子?   熟悉的嗓音,怎么也不能认错,玉梨很是惊讶,他们居然走到了一起?   “爱我?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般?我跟烨是真心相爱的。当年要不是你对我用强…后来又跟烨大打出手,我们今天一定会很幸福!你明知道我已经是烨的女人了,你还…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我死,也不会跟你在一起!是你一手毁了我的幸福!”   “雪牙!那是因为我是真的爱你!这么些年,我从来没有忘记你,我恨烨,也是因为他得到了你!这么多年,我恨他,针对他,也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才害死了你!我没想到你还活着!雪牙,不管我做什么,最爱的都是你!我知道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更不会看上我,可是我可以改!我现在已经是个没名没分的普通人,我也不奢望什么皇位了,我想开了,能过点普通人的日子也不错!雪牙,既然他不珍惜你了,为什么不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余生,好吗?至少我是真心对你的!你这样空等,有什么意思?我见过那个梨夫人,她真得很美,你明知道墨子烨现在已经爱上她了,甚至为了她,他能赶你出府,你还犹豫什么?最多。你不同意,我绝不碰你,如果你深爱墨子烨,就该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求而不得的痛苦,你最能体会,不是吗?为什么不试着给我一个机会?”   “可是你…你不是有太子妃,还有很多夫人妾室的?我算什么?而且我也是个不祥的人,以后…说不定就会给你带来麻烦!”   “没有了!邱纤月早就跑了,她以为自己弄个假的金蝉脱壳,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那个女人,虚荣心太强,她根本谁都不爱,只爱权势!我喜欢她,不过是因为墨子烨喜欢她,也因为她跟你有着几分相似,我想,宸王也一定是这样的感觉,因为那几分相似,一旦了解她,哪个傻子会对这样的女人付出真心?雪牙…我现在的状况都不知道能好多久、活多久,给我个机会,既然你也居无缥缈,让我们携手走一段,行吗?”   …   后面不知道两人又说了些什么,玉梨看着两人携手而去。   回身,她也禁不住幽幽感叹了一声:   情。当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她以为自己很恨这个男人,恨不得他永世不得超生,可这一刻,看着两人牵手离去的身影,不怎么美,她却突然很替他高兴。   转身,玉梨又往一边的许愿池走去,想着,逛逛玩玩,出来透透气散散心,也就早点回去了。   池中,水养的莲花开得正好,莲叶间。穿梭的也是红白锦鲤,池底,还有各色许愿铜钱闪着点点亮光,不自觉地,玉梨呆站了许久,每每看到锦鲤,都觉得别样的亲切。   正失神间,伴随着一声尖叫,突然一道身影扑了过来:“贱人,我要杀了你!”   本能的一个侧身,看着飞扑而来的尖针,玉梨却像是被点住了一般,连躲闪都忘记了。   “小心!”   突然身影一晃,虽然墨子烨突然出现旋身横抱住了她。可尖锐的刀头还是划过了他的肩膀也扫到了玉梨的手臂,禁不住地,玉梨轻哼了声:   “嗯…”   “小梨,你没事吧!”抱着她,墨子烨还是情不自禁地唤着玉梨的名字。   一边,见她居然没事,邱纤月突然疯了一般嗷嗷叫着:   “是你,都是因为你这个祸害!为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天天在等你,为什么你要对我失信?为什么没有了梨夫人,你宁愿去宠幸一个丑女,都不肯回头看我一眼?你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你为什么要骗我?没有人可以这么对我?我邱纤月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骗你?邱小姐,本王可曾承诺过你什么?一个被废太子休掉的女人。你还指望本王多看你一眼?连自己的夫君都要毒害,你问问天下男人,哪个想要你?会要你?敢要你?你有今日,全是你自作自受!到底是谁在欺骗谁?你利用我对雪牙的愧疚之情,在她身上下了灵蛊,害我伤害了梨夫人,失去了我的梨夫人,还差点害死雪牙…单就这一点,我也不可能再对你另眼相看!伺候人的滋味不错吧!是我要你为奴为婢尝尝被人伤害的滋味!也是我找人暗示太子保住了他的命,更是我暗示他休了你,当然也是我…将你私藏的所有珠宝全都捐给了穷人!我是在你积德!至于丞相府你做的那些坏事,也是我透漏给丞相知道的,丧家之犬的滋味,如何?邱纤月…你真是太让本王失望了。本王念你的旧情,从来都不想伤害你,你却一次次设计我…你倒真是令我刮目相看!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丧家之犬,以后还如何翻身?当然,你可以弄假成真,真得去卖,就是不知道一个浑身长满红斑的妓女,有没有人会要?如果你肯收手,不是去继续残害舞夫人,别院,或许就是你的安身之所,可惜,你永远不懂感恩,不知道见好就收…本王失宠之时,你选择了放弃,而今稍有得志,你却想再回来,你以为本王身边还会有你的位置吗?同样,现在,你以为太子身边,会有你的位置吗?就算是废太子,都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地!你这样的人,就该自生自灭!冷风,取她一条腿,免得她再去害人!”   说完,扶着玉梨,墨子烨强行将她带离。   回到府邸,墨子烨便拿了医药箱亲自替她处理包扎。久别重逢。望着他,玉梨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你怎么知道我会有事?”   “我不知道,听说你出去上香…我不放心,去看看!疼吗?”一点点给她擦着药,墨子烨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她臂处的一点黑痣上,隐约间,他感觉,玉梨手臂处似乎也有这样一颗黑痣。   摇了摇头,玉梨道:“你也流血了?”   她手刚一动,墨子烨就侧身闪开了,“没事,一点皮肉伤!”   因为流着血,皮肉被划开很深,翻出些。他怕吓到她。   猛不丁地,突然想到了什么,墨子烨拉着她的衣服,便是猛地一扯。   “啊?你干什么?”倏地转身,一把按住,玉梨瞪着他,有些恼。   看着她光洁白皙的裸肩,没有乌鲤的标志,墨子烨的心头一阵猛的失落:难道那颗痣,是他记错了?   “这样,不会错过伤口!万一上不到药,会留疤的!”   才不信他的鬼说辞,气冲冲地回身,玉梨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熟悉的感觉,墨子烨的心明显震颤了下。   “王妃,本王的香囊坏了,给本王绣个香囊吧!本王最爱锦鲤,就绣个乌锦鲤吧,简单!”   墨子烨一句话,玉梨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当即道:“王爷,离儿久病,很久未曾动过针线,手生了,怕是做工拙劣,无法见人,给王爷丢人就不好了,离儿还是找绣工帮你绣一个吧!”   “这怎么可以?王妃难道不记得了?按照习俗,我们是夫妻,虽然尚未同房,但王妃是必须要亲手绣一个鸳鸯荷包给本王的!考虑到王妃的手臂刚受伤,本王才退而求其次,想着简单点,是个心意就行,怎么能假手他人?”   还有这种习俗?   这一点,玉梨的确不知道,当然,也压根不知道,墨子烨其实就是在坑她!   不懂,她也只能点了下头:“喔,那好吧,不过,可能很慢!”   “没关系,等王妃绣好,本王也会将回礼准备好!”   还有回礼?很是好奇,抬眸,玉梨却没好意思问,因为隐约间,她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这个回礼是什么。   而她几个眼神、几个小动作的本能反应,却让墨子烨心头的直觉越来越清晰。当然,她并不知道,这个回礼,就是——夫妻之实!   “离儿,过些日子,本王可能要出趟远门。去趟青龙山!”   也许很久,他都要看不到她了!能不能再见,什么时候再见,似乎都成了未知数!   ☆、110 结局篇(1)   隐约间似乎嗅到了一股悲伤的味道,玉梨不自觉关切地问道:“会有危险吗?”   心瞬间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暖流,墨子烨浅笑如风:“不会!”   即便有,他也一定会活着回来。他还没有等到他的小乌鲤!   四目相对,两人便没再说什么。   这天晚上,墨子烨又留在了院中用膳,每次,这个时候,仿佛都成了一天中,他最快的时光。   餐桌上,还是简单的菜色,两人也是安安静静地吃饭,不一会儿,一盘青菜端了上来,是玉梨喜欢的,她的筷子便伸了过去。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吃饭有个小习惯,菜里如果有花椒的颗粒,她就喜欢把花椒粒整整齐齐地挑到一边,然后才开始吃,而且,还很乐此不疲。   一见到她筷子拨动,墨子烨眼角的余光便呆滞了,心一阵砰砰乱跳: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会有一样的习惯吗?   玉梨没有觉察自己的动作有什么不妥,吃得津津有味,殊不知,这一餐,墨子烨用心地看了她无数次。   饭后,墨子烨突然道:“琴棋书画,王妃肯定都很擅长吧!给本王弹奏一曲可好?”   “呃?”   抬眸,玉梨可惆怅了。不管是玉梨还是佟离,这种东西,与她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啊!要她拿个毛笔,事实上,她都会抖半天,画出来的也绝对是蝌蚪!   “王爷,人家的手臂刚伤了,怕是…弹不了!”   “倒是。本王疏忽了!不知王妃擅长什么曲子?”   一句话,把玉梨问得各种冒火:NND,非得谈这么高雅的问题吗?生活就生活,平时弄这么多学问不累吗?   懒得再装,玉梨直接道:“我什么都不擅长!雪樱国没这个习惯!病了一场,学得我也都忘了,我会的乐器,王爷怕是也做不出来!”   “奥?不知是什么?”   “钢琴!电子琴!”怎么说,她多少也接受过一点熏陶,现代电子琴让她简单弹奏个《一剪梅》什么的,她还是能坚持下来的!   “那是何物?”他只听过筝、竖琴之类,一时间,墨子烨真有些孤陋寡闻的疑惑。他怎么连听都没听过!   “说了王爷也不会明白,那个大约有这么长,这么宽…”   一边比划着,玉梨试图一边跟他沟通,但这些原理,毕竟是要用到电的,说得她都无比的头大。   最后,她直接瘫到一边,道:   “王爷,离儿容貌丑陋,琴棋书画也是无一精通,贤良淑德呢,估计也靠不上边。王爷若是对离儿有所不满。离儿也是没有异议的,毕竟一直都是离儿高攀了王爷!现在其实也还来得及,离儿从懂事,就做好了孤身一人的准备!”   言下之意,她才不怕他休了她!   不过,这些时日了解的越多,她大约也能理解墨子烨对她的心情跟态度。毕竟,西棠国全都算上,墨子烨的外在是想当出众的,而这个王妃的名声,全是人尽皆知的其貌不扬,堂堂一个帅哥,即便不受宠,好歹也是个高高在上的王子,被硬塞了这么个人人取笑、背后会戳他脊梁骨的女人,的确也够他受的!   犹记得当初太子、太子妃提及王妃时明显嘲弄的口吻,玉梨还是心疼他的!   “王妃想多了!就算你一无是处,也做了本王多年的王妃!如若王妃真觉得高攀,本王冷落你多年,而今也是本王亏欠于你!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终归,是缘不散!本王相信,跟王妃…终是有缘的!陪本王出去走走,可好?”   没有拒绝,两人随即一起往院中走去。   熟悉的地方。每一处都曾经有过两人的回忆,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开口,玉梨的心思却明显有些沉重。   毕竟,那些过去,酸甜苦辣,点点滴滴,全都在眼前。路上,石子处,不平之处,墨子烨都会牵着她,最后,两人在锦鲤池畔停了下来。   淡淡的月光散落银子般的光芒,夜色中,波光粼粼,依然很美。   “王妃知道本王为何如此钟爱锦鲤吗?”   看了他一眼,玉梨没说话,其实她多少听到一些传言,加上这里是两人相遇之所,她心思也难免浮动、感慨想象万千。   “因为‘逢七不祥’的诅咒,本王被父皇冷落多年,本王力弱…可这几年,本王却一直想要‘鱼跃龙门’,锦鲤,就像是本王的希望!锦鲤越过了龙门,会成为什么,不言而喻!而今,本王距离这个龙门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了,本王筹谋努力了七年,而今即将功成,本王应该很高兴才是…可是我却突然觉得很孤凉!”   望着远处,墨子烨禁不住幽幽叹了口气:   “即便我强大了,也终归走出了那场悲伤,却依然没能留住自己心爱之人…新的悲伤依旧在延续!而今,本王还喜欢站在这里,还喜欢看这一池锦鲤,却只是希望某天这红白锦鲤池中,还会再从天而降一只小乌鲤…你能想象一个人会钟爱一条鱼到如痴如醉的程度吗?”   低语着,墨子烨一直喃喃自语道:   “本王也不相信!可是,本王真的愿意用一切去换曾经的小乌鲤!有她陪着,哪怕不能说话,本王都开心,七年,本王都没能走出雪牙的阴影,可自从遇到她,本王居然连雪牙都能放下了…你一定会觉得本王是个很薄情的人是吗?连本王也这么觉得,我以为这一生除了雪牙,我不会再爱上任何女人,不管我娶了谁,结果都不会有所改变,可事实上…我当真移情别恋了,她总说自己是个怪物,可这样一个可爱的怪物却进了我的心里,占据了我整个心扉!我不知道这样的爱会持续多久,我却永远不会忘记,有只小乌鲤为我几次舍命!都说皇家无真情,骨肉兄弟手足之情都是别样的凉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所以,一个单纯为我墨子烨,而不是得势的宸王而掏心掏肺的女人,我十分珍爱,我相信就算有一天爱情不再浓烈,亲情也会在,此生。我都不会负她——”   心里很是感动,玉梨却也无比的纠结,不自觉地出声问道:“王爷,那你会觉得负了离儿吗?”   “不会!对你,我只有亏欠!”   斩钉截铁地,墨子烨没有丝毫的犹豫,即便她国色天香,即便她有着玉梨一样的姿容,如果不是他的小乌鲤,他不会去碰。   “离儿,不管你是美是丑,都是本王的王妃!只要你不犯错,照顾你。就是本王的责任!所以…即便本王不爱你,嫌弃过你,甚至也怨怼过你,可依然不会故意去折磨你,伤害你!而今,即便你容色倾城,本王依然只当你是我的王妃!你有着小乌鲤一样的容颜,跟她一样的漂亮动人…可惜,你不是她…”   目光再度陨落在池中,墨子烨眼底的哀伤无从掩饰。他希望她是小乌鲤,却又怕她冒充小乌鲤。万一他的小乌鲤再回来,他有什么脸去面对她?   抿着唇瓣,玉梨张了几次口,却始终都没出声。   好歹,不枉费她付出这一场!   隐约间,玉梨冷硬的心也开始点点融化了。   ***   而后接连的几天,墨子烨一直在忙,可只要有空,他还是会过来坐坐,看看她,或者陪她一起喝个茶、吃个饭。   他会注意她的每一个小动作,试图寻找她是玉梨的证据。   而玉梨,骨子里的性情再压抑,多少也会有些流露,而且,她突然也不想再这样冷漠蹉跎岁月。不管他对小乌鲤有几分真心,而今都是她的夫君,既然已经成了辰王妃,她就不该停留在过去,她要未来,好好经营每一天。   现代,她没有留恋,古代,能好好经营一场,也算是无憾了。   所以,每天,玉梨开始认真绣他交代的荷包了:做个宸王妃,也不能让他太丢脸!   只是她也没有刻意去承认,只觉得这样的相处也不错,恋爱的感觉,她喜欢。   这天,歪歪扭扭地,玉梨总算将荷包绣了个七七八八,一旁,娜塔跟莎亚看着她粗糙的手工,也是见鬼一般咂舌:   “娘娘?这是您绣给王爷的?”   “嗯,好看吗?”比划着,玉梨觉得比第一次绣得好多了,起码这次,她聪明了,眼珠子知道缝个珠子。而且。有点栩栩如生的感觉了,当然,只是她自己认为的!   “娘娘…你这个…怕是下人都会嫌弃的吧!你病一下,怎么连拿手的手工都忘记了?这黑黑的一团…其实挺丑的!”   虽然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娜塔还是实话实说倒。   “没眼光!你家王爷就喜欢这个!还有,别跟我提以前怎么样,你们娘娘病了后什么都忘记了,现在开始,你们要接受新的我,你家娘娘就这样的,明白?”   “是!娘娘,以前您说话都是柔声细语的,也很怕见人。现在感觉真是不一样了呢!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也变得…更漂亮,更讨人喜欢了!”   “恩,这才对,这话我喜欢听!”   比划着,玉梨有道:“去把风干的香料拿来!你家王爷还等着要呢!”   想着,他看到荷包,说不定就能猜到些什么,玉梨心里也有些喜滋滋的。其实,她还挺怀念以前他哄着她、逗着她的时候,至少,比现在阴郁悲凉的他,让人待见。   而今府中只有她一个王妃,也算一夫一妻,正是好时候。玉梨觉得应该要好好经营,最好一生一世一双人下去。   准备好了,玉梨就开始期盼着墨子烨能来。   可接连等了几天,墨子烨都没再来看过她,这天,一起床,她的眼皮就开始跳,心情顿时有些不太美丽。   光等不来,玉梨有些急了,想着新时代女性,男人不主动,自己就上吧!   喝着茶,琢磨了许久,玉梨随口问道:“娜塔,你去看看…王爷下朝回来了吗?”   “啊?娘娘,你还不知道?昨天宫里传来消息,说是青龙山的土匪太过猖獗,扣了宣王的几个副将,却让宣王回来传信要占青龙山为王,还想让圣上割出一块地儿给他们独自通知,否则就要攻占下山的几个大城,天天去抢达官贵人,圣上一生气,当场拨兵,点名要王爷立刻去增援,结果。王爷连府里都没回,就被赶着上阵了,听说,其中被抓的一个副将是圣上正宠幸的哪个娘娘的小舅子,所以特别着急,怕伤人还是咋回事的…王爷托人来府里传了个话,让告诉娘娘的,我忙得给忘了、没说吗?我以为娘娘知道了…”   “他去青龙山了?”   倏地起身,玉梨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特别是今天,她的眼皮邪门的直跳,以前,不太信这个。可父母出事的时候,她也心慌意乱过,而今,心头突然涌现出一股害怕的感觉。   “是啊!昨天就走了!连文先生都带去了!”   “这青龙山的土匪,有这般厉害?”犹记得当初两人商讨此事的时候,是她出的建议。听着该是颇为强大的西棠,怎么会连个土匪都摆不平?   “恩,听说非常厉害!青龙山地势险要,还有迷失森林,易守难攻,听闻青龙山土匪一直横行,根深蒂固,很多年了。不过他们好像并不打劫百姓。专门就抢王公贵族、朝廷命官,所以朝廷一直恨得牙痒痒却没急着处理,结果越来越猖獗了,听说是最近新起的几个头有个特好色的,连人都抢…结果闹大了,圣上派人去了几次,都没收服,也恼了!这不,出阵的都是王爷带头,将军主攻~可惜不是战场杀敌,而且青龙山的迷失森林里现在还机关重重…听说这次宣王就吃了亏…”   越想越不安,玉梨有些坐不住了。   “你知道王爷要去多久吗?”   “这个不好说吧!少则半月,多则几个月也有可能!说是王爷立了军令状,说一定要攻下青龙山的!否则,不回来!都不知道王爷原来带兵也这么厉害!听说,王爷只在朝上说了几句话,圣上就将差事交给了王爷,还有很多大臣反对来着…”   “奥?”   来回踱着步,玉梨也有些焦急了:这么久?会不会出问题?   “娜塔,你去打听一下,去青龙山,王爷走那条路?大约要多久到?还有青龙山那边的安排跟情况,越详细越好!我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好的!奴婢马上就去!”   ***   而后接连的两天,玉梨一直在派人打听情况。   虽然当初是自己提的建议,但关于打仗,玉梨却是一窍不通。都是墨子烨私下自己找人研究的!她也就是出出馊主意!   刀剑无眼,接连听闻青龙山悍匪的嚣张、各种劣迹,玉梨不禁开始有些担心了。   她怕,真怕他不小心会出事儿!   特别是宣王带了多出几倍的人却被打地一败涂地,还活扣了不少人质,玉梨就觉得事情怕没那么好处理,弄不好,就是猪八戒照镜子,出力不讨好!   她不在乎他力不立功,她只怕他有事!   认真了解了一番,玉梨便吩咐管家替自己准备了一切,她想亲自去看看。虽然几经阻拦,玉梨最后还是说服了管家,轻装简从,只带着保镖跟娜塔,还有一个了解情况的侍卫,三人快速上路了。   一直找到青龙山下的营帐,玉梨才知道两方没谈拢,已经经历过一场恶战,近乎平手,人质已经救了出来,墨子烨却被毒火箭伤到了臂膀,正在治疗。   出示了王府的令牌,玉梨就急匆匆地奔着主帅营帐而去。   “王爷!”   进屋,就见墨子烨脸色苍白的靠在一侧的塌上,一边大夫正拿着刀剐着他烧焦一般烂掉的皮肉,身边还有几名护从,血肉模糊的场面很是骇人。   玉梨一身男装,一见她,墨子烨倏地坐起了身子:“你来干什么?你怎么来的?”   看她灰头土脸的,摸着她的脸颊,检查着她身上的衣服,墨子烨又急又气:“你跑来这里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多危险?路上要是出点问题,怎么办?哎——”   手臂一阵刺痛,他禁不住倒抽了口冷气!   此时,一边的侍卫端了些似是捣好的草药进来:“王爷,寒林草,可以去热消炎,止痛的!”   不经意间玉梨眸光一扫。竟瞥到草药里似乎有一只死去的小飞虫,再见端着草药的侍从竟一直低着头,说不出哪里不对。   草药一递上来,隐约间,她就感觉不对,大夫刚一舀出,她就接了过来,随口就道: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王爷的药里下毒?”   她一声怒斥,还没出门的侍从自己做贼心虚,已经掏出了刀子,霎时,营帐里就一片刀光剑影乱了,本能地,墨子烨伸手一扯,就将玉梨拖到了自己身后,不一会儿,那名侍卫就被活捉了,可是不等到他面前,却已经咬舌自尽。   手下一检查,随即回禀道:“王爷,是林羽营的侍卫!可能是受了宣王的指使或者是想立功替主子解忧…这件事…您看?!”   “死无对证了!送回去说不定还要被反咬一口!就地处理了,去把我们的人核查一次,看来有人是不想本王安然回去!另外,把人质全都送回去,走我们定的小路,明天佯攻谈判的时候,把人送走!”   “属下知道了!”   “王爷放心,以后的药,属下都会检查过再给王爷服用!没想到毒火箭如此厉害,亏得王爷底子好,这毒似乎对王爷起不了作用,只是皮肉被毒火烧焦了,要全部剔除干净才能缝合伤口!”   “嗯,你继续!来人,送…她去本王的营帐休息!派人好好保护!”看了下玉梨,墨子烨没有点名她的身份!   “我不走!我要陪你!”她想照顾他!   “听话!否则,本王离开派人送你回去!”   没有办法,玉梨只好去他的私人营帐等他。   终于,天黑的时候。墨子烨回来了,玉梨却已经累得疲惫,等得昏昏欲睡。上前,墨子烨拿了厚披风给她罩了上去。   睁眼,将他在身边,玉梨就扑了上去:“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你不要丢下我?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怕…”   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去,连朋友,都没有了,她不想失去他!   “傻瓜!我不会有事!也不会丢下人!只是,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怎么敢一个人跑来?”   拥着她,墨子烨轻轻在她腰间拍了两下:“任性!太任性!”近乎一瞬间,他就确定,这是他的小乌鲤!   “你走都不告诉我!我荷包绣好了…想给你,就跑来了呗!”   说着,玉梨便将那同样七扭八歪的荷包拿了出来,一看那丑陋的手工,墨子烨眼睛顿时湿润了,转而掏出了怀中另一个:   两个荷包,虽然不尽相同,但一看,就是出自一人之手!   紧紧抱住她,墨子烨的泪就这样砸了下来:原来他最爱的人,一直就在身边!原来他从未见过的正牌夫人。是他心头最柔软的那块肉!上天注定他们要在一起,即便没见过,都是生生世世的夫妻!   是缘不散!即便曾经嫌恶,而今却还是走到了一起!   “你知道一个女子送荷包给男人,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不就是表达个…恩,爱意?喜欢?反正我送荷包就是送荷包,没意思!”定情信物嘛,她知道,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吧,给现代送领带腰带之类捆绑一生该差不多吧!最后,玉梨还故意撇清的加了一句,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表示邀请!表示你愿意做我的女人!而且是…立刻,马上!”   什么?   倏地抬眸,玉梨有些懵:这不是邀请他那个的意思?难不成古代没成婚也能随便——?女人送荷包,不是很正常?怎么没人告诉过她这点?   总觉得哪里不对,墨子烨却不给她思考的机会,软热的唇已经堵了下来:   “我的小乌鲤!你怎么能忍心看着本王这么痛苦思念,都不认我?本王曾经伤了你,就让本王用余生来补偿,可好?今生今世,只要小梨,只要离儿,只要我的辰王妃!本王要把天下捧到你面前,只与你一人分享!不管是今日宸王府邸,还是日后三千后宫,只有你一人的位置!小梨,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再离开我——”   ☆、111 结局篇(2)   感受着他炙热的温度,玉梨的声音也有些沙哑:“恩…”   抱着他,玉梨在他胸膛间蹭了蹭,聆听着他的心跳声,也是别样的平静。再多的伤,再大的苦楚,也比不过爱人一个眼神一个拥抱,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爱,只要跟他在一起,多少苦难,仿佛都不值一提,多少辛酸,仿佛都可以甘之如饴!   “小梨,如果以后,本王再做过事,你可以打我骂我,可是千万不要再不认我!不要这样消失,你知不知道本王的小乌鲤突然变成一条会被撑死的乌锦鲤,本王有多恐慌?今天看到小梨,本王就知道小乌鲤的心底还有我!”   攥着她的小手,墨子烨中亲了下:   “得玉梨一人,此生夫复何求?无数次,我都感觉你就是我的小乌鲤,会挑花椒,会撅嘴,生气的时候会瞪我,吃点心的时候总先掰开…小乌鲤的习惯,你都有,小乌鲤胳膊上的黑痣,我都记得…可惜,你的肩胛上,却没有那条乌锦鲤的印记,一度让我犹豫…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每天让我看着你备受折磨,还跟我划清界限?”   揉着她鼓鼓的小脸,墨子烨浑身的血液突然都暖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兜兜转转,最后会是这般!如果我最后真得变成了一个丑得出奇的宸王妃,王爷还会要我吗?”   “要!当然得要!本王若不要小乌鲤,岂非要守一辈子活寡?”   墨子烨的话一出口,玉梨禁不住狠狠戳了他两下:“讨厌!”原来,他惦记这个!   “这些年,本王都没有过女人…本王可以习惯,也可以没有女人,但是,若有。本王就只想要小乌鲤!跟本王心意相通,给本王无限快乐的小乌鲤!小梨,本王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母后,曾经的雪牙,都在本王的心中早已死去,所以,本王不想,也不得不放下,而纤月,本王曾经也移情过她,也想过给她一个未来,是她放弃本王在先,本王也并不觉得遗憾,而后。本王又遇到了你…所有对我重要的女人,最后只有一个你是我真正喜欢又能拥有的,本王真的很珍惜,不管是小乌鲤还是小梨,本王都爱,很多人都说本王是天煞孤星的命,所以生命中亲近的人全都离我而去了…你能体会渴求一份真爱、渴求一个在乎的眼神那种心情吗?宸王妃,我的确是未考虑过,在我的记忆里,她就是一个硬塞给我的陌生人…熟悉的陌生人!也许一切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天意,即便这么些年,本王从未见过她,却也从因为不在乎甚至厌恶她带给我的耻辱而去苛待她,幸好本王没有,否则今日小乌鲤还不恨死本王?那天,若不是冷幽园的提诗上恰好有‘玉梨’二字,本王或许还不会进去…小梨,离儿,不管如何,你都注定要跟我相遇、相守!别再生我的气,别再离开我,好吗?余生,我都会好好守护我的小乌鲤、疼爱我的王妃,绝对不会再让你掉一滴泪,再给我个机会,让我们牵手,白头偕老,恩?”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在这里,我也没有亲人,只有王爷…我历经磨难,这么努力才成人,还能跟你在一起,我不想放弃!”   回抱着她,玉梨的心同样的酸涩,这个世界上,她的亲人何尝不是一个个都离她而去了。若不是太过渴望亲人、渴望爱,她怎么会为傅子辛付出多年?惺惺相惜,她当然知道这种孤独的痛楚,偌大的世界,自己渺小地就像是一粒孤寂的尘土,无依无靠!   所以,即便知道,爱,或许就要受伤。赌,就可能会输,她依然选择去爱!不管过程长短,多久,至少,她不会遗憾。   她想要跟他一生一世!他是她的夫君,她的丈夫啊!这个世界,他本来就该是她一生的依靠!   抱着她,墨子烨同样的激动震撼,扭头,火热的吻岑岑落了下去,顷刻,便有燎原之势。   醉眼迷茫,玉梨自然也感觉到了:“烨,你受伤了…”   再说,这种地方,万一有人闯进来,还要不要活了?   轻柔的吻如细碎春雨,墨子烨的声音都明显动情的沙哑:“死,也阻止不了我要你!小梨,这个洞房花烛夜,我等得太久了…可惜,是在这种地方,如此简陋…可以吗?你,愿意吗?”   虽然十分的渴望,墨子烨还是征求了她的意思,毕竟这样的地方,的确是太过委屈她了!   炙热的气息灼烫如火,浅笑着,玉梨伸手圈上他的颈项,主动拉下了他,踮起身躯,在他唇畔轻吻了下,用行动给了他回答。   既然他想,她不觉得委屈:“轻一点,不要太折腾了…”   其实,她怕他身体吃不消。   拥着她,墨子烨狂烈而綣缱的吻已经密密麻麻砸了下来,抱起她,往屏风后的毛皮软榻上走去。   账外,风声呼啸,账内,春光明媚。   塌上,虎狼一般,墨子烨圈着玉梨,没把她折腾个半死,月上中天,床铺依然吱吱作响,玉梨简直晕得不要不要的:   NND,这还是受伤?要不受伤,她不得活活被他剥层皮?话说古代人练武难不成体力真得会特别好?   来不及估计其他,玉梨已经一片天昏地暗晕厥了过去。   等她再度睁开眼,账内早已大亮。   账外,小丫头在打着瞌睡,她浑身的骨架差点没全散了。   听到动静,娜塔就跑了进来:“娘娘,您醒了?嘻嘻…”   一边伺候着玉梨洗漱穿衣,娜塔乐得已经合不拢嘴了。   “娜塔,怎么,你中大奖了?”笑成这样?   “中大奖?”一时间,小丫头没反应过来,迷糊的样子十分可爱。   “我的意思是你…捡钱了?笑得这么开心?”   “娘娘,我是替您高兴啊!您跟王爷昨晚…嘻嘻,王爷一早就吩咐奴婢不要吵醒娘娘,还要好好伺候您呢!娘娘,您跟王爷做了真正的夫妻,以后,府里,谁还敢不待见我们?若是再能有个一儿半女的,您的地位就更牢固了!以后,我们也算有个依靠了,不是?要不在西棠,孤苦聆听的,连侍婢,私底下都敢欺负我们…”   知道两个丫头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回眸,玉梨浅浅笑了笑:   “娜塔,任何时候,我们都要靠自己!指望依靠别人,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王爷疼我宠我,我们要靠自己,不疼不宠,我们更要好好活着,明白?”   “恩!娜塔听娘娘的!娘娘,我已经帮您煮了粥,一直热着呢!一会儿我去给您端?”   “恩,对了,王爷呢?”   “王爷一早就去主营商量事情了,好像还是商量准备要攻打青龙山。我听说几次派人上去,青龙山的土匪都冥顽不灵。看来想收编解决是不可能了!这一仗怕是难免!其实,想想也是,那些土匪手上欠了那么多官家案,真被收编,明里暗里,定然没好果子吃,还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还有条出路…只是,这个硬骨头,可为难王爷了,难啃啊!”   梳着头发,玉梨没想到小丫头分析起来还挺头头是道的!是啊,这场仗,看来是免不了的!   到了墨子烨身边,再担心,玉梨也还抻得住,再加上身体有些不适,这一天,她就一直闷在帐篷里等他。   ***   中午,吃过午饭,玉梨小睡了片刻,等她再度睁眼,墨子烨已经坐到了身畔,粗粝的指腹正摩挲在她的鬓角,眸光柔得滴水。   起身,玉梨靠着他,伸手抱住了他:“回来,怎么不叫我?”   “看你累成这样?我怎么忍心?娜塔说你一直不舒服?看来,昨晚把我的宝贝儿累得不轻啊?”   打趣着,墨子烨怜爱地摸了摸她的秀发。她软软的样子。总能柔得人心都像是要化了。   “王爷!”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跟她调情?   白了他一眼,玉梨禁不住有些脸红:“我是不是给你拖后腿了?青龙山的事情,会很棘手吗?”   犹豫着,玉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只是觉得,来看过他,她才能安心。   “傻瓜!还有比我的小乌鲤更懂事的吗?任何时候,你都不会成为我的负担!就算是哪天真成了,也是甜蜜的负担,我愿意承受!经历了这么多事儿,总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原本不想赶尽杀绝,可现在,怕是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遇到她的缘故,筹谋多年,冷绝无情的心现在却突然多了些慈善,骨子里,墨子烨竟不想多添杀戮,他只想可以跟自己心爱的人顺顺利利走完这短暂的一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幸福。   “王爷,可已有妥善的计划?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管如何,小梨只要王爷安好!小梨才跟王爷相聚,不想再度分开!”   紧紧抱着他,玉梨真是有些怕。战争,总是最残酷、最无可预料的!   “放心!本王一定会好好活着!本王还要照顾小乌鲤一辈子!青龙山虽然易守难攻,却不是没有破绽,本王会尽量保全,终归也是个风景秀丽之所。可惜了——”   “嗯,我相信你!”   而后接连的几天,一行人便开始筹备进攻计划,三天后,墨子烨便亲自带人去进攻,原本可以火势强攻,最终,他们还是没有选择这种一毁尽灭的方式。营帐里大半空了出来,被滞留其中,玉梨总觉得这空当的后方就是个弱点,万一青龙山有别的密道,岂不是锅都要被人端了。   墨子烨带人离开后,她大约看了下,便将人集中到了一个营帐,反倒在其他空营帐门前挂了灯。而且周边洒了火油,或者挖了坑,她只是想以备不时之需,没有偷袭最好,有,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不想,夜里,青龙山的眼火一起,营帐果然遭遇了偷袭。   幸好玉梨早有准备,直接将来人包了饺子,火势也是一片蔓延。   按照计划正攻打行进中,突然听闻后营起火,墨子烨当真吓了一跳,眼见胜利就在眼前,可想到玉梨。他腿都软了,他大意了,原以为守住了所有的路口,没想到还真另有出路,交代手下强攻,冥顽不灵者,杀无赦,他便亲率了一股精锐快速折返,一路上分成两拨,一波派人查询出口踪迹,一边急速回身营救。   营帐里,一片厮杀声,虽然幻想过、电视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可亲身经历,即便强撑着,玉梨还是吓得腿软。   营帐起火,侍卫保护下,她也是一路往安全地方退,另一侧还在厮杀,突然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抡着光亮的大刀飞扑了过来,下意识地,玉梨尖叫一声,就抱住了头:   “啊——”   几个轻点,墨子烨手一伸,宝剑出鞘瞬间将男人的身体刺穿,跌落的身体却还是直直砸到了玉梨脚边,吓得她又一通哇哇大叫。   “小梨!”   快速上前,墨子烨护着她一把抱住了她,玉梨的脚下却骤然传来一股扯力,吓得她一阵乱跳尖叫,抽过一边的刀,墨子烨挥手直接将男人的手臂斩下,鲜血四溅,玉梨吓得直接昏倒在她怀中。   不知道她是被吓的,墨子烨还以为她受伤了,瞬间双眼泛红,眸底盈满怒火,他可以接受任何情况,唯独不能接受青龙悍匪伤了他的小梨,一瞬间,体内的力道爆发,他生生将杀出重围围上的几个人全都震断了心脉,转身,冷厉的眸子也是阴狠的吓人:   “来人!清扫战场!所有青龙悍匪,冥顽不灵者。全部挑断手脚筋,重者杀无赦!今晚,拿下青龙山!”   接连的胜利,士气大振,再加上按图索骥寻到通往青龙山的密境,这一晚,这一场战役,轰轰烈烈地,燃烧了半边天,却也打响了宸王的名声。   天亮之际,所有的战场近乎都已经拿下!   床榻前,替玉梨擦拭着冷汗,墨子烨的面色还有些凝重。   “不,不要过来,不…火,血——”   惊叫一声,玉梨倏地坐起身子,墨子烨赶紧抱住了她:   “小梨!小梨…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拍打着她的后背,墨子烨安抚地抱了抱她:   她真是他的福星!若不是有她提前准备,运筹帷幄,恐怕,他也赶不回来救她!他太大意了,带了大部分的人去进攻,却忘记了多留些人保护她!差一点,他都要失去她了.   “本王真是太不尽职了,说要保护小梨,还是害你受到了惊吓…本王该早点将你送回去!这个危险之地…”   “我没事!没事…没想到这些土匪这般残忍!”   原本听闻这些人不伤百姓,还以为他们至少还有人性,可昨夜一幕。他们分明杀人不眨眼!   “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本王又要失去了!本王最爱小乌鲤的聪明,以后,任何时候都要学着保护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放弃,多撑一炷香,就多一点希望!”   紧紧攥着她的手,墨子烨还心有余悸。   “青龙山已经拿下了!这场战役,一夜,就结束了,跟我们当初预估的计划差不多…不,是有了小梨,更快了!终于灭了这场祸害,很快,我们就能回去了!以后,就算上战场,也要把你带在身边!”   唯有这样,他才能时时刻刻保护着她。   笑着,玉梨回应地握了握他的手:“其实,你不用自责!事情瞬息万变,我们都不是神,可我相信,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任何困难,都能克服,对不对?”   “嗯!只要小梨不离,永生不弃!”   ***   很快,宸王受伤,却大获全胜的消息便传回了帝都。闻讯,文武百官都高兴不已,圣上还亲命大臣城门口接迎,一度,整个帝都都为宸王沸腾。   相形之下,自然而然地,宣王就示意了。   朝堂之上,风向立变。因为瘟疫跟剿匪的事儿,宸王深得民心,功劳卓著,即便没有太过的奖赏,地位却突然稳固,加上一些原本看似是太子或是宣王的朝臣,突然都对宸王赞誉有加,霎时。太子之位近乎有志一同地落到了他身上。   很快,册立太子的诏书便下发了,同时,佟离也正式晋升为太子妃。   这天宫廷盛宴,想着总不能让堂堂一国储君成为万民笑柄,圣上便邀请了大批权贵的名媛千金,想要替宸王选个拿得出手的‘太子妃’。   但当墨子烨牵着一身华贵的玉梨出现,瞬间惊艳了全场,也让所有的莺莺燕燕顿时失色。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子烨,你这是——”   看着身下的女人,圣上眉头也紧蹙,不管怎么说,太子带一个妾室出席这样的场合,可是严重的有失礼仪,尊卑不分。   果然,圣上的话还没说完,一边宣王就开口了:   “太子殿下太随性了吧!就算太子妃身体抱恙,也不该带一个妾室出席宫廷盛宴,要知道,我西棠可是嫡庶尊卑分明的礼仪之邦!太子殿下带头破坏规矩…还怎么引导万千百姓?”   起身,墨子烨牵起了一边的玉梨:“宣王这话可就过了!本太子带太子妃参加盛宴,有何不妥?”   墨子烨眼神一个示意,玉梨也道:“佟离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万岁!佟离久病缠身,又因相貌丑陋,一直未曾露面,让大家误会了,抱歉!”   “你说什么?你是那个学樱国的…你不是梨夫人吗?”   宣王一声尖叫,台下台上都是一片哗然。   微微俯身。玉梨才道:“请圣上恕罪,佟离虽与王爷成婚,却因病一直未与王爷谋面!因太过私募王爷,又怕丑陋的容貌不被王爷接受,所以才换了另一个身份想要跟王爷结实,所以,佟离即是梨夫人,也是真正的辰王妃!”   “你开什么玩笑?你这个样子,也叫相貌丑陋?怕是太子殿下嫌弃脏糠之妻,想要李代桃僵了吧!”   一口咬死,宣王突然起身道:“父皇,佟离可是雪樱国的公主,而且,丑得出名,而今换个人来冒充,要是被学樱国知道了,还不引发两国战争?太子为了一己之私,害死宸王妃,是不忠不义,还以梨夫人取而代之,试图欺君,是不孝,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人,怎配为我西棠一国储君?”   宣王一开口,台下也起了不少附和之声,当即便有人提议要邀请雪樱国国王来鉴定。   原本只是一桩家事,没想到闹成最后不可收拾的情形,圣上虽然答应了,却也因此对宣王大有意见,总觉得这是胳膊肘往外拐,为了一己之私,在丢自己国家的人!   七天后,雪樱国主来访,就在所有人等着看笑话的时候,玉梨却跟所谓的‘君主后主’哭成了一团,因为雪樱国的二老,居然真的是她现代的父母,虽然比现代父母要黑上太多,胖上一些,可自己的亲人,她还不至于认不出。   一时间,所有人都傻眼了,最后,搞了半天,看到了雪樱国的侍从。他们才理解所谓的‘丑’是所谓何来,在一群皮糙肉厚黑不溜秋的壮士群中,宸王妃当真白的刺眼。   难怪——   因为这件事,玉梨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了。她的父母还活着,而且真得十分疼爱她!   又有了墨子烨的疼宠,这个世界,她留恋不已。   事情再度告一段落,宣王因此又备受指责,连圣上对觉得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心胸狭隘太过挑事儿,对他不免又冷落了几分。   太子之位已定,也前所未有的牢固,西棠在一阵风波之后,再度平静了下来,又开始欣欣向荣的飞速发展。   一年后,玉梨诞下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儿子,满月后不久,圣上便宣布了退位颐养天年。墨子烨顺理成章地接了皇位,成为了一国之君,玉梨册封为后,后宫三千虚位,全部空置,而且,墨子烨当庭下令,后宫永不纳妃,昭告了全国百姓。   告示栏里,望着这样的通禀,烙雪牙跟墨子辛对望了一眼,却都没说什么,转而各自拎着菜篮布匹回了家。而另一边,看到这样的新闻,拖着残疾的双腿,浑身溃烂的邱纤月却嗷嗷直叫,泪流满面,丞相府也因为贪腐草菅人命败落了,她望着那皇榜,却是悔不当初——   三年后,玉梨又诞下了一对龙凤胎,西棠也宏图发展,蒸蒸日上。偌大的后宫,只有一位娘娘,却从来都是欢声笑语不断,胜过万千美女。   每天,除了上下朝,墨子烨便是在后宫陪妻儿、偶尔会一起去看望太上皇,一家人母慈子孝,其乐融融,连一度不满他后宫政策的太上皇最后也开始认同放手,承认,他才是当家,尊重他的决定。   后宫,最有名的,便是一座锦鲤池,圣上王后甚至太子公主都很喜欢在那浅浅的鱼池畔赏析绘画,休憩谈心,那池中,只养着一条锦鲤——乌锦鲤;因为圣上嘴边最常挂着的一句便是——朕,最爱小乌鲤!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